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翊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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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父女决裂

苏向晚看向那名招供的男子:“你还有其他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吗?”这名男子知道不少事情,应该还能提供出其他证据,也省了她的力气。

为了免除板子,供出任羽彤,那男子是心有愧疚的,可是任羽彤来到这里后,一直称呼他们为贱民,明里暗中的骂他们,那人的愧疚早就消失无踪,心里憋了一口气,想要狠狠教训教训这名高贵的漠北公主。

听到苏向晚询问,他非常配合,仔细回想和中年男子当时的情景:“小的不才,曾随大哥进过任夫人的房间,她房间里熏的是茉莉香,圆桌上摆了许多小的叫不上名字的食物,听那两个丫鬟介绍,说是荔枝,葡萄,石榴……”

荔枝产于南方,京城倒是有,不过,由于刚刚生产下来的缘故,价格极贵,平民百姓们不会购买,至于葡萄和石榴,也是刚刚摘下,数量少,价格也高,暂时是高门贵族们的水果,还没有普及到平民百姓中,市面上也很少有卖的,足可以做为证据,指证任羽彤。

看着侍卫端来的一盘盘吃了一半的贵重水果,众人全都相信了那人的话,看任羽彤的目光,满是异样,真的是他买通了他们来砸万仙楼。

万仙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又没有招惹任羽彤,她居然派人来装死,打砸,扰了客人们用膳的兴致不说,还险些毁掉万仙楼,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任夫人,你还有何话说?”苏向晚看着任羽彤,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他们诬陷本公主!”看着众人鄙视,嘲讽的目光,任羽彤胸中怒火翻腾,死不认罪,对着最近的那名男子狠狠踹了下去:“贱民,是谁买通了你,让你诬陷本公主的,从实招来!”

脚未落下,就被侍卫们揪住衣领拎到了一边。

景尚翊冷漠的声音在大厅响起:“重打任羽彤五十大板,关进大牢一月,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放出来,如果苏丞相去要人,让他来找本王!”

任羽彤瞬间震惊的目瞪口呆,景尚翊怎么会在万仙楼?

她只知道万仙楼是苏向晚的产业,因为她看见了苏向晚身边的丫鬟和嬷嬷,她原本想着,先将万仙楼搞砸了,就算苏向晚事后得到消息,万仙楼的名誉已经损毁,也回天乏术。

哪曾想,景尚翊和苏向晚居然在万仙楼用膳,她派来闹事的人,撞了个正着,她出门没看黄历啊,运气这么背,景尚翊轻易不来万仙楼,一来就让他撞上了,早知道他在,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派人来闹事啊。

众人一怔,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翊王也在这里,任羽彤犯了这么大的错,真的惨了。

“是!”捕快略一抱拳,命官兵们捆了任羽彤,拉到一边痛打起来,毫不手软,在阵阵板子声中,她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被他买通的那些人吓的惨白了面色。

一名侍卫将招供之人拉起来,塞给他两个银光闪闪的银锭:“这是你的奖励,你可以回家了!”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那人没想到自己半路招供,也有银子拿,抱着银锭,喜笑颜开,用力咬了咬银子,硌的牙疼,他脸上的笑意更浓,银子是真的。

一板板重打落在身上,其他人疼的呲牙咧嘴,后悔莫及,早知如此,他们就先招供了,现在倒好,不但要挨打,还要赔偿万仙楼的损失。

“各位,酒楼出了事,对不住,对不住啊。”事情解决,掌柜对着宾客们抱抱拳,微笑道:“今天的午膳,全部免费!”

“好!”看了热闹,还有免费午膳,众人自然欢喜,纷纷散开,回了自己雅间用膳。

大厅里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小二们来回穿梭着,快速清理。

苏向晚缓步走上楼梯,看着拨打算盘的掌柜,扬扬嘴角,他真会做生意,难怪万仙楼会在短短几年内成为京城第一楼。

推开雅间门,苏向晚一眼就看到那一袭白衣的男子站在窗前,身形修长挺拔,气息冷漠,生人勿近。

她蹙了蹙眉,缓步走了过去:“任羽彤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来找麻烦!”

景尚翊转过身,墨色的眼瞳,幽深似潭:“众目睽睽之下,任羽彤犯了大错被重打,事关丞相府名誉,就算苏永辉再愤怒,也会很快来救他。”

苏向晚撇撇嘴,按照苏永辉自私自利的性子,再加上他已经知道了任羽彤之前的那些龌龊事,就算任羽彤从大牢被救了出去,也没有好果子吃。

消息传到丞相府,苏永辉怒气冲天,一巴掌拍碎了茶碗,“任羽彤这个贱人。”

冯姨娘看着盛怒的苏永辉,嘴角隐藏着一丝愉快的笑意,却还要装作忧心不已的样子,上去替苏永辉顺气:“相爷,您就别气了,气坏了您的身子多不值当。”

苏永辉浮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一把握住了冯姨娘的手,道:“还是你知事。”

冯姨娘笑得花枝乱颤,她还以为任羽彤是个人物,没想到却连男人的心都把持不住,这么快就让苏永辉厌烦了她:“那……相爷,要不要去接夫人回府?”

“不去,既然她犯了错就让她在牢里好好思过。”苏永辉哼了一声,眸中满是绝情。

冯姨娘适时地不再开口,只是搀扶着他回了房间,想也知道两人去干什么了。

赵姨娘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恨得后槽牙痒痒的:呸,不要脸的狐媚蹄子,还当自己是二八芳华的小姑娘呢,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任羽彤还不算,冯姨娘这从前看着平淡如水的一个人,撩起男人来居然这么得心应手,自己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用完膳后,景尚翊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一直到了夜里子时。

景尚翊回到房间时,苏向晚躺在大床里侧,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卷卷翘翘,像蝶翼一般,在眼睑上投下两道浓浓的阴影,暖暖的夜明珠光照在她小脸上,说不出的安然恬静。

景尚翊沐浴完毕,躺在了苏向晚旁边,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绯色的睡袍松开一些,露出她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口娇嫩的肌肤,许是昨晚他太忘情,过了一天,她身上的吻痕还清清楚楚着,宣告他昨夜的疯狂。

柔若无骨的娇躯在怀,景尚翊有些心猿意马,但夜很深了,苏向晚已经睡熟,他不忍心叫醒她,看她的样子,很累,也急需休息,他们就暂时休息一晚,明晚再亲密。

性感的薄唇蜻蜓点水般在苏向晚香软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景尚翊紧抱着娇躯闭上了眼睛,点点夜明珠光,温暖了一室温馨。

天蒙蒙亮,苏向晚幽幽转醒,看着窗外的天色,心中感慨,成亲后,她是第一次起这么早。

抬头,看着景尚翊熟睡的英俊容颜,她扬扬嘴角,昨晚景尚翊难得的没拉着她一起疯狂,是转性了,还是被她白天的威胁震慑到了?

唇上突然传来温润的触感,唇齿间弥漫着熟悉的青竹香气息,苏向晚抬眸,正对上景尚翊黑曜石般的幽深眼瞳:“醒了!”

“嗯!”苏向晚点点头,望一眼窗外:“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朝了!”

景尚翊慢条斯理地起身,穿上衣服,动作优雅得犹如一幅画卷,梳洗完毕后吻了吻苏向晚的额头,温柔道:“我中午回来和你用膳。”

送走了景尚翊,苏向晚转身进了王府的厨房,她准备亲自下厨,看着厨房琳琅满目的食物,苏向晚处理的井井有条,让那些担心她会受伤的丫鬟们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苏向晚忽然想起了还身在大牢里的任羽彤,清冷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任羽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看来是给她的教训还不够!既然她想身败名裂,臭名远扬,生不如死,自己就成全她。

因着任羽彤的事,苏永辉没脸见人,便称病告假,没去上朝。

他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一名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高声道:“相爷,不好了,不好了……”

苏永辉不悦的皱起眉头:“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小厮一路急跑,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顾不得擦拭,急声禀报:“回相爷,街上到处都在传,相府新娶的任夫人是双破鞋,身子早就不干不净了!”

什么?

苏永辉的脸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这件事怎么会难得沸沸扬扬的?

小厮不知他心中所想,着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犹犹豫豫的道:“相爷,京城还在盛传,您被新夫人迷得神魂颠倒,日日纵**海……”

苏永辉面色瞬间阴沉的可怕,他今日告假,岂不是从侧面证明了他无心政事,只怕弹劾他的奏折都已经递到了皇帝面前。

任羽彤非处子之事只有他以及少数的心腹下人知道,他们都不会,也不敢出卖他,只除了……苏向晚!

“苏向晚现在在什么地方?”苏永辉恶狠狠的怒喝,一张脸脸严重扭曲,猛然望去,让人心惊胆寒。

小厮不明白这和苏向晚有什么关系,乖乖答道:“回相爷,翊王妃此时应该在翊王府中!”

“备车,本相要去看看本相的好女儿!”苏永辉的眼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苏向晚欺人太甚,到处宣扬任羽彤的丑事,完全不顾及丞相府的名声,他要趁着景尚翊不在的间隙,给她一点儿教训。

垂柳飘飘,绿树成荫,微风轻起,水面泛起淡淡涟漪,苏向晚坐在软塌上,背靠一只大引枕,手拿一本诗集,一字一字的阅读,清冷的目光晶晶亮亮,悠闲自在。

“丞相,丞相……王妃在休息……让奴婢禀报一下……”知琴焦急的话语说的很急促,气喘吁吁的,就像是快跑着在追人。

“我是她的亲生父亲,父母见自己女儿,也需要禀报?”苏永辉傲气的说着,挑开帘子走了进来,怒火中的面容,依然威严的盛气凌人。

知琴急急忙忙的跟了进来,一路急跑,她俏脸通红,额头冒汗,看着苏向晚,眸子里满是歉疚:“王妃,丞相他……”

苏向晚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都知道,你先下去吧!”

“是!”知琴福身走出内室,望一眼苏永辉阴沉的容颜,眸子里满是担忧。

轻微的关门声响过,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苏向晚看向苏永辉,漫不经心道:“苏相找我有事?”

苏永辉望着她懵懂的美眸,没有半分关怀与爱怜,眸底满是愤怒,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居然还装蒜:“苏向晚,你知不知道家族利益最重要?任羽彤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会还你公道,你倒好,居然将那件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害丞相府颜面尽失……”

苏向晚听着他义愤填膺的愤怒指责,不屑嗤笑:“苏相,任羽彤派人构陷万仙楼一事,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但没阻止,还很赞成嘛!”

苏永辉一噎,他想起苏向晚平时对他的不屑一顾,心中憋闷,一直想要给这个不听话的逆女一个教训,得知了任羽彤的计划后,他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任羽彤去闹腾,没想到被苏向晚抓到了把柄。

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他沉声解释:“任羽彤不过是个外人,爹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

苏向晚勾唇冷笑,谎话信手拈来,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只黑心黑肺的老狐狸:“京城人尽皆知,您对新夫人极其宠爱,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她公道?等下辈子吧!

苏永辉的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真是牙尖嘴利,歪理一大堆,驳的他无话可说,他来找她,是为了正事,没时间和她东扯西扯。

“向晚,你是丞相府的千金,丞相府出了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让翊王放了任羽彤,并且消除京城的那些流言,你做的那些对丞相府不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真是大方!

苏向晚清冷的眼瞳里浮现浓浓的嘲讽,任羽彤光天化日之下就为非作歹,只怕弹劾苏永辉的奏折已经堆满了皇帝的桌案,保丞相府?分明是保他苏永辉。

苏永辉是只老狐狸,她想到的事情,他肯定也想到了,却还要让她去和景尚翊求情,真是无耻至极。

“苏相,早在一个多月前,我便已经嫁进了翊王府,不再是丞相府的千金,丞相府的荣誉与我无关!”

苏向晚清清冷冷的话,惹来苏永辉的不屑嗤笑:“刚才离开的那一名贵族千金,不是和你有多亲近,而是因为你姓苏,是丞相府的千金,她们才会来讨好你,如果知道你对自己的父亲都这样薄情寡义,她们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享受着丞相府带来的人脉与荣誉,丞相府有难了,她却置之不理,没良心的逆女。

苏向晚看着他得意的笑容,无语望天,她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但不要脸到苏永辉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见:“那是万仙楼掌柜的女儿不,是京城那些只看利益的达官贵人,请苏相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苏永辉气噎,狠瞪着苏向晚,眸底燃烧着熊熊怒火,这个逆女,长本事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他:“苏向晚,你是不是真的想被逐出家门?”

“不是被逐出家门,而是我自愿与丞相府划清关系!”丞相府乌烟瘴气,里面的人一个个的都没安好心,苏向晚自从离开了相府,就没打算再回去。

苏永辉看着她坚定的目光,怒不可遏,他丞相府是赫赫有名的高门贵族,许多人想进都进不去,这逆女居然嫌弃,一心想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离开丞相府,就不再是高贵的贵族千金,而是低贱平民,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娘家,恶人欺负你时,没人帮你讨公道……”

苏向晚撇撇嘴,毫不客气的道:“我在丞相府被人欺负时,不但没人还公道,那自称主持公道的人,还帮着一起欺负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会有众人主持公道,比在丞相府强多了。”

轻飘飘的话,毫不掩饰的嘲讽,气的苏永辉面色铁青,逆女,这是要气死他!她着急滚出丞相府,他就成全她!

苏永辉全身颤抖着,狠狠瞪向苏向晚,一字一顿:“自今日起,我苏永辉与你苏向晚正式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你的生老病死,都与丞相府没有任何关系……”

苏向晚虽然已经嫁给了景尚翊,可她没有丞相府这个强大的娘家,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终有一天景尚翊会厌弃她,到时候她就会来求他,让她归家,到时,他会狠狠折磨她,将他今天所受的侮辱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苏相已和向晚断绝了父女关系,向晚的事情,不劳苏相费心!”帘子挑开,景尚翊阔步走了进来,深邃的眼眸幽若深潭,薄薄的唇轻抿着,不怒自威,凌厉的气势摄人心弦。

苏永辉心里莫名的腾起阵阵恐慌,明明景尚翊不过是个小辈,可他见了景尚翊总会没由来地胆颤,怒气瞬间收敛大半,小心翼翼地客套:“翊王这是刚刚下朝回来吧。”

景尚翊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完全没将苏永辉放在眼里。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在门外响起:“圣旨到!”

苏向晚一怔,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皇上怎么会给她下了圣旨?心中疑惑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跪地接旨。

吕公公手持拂尘走进内室,精明的目光轻扫过翊王,苏向晚,苏永辉,打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原苏丞相之女苏向晚,聪明伶俐,温柔善良,颇得太后欢喜,特赐封娉婷郡主,赏黄金千两,绸缎千匹,钦此!”

苏永辉只觉轰的一声,头脑顿时一片空白,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眸子里满是震惊,苏向晚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怎么会这样?

以圣旨宣称苏向晚的头衔,证明,太后对苏向晚极是看重,这是他不要的女儿啊,怎会得了太后的喜欢?

苏向晚看向景尚翊,眼睛里也满是震惊,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封她为郡主了?只怕是景尚翊在其中斡旋的吧。

“恭喜郡主,恭喜王妃!”尖细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呈到苏向晚面前,她瞬间回神,恭敬的接下圣旨,微笑道:“有劳吕公公了!”

吕公公呵呵一笑:“为皇上办事,不敢谈劳累!”

“多谢公公!”景尚翊嘴角扬起几不可见弧度,深邃的眼瞳里浮现点点光亮,随即又消失无踪。

苏永辉看着苏向晚明媚的小脸,气的咬牙切齿,这逆女真是好手段,自己刚将她踢出丞相府,她就攀上太后了……

吕公公道过贺,转身看向苏永辉:“苏丞相,咱家这里也有丞相一份圣旨,本准备去丞相府宣读的,既然您在这里,咱家就在这里宣读了!”

苏永辉一怔,皇上也给他下了圣旨?不知是什么内容?和这逆女有关吗?他疑惑不解的跪地接旨,认真倾听。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丞相苏永辉教妻不严,放任公事不管,还纵妻作恶,实乃处事不公,恩怨不分,是非不明,就地重打八十大板,钦此!”

吕公公尖细的嗓音消散在空气中,苏永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任羽彤做的的好事传遍全城,皇上也知道了,他是文官啊,八十大板打完,还有命在吗?

“你们两个,别愣着了,扶苏丞相出去打板子!”吕公公一声冷下,两名身强体壮的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拖了面如死灰的苏永辉出了房间。

苏永辉嘴唇蠕动着,求饶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片刻后,屋外响起激烈的板子声,以及苏永辉痛苦的哀嚎。

吕公公出去监督板子数了,内室只剩下苏向晚和景尚翊两人,苏向晚握着明黄圣旨,轻声道:“这是你做的吧?”

景尚翊得体的雪袍流泻而下,清隽高贵,轻轻应了一声。

苏向晚伸手抱住了景尚翊,眸子有些湿润:这个男人啊,总是在为她考虑,怕她被逐出了丞相府,被人看不起,特意向太后要来了这道旨意,只要有娉婷郡主的头衔在,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景尚翊回抱住苏向晚,温暖而又动人的情感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夜凉如水,银色月光倾洒一地。

苏向晚沐浴后,换了一身绯色睡袍,拿大棉帕轻擦着头发,施施然走出屏风,夜明珠光静静照射,内室一片温馨,天蓝色的帐幔束在床头床尾,景尚翊雪衣翩翩,半躺在最中间的锦褥上看书,清贵的面料倾泻而下,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渲染的越发卓然。

苏向晚看着画卷般的美男图,心神有些恍惚。

景尚翊见她这副模样,轻笑出声:“你刚才是看本王看得痴了?”

苏向晚快速回神,为了掩饰尴尬,只得岔开话题道:“不知道苏永辉怎么样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快速闪过一抹懊恼,怎么成婚这么久了,她看着景尚翊的脸还会走神,都怪他生得太好看了!

景尚翊放下书本,看着她不知是被被水汽熏红的还是羞红小脸,暗沉的眸底浮现浅浅笑意,雪色身影刹那间到了苏向晚面前,接过她手中的棉帕,帮她轻轻擦拭头发:“苏永辉还活着,已经送回丞相府了!”景尚翊的声音轻飘飘的,没将苏永辉的生死放在心上。”

苏向晚嘴角微弯,苏永辉是文官,八十大板打下来,皮开肉绽,要了他大半条命,抬回丞相府后,依然昏迷不醒,衣服血淋淋的,屁股血肉模糊,情形堪称凄惨。

景尚翊接着道:“皇上下令,让苏永辉在家里面壁思过,不传昭,不许上朝!”

苏永辉眨眨眼睛:“皇上这是夺了他的权,怎么没贬他的官?”苏永辉娶了任羽彤,却不加看管,受御史弹劾,足以贬官。

景尚翊白玉手指拿着棉帕,擦拭发梢,目光暗沉,声音清浅:“没有了权利的丞相,形同虚设,皇上一句话,就能将他贬成平民百姓!”

皇帝不贬官,不是看重他,而是对他不报任何希望了,不准备再给他立功的机会,留丞相的虚衔给他,是感念他以前的功劳,若他再犯错,直接贬平民。

苏向晚挑挑眉,还是皇帝聪明,看似给了苏永辉极大的恩情,其实是暗中判了他死刑,只要苏永辉再犯错,他就会由苏丞相变成苏百姓,苏永辉舍不得荣华富贵,高官权利,等他伤好应该还会做怪,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什么时候痊愈,还是个未知数……

夜晚睡觉的时候,不知怎的,苏向晚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梦到了沈静宁,她笑容恬淡,平和温暖,望着她的样子就像在望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里面充满了疼惜与关爱。

她知道,这是沈静宁给她托梦来了,她得到了沈静宁的认可,现在她就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苏向晚,苏向晚嘴唇一动,似乎想要喊出一句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在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身旁的景尚翊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向晚情绪的变化,轻轻推醒了她,“向晚,你怎么了?”

苏向晚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道:“怎么了?”

景尚翊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苏向晚一怔,小手摸上了脸庞,她居然流泪了?

“我梦到了娘亲。”苏向晚言简意赅,她觉得刚才梦中的沈静宁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不舍。

景尚翊抱住了苏向晚,好闻的青竹香将她包裹,“你还有我。”

苏向晚将头埋在景尚翊的颈窝,闷闷道:“我想把娘亲从苏府的祖坟中移出来。”

俗话说,死者为大,讲究入土为安,将已死之人的尸骨重新移动,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可是苏向晚却相信,沈静宁一定不愿意呆在那个地方,她要把沈静宁带离苏府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重新安葬沈静宁。

“好。”景尚翊明白苏向晚的想法,没有多说什么,一口答应下来,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不会反对。

第二天用完了午膳后,苏向晚便要乘车去丞相府,景尚翊站在门口,道:“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他怕她遇到什么问题,放心不下。

“不用了,我一个人快去快回。”苏向晚道,毕竟沈静宁在名义上还是苏永辉的妻子,移出苏家祖坟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景尚翊一去,就等于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到时候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景尚翊也明白自己的光环属性,不再坚持,只是嘱咐道:“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让暗卫送信给我。”

苏向晚点点头,表示知晓,马车缓缓驶向丞相府……

苏向晚到了丞相府的时候,苏永辉坐在大堂中,双目紧闭,呼吸有些重,屁股底下垫了厚厚的垫子,看起来伤得不轻。

门口的小厮见了苏向晚,怔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口:“娉……婷郡主?翊王妃?”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称呼苏向晚什么。

苏向晚摆摆手:“随便你叫什么。”这些头衔不过是个虚名,她根本不在意。

苏永辉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看见苏向晚,没好气地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苏向晚也不介意苏永辉的恶劣态度,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淡淡道:“我来带走我娘的骨灰。”

苏永辉一听就炸毛了,眼眶瞬间通红,睚眦欲裂:“不可能!”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苏向晚道:“不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把我娘的骨灰的交给我,我就把任羽彤放出来。”苏向晚眉目平静。

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起这件事苏永辉更是来气:“她是死是活和本相有什么关系?”

苏向晚眨眨眼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蒜?皇上虽然不待见任羽彤,可她毕竟还是漠北的公主,皇上暂时还不想与漠北撕破脸,对任羽彤放任不管,一是想对她小惩大诫,二是想测试一下你对她的态度。”

苏永辉有些转不过弯来:“什么态度?”

“你对任羽彤的绝情皇上已经看在了眼里,可你若是再不收手,皇上便会觉得你做得过分,不顾及青凉的脸面了。”苏向晚继续分析,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苏永辉想了一会儿,想起前些日子,皇帝对他似有若无的敲打,似乎一切的源头就是任羽彤,青凉皇帝对她的态度可谓是矛盾的,既想收拾她又不想让漠北抓住话柄。

“你说得可当真?”苏永辉有些将信将疑。

就知道他会答应的,只要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苏永辉就能抛下一切,“那是自然。”

“那就这样说定了,今天我就要见到任羽彤。”苏永辉下定了决心,沈静宁的骨灰和他的前程比起来,一点儿都不重要。

苏向晚笑笑,转身就走,带着翊王府的侍卫们去苏府的后山去了……

即便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当他看到沈静宁的骨灰时,平静的五脏六腑突然生出一只利爪,在他胸腔中狠狠的抓,疼的让人难以忍受,苏永辉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的毫无血色,强忍了疼痛。

苏向晚带走了她的骨灰,以后她就和他苏永辉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呐!

看着苏向晚渐渐离去的背影,苏永辉紧皱着眉头,身体轻轻颤抖,额头豆大的汗珠渗出,他却抬不起手来擦拭,嘴唇动了动,想要叫人来扶他,不料喉咙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出,他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相爷……”

“丞相……”

“快叫府医!”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涌了上去,整个丞相瞬间乱成一团。

府医为苏永辉诊治过病情,确认是怒气攻心,暂时昏迷,众人方才松了口气,命下人将他送回房间,冯姨娘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顺着小路,朝着苏向晚追了过去。

苏向晚捧着沈静宁的骨灰,眼眶有些湿润,不可否认,沈静宁早逝,没有参与苏向晚的成长过程,可她心底仍是爱着苏向晚的,否则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她生下来,哪怕……她身上流着苏永辉的血,是沈静宁一生的不愿,可她依旧拼了姓名将她带来人世间,她是一位值得敬重的母亲。

苏向晚正要上马车的瞬间,冯姨娘追了出来,呼吸有些紊乱,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娉婷郡主,等一等。”冯姨娘站稳了身子,喘着气道。

“冯姨娘有事?”苏向晚语气淡漠。

冯姨娘的目光落到了沈静宁的骨灰之上,微微笑着,礼貌客套:“郡主还没有想好夫人的安葬之地吧?”

“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知道城外有一处风水宝地,郡主若不嫌弃,可以去看看。”冯姨娘的一番话说得诚诚恳恳,就像是真的在为了苏向晚着想一般。

苏向晚蹙蹙眉,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上次便已经和冯姨娘撕破了脸皮,冯姨娘讨厌她,,肯定也讨厌沈静宁,她忍着讨厌,自告奋勇陪自己去选什么风水宝地,肯定没安好心:

“多谢姨娘好意,姨娘大度,不计较咱们以前的过节,向晚心中感激,就不劳烦姨娘为母亲的事情操心了。”

苏向晚的话连嘲带讽,讽刺她们早有矛盾,冯姨娘无事献殷勤,肯定居心不良,冯姨娘面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正常,笑意盈盈道:“郡主客气了,夫人毕竟在我之前进门,可以算是是我的姐姐,我这做妹妹的怎么着也要去为她的事上上心,祭拜她一下,时候不早了,咱们上车吧!”

唯恐苏向晚拒绝,冯姨娘边说,边拉着苏向晚的手上了马车,背对着苏向晚,她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布满阴霾:苏向晚,先让你得意片刻,不久之后,让你生不如死!

冯姨娘说得冠冕堂皇的,要祭拜这么多年怎么不见她去看看沈静宁?现在倒是上杆子表现来了。

苏向晚将手中的骨灰递给丫鬟,示意她先带回去,她之所以不挣脱冯姨娘的手,任由她拉着上了马车,就是想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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