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半掩着，陆小余进去拿被子和枕头，给董郁庭布置了客房。
他洗了澡出来，脚步声朝着客房的门口走来，然后停在了门口。
陆小余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铺床单的手指不禁下意识攥紧。
慢吞吞地整理好，偷偷地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越过，他意料之外地没有和她纠缠，幽深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沐浴露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息里，一直到走进主卧，陆小余僵直的身体终于放松，吁了一口气。
刚才在楼下淋了雨，她也打算洗个澡。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洽。
热水淋在身上，倒是将她混乱的脑子浇得清醒了。陆小余心不在焉地洗了很久，心里做好了决定，推门出去的时候，董郁庭正坐在床头看电视，她扫了眼，站在浴室门口纠结了一阵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我想好了，改天就跟弯弯坦白你的身份。钤”
董郁庭按遥控器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眸，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开口。
陆小余咬了咬唇，才说，“弯弯也是你的女儿，我不能自私地占为己有。你想见她随时都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董郁庭挑了下眉，放下遥控器，抱着手臂看着她。
陆小余背脊挺得笔直，眼神坚定，怕他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第一，不能耽误她的学习和工作，其他任何时候你想见她，只要她愿意，你给我打个电话提前说明一下就可以。第二，如果因为弯弯的关系我俩不可避免地要见面，也只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该保持的距离希望我们共同保持，这我会和弯弯说明。”
她看见董郁庭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和她对视了几秒，陆小余握着拳头心里不安，却执拗地和他对视，没有在他逼人的目光下屈服。
董郁庭起身，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
“我刚才想了很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呵呵。”董郁庭突然轻笑一声，笑意从唇畔在杯沿蔓延。
陆小余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自己的话很好笑吗？
董郁庭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水，端着水杯一步步走近她，陆小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抵在床沿上，再无退路。
“前夫和前妻？”董郁庭扯了扯嘴角，眼眸深沉，蕴育着看不清的情绪。他的声音带着笑，一字一句地问，“那份离婚协议，你连字都没签，我以为是不想和我离婚的意思？”
陆小余因为他的质问愣住，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有些心慌无措。
半晌，她稳了稳心神，指甲掐着掌心，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他，坦然地说，“我是不想和你离婚，但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毫无隔阂地和你在一起，等我找到外婆去世那天…”
“你觉得我会一直等你？你是不是太自信了？”董郁庭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陆小余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却是下意识逃避，既然他问起，她不得不面对，指上的力道更加用力……
“如果到时候你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她小声地说，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咬牙切齿的，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的力道。
“那你会怎样？也去喜欢其他男人？”
董郁庭盯着她纠结的脸，胸口升腾起一股怒火，他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陆小余见他脸色冷肃，咬了咬唇，目光坚定地说，“我会独自一个人把孩子抚养大！”
董郁庭看着她那副伟大无私的表情，仿佛有一道淡淡的圣母光环在她周身萦绕。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目光阴沉。偏眼前这女人不怕死似的‘善解人意’继续说着，“你放心，如果你要再婚，我和弯弯绝对不会拖累你，我们可以一直不回渝城……”
她越说声音越小，看着董郁庭的脸色越来越黑，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不安地揪紧了衣摆。
自己都已经让步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满意吗？难道想跟她抢女儿？陆小余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死死地盯着董郁庭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冷不防地，他突然冷着脸将她一把按到在大床上。
陆小余被他投入压倒在床上，一阵头晕目眩后，有些羞恼地瞪着身上的男人，“你干什么？”
董郁庭跨坐在她身上，两手按着她试图挣扎的两条细手臂，俯着身目光阴鸷地看着她。
因为离得近，他清楚地看到她红透的脸，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慌，故作镇定地紧抿的唇角。
原本积蓄的一腔怒火和郁结，突然就烟消云散。
他低头望着她，仍旧还有些头疼，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恨恨地说，“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灌了多少水。”
这个被动的女人，别人朝着她迈进九十九步，她也不敢迈出那一步，真是叫人又气又恨。明明喜欢他，还非要假惺惺的成全。
他盯着她的脸，真是恨不得将她从床上丢下去，又舍不得。
陆小余久久没见身上的男人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又挣扎起来，却被他用力一按，顿时动弹不得。
董郁庭皱眉，声音低沉，像是呵斥，却带着一股宠溺，“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弯弯明明可以拥有完整的家庭，你非要将她的家拆散。你欠她的还不够多？终于有了补偿的机会，你却不愿意，真是自私又专横。”
陆小余愣在哪里，被他的话重重击中内心。他说得没错，她知道自己自私，可谁也不是她，舍身处境，谁都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
“既然你知道外婆要我们分开是个误会，那误会早晚都会消除，你早晚会坦然无愧和我在一起，现在不过是提前而已……”
他贴在她耳畔，循循善诱地说，呼吸里都是她脖颈间的香气，真想一口咬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却只是继续耐着性子柔声劝道，“你现在过得开心一点，外婆在天上知道真相以后的愧疚就会少一点。”
陆小余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样子，董郁庭静静地凝视了她半晌，试探地俯身用嘴唇摩挲她的唇角。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大胆了一些，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轻轻舔舐。
熟悉的气息令人慌乱，陆小余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嘴上是湿热的柔软，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双眼近在咫尺，倒映着她错愕的小脸。
他正在撬着她的牙齿，陆小余下意识地想阻止他，可是一张口，却被他的唇舌堵住，吮吸纠缠。
她的心里很乱，被他熟悉的气息包围，更是堵塞了她思考的脑神经。他说的那些话，成功地动摇了她，或许是自己的内心也在极度渴望一个说服自己麻痹自己的理由……
身体里涌起的异样感觉，陌生又强烈地控制了她，董郁庭带着薄茧的手指从她的衣摆滑进去，顺着肌肤的纹理摩挲。
陆小余一阵战栗，终于缴械投降地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理智沉沦在这深渊。
她的身体反应清楚地告诉她，想念他的不仅仅是心……
感觉到她的回应，董郁庭埋首在她脖颈间的亲吻更加热情用力，手指摸索到她的手，张开掌心十指紧扣。
突然，“啪啪啪”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陆弯弯的声音，“妈妈你回来啦？”
身上的男人停止了动作，陆小余吓得一个激灵，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
董郁庭安慰地抱紧她，而后扯过被子将她包裹起来。
他们都知道卧室的门没有锁。
“没人吗？我明明看到门口的鞋了……”陆弯弯疑惑地自言自语，而后，两人看着那门把缓缓往下——
董郁庭从床上跳下去，两步跨到门口，在门刚被推开了一道缝的时候，猛地按合上了。
陆小余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下来，拽过衣服往身上套，慌忙整理蓬乱的头发，调整好急促的呼吸之后，见董郁庭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这才示意他开门。
门外的陆弯弯还举着手，仰着头愣愣地望着突然合上又打开的卧室门，陆小余站在门口，眼神躲闪，语气不自在地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天气预报发了暴雨通知，我们提前放学了。”陆弯弯下意识地回答，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望着陆小余的脸，“妈妈你生病了吗，脸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