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车子停在了叶家门口。
叶礼诚一手抓着林清媛的手腕，几乎是强制性的把她拽下了车。
两人走进家里，满婶正好过来，看到叶礼诚的脸色，吓得什么都不敢说，连忙后退几步。
林清媛手腕被捏的生疼，她挣扎着甩开了他，“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主动走在前面，上楼回自己的卧房。
满婶看着他们俩的身影，嘴角一抹不屑撇开，这几天她当然也听说了叶凉烟可能不是叶家女儿的事，她对这事自然也很好奇。知道今天他们是去看那什么鉴定的结果，看先生刚刚那副气怒的样子，那个丫头看来真的不是叶家小姐啊？！
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小三的孩子果然是个野种！
她抬头望天，夫人啊，你瞧见了没？要是你还在该多好啊，看到这一幕，你也该瞑目了吧？
卧房内。
林清媛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叶礼诚一进门，看到她这副样子，怒气更加高涨，上前几步，伸手就把她刚收好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顿时一阵乒咚哐当的声音传来。
“你要做什么？！”
林清媛声音平淡，“我搬走。”
“你休想！”叶礼诚双眸暴瞠，“我那天的话说的很清楚，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个家！”
“叶礼诚。”林清媛忽然双眸静静地盯视着他，叶礼诚心底一慌，眼神闪躲开了。
“凉烟不是你的女儿，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我最后一次求你，放我离开这里吧。”
叶礼诚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钝痛感慢慢地传来，越来越痛，他咬牙切齿，一字字吐出：“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何必呢？”林清媛声音轻轻，眼神平静中似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和沧桑，“叶礼诚，我们夫妻十六年，够了，就让我自由一下，不可以吗？”
“不可以！绝不可以！”叶礼诚伸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以前不可以，现在，更加不可以！”
“难道你不怕别人说你头戴绿帽？”
“哼，反正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什么样，我无所谓！”
两人目光对视良久。
林清媛的眼中太平静，叶礼诚有些心慌地想要捕捉什么，可是这个女人就跟谜一样，他看了这么多年，依然看不透她心中想什么。
“唉。”
半晌，林清媛只是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
她蹲下身，开始收拾满地的衣物和东西。
“你还是要走？”
“你不放我走，我能去哪？”林清媛头也不抬，“既然你要彼此折磨，那就这样吧。”
听出她的妥协，叶礼诚的心情却没有半分的轻松，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个女人，看起来软弱温柔，但其实她强韧地犹如蒲草，风吹雨打都无法撼动她的那颗心。
他把她强硬地留在身边二十多年，却很清楚，他从来没有一刻得到过她的心。
挫败，失望，痛苦，矛盾……这么多年一直围绕着他，但他是叶礼诚，他看中的女人，绝对会想尽办法得到手，也绝对是，在他放手之前，休想先离开他！
这么多年他对待女人一向如此，但唯独家里的这位，始终让他放不了手。
既然放不了手，那就彼此折磨也好。
……
慈善酒会现场。
江煜棠带着叶凉烟抵达后，被迎宾的服务生带至指定的位置坐下。
这场慈善酒会，是盛京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的大型活动，几乎所有政商界的豪门大族都会有代表来参加。
今晚江煜棠不是代表江家来的，而是以棠远集团总裁的身份出席，只不过，这里有几个人不知道他是江家大少？众人看到他，还是谦恭有礼地称呼他一声“江大少”，自然也是把叶凉烟捎带上，一声“江太太”叫的很正规。
两人坐下后，没多久，身边的位置就有人坐下了，一看，还是熟人。
顾时远以及程远雨两个人一起来的。
见了面，江煜棠和顾时远打了声招呼，顾时远的目光看一眼叶凉烟，淡淡点头，但叶凉烟目光平静地移开，仿佛把他当空气一样。
别说她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心情好，她现在对顾时远也是漠然无视。
程远雨自然注意到她的神情，知道她跟谢婉瑶关系好，所以才这么膈应，她笑容亲切，“江太太，真是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叶凉烟倒没有像无视顾时远那样无视她，反而看似很友好地道：“嗯，挺好的，就是刚才突然一下不好了。”
“……”
程远雨嘴角的笑意微顿。
江煜棠轻轻掩唇，桌子下的大手温存地揉着女人的手指，顾时远则是翻了一个大白眼。
这样的气氛，自然也没什么交谈下去的必要了。
叶凉烟心里到底是担心妈妈的，早上她就那么被叶礼诚带走了，她想追也没追上。其实要不是叶欣荣拦着她了，她也许也不会追上去。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跟妈妈说些什么，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会伤她的心。
妈，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妈，为什么要生下我？
……
以前她心底哪怕对叶家，对叶礼诚，对其他叶家人有再多的厌恶，但她心底从未想过他们不是自己的家人，相反，她其实很渴望家庭的温暖，只是后来她认清了，她估计这辈子自己没有家人缘，因此她就没奢求过了，只想着等自己有能力了，就带着妈妈脱离叶家，母女俩单过算了。后来她因势所趋，结了婚，这想法也就没有提过。但是现在她觉得，有必要为妈妈做些什么了……
想到上午叶礼诚强行抓住妈妈坐进车里的那一幕，她心底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凉烟？”
身边传来熟悉的温沉嗓音，叶凉烟回过神，对着江煜棠淡淡一笑，“嗯，什么事？”
“马上就要开始了，等会会有一些拍卖的东西，你看有什么喜欢的。”
叶凉烟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要送我？”
男人仅是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是不是看中什么了，你都买给我？”
“买给你倒没什么问题，但是江太太，来而不往非礼也。”
叶凉烟听出来一丝“阴谋”的感觉，“那看来，今晚江大总裁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了。”
“为什么？”
叶凉烟一本正经：“我是穷人。”
“……”
江煜棠有些无奈地失笑，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凑在她的耳边道：“没关系，我要的也不多……”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叶凉烟：“……”
半晌，她噗嗤一下，终是笑了。
一直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两人这一幕互动，看起来有爱又有情调，旁边的人看到了无一不羡慕。
都说江，叶两家是场利益联姻，但是看起来，江总和夫人的感情好的很。
而就坐在他们身边的顾时远和程远雨这对未婚夫妻，看起来就太格格不入了。两人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互动，也不近不远地坐着，毫无亲昵的感觉，顾时远全程要么跟江煜棠说话，要么看手机，连个眼神都没落到程远雨身上。
程远雨孤单地坐在那，像个被隔绝的陌生人一样。
她眼红地盯着叶凉烟，她是谢婉瑶好朋友，所以她一定是故意在她面前这样“秀恩爱”，故意刺激她的是不是？真是跟谢婉瑶一路货色！
心底这样想着，面上她倒是笑了笑，“江太太，你今天真是格外漂亮，现在放寒假了吧，有没有想法去哪里玩？”
本是正常的闲聊，但叶凉烟却道：“没有想法，好不容易放寒假，只想好好休息。”
“……”
程远雨接下来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去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她，她岂会听不出来？
原以为今晚她跟顾时远一起来出席，多少还可以收到一些欣羡的目光，可是来到现场这么久，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们这一桌目前只坐了他们四个人，顾时远和江煜棠聊着，叶凉烟反正无所谓，程远雨就有点那么的不自在。
就在这时，叶凉烟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嗨，凉烟！”
叶凉烟抬头，看到许久未见的熟悉脸庞，惊喜地站起身来，“文悦姐，怎么是你？”
江煜棠和顾时远闻声也同时抬眸看到了她。
林文悦一身黑色礼服，二话不说直接坐到叶凉烟旁边，叶凉烟也跟着坐下。
江煜棠和顾时远一前一后道：“倒是难得，什么时候回国的？”
“就是，我还以为你辈子不打算回来了呢？”
“去去去，别咒姐行不？”林文悦还是从前那样，爽朗率直，她一脸嫌弃地轻嗤一声，随后她的目光落到了程远雨的身上，眼底微微疑惑了一下，还不待叶凉烟给她解释，她立刻明白了，非常热情地招呼过去，“噢，想必这位就是阿远的未婚妻，程氏集团的千金程小姐吧？你好，我是林文悦。”
程远雨也听过林氏集团现在改朝换代，由五小姐林文悦接手的事，她微笑道：“你好，林小姐。”
“我是阿远他们的朋友，不介意坐一桌吧？”
“当然不介意。”
林文悦不免夸赞起来，“程小姐真是大方贤惠。阿远，好好对你媳妇哦。”
程远雨：“……”
顾时远：“……”
一张俊脸瞬间就绿了！
林文悦才不管丫心底什么想法，她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虽然她之前一直在国外忙着工作的事，但也会偶尔跟叶凉烟他们联系的，国内发生的什么事，她自然也清楚，所以现在她对顾时远，眼神里就差没直接写出两个大大的字——渣男。
叶凉烟忍不住嘴角微抽，暗中跟林文悦互换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也聊的热络。
“文悦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没告诉大家一声？”
“别提了，两小时前刚下的飞机，一回家就立刻赶过来参加这破酒会了。”
“噗。”
想不到在许多人心目中的隆重酒会，到林文悦这就一个“破”字代替。
林文悦大概是饿惨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酒桌上摆的美食，她一坐下就不客气地开动了。
叶凉烟都怕她噎着了，连忙给她倒杯果汁，“文悦姐，你这是饿了多久？”
“别提了，国外的那些饭菜能吃么？我这段时间，一次都没吃饱过，还是国内这饭菜好啊。”林文悦边吃边说，腮帮子都鼓鼓的。
还别说，她这次回来，确实消瘦了不少。
程远雨眉头轻蹙，难掩眼中的嫌弃之意。
叶凉烟却是笑了，“那你还跑去国外干嘛？这一次回来，不会再出去了吧？”
“谁知道呢。”林文悦正好塞一个虾入口，在她身边的空位上突然就坐下一人，她转头看过去，一瞬间瞳眸大睁，接着忍不住连咳出声！
“咳咳咳——”
她呛住了。
叶凉烟连忙给她递果汁，同时也有点惊讶地看过去，在林文悦旁边，一脸面无表情的霍晖杰出现的让人意外至极。
江煜棠和顾时远跟霍晖杰打了声招呼。
他只是淡淡点头，左手却轻轻地拍上了林文悦的后背，替她顺气，语气微冷，却仿佛透着更多的情绪，“见到我，让你这么惊讶？”
林文悦伸手指了指他，奈何嗓子还是说不出话来，面前一杯水递了过来，她就势喝下去，才发现是男人端着水杯，她的表情一瞬间丰富多彩地变化起来，许久后，她终于顺畅了气，身体连忙紧挨着叶凉烟这边，避他如蛇蝎。
“旁边那么多空位置，霍总何必坐在这里？”
“我想坐在这里。”
“……”林文悦咬唇，忽然转头对叶凉烟道：“凉烟，我们换个位置。”
叶凉烟：“……”
江煜棠忽然一把搂住自家老婆的腰，“我不同意。”
“阿棠你……”
叶凉烟微咳一声：“我……也不同意。”
“凉烟你……”林文悦一脸愤愤，随后她有点痛心疾首地望着叶凉烟微笑的清丽小脸，“凉烟啊，几个月不见，你突然变坏了，老实交代，是不是阿棠这臭小子带坏你的？”
“呃……”
“阿棠，你啊你，你说你教什么不好，偏偏把这么单纯温柔的凉烟教的这么坏，真是摧残，摧残啊！”
“……”叶凉烟有种额头落下三条黑线的既视感。
江煜棠手抚额头，也是一脸无语状，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表哥，表嫂这么……真的好吗？”
顾时远嘴角忍不住抽搐。
叶凉烟强忍着笑意。
林文悦脸色瞬间爆红，“你喊谁表嫂？！”
“……”
一桌子人都在憋笑。
林文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缩下肩膀，脑袋几乎埋到碗盘里，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钻桌底下。
霍晖杰脸色缓了缓，轻轻地帮林文悦递了一张纸巾，“擦擦嘴。”
林文悦不看他，也不理他。
霍晖杰也没在意，倒是有心情跟江煜棠和顾时远聊天了。
叶凉烟不忍心见林文悦这样自虐，只好轻轻拉扯她，“文悦姐，好了，别躲了，再躲也没用。”
林文悦低声哀嚎，“凉烟，我没脸见人了。”
“其实，也还好啦……”
“好个屁啊，我……”林文悦正要大声，倒是反应过来这个场合，她又压低音量，“凉烟，你现在真的变坏了啊。居然还跟阿棠一起欺负姐。”
“我哪有，文悦姐，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我今天能看到你，开心都来不及呢。”
“真的吗？”
“嗯，尤其是，看到你还是跟以前那样，我真的很高兴。文悦姐，你现在是不是想通了？”
这句话，让林文悦有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她不说，熟悉她的朋友都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跑来跑去的，明面上是在熟悉林氏集团在国外的各项业务，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个逃避面对霍晖杰的借口？
梁红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林文悦以工作来麻痹自己和逃避问题，但到后来，她发现没有用，逃避再多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她自己变得更累。
而且，她真的真的很想念国内的这些朋友，想念儿子小桀。
后来有一天，当她站在国外车流涌动的陌生街头，突然就想通了。
她为什么要浪费她的时间去逃避一些已经发生的事？她林文悦的人生中不是只有霍晖杰一个人，她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她还有家人，有儿子……
她要做她自己，做林文悦！
所以她办理好那边的事之后，立刻就飞奔回来了。
直到脚踏到祖国的地面之后，她的心也终于跟着踏实了。
回到林家后，见到儿子，很是亲热了一阵。
后来听父亲说今晚这里有慈善酒会，江煜棠他们都会来参加，她就过来了。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好。
而此时，距离酒会正式开始没多长时间了。
酒会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掌声。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了过去。
江煜棠的脸色瞬间微变。
叶凉烟不由得也惊讶地睁大眼。
“怎么了？”林文悦问。
酒店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其中有些人，叶凉烟认识。
例如，江正渊。
例如，在江正渊身边，笑得一脸温婉大方的周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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