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手上动作骤然停住，继而五指一合，握紧拳，手中纸钱在他掌心中被揉成一团。
“卓……卓然……你……怎么了？”俞菲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子，感到害怕。
卓然蓦地起身，表情淡漠地把手中纸钱丢进火盆，他突然站起的动作，带起风，让火星灰烬顿时扬起。
俞菲下意识地后退，避开扑了满脸的灰烬，正想扬手挥开面前的灰烬。
卓然突然提了旁边用来灭火的水桶，也不理会水会溅湿衣服，一桶水泼进燃着火的火盆，把火盆里燃着纸钱全部扑灭。
“卓然，你做什么？”
卓然不理，把水桶掷到地上，转身就走。
俞菲爬起身，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怎么了？”
他赫然回头，眼里的恨意和痛苦拧在一起，化成森冷的寒意，如冰刀一般向她剜来。
她的心脏猛的抽紧，直视着他的眼，攥着他衣袖的手却更紧。
四目相对，僵持着的二人间，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手握了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扯了开去，转身走开。
俞菲望着他一梯一梯的步下台阶，心脏里像塞进一块尖石，阵阵的闷痛，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知道他心里装着太多的恨，知道不该去触碰他的内心世界，可是一接触到他，就想对他知道更多，一点点陷下去，无法自拨。
深吸了口气，让抽紧的心脏舒缓一点，低下头，见剩下的钱纸已湿得不像样子。
眼睛微涩，竟想流泪，忙吸了吸鼻子忍住。
捡起被他摔掉的水桶，放回原位，又将打湿的钱纸处理掉，重新打了水来，清理被灰烬溅脏了的石墓。
转身，看见卓然站在她身后，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吓了一跳，不自禁的往后退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扫了眼被洗得很干净的地面，脸色冰冷，眼里闪着森寒冷光，“你既然怀疑他的妻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对亡灵的尊重。”俞菲将水泼向地面，洗刷着被他弄得到处都是的灰烬。
他抢上前一步，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起，薄唇抿成一条线，逼视着她，眼里迸着怒焰。
俞菲不畏的迎视向他，平静而倔强。
他最终手慢慢松开。
俞菲手得了自由，不再与他拧着劲，将白磨石地面冲洗干净，去洗净手脸，提起倒空的火盆。
从他身边绕过，走向台阶。
他望向毕申的遗像，她对陶霞的事一无所知。
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并没有挑拨的意思。
但她的话，却触碰到卡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不错，陶霞不爱毕申，陶霞是韩金彪的人，是奉命嫁给毕申，说白了就是韩金彪安插在墨家的一双眼睛。
但毕申爱陶霞，爱她胜过他的性命。
谁说陶霞不爱他，跟他是有目的的，他跟谁急。
陶霞是毕申的逆鳞。
毕申的死是卓然心里的痛，他明知道陶霞不来扫墓，是心里有鬼，不敢面对亡人。
但他不愿意在亡友灵前说出真相，伤了亡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