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设计不出我想要的东西，第二部分余款，你们公司是得不到的。”
按照合约规定，客户和公司签订合约后，设计的相关作品必须要得到客户的认可才会将剩下的余款结清，如果没有设计出客户满意的作品，他们有权毁约，只不过第一笔资金是没办法退的。
这样也算公平，双方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可墨少辰身上到处都是黄金，谁不想和他做买卖，而且他给出的价格，绝对是这个圈子里最高的。
若是沐小言就着转身走，给公司造成的不是一点点损失。
她争强好胜的性子不允许。
男人退开身，他坐会沙发内点了根烟抽上，沐小言注意到他放在茶几上的烟盒，还是以前那个牌子。
咳咳。
男人吸进一口烟，吐出来时故意朝沐小言站立的方向，女人皱眉，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种味道，她至今记忆深刻。
哪怕她不喜欢烟味，可这种味道却让她怀恋。
人家说抽烟的男人很有魅力，沐小言从不这样认为，但在墨少辰身上，她看他抽烟只有无尽的魅惑。
白色的烟雾稀薄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在沐小言眼里变得月来也不真切。
他刚才说，可能会毁约。
那么，这个损失要她来偿么？
“墨先生。”沐小言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无论他情不情愿她就这么喊了，“请您说出要求，我们也好修改。”
墨少辰倒是没在称呼上再和她计较，他将手里的烟蒂放入烟灰缸里碾灭，视线紧紧盯着她的俏丽的脸不放，“修改？你觉得那种没有价值的东西，是修改就能成事的么？”
四年了，这个女人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保持得相当完美。
即使生过一个孩子，那肌肤一如既往的白皙通透。
墨少辰忍不住回想起四年前，每次和她在一起做，他最爱抚摸的就是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那么她这些年应该是过的不错的。
“墨少辰，你是故意找茬的吧？”沐小言难以压抑住心里的怒气，终而控制不住朝男人吼出声来。
她的耐心一向不如墨少辰，他可以慢慢玩儿，可是她却没有资本和时间。
墨少辰也不和她急，眼前的烟雾渐渐在空气中散开，男人抬了下眼，沉沉指责，“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态度？”
沐小言忍心那股子怒气，变得十分圆滑友好，“抱歉，我只是陈述一下我的想法而已。”
“一个公司，如果做不出客户想要的东西，那么就是失败的。”他说话永远都这么霸道自信，习惯了把别人踩在脚底下。
即便四年前他狼狈的离开，沐小言知道，用不了多久墨少辰一定会漂漂亮亮的反击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四年，太过于漫长。
其实一开始见面，沐小言最想说的是，墨少辰，这些年你还好么？
可这话终究在他的威逼下咽了回去。
但真的等到他回来，沐小言又有种想避开他的冲动。
“沐小言，你这种水平，我真的很想知道是怎么坐上首席设计师的位子的。”
首席设计师？
沐小言对这个称呼可以说是陌生的。
她还不是，只不过组长为了抬高她的价值，故意在客户面前这么说罢了。
看样子今天是没办法继续谈下去了。
她嘴角勾起，没有丁点要低头的意思，“我怎么爬上去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呵。”男人单手插在西装裤里，他笑了起来，“你这张嘴还是和四年前一样厉害。”
沐小言瞪了他一眼，而后收起资料说了句，“墨先生，一个星期后我会尽量达到您的要求，我相信墨先生是个大度的人，过去的一切应该不会放到工作中来，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您说是吗，墨先生？”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黑眸里闪着名为一种自信的东西，红齿白唇一张一合，看得墨少辰心思飘了很远。
咚咚咚。
她走了。
穿着那双五厘米的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刺入人的耳膜，异常清晰。
嗯，相较于四年前，那种青涩几乎完全褪去，她似乎有那么一点女人味了，当然，还有处理事情的态度，没了之前的暴躁与性急。
能说出这番话，对于沐小言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四年，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谁，再见，可能也只是一个曾经在生命里路过的那个人。
可是沐小言，你怎么能做到如此坦然，四年前你伤我那么深，就想心安理得么？
墨少辰站在阳台外品着咖啡，沐小言的身影很快走出了咖啡厅，外面天气冷，他清楚的看到她打了一个寒颤，而后迅速的逃离咖啡厅去了隔壁的公司。
原本他明天就可以回去，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后天。
——
拿着资料回到办公室，同事看到她全部围过来。
“小言，你回来了，怎么样，这次应该过关了吧？”
沐小言抿了下唇，摇头。
众人惊愕的张了张嘴，却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
天哪，那到底是个什么客户，这么挑剔！
沐小言低着头回去自己的办公桌，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同事们解释。
特别是组长那边，被曝出她和墨少辰是旧识，越发会鼓动她去办这件事。
沐小言头大的拍了下额头。
等大家伙抱怨完，都来问沐小言，“怎么回事啊，这明明不错嘛，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我也觉得已经ok了，无论是腰部，裙摆，还有双肩，设计无不完美，那个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抱不平，只有沐小言，头仰着躺在办公椅上一句话不说。
“小言，那人到底怎么说，下次什么时候验收？”
“对啊小言，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们好着急。”
他们这组的业绩不错，可以说是全公司最得力的干将，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
完蛋了，他们的年终奖。
嗷！
除了沐小言，几乎每个人都在心底哀嚎一通。
“我想静一静，一会再讨论吧。”终而，她开了口。
这是沐小言工作以来第一次用这种低落的态度对待，大家伙听了她的话倒也自觉，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忙碌。
等一伙人散开，于静悄声的凑过来，“小言，能告诉我点内幕么？”
沐小言没精神的看了她一眼，“内幕就是，今晚继续加班。”
“嗷嗷嗷，要死了，要死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于静捶着桌子哭诉，“小言，你就该把那个人拍下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这么难伺候。”
怪物？
沐小言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个称呼倒是不错。
墨少辰，你就是个怪物！
于是本该画设计稿图的某人在电脑上细细勾勒起那个怪物的面貌来。
地球的另一个国度。
一座花园式的别墅内，阳光甚好。
汽笛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从屋内奔跑出来。
也就在这时，从酒红色的汽车里走出一个高挑的女人，长卷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却越发的衬出她迷人的身段。
“妈妈！”小女孩奔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女人的大长腿。
“乖。”女人蹲下身抚摸着女孩的脸，“怎么样，一个人习惯吗？”
小女孩嘟嘴，看上去明明很不高兴，却懂事的点了点头。
沈念薇从后备箱里将行李拿出来，牵着女孩儿进去。
“少奶奶，您回来了？”佣人出来接过她的行李箱。
“嗯。”
沈念薇应了一声，视线落到小女孩身上，“妈妈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拆开看喜不喜欢。”
“谢谢妈妈。”小丫头红润的小嘴漾开一抹甜甜的笑。
“先生！”佣人惊讶的喊了一声。
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同时转过头来，站在沈念薇身边的小丫头蓦然松开她的手朝男人跑过去。
“爸爸。”
男人将她接住抱进怀里，薄唇亲了下丫头的脸。
“喔，爸爸好香哇，咯咯……”小丫头撒娇的将头埋进男人的怀里，笑得那叫一个甜。
沈念薇看到墨少辰也很吃惊，“不是说要明天才能回来么？”
难道那边的事情不顺利，从此都在这里安家了？
这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并且也在努力做的事。
墨少辰朝她看了眼，而后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纸盒递给怀里的小人儿。
小丫头故意眼前一亮，夸张的赞叹，“喔，爸爸真帅，真的给我买礼物了耶！”
“我的小云朵，喜欢吗？”墨少辰腾出一只手掌摸着她的小脑袋，顺便搂着她坐在沙发里。
小云朵点头，五官俏丽的脸带着小孩子的天真，笑得时候还有两个明显的梨涡，那样子仿佛能把人的心都融化掉。
这丫头和墨少辰在一起，相较于和沈念薇的相处，简直是天差地别。
沈念薇垂下脸，她默默看着小云朵的举动，愤愤不平。
这些年，她把小云朵捧在手心里护着，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虽然喊她一声妈妈，却不及和墨少辰的一半亲。
墨少辰工作忙，平时带她的时间也少，可她就喜欢黏着男人。
“这几天乖不乖？”
小云朵摇头，小巧的嘴开始诉说这几天的无聊。
到最后，她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往男人怀里蹭，“爸爸，云朵真的好辛苦，每天晚上还得在梦里和你说晚安。”
“爸爸不是说了，如果爸爸出差就不用说晚安了么？”
“可是爸爸也说了要做个有信用的人，我说过，以后会每天和爸爸说晚安的。”
不知该说什么的墨少辰……
毕竟这话确实是他交给孩子的，她说的那么难过，他的心仿佛也受到攻击一般，疼得不行。
他才出去两天，小云朵就绷不住了。
可见女儿和他的感情有多深。
“安安呢？”墨少辰想起前不久给小云朵买了一只泰迪犬，“爸爸不是说了么，无聊的时候……”
小云朵放下还未拆开的礼物，她两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小嘴嘟着娇喊，“爸爸，为什么云朵只能和狗狗玩儿呢，我又不是狗宝宝。”
哎呦喂，真是委屈呢。
墨少辰听着哭笑不得，可心里越发堵得慌。
小丫头是在埋怨他平时工作太忙，陪她的时间少。
“呵呵。”连一旁的沈念薇都忍不住发笑，“少辰，你看看你女儿，真是和你好像呢。”
“妈妈，难道我不是你女儿吗？”
这话一出，两个大人同时愣住，相互看了几眼后，沈念薇笑着朝她招手，“云朵，到妈妈这里来。”
小云朵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不知道真相的她还是从墨少辰怀里起来，小跑着过去。
沈念薇用同样的动作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我们的云朵，真的好美，少辰，你说是不是？”
坐在沙发内的男人陷入深思，像是没听到沈念薇的话。
“少辰！”沈念薇见他神不守舍，又喊了一声。
小云朵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跑进男人怀里，她像个大人似的训斥，“爸爸，你想什么呢，妈妈不是在你身边么？”
天哪，这是一个三岁小孩子所思考的问题么？
沈念薇嘴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总算这些年没有白疼她，关键时候，这丫头还能为她说句话。
墨少辰手指落在小云朵的额头，“云朵，你喜欢这里吗？”
“只要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哥哥陪着我，哪里云朵都会喜欢。”
这个小机灵鬼，总是不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
墨少辰干脆把问题说的直接点，“爸爸的意思是，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为什么啊，爸爸，这里不好么？”
“因为云朵的家不在这儿。”
沈念薇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不由握紧，她实在没办法听下去，“少辰，我有点累了，先上去。”
墨少辰摸了摸女儿的头，“云朵先去找哥哥，我和妈妈有事情要谈。”
“爸爸，妈妈好像生你的气了呢，你不会……”
男人抬手点了点她的头，“小家伙不许乱想。”
小云朵噘嘴，“哼，我上次还看到有个阿姨上了你的车。”
“那是爸爸公司的阿姨，她给爸爸汇报工作。”墨少辰头痛的解释。
他的私生活如此干净，即便是有个女人，也是有夫之妇。
这丫头，这么大点儿就开始管着他了？
呵呵。
“总之除了我和妈妈，不能让别的女人上你的车。”小丫头命令，那口吻简直就是墨少辰的翻版。
墨少辰，“……”
小丫头真是不得了，这才多大啊。
教训完爸爸，小云朵跑去一边拆礼物，墨少辰上了楼直接去主卧室。
关上房间的门，墨少辰点了烟抽上。
他习惯性的让别人先开口，这些年他们一起住在这所房子里，却从未亲近过。
每一次，等到两个孩子睡着，墨少辰都会偷偷溜到隔壁房间睡。
也就是说，他和沈念薇这些年都是在扮演假夫妻。
为的就是让云朵能在健康的环境下成长。
“少辰。”坐在床边的沈念薇开口喊他，言语轻柔。
男人吸了口烟，“收拾一下，过几天就走。”
终于，他还是说了出来。
回去的时间到了，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沈念薇强忍着快流出的泪水，“少辰，都四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么？”
“我只是回去。”墨少辰强调。
沈念薇漂亮的唇瓣轻颤，涩然的吐出一句话，“少辰，你别骗我了。”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需要安排。”男人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这些年，他的态度从未改变半分，对她永远都是这样。
啊！
这个决定简直要逼疯了沈念薇。
她坐在床边，手指覆上折叠整齐的被子，被她触过的地方很快拢起一丝褶皱。
房门被墨少辰关上，沈念薇手里的枕头丢出去，摔在浅色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墨少辰，你就连一个解释或者一个保证都不能给我么？
她已经三十了，早就该嫁人了啊，这么耗着是为了什么！
沈念薇不懂，为何四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走进他的心。
不是说好了恨到底么，还回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