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良缘之残王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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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世事弄人

午后时分,在暖暖的斜阳慵懒的倚照下,同李瑾芸双双靠坐在锦榻上翻阅卷宗的丰俊苍昏昏欲睡间眸光愈发迷离,微微晃动了两下的身子渐渐将重心靠在了一旁正聚精会神核算银两的李瑾芸的身上。

被他惊扰了神思的李瑾芸回眸一瞥间不觉莞尔一笑,想要叫程林将他安置到床榻上好生安睡的动作,却是因着怕弄醒他而猛然一顿,怜惜的凝视他满是疲惫的俊彦良久,很是心疼的喟然叹息,动作极为轻柔的将他额前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顺手扯过一旁的薄毯轻轻盖在他的身上,温婉一笑,任由他就这么靠在她的肩头沉沉睡去。

再回眸看向账册的眸光却是不若方才那般清明透彻,甚至神思渐渐飘远,而少了神出鬼没的花神的叨扰,总觉心里空唠唠的李瑾芸不禁漠然垂眸,眸光微闪间收敛心神再次埋首账册中劳心费神。

而却说小眯片刻猛然惊醒的丰俊苍周身满是摄人的戾气,察觉到他周身气息有异的李瑾芸丢下账册忙抱住他浑身僵硬如铁的身子,瞪得大大的眸子中猩红如血的丰俊苍方才神色一松,但却是依旧难掩一丝颤抖的将她紧紧锁在怀中漠然不语。

无暇顾及被他搂到生疼的腰际,脸颊紧紧贴在他胸膛上的李瑾芸,深深的感知他砰砰砰犹如钟鼓般沉重的心跳,极为担忧的闷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然而,回答她的除却他双臂略微的抖了一下外,便是长久的静默,直叫心思极为敏锐的李瑾芸不由得蹙紧了眉头,然却是猜不透他此间那沉重到令人几乎窒息的心思。

而犹在李瑾芸的百思不得其解间,却是陡闻房门咿呀一声开启,但忽而又猛得合上了的声响。

被打断了神思的丰俊苍漠然收敛心神,缓和了几多神色后,方才松开因太过用力而几乎都要抽筋的手臂,深邃幽暗的星眸陡然闪过一抹深沉的幽光,顿了一下,方才缓缓抬眸眯一眼紧闭的房门。

“何事?”

“禀王爷,辛统领求见。”程林略发干哑的嗓音隔着门板悠悠传了来。

“带他到书房。”寒眸陡然一眯的丰俊苍冷冷道。

“是。”门外领命而去的程林步履生风。

不待欲言又止的李瑾芸追问什么,忙不迭起身向里屋走去的丰俊苍脚步飞快,恍若此前的病弱只是假象而已,然深知他脾性的李瑾芸却是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他刚刚绝非只是做噩梦而已,可究竟又会是什么呢?

左思右想间总觉心头不安的李瑾芸再没了整理账册的心思,索性起身披一件外衣在香玲与香巧的陪伴下来到庭院沐浴在阳光下,浸润在秋高气爽的萧瑟清风中款步盈盈。

而瞧着在不大的庭院中转了两圈依旧闷头踱步的王妃,同香玲相视凝眉的香巧不由得担心的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奴婢替您请一下脉?”

“不用,本妃在是想些事情。”盎然驻足的李瑾芸轻轻摇头,淡淡瞥一眼满是担忧之色的两人,眸光微闪间转移话题道,“今日大舅与二舅的脉象如何?”

“二舅爷恢复的差不多了,昨日午后便去到校场忙了大半天,若非奴婢今日一早赶得巧,或许都未必能够逮到人呢。”

“那大舅呢?”

“大舅爷被蛊毒侵蚀太久,怕是得好生调养一阵子才能所有恢复,但至于说何时能恢复如初,这个恐怕就连花少主也说不准,不过,奴婢到觉着那个苗疆人给大舅爷的方子中有所保留……”

“哦?可是察觉到什么异样?”

香巧的话令美眸陡然一眯的李瑾芸顿时拧紧了眉头,而漠然摇头的香巧却是同她相对无言。

长长叹息一声的李瑾芸唇角陡然闪一抹异色,“或许是该会会南宫玺越的时候……”

相视凝眉的香玲与香巧不觉莞尔,然当瞥见一团犹如火焰的身影飞奔而来时,不禁连忙退却一步。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你可要替婉婉做主哇,呜呜……”

“……呃?婉婉这是怎么了?可是阿熙欺负你了?”被她一把拉过手臂的李瑾芸将她呜咽到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看在眼中,极为怜惜的轻柔道,然当略过欧阳淑婉冷冷瞥一眼花宏熙时,却是不禁唇角微僵,“阿熙,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欺负人家啦……”抢先花宏熙一步的欧阳淑婉带着哭腔的呢喃道,而默默站定两人身旁发丝凌乱不堪,甚至就连衣角袖子都被扯破了的花宏熙极为狼狈,深深瞪她一眼的花宏熙忍不住同李瑾芸撇嘴咕哝道,“还不都是她给闹的……”

……呃?顿时满头黑线的香玲与香巧心下了然,定是两口子吵架搞不好就打起来了说。

美眸微眯的李瑾芸同两人相视挑眉,“可是打架了?”

“本少主可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李瑾芸的话才方落,撇嘴苦笑的花宏熙便是连忙接口道,而瞥一眼后知后觉脸色略发尴尬的欧阳淑婉,顿了一下,极为憋屈的喃喃道,“但本少主却是被某人动手又动脚!”

噗嗤,猛然背过身去双肩狂抖的香玲与香巧憋笑到肠子打结,而脑海陡然闪过花宏熙被某人狂抓狠踹一幕的李瑾芸唇角微僵不觉讪笑扬眉。

“熙哥哥,亏你还说的出口,还不都要怪你,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同我爹他作对……”说着却是哽咽到泪如雨下的欧阳淑婉狠狠抽吸一声,扑进李瑾芸温婉沉静的怀中寻求一丝慰藉。

紧紧盯着她几多萧瑟的背脊的花宏熙顿时没了声息,而深知两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李瑾芸轻轻拍拍伏在她肩头嘤嘤哭泣的欧阳淑婉,漠然叹息间朝花宏熙递去别有深意的一眼。

拥着怀中早已哭成泪人的欧阳淑婉,相携款步迈入堂屋中的几人或坐或站,而呜咽到嗓子嘶哑的欧阳淑婉接过香玲奉上的清茶猛得灌了两口,方才喘息不定间幽怨的瞥一眼眉头打成死结的花宏熙。

“婉婉,其实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阿熙他也有他的难处,你也要体谅啊。”手中的娟帕轻轻帮她拭去眼角不断话落的泪滴。

“可是,可是那毕竟我爹啊……”

“所以对于此事很多时候你我都需要避嫌。”深深的凝望她红肿娇柔的眼睑良久,一脸肃然凝重的花宏熙别有深意的道。

“避嫌?呜呜,我不管啦,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爹,他不止是你的岳父,更是你的师傅啊,所谓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你就这么狼心狗肺……”

“婉婉,你听我说,事情远比你所知道的那样要严重的多,搞不好会现下大乱,生灵涂炭的!”陡然拔高了音调的花宏熙纠结着眉头却是不知该究竟如何同她道出实情。

“我不管、我不管……”挥舞着手臂一跃而起的欧阳淑婉脚步一错,便犹如离线的箭般急射而出。

顿时鸦雀无声的堂屋中,相视凝眉的李瑾芸同花宏熙轻轻摇头,“不要逼她太急,否则定会是适得其反。”

“我就知道会这样,以她的小孩子心性,断不能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那种事任凭是谁,一时间怕是难以接受,她需要的慰藉,莫要再迟疑了,快去吧。”同他连连摆手的李瑾芸别有深意的凝眉道。

喟然一叹间拂袖而去的花宏熙脚步极为匆忙,而同他错身而过的香巧愕然一怔间不觉脚步一顿。

“王妃,不好了,太后她、太后她薨了……”

“……呃?什么时候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脸色陡然一变的李瑾芸猛然倒吸一口凉气,“那王爷与外公他们?”

“大将军匆忙回府便是来找王爷商议此事的。”喘息连连奔上前来的香巧接过香玲递来的热茶,猛得灌了几口,方才接着道,“要不是奴婢去厨房准备茶点时,正巧侧耳听闻送茶水的奴婢小红同厨娘嘀咕,便是不敢耽搁的跑来同王妃您说。”

“他们现下身在何处?”柳眉陡然一眯的李瑾芸忙不迭起身。

“都在客院的书房中。”

而正当相视凝眉间漠然不语的三人面色极为沉郁间,站定房门外的李瑾芸亦是驻足徘徊良久,而待到她正欲扣门而入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却是咿呀一声猛然开启了,猛然抬眸的李瑾芸同丰俊苍那深邃幽暗的星眸撞个正着。

“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进来?”退开一步的丰俊苍略发奇怪的瞥她一眼,“进来吧,正好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唇角微僵的李瑾芸微微颔首点头,随着他的脚步相携而入,然当瞥见王将军那略发苍白的脸色时,不禁同丰俊苍递去一眼,挑挑眉。

“外公,王将军这是怎么了?”

“事发突然,我们眼下是极为被动,已故先皇丰俊天的灵柩尚未葬入皇陵,眼下太后又骤然薨世,皇后又被丰俊祺拐带失踪,而京城更是被北戎人霸占,我们纵然是有心也无力,所以考虑暂且先将先皇丰俊天与太后的灵柩在南疆安葬,待到日后时机成熟再行移灵……”

“外公所言甚至,这是眼下最为妥帖的办法,不过,为何还如此犹豫不定?”将外公的画外音听在耳中的怀疑的拧紧了眉头。

“太后在我南疆骤然薨世,皇后腹中先皇的遗腹子无论生死都与我们南疆脱不了干系,只怕丰俊祺与姜凯峰这招李代桃僵会直接将王爷推上当下的风口浪尖……”浑浊沉郁的眸子中满是凝重的苏瑞德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长长的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与其纠结其中不能自拔,不若见招拆招伺机而动,至于眼下的困局,阿苍与外公王将军可有想过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默默的注视脸色极为难看的王翦良久的李瑾芸水灵灵的眸子中陡然闪过一抹幽光,“比如,王将军?”

“多谢王妃抬举,此前苏老兄同王爷也正同末将商议此事,不过其中最为首要的一个问题尚还是无法解决,所以……”刚毅的剑眉漠然紧蹙的王翦神色间满是阴鸷深沉之色。

“什么问题?”将三人神色流转间的那抹肃然凝重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不禁好奇的挑挑眉,略发狐疑的追问,“或者王将军是在顾虑什么?”

“天山溶洞中的那些个嗜血怪兽。”寒眸陡然一眯的丰俊苍深深的瞥一眼神色一僵的李瑾芸,“虽然巫教教主蓝圣衣被我们擒获并且藏了起来,但欧阳豪那只千年老狐狸更是闻风而动销声匿迹,不论是外公还是王将军,忌惮的绝非他姜凯峰手中那原本就是西疆的兵马,而是那些个令我们闻风丧胆的嗜血怪兽!”

“欧阳豪的行事作风极其乖戾,绝非寻常之人所能臆测得到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防他真的同我们鱼死网破,所以唯有希冀那南宫玺越能鼎力相助……”说着忽而唇角一僵的李瑾芸淡淡瞥一眼深邃幽暗的星眸陡然一寒的丰俊苍。

“芸儿,此事怕是不妥啊。”李瑾芸的话虽意犹未尽,然深知她心意的苏瑞德却是忽而轻轻摇头,“当年之事,老夫也是有错在先,若非如此,或许我那可怜的女儿尚还在人世,只是可惜了世事弄人……”

“外公何必如此悲观,不是一下,怎知南宫玺越他不会答应?”略发深幽的瞥一眼唇角的线条陡然刚硬了几分的丰俊苍,然却是眸光越发深幽的回眸看向外公,“或者,都到如此境地了,外公还有什么事情刻意隐瞒着芸儿?”

李瑾芸只是随口一说,但随着她的话落,偌大的书房中却是忽而美眸微眯,深深的凝望外公那闪烁不定的神色,满腹狐疑间心头陡然一沉。

“芸儿、芸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话到嘴边,浑浊的眸子中满是喟然之色的苏瑞德默默垂眸,而一旁漠然冷肃的丰俊苍寒眸陡然一眯间忽而神色一僵,深邃幽暗的星眸中昂的闪过一抹异色。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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