妃常攻略,王爷我本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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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65章 那你岂不是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

***

车轮滚滚。

马车内紧紧贴在后帘的身子因为车身的摇晃而相互碰撞。

司马氏双手死死攥紧手中的这封信,脑中不断回放着司马毅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心里越来越慌,慌的似乎空空旷旷没一个定处。

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何重要的东西,为何她随他数十年,亦没听,或是她兄长提过偿?

她望着手中的信封,一双温婉的眸子满是不安,她的手覆上封口,刚拆开信卦欲拿起来一看,车厢外,突“吁”地一声,马车骤地停了下来。

韩溪冷勒紧马绳,瞬即,拉开身后幔帘,款声道,“大嫂,赶了半天路了,饿了吧?前面有个茶棚不防我们过去歇息一下。撄”

司马氏身体一震,柔声道:“好。”她垂下眼,欲将信重新塞回信封里面去,忽地,一张空白的纸顷刻入眼,她心头一颤,似想到什么,立即抓住韩溪冷的手慌忙道,“溪冷,快,快回去,你大哥有危险。”

韩溪冷低垂下眸,自从司马毅叫她送司马氏去安定城时的那一刻,她便知晓他其意。她虽万般不愿离开苍桐城,却也深知,苍桐城守不下去了。从她大哥决定打开苍桐城门的那一刻,便再也守不下去了。

敌军压境,私自打开城门,在行军之中简直犯了死罪。皇帝定然会借题发挥……而他大哥赤胆忠肝,定然不会有所反抗。一但决定之事,任其怎么劝也没用。

而他此生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夫人,所以,纵然不愿,为了守护他大哥最为重要的东西,她亦不得不这般做。

“对不起,大嫂,大哥有令,我不得违背。”

韩溪冷退出帘外,拿起马鞭,驾地一声往安宁城疾行而去。

司马氏一个骤不及防跌回马厢,随着车厢左右颠簸摇晃,她双手扶住坐垫,一点点往帘外爬去,哽咽着嗓子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望着你大哥去送死吗?……”见韩溪冷依旧不为所动,司马氏一手拿下发髻抵在自己脖颈之上,“若是没有你大哥,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你若在不回去,我便死在你面前。”

“吁。”地一声韩溪冷再度勒紧马绳。

“大嫂。”她回首望了一眼她,凝了凝眉,一咬牙,调转马车,驾地一声往回疾奔而去。

***

当司马氏与韩溪冷已快入夜。

天气阴沉沉的一片,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色的浊云,似人的心情一样压抑。

司马府邸外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白绫周延四处,满室的白色烛火闪砾,因众人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并未有人注意到司马氏与韩溪冷回府。

当司马氏走进府邸之时,一个孤零零的棺柩就这么摆放在大堂中央,而棺柩的中央写着司马毅之牌位,薛贵正披着白色孝服跪落在灵牌前烧纸。她身子轻轻一晃,显些站不住了。

“嫂子。”韩溪冷忙不迭地将她扶住。薛贵身形猛地一僵,反身便见司马氏脸色苍白的倒在韩溪冷的怀中,他喉咙一哽,道:“嫂子,你回来了?”

司马氏紧紧盯着那灵柩,目光有些溃散的望着,轻轻地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韩溪冷红了眼圈,低垂下眼,不忍的撇开了眼。

“他说,他会等我回来的……”司马氏声音一哽:“他答应过我的。”

薛贵鼻尖微微一涩,低垂下头,声音沙哑得不行,“对不起,嫂子,都怪我没用,我没有好好保护大哥。”

“不怪你。”司马氏缓缓摇头,苍凉地道:“从他下令打开苍桐城的那一刻,从他叫我去安宁城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他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纵然你拦也拦不住的。”

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从眼眶滚落,模糊了她所有焦距,司马氏挣脱韩溪冷搀扶的手,迈着步履一步步走向那灵柩,灵柩内正躺着一个面色蜡白,眼窝处两团青灰,长睫轻阖的男人。

“他总以为,他亏欠了我,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能够嫁给她,我这一生便早已知足,其它的便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司马氏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仿佛眼前之人只是轻轻的睡着了。

人亡有此忽惊喜,兀兀对之呼不起。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

及我生时悬我睛,朝朝伴我摩书史。

漆棺幽閟是何物?心藏形貌差堪拟。

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

她口中喃喃出声,一声压抑的闷哼,一丝殷红的血已顺着她唇边溢了出来,身体晃了一晃,直直朝后倒去。

突如其来的一瞬,谁也没来得及反映。

“嫂子。”韩溪冷一声大叫,疾步上前,瞬即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形,余光之中便瞧见她腹部上插着一把剔透的匕首,鲜血淋淋的。

她身体猛地一僵,司马氏柔声笑道,“将……将我与他合葬。”

韩溪冷只觉喉咙哽咽,想说出一句好,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泪终是无声息的落下。

***

夜幕悄悄降临,当东方陵顷处理好军中事务回到暂住的别院时,微落的灯光下,女子正一脸恬静的靠在软榻上沉睡,一袭红衣瀑布般拖曳在地,半挽墨发垂于肩后,清雅安静。

东方陵顷唇角荡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轻走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际上的碎发,指尖不自觉轻画眉眼……眉如黛柳,眼若星辰,肤如凝脂,他的指尖一路滑下最终快落入她粉红的唇瓣时,蓦地,被两根白如葱玉的指尖迅速夹住。

宋楚睁眼,倾身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要回濮阳一踏。”

东方陵顷低头望着她,静待继续。

宋楚又添上一句,“我在濮阳见到了凌飞飞,她此刻正在濮阳我们住的别院。”

东方陵顷挑眉,“与司空兄一起?”未了,他又抬手温柔地撩起她头上散落下来的头发撂至耳后,“那你岂不是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

宋楚讳莫如深的望了他一眼,“若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他们一直所景仰的滴仙纳兰公子,脸皮如此之厚,想来江湖定有一番热闹好瞧。”

“过奖,过奖。”东方陵顷面不改色,见她回答的如此爽快利索,轻轻一叹,“所幸,像你这般没心没肺的女人我也不报多大希望。所以,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将就着想你了。”

他微微蹲下身体,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微隆肿的小腹,淡淡道:“你乖,要好好照顾你娘亲,别让她吃过多生的,冷的食物,知道了吗?”

宋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驸马。”一道身影连门也未敲火急火撩闯了进来,见到里面一片旖旎温馨景象,脸破天荒地一红,蓦地转回了身,懊恼道:“少帅,原来你也在。”如此毛手毛脚的人,除了御迟便再无他人了。

宋楚有些稀奇的望着他,“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在哪?”

御迟一怔,连忙开口道,“对……对不起少帅,我忙糊涂了。”

东方陵顷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又恢复了一贯雍容优雅,转身问道:“何事那么慌张?”

御迟急忙应道,“司马夫人她,自役了.”

宋楚微微凝了眉,似是有些震惊,“想不到他们夫妻竟如此鹣鲽情深,这世间倒是少有。”

东方陵顷沉默半响,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将他们夫妇二人好好厚葬。”

御迟颔首,似火烧眉毛般又急忙退了下去。

丰国因司马毅的逝世,武皇激起民愤,彻底失了民心。而东方陵顷在苍桐城布粥施米之举,及司马毅风光厚葬一事,被世人赞其气度恢宏,明德惟馨,民心所向,所到之处丰国各个城池的将士自愿打开城门接应。

二月初七,皇朝士兵抵达丰国国都,武皇率领一百名精锐亲兵连夜潜逃,被韩溪冷半路拦住,当夜,武皇暴役。

而云国听闻丰国在短短数日被皇朝吞噬,岳泰山又有东萧兵马临近,知自己气数将近,自愿向皇朝俯首为臣,二月初八,递上降书。

同日,宋楚抵达濮阳。

天空蔚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厢房内,一袭红裳的女子安静坐在窗旁,像只小猫一般曲卷成一团,双臂将自己紧紧抱着,眺望着窗外飞曳的柳絮,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神色,似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主子,这几日,凌姑娘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未说。”屋外,秋月向宋楚低声禀告。

宋楚凝了凝眉,淡声道:“退下吧。”

“是。”秋月颔首,转身退了下去。

***题外话**

此七言律诗出自陈衡恪《题春绮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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