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翊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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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将军之死

“樊将军聪明!”景尚翊手指轻弹,又是一张纸条惊现,上书:媛,吾确有青梅竹马之未婚妻,但她已病故,儿子之说更为无稽之谈,吾与她未有瓜葛,汝若不信,可亲临临涣城查看。

这是他飞鸽传书给江媛的回信,居然落到了景尚翊手里!

樊蒙森猛然抬头看向景尚翊,眸子里闪烁的寒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你打下了本帅的信鸽?”

“是暗卫打下来的。”景尚翊悠悠的说着,面不改色。

“都一样!”樊蒙森厉声怒吼,眼眸愤怒的快要喷火。

“樊蒙森,原来这才是你杀我的真正原因,你不想让江媛知道你曾娶过正妻,不想让你们之间有隔阂,就要杀了我?”

林玉如冷冷打断了他的话,眼晴里满满的都是伤心与绝望:“还有安儿,你连他的存在也要抹去吗?”

樊蒙森低头,沉默不语。

景尚翊瞟他一眼,淡淡道:“江媛应该是从她父亲江丞相那里知道了夫人的存在,这封飞鸽传书,与其说是江媛的诉苦,不如说是江丞相的指令,他女儿要做樊将军的原配嫡妻,夫人占了这个位子,自然要除去。”

林玉如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看着樊蒙森,一字一顿:“翊王爷说的,可是事实?”

樊蒙森沉吟片刻,沉声道:“玉如,我照顾了你十八年,仁至义尽,江媛是我最喜欢的女子,我不想她伤心……”

“你可知安儿是怎么死的?”林玉如红着一双眼睛问道,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里面蕴含着的是浓烈的恨意。

樊蒙森一惊,林玉如怎会恨他至此:“安儿不是年幼,寒冬贪玩,自己落入池塘中,高烧病死的吗?”

樊蒙森实在不知道林玉如为何有此一问,这件事都过去了三年了,也是从安儿死了之后,林玉如就再也没对他开口说过一句话,是以他以为她受了刺激,哑了。

寒冬落水?苏向晚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林玉如疯狂的大笑,眼泪一颗一颗溢出眼眶,顺着脸颊快速滑落,他照顾了她十八年,所以,她要感恩戴德,牺牲自己的性命和安儿的性命成全樊蒙森、江媛的幸福!

“好一个年幼贪玩,安儿从小懂事,你不在的日子里都是他陪着我,他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是那天,我亲眼看到江媛的奶娘刘嬷嬷把安儿推下了池塘,那样冰冷的水,安儿被救上来不过两天就在我怀里咽了气,你说,这笔帐咱们要怎么算?”林玉如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满心满眼都是绝望。

樊蒙森听了她的话,皱着眉头道:“胡言乱语,媛儿知书达礼,绝不会做这种心狠手辣之事!”

“我知道,自从我的脸损毁之后,你看我的目光越来越不耐烦,天天在家里不是拳打,就是脚踢,你很厌恶我这张脸,所以,边关开战时,你毫不犹豫的应征上了战场……连带着安儿你也不喜欢,他的生辰你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一次都没有!”林玉如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樊蒙森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不用抬头他也知道,亲卫们都在神色复杂的看他,他不能再让林玉如爆出更多的事情了:“翊王现身将军府,是为林玉如打抱不平,看来,她与青凉关系匪浅,私通敌国之罪,当之无愧,来人,将林玉如拖下去,斩立决。”

狠心绝情的命令冷酷的没有一丝温度。

林玉如笑,冷冷的笑:她罪不至死,樊蒙森却要砍她的头,他待她可真好!

两名亲卫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抓了林玉如的胳膊,准备拖她去行刑,不料,林玉如忽然用力挣脱了他们的束缚,手握一把匕首直直地朝樊蒙森扑了过去:“凭什么我的安儿死了,你和江媛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凄厉的质问听得苏向晚皱起了眉头,樊蒙森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林玉如根本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渣男同归于尽。

樊蒙森毕竟身怀武功,在林玉如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怔愣了一秒钟,可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林玉如的匕首并没有如她所愿扎进樊蒙森的胸口,只是划破了他的手臂,樊蒙森一脚踹在了林玉如的胸口,将她踢到角落之中。

“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绑了,拉下去,即刻执行死刑。”樊蒙森气急败坏地怒吼,她居然想杀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亲卫重新走上前,准备拖了林玉如下去,眼前一道浅紫色身影飘过,只听‘砰砰’两声响,亲卫被踢出四五米远,紫色身影拉着林玉如站到了景尚翊的身后。

景尚翊雪衣翩翩,神色淡淡,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看到樊蒙森眼睛里,就是浓浓的挑衅,面色瞬间阴沉,居然敢在他面前劫人,不自量力!

他衣袖下的手快速变幻,挥洒出一道道强势力道,从四面八方狠狠打向景尚翊。

景尚翊幽深的眼眸仿佛蕴涵着无穷无尽的深邃,让人无法窥伺他的真意,他一手提起翠柳,欣长的身躯如一片青云,瞬间飘至升空,清风里传来他清润的嗓音:“樊将军,战场见。”

雪色身影如一道流光,掠过湛蓝的天空,消失无踪,浅紫色身影和林玉如紧随其后,樊蒙森眼睁睁的看着,却无法阻拦,锐利的眸子里蒙了一层阴霾:“来人,集齐所有亲卫,去军营!”

景尚翊想看青凉的兵士们被他斩杀,他就成全他。

金阳下,景尚翊,苏向晚,林玉如和翠柳四人在半空飞掠,林玉如看着下面熟悉的条条道路,目光闪了闪:“多谢翊王,翊王妃救命之恩,咱们就此别过吧。”

苏向晚瞟一眼漠北的城门,城墙,轻声道:“这里还是漠北的范围,如果被樊蒙森抓到夫人,肯定不会轻饶夫人的,您还是随我们回青凉吧。”

林玉如摇摇头,眸子里闪掠一抹苦涩,看着遥远的天际,轻轻叹息:“多谢翊王妃好意,我是漠北之人,生在临涣城,长在临涣城,如果去太远的地方,会不习惯的,樊蒙森以为我和你们逃了,绝不会想到我还会再回来,这附近也有很多小镇,我随便找个地方居住,他不会发现的。”

苏向晚看着林玉如坚定的目光,心中轻轻一叹,她是真真切切不想离开漠北,她也不便强人所难:“夫人保重!”

林玉如转身对着翠柳道:“翠柳,这些年跟着我,苦了你了。”

翠柳哭着摇头:“翠柳不苦,翠柳是心疼夫人。”

林玉如道:“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成了漠北的逃犯,你别跟着我了,且自寻出路去吧。”

林玉如说着,将手中的荷包塞到了翠柳的手里,看来她是早有准备。

翠柳却是不接,任由装着银子的荷包掉落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翠柳不走,夫人当初救了翠柳的命,翠柳就是夫人的人了,夫人去哪里,翠柳就去哪里。若是夫人要赶翠柳走,翠柳宁愿死在这里。”

翠柳说完,“咚咚”地磕着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见了血,林玉如见她这般固执,别无他法,只得亲手扶了她起来,道:“也罢,你就跟着我吧。”

翠柳连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谢谢夫人。”

“翊王,翊王妃你们多加保重,老天爷会眷顾你们的。”林玉如目送景尚翊,苏向晚二人远去,眸子里蒙了一层迷雾,目光快速闪烁着,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提起长长的裙摆,急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翠柳则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景尚翊和苏向晚在军营前落下,随兵士的引领前往青凉的帅帐,离着三四米远,就听到孟将军和曲沛严的争持。

“孟将军,樊蒙森用兵如神,此次下战贴是有备而来,如果咱们只从正面进攻,肯定还会像前两次那样大败而归,三战三输的战绩,如何向皇上交待?”

“曲将军,探子探听到,樊蒙森受了伤,回军营后立刻下了战贴,时间不够充裕,后方和左右两方他一定会着重防御,前方是他亲自带兵,以他那高傲的性子,这里的防御是最脆弱的,只要集中兵力,攻破他的前方防御,就能赢得这场战征……”孟将军反驳着曲沛严的话。

“孟将军,樊蒙森的武功你不是没领教过,你确定能在战场上打赢他?”

“若他完好无损,本帅没有信心,不过,他受了伤,本帅小心,仔细一些,打不赢他,也能与他打个平手,拖住他,这场仗,绝不会输……”

“孟将军,咱们知道樊蒙森受了伤,他自己更清楚,肯定会安排后招,就算打了平手,也难赢。”

“那以曲将军的意思,应当如何?”孟将军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不是退让,而是在敷衍曲沛严。

曲沛严听出来了,却不以为然,滔滔不绝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打仗时,樊蒙森会将兵士们全部带出来,军营里空无几人,咱们可以趁机潜过去,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没有了粮草补给,他们很快就会支撑不住,想打赢他们,轻而易举……”

“此方法甚妙,曲将军真乃绝世将才。”景尚翊走进营帐,神色淡淡,毫不吝啬的夸奖。

“翊王过奖!”曲沛严声音傲然,能得青凉战神夸奖,说明他这个办法绝对是极好的。

孟将军轻轻蹙眉,漠北军营后方,有一个临涣城,想要征集粮草,绝对不成问题,如果能支撑到新的粮草送到,曲沛严的计策就毫无用处……

众将士看到景尚翊,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很快又恢复正常:景尚翊是青凉最年轻一代的战神,惊才绝滟的让人望尘莫及,他来到边关,是否能帮他们打赢这场仗?

孟将军看到景尚翊,并没有丝毫惊讶,冷锐的目光望向帐外,看到了苏向晚,眼眸微微凝了凝。

景尚翊深邃的目光轻扫过满帐将士,声音淡淡:“刚才本王路过漠北军营,漠北的兵士们已经整装待发,咱们青凉也要快些才是。”

曲沛严目光一凝,双手抱拳道:“孟将军,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本帅率五百士兵潜入漠北军营袭击!”

苏向晚撇撇嘴,自动请命,说的真是好听,战场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就会被杀身亡,漠北军营里没人,潜过去烧粮草时小心仔细些,就不会出事,轻轻松松就能立下大功,曲沛严可真聪明。

“那就这样吧!”孟将军点头应了下来,计策是曲沛严想的,让他去实施也无可厚非,十万大军里抽出五百人,并不显眼:“先锋,中锋以及各位将军,随本帅点兵,出战。”

“是!”将士们呼声震天,满面肃杀,穿着铠甲,佩着长剑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浩浩荡荡的赶往沙场。

苏向晚看着漫天的滚滚狼烟,轻轻蹙眉,她本打算将现代的行军布阵讲给孟将军听,可他们时间太紧了,根本没时间:“这是第三场战征,如果青凉再输,皇上那里可不好交待。”

曲沛严那个无耻小人,也一定会趁机中伤孟将军,孟将军前景堪忧。

景尚翊看着她担忧的目光,眼瞳里浮现一抹清笑,淡淡道:“不必担心,孟将军此战必赢。”

“你怎么知道?”苏向晚挑眉看着他。

景尚翊深邃的眼瞳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声音清浅:“直觉。”

苏向晚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战神翊王爷什么时候凭直觉判断事情了?”

景尚翊见她满眼不信,伸手揽了她的小腰,飞掠晴空:“我带你去战场看看。”

一往无际的战场,黄沙漫天,青凉和漠北的兵士们激烈的厮杀,腥红血线在半空翩然飞溅,兵士们接二连三中剑,尸体遍布一地,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漫延。

漠北的将领们也在和青凉的将领们厮杀,孟将军身为一军之帅,对战的人正是漠北元帅樊蒙森。

樊蒙森受了伤,武功却依旧不弱,手握一柄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对上毫发无损的孟将军,丝毫不落下风。

孟将军身经百战,察觉到了樊蒙森受伤的地方,利眸一眯,挥舞着大刀砍了过去。

樊蒙森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侧身避开孟将军的袭击,大刀狠狠砍向他的脖颈。

苏向晚一惊,糟糕,孟将军中了樊蒙森的计,手腕一翻,就要救人,却见樊蒙森的面色突然一变,挥刀的动作生生顿下,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唇变成了黑紫色,眼瞳里凝着浓浓的痛苦,全身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抽空,手中大刀掉落在地,他修长的身躯也“扑通”一声,掉下了骏马。

樊蒙森出什么事了?

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十几万双眼睛都紧盯着樊蒙森的方向,见他倒地后,久久没有声响,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樊蒙将军战死了,咱们输了,快撤!”

漠北的兵士们闻言,撇开对手,如潮水般快速往回退,青凉的兵士们趁胜追击,奔腾阵阵,呼声不断。

孟将军没有追赶,翻身下马,同时下马的还有沈歌,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樊蒙森,心中很是不解,他怎么突然间就中毒了。

樊蒙森仰面倒在地上,眼瞳里充了血,鼻子,嘴巴里也有黑血不断流出,身体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面色狰狞着,满目不甘,低低的嘶吼:“是谁?是谁下的毒?”

“是我下的!”沙地里走来一名女子,发髻高梳,一丝不苟,罗裙轻飘,脸上蒙着一方湖蓝色的面纱,正是将军夫人林玉如。

苏向晚挑挑眉,林玉如居然还会用毒,不过她是和他们一起离开临涣城的,之后肯定没再见过樊蒙森,难道在离府前,她就给他下了毒?

樊蒙森恨恨的看着林玉如,咬牙切齿:“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林玉如眸子里浮现浓浓的嘲讽,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外翻的嘴唇展现在众人面前,纵使苏向晚已经见过一次,此时也觉有些狰狞恐怖,轻轻蹙眉。

林玉如看着樊蒙森厌恶的目光,冷冷的笑:“你觉得恶心是吗?我又何尝想这样?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么会毁容重伤?”

十七年前,樊蒙森喝醉酒,错进了摇摇欲坠的房屋,房间倒塌的瞬间,林玉如推开了他,自己被砸在底下,一根房梁正正地压在了她的嘴唇上,她的嘴从此以后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苏向晚没见过林玉如原来的样子,但能让樊蒙森这俊美男子喜欢的,定是张非常美丽的容颜,从天仙美人,变成丑八怪十七年,这么强烈的反差,她肯定很伤心,很难过。

樊蒙森不陪在她身边安慰也就罢了,还另外找了美丽妻子刺激她,更为了和美丽妻子相守白头,想要杀她,杀了他们的孩子,真是没良心。

“樊蒙森,你的命,是我拼了命捡回来的,如今,你不仅翻脸无情,想要杀我,还纵容下人害死安儿,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林玉如看着樊蒙森,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樊蒙森也狠狠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上几十个窟窿:“媛儿绝不会放过你。”

林玉如看着他愤怒的眼眸,心里浮上丝丝冷凝:“如果她真敢来,我就送她去阎王殿,让她和你地在阴间团聚,做对恩爱的鬼夫妻!”

“你!”樊蒙森咬牙切齿的怒瞪着林玉如,想要训斥,嘴角却溢出一缕缕黑血,将他出口的话迷的模糊不清,五脏六腑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乱抓乱挠,尖锐的疼痛在全身漫延开来,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林玉如看着死不瞑目的他,神色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她们十几年的夫妻情份尽了:“樊蒙森,我不爱你了,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风吹着她的衣摆轻轻飘飞,那么孤单,那么凄凉。

苏向晚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叫她,她顶着那张八怪丑颜过了十几年,又被最爱的人背叛,失去了心爱的儿子,看惯了世间百态,怕是早就生无可恋了……

果然,下一秒,就见林玉如掏出匕首,朝着自己的心窝子直直地刺了下去,胸前晕开的血迹那么浓烈,刺眼:安儿,你等等娘亲,娘亲马上就来陪你了……

林玉如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她终于为她的安儿报仇了,她的安儿是将军嫡子,都城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偏偏樊蒙森对刘嬷嬷所作所为不管不问,说到底,樊蒙森才是害死安儿的罪魁祸首。

林玉如身子一软,就要栽倒在地,却被人抱住了,翠柳泪如雨下,抱着林玉如大声哭喊:“夫人,夫人……你怎么能抛下翠柳自己先走了。”

林玉如的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沾染了血迹的手慢慢抚上翠柳的小脸,缓缓道:“翠柳,对……对……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翠柳看着林玉如的瞳孔慢慢变得灰暗,林玉如的手轰然落地,她的人生也随着林玉如的死崩塌了,她慢慢地轻轻地将林玉如放平在地上,小声道:“夫人,你安心去吧,翠柳马上就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嘴角快速流出鲜血,身体软软倒在林玉如的旁边,咬舌自尽了!

苏向晚微微侧过了头,不忍再看,林玉如这一生所托非人,却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希望她们来生能够活得好好的,幸福美满。

‘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名军士骑着快马跑了过来,马背上还放着两个人,苏向晚仔细一望,是曲沛严与曲凯,两人的兵器都离了手,铠甲被刺破了好几处,全身伤痕累累,眼睛紧闭着,气息微弱。

苏向晚微笑,樊蒙森中毒,漠北战败,几万兵士们提前回了军营,曲沛严父子偷袭漠北军营里的粮草,恰好被他们抓到,五百人,对几万人,局势完全一边倒,曲沛严,曲凯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抢轻松事,抢轻松功。

淡淡青竹香萦绕鼻尖,苏向晚猛然想起,景尚翊笃定孟将军会赢,肯定也料到了曲沛严会失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故意教训这对父子的吧?”

景尚翊俊美的容颜清清淡淡,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嘴角微微弯起,一言不发,是默认了苏向晚的话。

曲氏父子好高骛远,自高自大,擅作主张,争抢功劳,活该受此教训。

“王爷,卑职在樊蒙森的帅帐里找到了这些。”景君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木盒走了过来。

扯掉黄铜锁,打开盒盖,景尚翊如玉的手指随意拿出里面的几封信来,快速浏览了一遍,道:“是樊蒙森和国师来往的信件,不过上面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这位国师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

苏向晚也看了一眼,吩咐景君把这些信件好好收起来,说不定他们回去研究研究,能有什么另外的发现呢。

不过,樊蒙森居然把这些秘密信件带到了军营里,难怪他们在书房里怎么找都找不到,有二十万的漠北大军替他守卫,的确比放在书房里要安全多了。

景尚翊又瞟了一眼木盒,清俊的容颜没有一丝变化,那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神色,好像早就知道会是如此。

苏向晚蹙蹙眉,来到边关后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快速闪掠,眨眼间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她眼瞳里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翊王爷,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的吧!”

樊蒙森是漠北元帅,战功赫赫名震各国,暗卫们将他的一切查的一清二楚,林玉如这名见不得光的正妻,景尚翊也早就知道,几天的相处,他对她的性格,为人处事更加了然于心。

扔出的那两封飞鸽传书,不是为刺激樊蒙森,而是拿给林玉如看的,心爱了十八年的夫君对她毫无感情,还为了安抚另一名女子的心,准备害她性命,抛妻弃子,林玉如伤心,绝望之下,亲手将樊蒙森送进了地狱。

景尚翊看到林玉如向樊蒙森下了毒,才会笃定青凉会赢得这场战争。

“林玉如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事情真相,不想她无辜枉死!”景尚翊声音淡淡,幽深的眼瞳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深邃,任谁也无法窥探其中的真意。

“真的只是这样?”苏向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樊蒙森开始说要杀林玉如时,林玉如确实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但是,景尚翊深谋远虑,他救下林玉如时,肯定早就想到了后面会引起的连索反应。

现在看来,林玉如应该是将毒抹在了匕首上,毒液顺着樊蒙森被划破的胳膊到了四肢百骸,最终毒发身亡。

景尚翊见她满眼不相信,眼瞳里浮现一丝无奈,悠悠的道:“就算林玉如不下毒,我也可以杀了樊蒙森!”

樊蒙森来边关作战,如果死在府邸,坊间,说明青凉的暗杀术高,表现不出军士们的作战能力,只有他死在战场上,才能让青凉威名扬,漠北的皇帝,朝臣们都会被震慑,轻易不会再找漠北的麻烦。

景尚翊的武功比樊蒙森高,想在战场上杀樊蒙森也不是难事,但是:“樊蒙森对你戒备重重,你又有伤在身,杀他会花费不少的心力,不及林玉如下毒快,狠,准!”

景尚翊听闻她的话,深邃的眼瞳凝了凝,云淡风轻的道:“继续!”

“樊蒙森对林玉如那么冷淡绝情,绝不会将重要的信件放在将军府,你带我去书房,是为了见林玉如,试探她和樊蒙森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景尚翊踏上边关土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布局,每走一步都精妙绝伦,精确的算计让人防不胜防,真是满腹心计的腹黑货。

景尚翊的闻言,眼瞳里的笑意光华璀璨,迷乱人眼:“樊蒙森居心叵测,欠了林玉如很多,让他死在林玉如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不准备隐瞒了?”苏向晚看着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我没打算瞒你。”景尚翊在临涣城做的每一件事,每个决定都没有避着苏向晚,只是没有明言自己的真正目的。

苏向晚狠狠瞪他一眼,景尚翊那么隐蔽的布局,她现在猜出真相,也不算太晚,目光看到了死不瞑目的樊蒙森,漫不经心的道:“他的尸体就扔在这里风化?”

景尚翊瞟了一眼,慢悠悠的道:“漠北的将士们会来替他收尸的。”

樊蒙森是边关元帅,为漠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岳父又是当朝丞相,他的尸体一定会被运回都城长沙入敛。

“樊蒙森战死,漠北军士们群龙无首,孟将军一定会乘胜追击,扩大青凉的疆土,残兵败将不足为惧,咱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京研究一下樊蒙森留下的信件,找出蛛丝马迹,这样寻找母蛊也会有方向。”

景尚翊服用了人鱼烛,却连半年都没到就病发,他们的速度必须加快,赶紧找到母蛊,才能救景尚翊的性命。

他们对漠北国师一无所知,不可盲目行事,只能先回京从长计议了。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辆紫檀木马车缓缓行驶着,停在了王府门前!

苏向晚挑开帘子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府邸,长长的舒了口气,离京一个多月,京城越发繁华,翊王府倒是没什么变化。

景尚翊一回府就去了书房,他离京那么久,堆积了不少的事务,他要赶紧处理才是。

夜凉如水,翊王府里亮着夜明珠,淡黄色的光芒倾洒一室温馨,苏向晚躺在梨花木大床上,闭眼浅眠,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在眼睑上投下两道浓浓的阴影。

突然,睡梦里的她紧紧皱起眉头,明媚的小脸上染着浓浓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你是谁?你别过来……”惊声低呼着,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景尚翊一惊,快步来到床前,抱起苏向晚,看着她余惊未消的小脸,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满是关怀:“怎么了?”

苏向晚轻轻喘息,看着淡金色的帐幔,浅紫色锦被、锦褥,紫檀木桌椅,镂空格子窗,目光微微黯淡,低低的道:“没事,我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一双妖冶的蓝色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她不放,那双眼睛太过骇人,不像是活人的眼睛,倒带着地狱的死亡气息,她刚想要转身逃跑,就看见那个人将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景尚翊的胸膛,他手捂着胸口,在她的面前缓缓倒下,死不瞑目!

“只是梦而已,别担心。”景尚翊轻声安慰,雪色衣袖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苏向晚依偎在景尚翊怀里,清冷目光透过他的胳膊,看向未知的远方:她怎么忽然做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梦?

景尚翊见她看着远方出神,眸底浮上一抹暗沉,褪下鞋子上了床,将苏向晚收在身下,薄唇轻吻她粉色的唇瓣,白玉手指也探到她腰间,扯开了睡裙的丝带。

淡淡青竹香将她重重包围,干净清爽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苏向晚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轻轻推搡景尚翊:“我又累又困,你让我好好休息一晚吧。”

景尚翊看着她清亮的眼睛,眸子里浮现清笑:“你都睡了大半个晚上了,再累再困也应该缓过来了……”

苏向晚不赞同的皱皱眉,一字一顿道:“车马劳顿,我累的很,半晚时间哪能恢复得过来……”

“明天无事,你有的是时间休息……”景尚翊的声音低哑暗沉,薄唇轻触她的粉唇,轻轻亲吻,温柔无比的动作带着浓浓的占有意味。

苏向晚纤细的身躯轻轻一颤,低低的道:“唔唔……我真的累了……”

含糊不清的抗议绵绵软软的,不具任何震慑力,落到景尚翊耳中,心神微微荡漾,亲吻的动作也带上了重量,深邃的眼瞳里染着暖暖的笑意:“很快就让你休息。”

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无限暧昧,景尚翊轻轻挥手,淡金色的帐幔徐徐落下,掩去了满床春色。

夜深人静,内殿里也是一片祥和宁静,壁槽里的夜明珠散着淡淡的光芒,一室温馨甜蜜。

酒肆。

景尚志呆坐在棋盘旁,看着面前的残局,良久不能做声。

楼上楼下依旧欢声笑语,依然有各种乐子可寻,这时一个侍者走过来,悄悄说道:“这位公子,不如小的找一个红倌陪陪您吧……”

景尚志摆摆手道:“不用了,给我上两壶好酒。”

“是……”侍者垂首退下,过不多时,便送了酒食过来。

景尚志一手持杯,一手秉壶,自斟自饮,一口一杯,外人只知道他喝得痛快,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候酒也没什么滋味,解不了忧,散不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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