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匡雪来咽下一口饭，单手支着下巴望着沐暮，“你的馒头都被你戳成蜂窝煤了。”
“啊？”
沐暮回过神，顺着匡雪来视线看去，果然见可怜的大白馒头被她用筷子戳了好多小洞，挺恶心的。
连声对匡雪来说抱歉，她赶快把馒头翻了一个面。
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对着餐盘发起呆。
匡雪来喝了口汤，低声问她：“什么事情让你心情不好了？”
本来，她和沐暮不太熟，也不会要去打探人家的个人*。
不过沐暮现在和付明锐在一起，她和付明锐熟，推理下来，和沐暮往后没准会变成亲戚。
沐暮舔了舔嘴唇，不确定要不要跟匡雪来说。
她知道匡雪来和付明锐的关系，却又好像相信，她不会和付明锐说。
挣扎的时候，那话不由自主的问出口：“匡秘书，您在总裁面前会自卑吗？”
等她真的问出这句话，自己也是愣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匡雪来。
她好像知道沐暮为什么不开心了。
“你在付明锐面前自卑？”
“嗯，有点吧。”不好意思的点头，沐暮望着桌上的餐盘，“我和他之间差距那么大。”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匡雪来想了想，说：“这件事情要付明锐自己跟你解决。”
沐暮抬眸看着匡雪来，双眼透露出些许迷茫。
匡雪来笑了，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别烦了，让你自卑，让你没有安全感，说到底还是付明锐做的不够好。不过你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了，这些也是你一定要，一定会面对和承担的。”
“我知道的。”
“相信付明锐，他不是坏人。”
“嗯。”
和匡雪来说完话，沐暮也没说就立刻放下了，不过轻松倒是轻松了。
在电梯里，她们分开，她回到自己的楼层，在办公椅上坐下来。
刚一坐下，手机便响起。
她拿起来看了眼，按下接听。
彼时付明锐坐在车里，真的没想到沐暮会这么容易就接他的电话。
他都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这边沐暮一接起，他还有愣神，直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低柔女声。
“喂，怎么不说话？”
“啊？哦。”换了个手接电话，付明锐一手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
“吃饭了吗？”
“吃了，在员工食堂吃的。”想了一下，她又说：“我碰见了匡秘书，和她一起吃的。”
“哦。”付明锐应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沐暮问他：“你在哪儿？”
“我在酒店门口。”付明锐转头看了眼酒店，蹙眉：“我，我那个……”
他想跟她解释一下田甜的事情，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再说，只怕电话里解释不清楚。
“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付明锐说着，启动车子，“我马上回去。”
“好。”沐暮应声，将电话挂断。
把手机塞进口袋，付明锐驱车返回周氏。
他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心口却明明白白的燥热。
这一刻，清楚的感觉到，沐暮对他的重要性，重要到，他形容不出来。
车子稳稳停在地下停车场，付明锐坐电梯上楼。
几乎是数着一路跃升的数字，脚尖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叮！”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付明锐大步冲出来，把员工们吓了一跳。
“副总好。”
“副总好。”
漫不经心的点头，他直奔办公间。
推开门进来，就和抬头看过来的沐暮对视上。
沐暮站起身，惊讶的看着他满头大汗。
“副总，您怎么了？”
付明锐手插着腰，粗喘了几口气，大步走过来，一把攥住沐暮纤细的手腕。
“跟我进来！”
他说着，把她扯进办公室。
门合上，她被他抵在门板上。
吻，热烈而下。
沐暮不能呼吸，只能忍受着他的掠夺。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吻才结束。
付明锐和她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听我解释，嗯？”
“好。”她的声音有些轻哑。
付明锐握住她的手走向沙发，把她按坐在上面，自己则是坐在她身边。
“今天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叫田甜，是我们家在国外的邻居，我妈和她妈算是闺蜜吧，感情很好，等田甜出生，就自己做主给我们定了娃娃亲。”
沐暮的手躺在付明锐宽阔的掌心里，当他说到娃娃亲三个字时，她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下意识的要抽出来。
付明锐自然不允许，更加紧的握紧她。
“但是我都把田甜当妹妹的，她也把我当哥哥，她自己也交过好几个男朋友，我们都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是吗？”沐暮轻声说。
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样，他为什么要紧张？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抗拒，她也同样感觉到了他的隐瞒。
可能，这些解释里面，有一些是他撒了谎，是什么呢？
从今天那个女孩子的眼神中，沐暮看到了爱慕。
并不是他所说的当做哥哥的感情，而是男女之间的爱意。
“你不相信？”付明锐拧眉，“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你。”沐暮点头，轻轻微笑，“相信你说的。”
付明锐松了一口气，搂她入怀，拍拍她的肩膀，“小木头，小木头。”
沐暮靠在他胸前，闭上眼睛，突然心生迷茫。
她和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
*
从机场出来，几人带着少年坐上车子，开车的司机问道：“少爷，我们直接去先生和太太的酒店吗？”
少年想了一下，摇头：“不去，随便找间酒店住下。”
司机蹙眉，还是应下来：“是。”
靠在车后座，少年轻轻的呼吸。
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人有一种，这是他最后一声呼吸的错觉。
他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清灰的没有一点颜色。
坐在他身边的护士取出一个氧气罩，握住少年的手指：“青枫，戴上吗？”
青枫点点头，长而密的睫毛忽闪着，闭上眼睛。
护士为他戴好氧气罩，手还继续握着他的手，似乎在给他力量。
青枫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直到护士柔声叫醒他，“青枫，青枫，我们到了。”
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有人去办理了入住手续，医生和护士带着他上楼进房间。
把他安顿在床上，随行医生的手机突然响起。
医生拿着手机快步走向大床，望着青枫，“少爷，是太太。”
青枫叹息，伸出手。
医生为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递给他。
青枫将氧气罩取下，声音柔软：“妈。”
“青枫。”
薛素珍握着手机走到窗边，“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笑了一下，青枫问：“爸爸呢？”
薛素珍看向身后的蒋经涛，低声说：“你等一下。”
捂着手机走向蒋经涛，薛素珍说：“青枫要和你说话。”
蒋经涛看了薛素珍一眼，接过手机，“喂，儿子。”
“爸爸。”
青枫的声音那么脆弱，让人听了就心疼。
蒋经涛握紧机身，故作轻松的接着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没事。”青枫顿了一下，开口：“爸爸，你找到姐姐了吗？”
蒋经涛浑身一震，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应道：“嗯。”
“姐姐，姐姐好吗？”
“她很好。”
“那就好。”青枫松了一口气，快速说道：“爸爸，你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吗？我不想让妈妈听见。”
“嗯？”蒋经涛微怔，看了薛素珍一眼，笑道：“好，青枫还要和爸爸悄悄话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薛素珍蹙眉，却也无法。
“说吧。”
“爸爸，我在凉城。”
“什么？！”惊愕的跌声，蒋经涛下意识的奔向浴室门口，将门锁住。
压低声音，他低斥：“青枫，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谁让你来的！你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折腾！你这是胡闹啊！”
“爸爸，我没事。”青枫顿了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你和妈妈要干什么，爸爸，我想告诉你，我不要。”
“青枫……”
“爸爸，不要告诉妈妈我来凉城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见见姐姐。”
……
夜浓的像是墨，街边的霓虹闪烁眼底。
周燕辰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手支在车窗上。
“铃……”
手机铃声响起。
他戴了蓝牙耳机，低沉的嗓音浅浅漾出：“喂。”
“阿辰，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清丽的声音是他的小妻子。
没领证，甚至没求婚成功的小妻子。
看了眼车外，他说：“快了。”
“快了是多久？哎，小包，你耍赖！我都看见了！非夜，你还帮他！”
匡雪来叫嚷着，听筒里夹杂着童声欢笑。
周燕辰情不自禁的跟着勾起嘴角，问：“你们闹什么呢？”
“玩游戏，他们两个欺负我一个。”匡雪来嘟嚷，“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半小时到家。”
“好，等你，慢点开车。”匡雪来挂了电话，扑向萌包子和非夜，一手夹住一个，“让你们欺负人！嗯？一会儿你们老爸回来，打你们小屁屁！”
萌包子扭动着肉呼呼的小身体，和非夜笑作一团。
匡雪来忍不住一人捧住小脸蛋亲了一口，奶香奶香的。
快步进门，客厅里只剩下周燕惜和周梦瑶在说话。
见他急匆匆的进来，周梦瑶笑道：“阿辰这么着急做什么？”
周燕惜应和：“忙着见他的媳妇儿呢。”
“这么恩爱？”周梦瑶眯起眼睛，“真好。”
周燕辰耳尖微红，顿显局促，低低一句：“我先上去了。”疾步而走。
身后，传来周燕惜和周梦瑶的笑声，让他更是加快了步伐。
推开卧室门，大床上窝着三个团子。
匡雪来缩在中间，一左一右蜷缩着萌包子和非夜。
放轻脚步走过去，周燕辰俯身，正好对上匡雪来轻轻睁开的眼睛。
“你回来了。”她说，朝他伸出手。
那模样，娇憨的和一个撒娇要抱抱的小孩子没两样。
周燕辰宠溺的勾唇，俯身把她抱起来。
匡雪来窝在他怀里，蹭了蹭，问：“和白大哥他们商量好了吗？”
她就是惦记着这个事情。
周燕辰吻着她的额头，说：“嗯，让非夜去试一天。”
“真的吗？”匡雪来惊讶的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望着他，“真的吗？非夜可以去幼儿园了？”
“嗯，明天我找院长说一下，专门挑出一个班，让小包和非夜一起。”
“太好了！非夜一定很高兴！”匡雪来说着，往他俊脸上吻了一口，“阿辰，你真好！”
“你怎么这么开心？”周燕辰失笑，和她碰了碰脸颊。
匡雪来捏着他的耳朵，枕在他肩头，“当然开心了。”
他抱着她走向落地窗边的榻榻米，把她放在里面，而他躺在外面。
宽阔的大床留给两个小团子，他们挤着，温暖的抱在一起。
十指相扣，周燕辰吻了吻她的唇，“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匡雪来低低道：“去哪儿玩？”
周燕辰不语，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藏进自己的胸膛之间。
往他怀里拱了拱，匡雪来瓮声瓮气：“到底去哪儿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带她出去玩，顺便求个婚。
异国他乡，浪漫上演。
不答应，那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