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之农家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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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聘,隐门令牌

云夕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二十本书籍,不免有些动容。

这些书都是今天早上苏婉送过来的礼物,每一本都是她不曾见过的孤本,皆是苏婉亲自誉写的,她甚至细心地抄上了一些得用的注解。每一本拿出去,就算卖上万两都有人愿意买。不少世家对于这种绝无仅有的孤本,皆是敝扫自珍,不愿借给别人看,更别提是抄写一份送过来了。

世家同寒门的差距,便在于这些底蕴的积累之上。

在云夕眼中,这些书可比她送过去的那盆天逸荷珍贵多了。

若是别的书,她肯定会印刷出去,放图书馆里,只是这是苏婉送给她私人的礼物——虽然问过她家长辈,可是苏家未必愿意公开出去。

就算没法放图书馆,拿来填充她家的书房也是可以的。

在她发呆的同时,原本被乌云布满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云夕连忙吩咐人将窗子关上,以免雨丝不小心飘入屋内。

云瑶小大人一般地叹气,“可算是下雨了呢,没想到这京城比咱们那边还热呢。”

凤凰县依山傍水,加上不比京城人多,自然没有那么热了。在这种酷暑的时间,云夕完全不愿意外出,只要在外头走个一刻钟,那肯定会汗流浃背。

她笑了笑,“咱们家里有冰盆,就算热也是有限的。”她作为县主,还有冰块的份例,而且还不少。自从她去年将制冰法子上交上去,楚息元便建立了一个制冰厂。

制冰厂出来后,可是一本万利的产业。楚息元在给国库添加银子的同时,也没忘记广发福利。今年每个品级的份例冰块,直接就是去年的两倍。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更是拿到了三四倍的份例,楚息元这一举措也收揽了不少的人心。得到好处的人都免不了高喊一声陛下仁爱。

因为送冰的事情,多少冲淡了先前苏家两个女儿许给不同皇子带来的议论。

大家转而关注起,哪家收到的冰块更多一些。

至于云夕,她不仅收到了好几车冰块,还有不少可以用来制冰的硝石。这些硝石足够让她开店做生意了,而且是过了明面的,也没有人敢在这方面找茬。有心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那制冰的法子便是云夕贡献出来的。

因为京城天气的缘故,导致她那冷饮店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在炎热的夏季,若是能来上一份烧仙草、冰镇酸梅汤、水果冰……那该多美啊。

云夕当时买下那铺面,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如今看来,大概只需要一个多月就可以回本了。至于旁边开的火锅店,她特地在屋内摆了不少冰盆的关系,在凉爽的室内吃着冰火锅,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火锅店也同样是预定排到了十天后。

这两家店铺,买店加上装修,就花掉了云夕两万两银子。不过从每个月的收益来看,这笔银子还是花的挺值的。

纸店所推出的连史纸和水纹纸也备受文人追捧,考虑到京城人傻钱多,购买力十分强悍,云夕不再像是楚州那般,一家分店一个月只卖两百刀纸,数量提高到了一千刀,价格也变成了十二两银子一刀。尽管如此,这两种纸质量摆在那边,京城有钱又喜欢附庸风雅的人不少,依旧显得供不应求。

因为这三家店,云夕也在京城大出风头了一把。即使是不喜欢她的人,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云夕在做生意上的确是很有几把刷子,这三家店就是源源不断下金蛋的金母鸡啊。

云瑶和杜周氏原本也想在京城里开店来着,一看这开店成本,顿时被狠狠吓了一跳。杜周氏也不像过去那样眼界浅,她觉得既然要开店的话,那就得开大一点,那种小打小闹的,多没意思。所以她打算和丈夫杜一福再攒一些银钱后,再开家大的串串香店。

杜周氏这些年来,最少也攒了上万两银子,之所以钱不够开店,主要是因为在京郊这边买了田地和庄子。庄子上主要养殖的便是那蘑菇,规模比凤凰县的蘑菇房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杜家搬到京城来后,可是将那些蘑菇一起带来,其中不乏猴头菇这些备受欢迎又昂贵的蘑菇。杜一福来到京城的这一个多月也不曾闲着,基本都是联系每个酒楼。不过杜一福也是聪明的,事先同云深打听过这些酒楼的背后势力。他所联系的酒楼,皆是属于云深的好友的家族,就算不是好友,至少也是关系稳固的同盟。

不然若是和仇人合作,一不小心被人陷害了一把就不好了。

杜家的蘑菇品质摆在那边,只要打开了口碑,还真不愁销路。

事实上也证明了这点,当杜一福拿着自家的蘑菇,往那几家酒楼一走,订单就来了。

云夕计算了一下,按照庄子上的产量,加上京城里的蘑菇又卖得比凤凰县的贵,普通的尚且高一倍,更别提那些珍贵的猴头菇,价格直接翻了几翻。这样算来,一个月杜家蘑菇房的收益也有两千两。等到了冬天,收益肯定是会翻倍。

手头有钱,心中不慌。

杜家一个月的开销,加上下人们的月钱,加上一些人情往来,最多也就是一千两。也难怪杜一福夫妻两并不急着开店。

云夕已经同杜周氏他们说过,并不需要他们的那份分成。她自己的那几个产业,赚的银钱就够多了。

至于云瑶,在开了纸店后,云夕不忘在柜子中摆上她的两本小说。小说出乎意料,卖的十分不错,特别是第二部。大家对于这种一夜白头的戏码还是非常惊讶的,大家也不曾见过这种以女魔头为主角的故事。

一时之间,连带着练霓裳这个笔名都红了一把,在京城中掀起一阵的讨论。

只可惜他们掘地三尺,也挖不出这练霓裳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过大多数人都倾向于她定是行走于江湖的女侠,毕竟她写起那些习武练功的细节,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躲藏在背后的云瑶则是数着每个月的银钱,在那边偷笑。单单两本小说的收益,她一个月就有几百两的进益,自然心情愉快。

……

在时间不紧不慢进入六月底的时候,云夕和云深经过商议,将小定的日子确定了下来,就在七月二十。

原本钦天监给他们两人选的日子都是四月到六月之间。但是架不住计划赶不上变化,云夕突然决定进京,刚进京,又忙着建立自己的势力,开店赚钱。

直到六月底,这才有了空闲下来的时间,总算可以好好商量下聘的时间。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经过了两个月,她所种植的那些花草都已经长成了,郁郁葱葱的,不再像是以前一样光秃秃的,花团锦簇,即使邀请客人上门,也有了可以欣赏的风光景致,并不显得失礼。

两家商量了一下——准确来说,是云夕和云深商量,最后就把时间定在了七月二十。

这消息放出去后,大家不由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两家身上。

一个是备受宠爱的未来国公爷,一个是一入京城,就不曾从话题榜上下来的县主,他们的定亲,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大事。

杜家下了帖子,邀请一些相熟的人家过来。

杜周氏在这两个月也不是吃干饭的,还真认识了一些走动的人家,这次侄女文定,也邀请了他们过来。

戴燕翎早就来到京城里,好友的定亲,她肯定不会错过。

说起来,燕翎进京后,也不乏一些人家想要给她做媒,只是戴夫人现在都还没进京,戴海又把这个问题一贯推到妻子身上,因此倒是让她得了一阵的逍遥日子。云夕却是听说了,温梓然的奶奶,温老太太还见了燕翎一面,对她甚为喜爱,还将自己手上一个翡翠镯子送给了她。

燕翎同云夕说起这事时,却不曾想到其他,只是笑着说温老夫人和蔼可亲,慈爱和祥。

云夕当时那叫一个无语:人家那明明是过来相看孙媳妇的。

不过想想,燕翎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因为才来两个月,加上又忙着自己的事业,云夕还真来不及认识太多的朋友。在京城来往的人家,可谓是屈指可数。

杨玉蓉也被她请了,她开心地回信说到时候会和她娘一起过来。

苏婉生母早逝,则是跟二婶一起过来。据说她那二婶从小就相当照顾她,两人关系很是不坏。

因为无为子对她的照顾,云夕在来到京城后,也去拜访了一下苏家。苏家夫人苏黄氏,也是太后的弟媳,对她倒是十分亲热,因此云夕也给他家下了帖子,得到的回复也是到时候会一起过来。

温老夫人近日身体好了不少,或许是看在燕翎的份上,打算过来捧场一下。

她亲自邀请的客人也就是这几个,其余的则是交给杜周氏了。

杜周氏选取了一些后,最后确定上门的宾客,也能凑成三桌了。而且这些宾客,温家、苏家,都都不是普通人家,他们的到来也算得上让杜家蓬荜生辉了。杜家虽然出了云夕这个县主,可是底蕴太浅,算不上是一流人家。因为云深的缘故,最多只能勉强排入二流的行业。只是云夕却有信心,总有一天,杜家一定会成长成谁也无法小看的人家。

在菜单上,杜家从来就没担心过。进京后,他们也曾去了据说最美味的一家酒楼,吃过后,觉得味道虽然不坏,但还是杜家的菜色更好一些。

现在这时节橙子也已经成熟,正好可以将蟹酿橙这一招牌菜推广。

至于云夕那天所穿的衣服,杜周氏便从库房中拿出当时杨家送来的月华锦,给云夕做了两套的月华裙。穿上后,缥缈脱俗,宛若广寒宫仙子从天阙中缓步走下。

云瑶则是做了留仙裙,这丫头一向喜欢广袖流仙裙,趁机给自己做了两套。杜家上上下下,也裁剪了新衣。杜家到现在,都未曾正式出现在人前,这次的文定无疑是一个机会,自然不容有失。

两位嬷嬷也抓着家里的人,狠狠培训了一番礼仪规矩,若是在客人面前出了纰漏那就不好了。

杜家的下人,一部分是从凤凰县带来的,一部分是云夕托了云深,帮忙寻来的。这样也能够在最大程度上,隔绝了被别人收买插入眼线的可能性。

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斗志昂扬了起来,务必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对着那一天。

原本不紧张,觉得文定只是走个过场的云夕,似乎被他们给传染了。

等到了那天,她还将自己花房中的那些花都给摆了出来。

这些牡丹可不是外面那种随处可见的,随便一盆拿出去,都可以卖上万两,其中还有盆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黑色牡丹。

花团锦簇的牡丹,簇拥着最中间的墨色牡丹,那画面冲击感不是一般的强大。来到杜家的客人们不由都停驻下自己的脚步,赞叹不已。

想要买上一盆的人,听闻今年的五盆牡丹都已经卖了出去,黑色牡丹更是非卖品,一个个在心中叹息不已。

云夕从朵朵口中知道这事后,不由偷笑。

黑色牡丹,她可是要拿来当礼物送人的,自然不会随便拿出去卖了,务必要做到有价无市。

云夕的亮相也给了大家惊艳的感觉。

她原本就生得美貌,眉目如画,肤白胜雪,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通身气派比起京城那些名门世家之女都毫不逊色,甚至更甚一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能的缘故,云夕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更好,在阳光下,白皙剔透的皮肤像是最上等的白玉。

这样的她,穿着月华裙,缓缓出现在人前。背后原本夺走所有人注意力的牡丹,都沦为了背景,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光环。

原本有些喧闹的院子直接安静了下来,静得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停止了下来一样。

半晌之后,苏婉的二婶苏韩氏才用一种带着亲近的嗔怪语气对杜周氏说道:“你也真是的,这样好的孩子,你也要藏着掖着。”

苏韩氏对杜家如此亲近也是有原因的。苏韩氏嫁入苏家后,在年轻时,因为帮丈夫挡了一次的刺杀,伤到了身体,一直都没有身孕。苏婉从小又生得好,乖巧可人,苏韩氏自然将她当做女儿来疼爱,她的存在多少也弥补了苏婉没有母爱的缺憾。

因为苏婉的缘故,苏韩氏倒是和杜家来往了一番。

杜周氏觉得这苏韩氏人品端正,是可以来往的人,还赠送了她调养身体的方子。苏韩氏吃了后,感觉身体的确是好了不少,大夫看过也说了,她继续调养下去,保不齐将来还有怀孕的可能。她记在心中,对杜家也就越发亲近了。

杜周氏听到别人夸云夕,比夸她更高兴,嘴上却还是谦虚,“哪里有你们说的那般好,不过是生得齐整些罢了。”

“这还只叫齐整的话,那我们就成了烧糊了的卷子。”

“我看你和你家闺女走出去,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几句话功夫,气氛都不觉活络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云夕还是云瑶,杜家的姑娘们都让大家吃惊了一回。云夕容貌超群,云瑶俏丽可爱,朵朵则是恬静可人。

一些人恍惚想起,传闻中,陛下之所以会赐婚,还是云深亲自去宫里请旨的,再加上云深过去那些年呆在凤凰县养伤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杜家的籍贯大家也是知道的,两厢联系一下,传闻顿时增加了几分的可能性。

等吉时即将到来之时,云夕他们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鞭炮响,这是云深带着聘礼过来了。一般情况下,还有媒人提亲这步骤,只是云深和云深这是天子指婚,等于天子就是媒人,所以倒是省了这一步骤。

云深带来的聘礼一展开,大家便不由一惊——这聘礼也的确是够丰厚的。

两只活雁是必备的,象征着真挚的感情。这两只大雁,也是云深亲自去打下来的。彩礼所需的果品、糕点、茶叶、香料等东西,皆是选取最好的。

大璋、璧玉、皮类、锦、绢、酒、黍、稷、稻、米、面等东西,铺陈得满满当当的,虽然没有逾越,却也是云深作为国公世子,所能达到的极致。

一看到这些,就知道云家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的。

除了这些必须的聘礼,更引人注目的是送来的首饰、绸缎等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金银头面、宝石头面、珍珠头面,流光溢彩,让人应接不暇。绸缎皆是天子赏赐的贡品,其中甚至还有一年只产出二十匹的天蚕丝。即使是京城里的郡王,最多也就是拿到一两匹。

大家心情复杂地看着放在箱子中的四匹天蚕丝,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这简直太拉仇恨了。

单单这些聘礼,价值就不止十万两,更别提还有五千金的聘金,两个温泉庄子。两个温泉庄子,至少价值两万两。

云瑶看过晒出来的聘礼清单,都忍不住在云夕耳边小声嘀咕,“姐夫对你真好呢。”

云夕唇角不由勾起,她对于聘金多少不算特别在意。

但如此丰厚的聘金,却也张扬地向世人们展示他对她的心意和重视。

聘礼清单带了两份,云瑶将其中一份拿给云夕看,云夕的视线落在最后一排字上,上面只写着两个字,令牌。

她心中微微一动,记下了这个小细节。

一般来说,文定的时候,是男方的母亲来给未来儿媳妇插上簪子。可是云曹氏现在还被软禁在小佛堂中,云深更是不愿让她出现在人前,毁了好好的文定。最后是选择了苏家的老夫人来给云夕插簪子。

这位苏老夫人,今年已经八十岁,是当今太后和无为子道长的母亲,也是苏家的镇宅神针。

她的到来,毫无疑问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苏老夫人虽然八十岁了,可是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五十多岁,身体还相当的硬朗。

她看着云夕的眼神相当慈爱,摩挲了一下云夕的手,温和笑道:“真是个好姑娘,便宜云深这小子了。若不是我没有和你年纪相仿的曾孙子,一定先抢回来当曾孙媳妇。”

她的几个曾孙子都早就定亲了出去。虽然苏老夫人这话只是玩笑,却也看得出她对云夕的喜爱。

云深对待苏老夫人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还是相当尊敬的,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眼光好,所以先一步抢了回去。”

苏老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白玉簪插在云夕的发髻上。

白玉簪是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浑然一体,不像是雕琢出来的,反而像是天然就是这个样子。

等插上白玉簪后,苏老夫人尤显不足,又将手头的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褪了下来,往云夕手上一套。

云夕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最少也是帝王绿那级别的。她下意识想要推辞。

苏老夫人却满意地点头,说道:“这簪子果然还是你带了好看,衬你的皮肤。”

毕竟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云夕迟疑了一瞬,还是落落大方地收下,并且郑重谢过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的媳妇苏黄氏笑道:“可见母亲偏心呢,平日说最疼我,结果见了漂亮的小姑娘,就把我们忘在脑后了,可怜我还将母亲平日的戏言紧紧记在心上呢。”

苏老夫人撑不住笑了,“都是有孙子的人了,还和人家小姑娘吃醋呢。”

杜周氏喜不自禁地看着这一幕,又将大家请去吃宴席。

饶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京城人,在看到摆上来的一道道菜也不由惊讶了一把。

杜周氏一心要让人刮目相看,拿出来的菜肴都是杜家特有的,京城人根本不曾吃过的美食佳肴。滋味鲜美,让人连舌头都想吞下。

苏老夫人上了年纪,尤其喜欢那道鸭糊涂和狮子头,狮子头中加入了一些蟹黄蟹肉,味道越发鲜美。

杜周氏看在眼中,感念苏老夫人今日的帮忙,便让人将这两道菜的做法写下来,送给苏家。

宾客离开之前,更是带上了准备好的果饼糕点。糕点并不是在外面那些老字号的点心店铺买的,而是杜家特有的云片糕、枣泥山药糕……

于是今日的文定细节流传出去后,大家惊叹的不仅是苏老夫人的亲自到来,云家那让人惊叹不已的聘礼,还有杜家的美食了。

云夕和云瑶等人,毫无疑问也在大家面前来了一个正式的亮相,并且博得了一致的好评。

不过在这其中,也不乏听到这些议论而大发雷霆之人。

比如依旧被禁足的云舒。

云舒听闻丫鬟复述的那些聘礼清单,忍不住当场摔了一个杯子。

她冷笑一声,“父亲可真是大方,居然送了那么多聘礼过去。”只怕她到时候出嫁,嫁妆都未必有这么多。

丫鬟怯生生道:“这些听闻都是世子自己的私房。”据说其中有不少首饰是先前那位国公夫人留下的。

即使如此,云舒依旧十分气不顺。想起这几天学规矩暗无天日的折磨,她就将云深给恨到了极点。那些嬷嬷对她要求严格到了极点,单单一个坐姿,就让她练习了一整天。平时若是哪里出了差错,更是被狠狠地打手掌,或是拿出针扎她。偏偏这些嬷嬷在打人上很有一套,她明明疼到了极点,身体却不曾留下半点的伤痕,想告状都没办法。

而这一切都是云深和杜云夕所带来的。嬷嬷是云深找来的,最初的惩罚却是因为柳为霜的受辱。柳为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瘪三给轻薄了,名节严重损害,若云家不做出点惩戒,根本就说不过去。

云舒从小就被她母亲云曹氏呆在身边,骨子里也是一脉相承的自私狠毒。她受到惩罚也有两个月了,不但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越发恨云夕。

倘若当初陷害成功的是杜云夕,而不是不依不挠的柳为霜,她根本不会被捅出这件事,更不会被禁足到现在。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的阴霾,“那两个温泉庄子,也是送给杜家的聘礼?”

她的语气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丫鬟感到汗毛都竖了起来,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这样没错。”

好事者早就将聘礼清单给传了出来,丫鬟也都记了下来。

云舒闻言,感觉胸中的怒火燃烧得越发旺盛。“父亲未免也太偏心了!”

那两个温泉庄子,是今年云家花了大价格买下的,她早就惦记上了,打算冬天去泡温泉,顺便再缠着父亲,到时候将一个温泉庄子记在她名下,将来也能作为她的嫁妆。

温泉庄子这东西,一向是有价无市。冬日泡温泉更是不少世家贵族的喜好,只是温泉就那么几个,除非是家境落败实在缺钱的人家,不然普通人哪里会把温泉卖出去。

太子被废,导致不少依附他的人家也被扒拉出一些烂事,不得不卖掉家里的产业筹备银子来活动。云穆便手疾眼快地抢下了抛出的其中两个温泉庄子。

或许是为了弥补对儿子的亏欠,面对女儿的撒娇和恳求,云穆硬是没有应下,反而将两个庄子都记在了云深名下。

云深原本不打算收下,只是听闻云舒想要这温泉庄子的事情,难得点头收下了这份礼物,然后一转手就拿出去送给云夕当聘礼。

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却落到了厌恶的人手中,云舒自然是大发雷霆,再次摔了一个杯子。

原本在屋外的嬷嬷听到响声,眼中闪过一丝的轻蔑,旋即敲门。

尽管不想开门,但是云舒还真不敢将嬷嬷给晾在屋外,不然肯定又会惹来一顿新的折磨。她不甘不愿地让自己的丫鬟去开门。

云深找来的嬷嬷,看起来是温和好相处的那种,实际上却是一板一眼。而且她们经过云深特地吩咐过,在教养起来,就越发严厉了。

这位古嬷嬷眼神往地上的碎片一扫,神情越发严厉。

“可见小姐这些天的教导是白学了,连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都不懂了。”

云舒听到她严厉冷漠的话语,身体回忆起针扎在身上的感觉,条件反射地抖了抖。她咬了咬下唇,再是不甘愿,还是低声下气道:“这丫头笨手笨脚的,竟是不小心摔了杯子,我这就马上让她打扫一下。”

古嬷嬷可不会轻易被她这说词给哄骗了去,声音冷漠:“如此不中用的丫鬟,看来也不必留在小姐身边了。等明日我再给小姐挑选几个好的。”

云舒差点跳了起来,现在她在这府里可谓是孤立无援,先前得用的丫鬟都被砍了去,换上了一群不知道是谁的眼线。唯一勉强能够信任的也就是这个卖身契在她手中的玛瑙。谁知道现在却连她都保不住。

玛瑙也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就算云舒失势,好歹也是府里的大小姐。她若是被赶出去的话,哪里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待遇。

古嬷嬷皮笑肉不笑说道:“不知小姐意下如何?老奴虽然头晕眼花,但也不至于会找连杯子都端不住的丫鬟给小姐使唤。”

这话明显就是在威胁了。

云舒咬了咬牙,垂下头,不让古嬷嬷看见自己眼中翻滚的恨意,“一切全凭嬷嬷安排。”

……

花开一表,和云舒一样摔杯子的还有柳为霜。

以前的柳为霜在京城中,虽然家世高贵,容貌出众,却依旧被白漪如和苏婉压在上头。好不容易白漪如因为牡丹节偷梁换柱、买凶杀人一事彻底恶了名声,苏婉也被指婚给三皇子做侧妃,名声逐渐沉寂。

原本以为这是她大放光彩的时刻,谁知道出来一个杜云夕,直接压在了她头顶。因为两人是同一天进京,而且同样是县主,自然就被大家拿来互相做比较了。柳为霜性格一向嚣张跋扈,讨厌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便死命拿着云夕踩她。

论容貌,杜云夕并不比她差。论才华,人家想得出活字印刷、拿得出制盐法,本事连朝廷那些官员都服气的。论家世的话,虽然杜云夕比不过她,可是她的县主却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拿到的,而且还是未来的国公夫人,多少也弥补了身份上的不足。论盛宠,她的封号是明,进京城后,不仅得圣上召见,还赏赐了不少礼物。而她进京到现在,都未曾有机会面见天颜。

杜云夕还得苏老夫人看重,亲自送了佩戴在身上许多年的翡翠镯子。宫里的太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在那之后,也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下来。

而且杜云夕在清流中的名声极好,不少文官都对她建立图书馆庇荫广大学子的事情称赞不已。她开的那几家店更是让京城达官贵族趋之若鹜。

可是她呢,她在京城中出名,却是因为被小混混轻薄了。为此她甚至躲在家里,不敢出去,就怕被人嘲笑,若不是这两个月一件又一件的大事发生,人们顾不上讨论她这事,只怕柳为霜还会继续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想到这里,柳为霜不仅将云舒翻来覆去地咒骂,连带着云夕也一起骂。

为什么当时丢脸的是她,而不是杜云夕呢。杜云夕明明也是和她同一天进京的啊。

她回忆起白日所见到的身骑白马,越发显得意气风发的云深,眼中的恨意加深——为何云深指婚的对象不是她?

去年的宴席上,在云深出场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沉醉在对方天人一般的容颜和风姿之中,没等她说服父亲,和云家结为亲事,那道指婚的旨意便打消了她所有的希望。

在她自顾自沉浸于愤恨情绪中时,贴身丫鬟走了进来,微微向她福了福身子,“姑娘,柔嘉郡主送帖子来了。”

原本想要发火的柳为霜闻言,压下了心头的火气,问道:“你去打听一下,云家和杜家是否也收到了柔嘉郡主的帖子。”

柔嘉郡主是长公主的宝贝女儿,长公主虽然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却一直不干涉政事,楚息元见姐姐如此给面子,投桃送李,不时地施恩给长公主,还封了她女儿为柔嘉郡主。

柔嘉郡主是长公主的老来女,爱若珍宝。这位郡主最大的喜好便是吃喝玩乐,最爱的就是打猎,她去年及笄的时候,楚息元知道她爱打猎,甚至送了她一片大大的围场。

柔嘉郡主每年九月时,便下帖子邀请京城中的贵女和青年才俊去参加狩猎。

获得猎物最多的,还会获得彩头。

能被邀请的人,家世都不差,彩头再好,也只是可有可无,大家主要是冲着那第一的名头,这可是扬名的大好机会,甚至在去年还促成了两对的美满姻缘。

柔嘉郡主个性张扬,每次下帖子都是大张旗鼓的,所以想知道她邀请了那些人,只要稍加打听即可。

粉衣丫鬟很快就外出打听回来,认真说道:“杜家的两个姑娘,和云家的大小姐,郡主都邀请了。”

柳为霜满意地点头,神情狠厉,“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倒是可以好好谋划一番。”

若是谋划得好的话,这门铁板钉上的亲事,说不定能够告吹呢。即使是指婚,不是也有解除的前例吗?

……

云夕可不知道有两人恨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两个手下败将,她根本无需在意她们的想法。

在送走宾客以后,她将聘礼整理了一下。

按照习俗,送来的那些糕点果品还有聘金,得还一半回去。首饰、布料等其他则可以留下。不过这些聘礼,本来就是这两样和那温泉庄子最为珍贵。

云夕收好庄子的地契,打算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庄子上泡泡温泉。冬日去泡上热热的温泉,那可是人间乐事。

她没忘记自己最关注的那个所谓的令牌,很快就从一堆聘礼中找了出来。

这令牌被装在一个金丝楠木盒子。打开看,是一个通体漆黑如墨的令牌,云夕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木头。

只觉得入手滑腻,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令牌上刻着两个字:隐门。

云夕眼皮跳了跳,不自觉想要磨牙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刚穿越过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对于江湖上的势力分布多少也知道一点。江湖上的三大杀手组织,排在血梅门之前的,便是隐门。

隐门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神秘莫测,他们是何身份,如何杀人,江湖上的人一概不知,没有定论。

连这令牌都拿出来了,说云深和隐门没关系,云夕才不相信呢。

哼,难怪云深对于江湖上可谓是了若指掌,他本身就是混这一块的。

或许是知道她见到这个会恼怒,在当天夜晚,云深依旧走窗户,潜入了书房之中。

云夕摩挲着令牌,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不是该同我解释一下?”至少解释一下关于隐门的事情。

云深揉了揉鼻子,在云夕的面前坐下,说道:“其实,我是隐门的门主。”

云夕不咸不淡道:“猜出来了。”

云深苦笑道:“隐门,并非只是江湖上的势力,还同皇家有关。”

他白玉无瑕的面容,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显现出了几分的沉郁和压抑着的仇恨。

即使当时他和云夕谈起吵架,云夕也不曾见过他这个表情。

“我外祖家当年的灭门,便是同这隐门的令牌有关。”

“隐门令牌,可以调动隐门所有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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