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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卷246、其实不想走(六千字毕)

七公主下生第九日正式上完“悠车”,十二天便又是小满月了。

皇帝、皇太后按着《则例》赐下银两与物品。

七月二十七这一天,皇帝又到佛楼、斗坛磕头拜佛。

忻嫔听见消息,呆呆跌坐在炕沿儿上,又是愣怔良久。

“便是初一、十五,皇上那么拈香拜佛倒也罢了。这二十七,又算是个什么日子呢?皇上特地赶在今天又去佛楼和斗胆磕头……自然为的是令妃那个七公主的十二天小满月!”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从前没有七公主的时候儿,忻嫔倒也觉着皇上对她的六公主也算还不错,身为皇阿玛对女儿该赐给的、该探望的,皇上并没缺了短了。

至少,皇上对六公主的态度,不比对尚在宫中待嫁的四公主差。

且因为那会子宫里唯有六公主一个小公主,不似四公主已是待嫁,便学着端庄了;皇帝能将六公主抱在怀里,便显得皇帝仿佛对六公主还要更超过四公主去似的。

一切子在过去的那一年里,原本显得那么完美,可是怎么忽然刚刚才过了一年,就什么都变了——皇上从七公主降生那日,到三天洗三、九天上悠车、十二天小满月这些,怎么每一个都跟从前给六公主的都不一样了?

“只是因为令妃在妃位,比我高;又或者是因为令妃进宫十五年才得了这么个孩子,皇上这才格外另看一眼罢了……”

“无妨,我能忍。总归我比她年轻十岁!我将来的日子还长,她不过如今才是妃位,我进宫就是嫔位。我等得起,我终究有位分超过她去,也叫我的孩子超过她的孩子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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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七月,皇帝为了七公主的降生、洗三、上悠车、小满月之事费尽心思,尽足了一个父亲的职责和心意。可事实上与此同时,他在前朝的政事也沉甸甸压在他肩上。

这个七月里,皇帝正式加恩起用刘统勋。“所有本籍原查入官家赀财产,并着给还。”

刘统勋曾在乾隆十九年,因准噶尔用兵之事,进谏失当,被皇帝革职押解回京;至此,刘统勋那一次危机终于平安渡过。

皇帝命刘统勋暂代河道总督一职,治理黄河;同时又是为了正在筹集准备之中的《西域图志》的编纂之事。

因平定达瓦齐之后,如皇帝谕旨中所说,“天山南北尽入版图”。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将西域纳入版图,故此皇帝在二月间下旨修纂《西域图志》,便更是从文字上正式将这西域并入版图之事确定下来,叫千秋万代有史可查。

此事便以刘统勋主办,派都御史何国宗等率西洋人分别由西、北两路深入吐鲁番、焉耆、开都河等地及天山以北进行测绘。

此为千秋万代之功,皇帝为叫刘统勋可以放下包袱,放心办差,这便特下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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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这个七月,与准噶尔部一同曾为漠西蒙古一部的土尔扈特部,派使臣入觐。

这是土尔扈特部因与准噶尔矛盾,愤而出走,西迁至伏尔加河下游,从此屈居俄国人屋檐之下,备受欺凌。康熙年间,康熙爷曾经派人前去寻访,只是那会子准噶尔尚未平定,土尔扈特部的回归之心未定。

而此时,西北经历了两年的平定之战,土尔扈特部见识到了朝廷平定准噶尔的决心,更看见了皇帝不胜绝不收兵的魄力,这便终于起了回归之心。

此次土尔扈特部遣使觐见,不啻为吹响了土尔扈特部回归的号角。皇帝极为重视,下旨八月秋狝,令土尔扈特使臣,届时至热河觐见。

这也一向是朝廷的规矩:所谓秋狝,从不只是为了打猎,而是要在热河召见各外藩蒙古的扎萨克台吉和使臣等。

故此今年因七公主的降生,皇帝本舍不得离开京师,却也要为了土尔扈特回归的壮举,而再赴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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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这个七月,为抗阿睦尔撒纳,在伊犁之战中自杀殉国的班第、鄂容安的灵柩到京。皇帝特恩准灵柩入京治丧,皇帝更亲至奠酒。

皇帝亲赠班第谥号为“义烈”,鄂容安谥号为“刚烈”。

因为鄂容安的缘故,鄂常在重新又被人提起。此次皇帝下旨八月秋狝,随驾的后宫六人中,便又有了鄂常在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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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皇帝陪婉兮和七公主过完小满月,正式下旨八月秋狝。命履亲王、裕亲王、大学士来保、陈世倌总理事务。

秋狝的日子定下来,忻嫔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从七月十五以来少见的微笑,重新浮现在面上。

“原来令妃也有这样一天……她七月十五刚诞下七公主来,皇上八月就要秋狝,她月子还没坐完呢,加之她又非要亲自哺育七公主,那她自然就不能随驾了。”

“皇上秋狝这一走几个月……也是时候叫令妃好好尝尝这被冷落的滋味儿了。”

这样的滋味,宫里怀着孩子、或者孩子刚诞育下的嫔妃们都体尝过,不过令妃还从未有过。

这回,天道轮回,终是轮到令妃了。

乐容也含笑道,“皇上历来秋狝的规矩,都是八月十三在避暑山庄过万寿,到时候正可赐宴蒙古各部王公。而皇上若要八月十三就已经到达避暑山庄,那八月初十之前就势必得动身。”

“这样算来,皇上是必定等不到七公主满月就得走了……”

乐仪也忍不住笑,“原来皇上也不是唯独顾不上咱们六公主的周岁,这便连七公主的满月也是一样顾不上了啊!”

这几句话叫忻嫔心下颇为受用,那失衡了那么久的心,终于平衡回来了些。

“所以说啊,后宫就是后宫,没有人可以偏宠,更别说独宠——便是令妃又如何,今儿该尝到的滋味,终究还是要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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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的晚上,皇帝便到了“天然图画”,将秋狝一事与婉兮说了。

婉兮含笑垂首,“……皇上这又是怎么了?今年西北用兵自是大事,皇上少不了叫蒙古各部王公奋勇出力,今年的热河召见才是重中之重,皇上当然该按原计划起驾赴热河。”

婉兮抬起眸子,正色凝视皇帝。

“况且今年又有土尔扈特部遣使觐见的大事。土尔扈特部原本就是与准噶尔部有怨,这才西迁入了俄国境内去。如今遣使来朝,正是厄鲁特蒙古人心回归的表现。皇上便更应不必犹豫,还是至热河召见土尔扈特的使节才是。”

“若得皇上召见,叫土尔扈特的使臣亲眼得见皇上威仪,说不定便可坚定土尔扈特部的回归之心。”

婉兮轻笑,按住皇帝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诞下小七,奴才自己当了额娘,这便更懂何谓慈母之心。对于奴才自己来说,小七是奴才的孩子,奴才恨不能时时都拢在身边儿,便连嬷嬷和精奇们要带走,奴才都舍不得。”

“那对于朝廷和皇上来说,土尔扈特部何尝不是臣与子?土尔扈特部这个孩子已经走散了这么多年,朝廷从未忘记过。康熙爷曾经派人探访……康熙爷未竟的心愿,一向都是皇上放在自己肩上的责任。”

“这会子因朝廷在西北用兵,朝廷和皇上的决心鼓舞了他们的重归之心……皇上自该敞开怀抱,迎向朝廷的孩子,等那迷路的孩子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婉兮将头轻轻倚靠在皇帝肩上。

“皇上又岂能为了小七这一个皇女,却冷落了土尔扈特部数十万的臣民去呢?别说奴才不答应,便是小七长大了,若得知,也必定不答应的。”

皇帝凝视着婉兮,终于笑了。

“……土尔扈特部的西迁,是皇祖当年的一大憾事。是朝廷那时无法平定西北,无法准噶尔,这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土尔扈特西迁。”

“如今时过境迁,西北之事已然出现了转机。爷不但要平了准噶尔,拿住阿睦尔撒纳那个叛逆,爷更是要天山南北从此稳稳留在我大清版图之中,无论谁想窥伺都休想得逞——爷也更想,叫那西迁走失了的土尔扈特部数十万人众,重新归来。”

皇帝定定凝视婉兮,“咱们有了孩子,这是咱们的小家完整了;那朝廷这个大家,这偌大的中国领土,这数以万万计的臣民……这个大家,爷也要都重归完整来才好!”

婉兮用力点头,“爷所说的,也正是奴才所盼望的。”

“西北用兵,皇上要的何尝只是一场沙场上的胜利?爷要的是西北版图的稳定,是西北百姓的安居乐业。可是版图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与版图上那一块地方比起来,只有叫原本居住在那里的人,重新回归那里,并且安居乐业,那这块版图才真真正正回归了中国。”

皇帝含笑,伸手捧住婉兮的脸颊。

此时此刻,一切语言都已是多余的。

皇帝的唇便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在婉兮的唇上灼烫地啄个不休。

这有些久违,却又恁般熟悉的亲昵,叫婉兮心下莫名浮起喟叹,眼中更是悄然润了。

她贪恋她的四爷,贪恋他这样的温柔。可是她却还是用力地回应了好几下之后,还是伸手按住了唇,将他隔开。

“爷……奴才,还没满月呢。”

她的脸早已红透,小心地闪躲开。

守月姥姥和额娘都在嘱咐过,说怎么也得到三个月后,身子里才能完全干净了。

王氏更说,其实宫里最常规的做法还是要待到六个月后,才重将嫔妃的绿头牌张挂回去的……

她这会子才半个月,若惹得皇上动情难止,她岂不是坑了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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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却哪里忍得住,便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拖回怀里来,将她的两只手都反剪回去,用他的一只手给压住,另外一只手抬起她下颌,再度细细密密地亲了下去。

为了顾着婉兮和孩子,皇帝最后的三个月便没敢再沾婉兮的身子。这三个半月的忍耐,对皇帝来说自是一场煎熬。

他便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她刚进宫,还不满十四岁;可他已是二十九岁的成熟男子,便是对她渴望如火,却又总是怕会伤了她,或者被她嫌弃老了……那种渴望与忍耐双重煎熬的滋味,时隔十五年,竟然还灼灼地燃烧在他记忆深处、身子底处。

便越想,越难按捺。

若说那时候的九儿,还是一枚青涩的幼果;而此时诞育了投胎的她,才正正经经熟透了。

青果的酸甜可口,熟果的甜软柔腻,虽是各具滋味,可是这会子却都完美地统一在了她的身上。

……他,发疯地想尝。

却偏偏还不是时候,就是尝不到啊!

他便只能将所有的渴望,都丝丝缕缕地化成了这细细密密的亲吻,贴着她的唇,点点辗转着都哺喂进她唇里,印在她舌上。

婉兮控制不住地喘,息,轻颤。

她真怕自己就要把持不住自己……

天,几个月的克制,这一刻倏然的贴近,便如洪水拍岸,这样极其容易就要叫所有的克制都土崩瓦解而去。

她原来,也同样这般地渴望着这个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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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皇帝自制力更强些,粗喘着猛地松开了婉兮。

两只手却还是稳定地扶住她的身子,不叫她因为失去支撑而跌倒下去。

他自己也是满面赧然地低笑,伏在她耳边,沙哑地呢喃,“……瞧爷哪儿还像个四十五岁的人。爷每见你,都只如二十五岁一般,总是生龙活虎,总是按捺不住自己。”

婉兮伏在皇帝怀中,侧耳听着他澎湃的心跳,却是娇羞地将面颊在他心口上蹭了蹭,“爷四十五了?天,奴才竟半点都感知不到!”

四十五岁,若以民间男子,已是祖父;便已将迈进老态龙钟之年,哪里还有这样的脸憨耳热、生龙活虎去?

“……奴才瞧着、亲着、依偎着的这个身子,分明也就刚刚而立之年一般。这样的精壮、刚阳,紧致——叫奴才,这样地怦然心动呢~”

婉兮可不是在哄皇上呢,她说的全都是心里话。

方才她那一刻的情难自禁,便是最生动的证明。

婉兮自己说得心下又是情动,忍不住抬起双手,扳下皇帝的头来,主动又送上朱唇,再细细密密地缠棉了一回。

皇帝终是抵抗不住,低吼一声,伸手便捧住了她的——那一双盈软。

婉兮这才娇羞躲闪开,用手死命按住衣襟。

“爷……这,这是小七的饭碗,爷暂时碰不得!”

那是闺女入口的东西呀,若叫皇上的手给揉了——总觉得,仿佛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婉兮红着脸上前又亲亲皇帝的嘴唇,柔声哄着,“爷好歹再忍忍。况且爷这会子前朝事务正多,还即将启程秋狝去,好多事儿都要忙。”

“爷便自管去忙,一分心,便不想这些,便不难受了~”

皇帝只得一声闷哼,额头抵住婉兮的额头,沙哑地低喃,“……快些养好起来,听见没?”

“爷已经忍了三个月,若再忍三个月,真要死了。”

婉兮心下又甜又酸,只得抱着他哄,“……爷安心去秋狝,奴才在宫里也必定乖乖地将养身子。待得爷秋狝回来,说不定奴才的身子便养好了呀~”

皇帝这才笑了,却还是耐不住心底的那份煎熬,伸手又在她后腰的下头狠狠掐了一把,这才暂且罢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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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然下旨八月秋狝,却竟然迟迟不走。

八月初一,皇帝还是又一大早便亲自到“慈云普护”拜佛,又到“清净地”、安佑宫磕头。早膳后再度赴佛楼、舍卫城、蕊珠宫、长春园等处拜佛。上午办事后,又到广育宫、古香斋拈香。

这一连串的行迹,与七公主出生当日几乎重合。便仿若在神佛面前许愿之后的还愿一般。

八月初五,忻嫔满心欢喜地等着皇上下旨起驾。可是八月初五这日还是没有动静……到了八月初十,依旧没有动静!

若按着皇上往年秋狝的规矩,必定要在避暑山庄来过八月十三的万寿,可是若八月初十了还不动身,便势必难在八月十三之前到达避暑山庄了啊!

“……难道说,皇上今年就不想在避暑山庄过万寿,赐宴蒙古王公了么?”

忻嫔这次倒是没说错,皇帝果然直到八月十三还没启程。皇帝的万寿节,这一年竟然是留在京中办的。

不仅如此,八月十三过完了,皇帝还是没有下旨起驾!

皇帝又在圆明园中过完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不仅是中秋,也更是七公主的“大满月”。

按着宫里的规矩,皇帝和皇太后已经在小满月赏赐完毕,大满月便不再赏赐了。可是后宫嫔妃们,上自皇后那拉氏,下至常在、答应们,还是按时送来了贺礼。

这一次那拉氏赐下的是:金镯四个、银镀金铃铛一份、兜肚两个、鞋袜四双。

这一天,七公主也正式第一次剃头。

按着满人的规矩,便是皇女也是要剃头的,额前的胎发剃去,待到要出嫁之前才正式留头。

守月姥姥王氏和徐氏,亲自动手替七公主“篦了头”,便是将七公主额前的胎发全部剃了去。瞧着额头光光的闺女,婉兮这颗心下,当真是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婉兮虽说也是内府旗人,可终究是汉姓人。便是从小也按着旗人的规矩梳头,可是额头好歹没都剃了,还留着刘海儿。可是自己的闺女却是大清的皇女,便自然得按着传统满人的法子来办,婉兮心下便止不住有些伤感了去。

忻嫔也来送贺礼,瞧见了婉兮的黯然,便笑着上前挽住婉兮的手臂,眨眼道,“七公主终究是令姐姐的闺女,眉眼上倒更像个汉人。这样汉人的眉眼啊,当真还是应该按着汉人的发饰模样来梳头才好看——瞧瞧这会子,其实当真有些不适合七公主。”

忻嫔瞟着婉兮,“令姐姐心下难受了吧?那令姐姐何不向皇上求个恩典,便叫七公主以后也按着汉人的头发来梳,便如庆嫔、怡嫔在宫里那般似的……可别再叫七公主遭罪,何苦也这样剃头了去呢?”

婉兮深吸一口气,抬眸静静凝注忻嫔。

从表面上来听,忻嫔的话仿佛还有些道理。终究忻嫔才是正儿八经的镶黄旗满洲的出身,六公主便是剃了头,看着也并不扎眼;而小七当真是眉眼清秀灵动了些,更像汉家女孩儿。

可是这话若往深里想,婉兮便不能多防备一层了。

婉兮心下平静下来,便是扬眸微笑,“忻嫔想多了。七公主是我的闺女,可更是皇上的皇女。小七便如六公主一般,是皇家公主,将来旗份上也自然是镶黄旗满洲第一参领下。”

“同为我大清皇女,若有人非要怂恿着梳什么汉人发饰……倒不知道这人是不将皇女的身份放在眼里,还是不将皇上的血统放在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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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一怔,旋即便也一笑。

“令姐姐的话说得好重,小妹当真承当不住呢……小妹哪儿想那么多呢,只是为七公主着想罢了。小妹就是觉着,七公主还是梳汉家的头发才更好看;可是这会子剃发之后瞧着呀,啧啧,不是连令姐姐自己也不忍心看了么?”

婉兮却响亮一笑,“在一个本生额娘的眼里,自己的孩儿哪里有不好看的时候儿去?我可半点没觉着我的小七有哪里不好看了去。”

婉兮说着勾起唇角,含一抹讥诮的笑,凝注忻嫔,“……莫非忻嫔是觉着,唯有满洲的格格在小前儿才是剃发的,而汉人的女孩儿就都是从小就留头的?”

忻嫔一眯眼,“难道不是么?我知道你们汉人总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伤也”。

婉兮瞟一眼玉蕤。

玉蕤心领神会,这便去书房取了一卷画回来。

玉蕤在案上将那画卷展开,一众嫔妃便都围拢过来看。

纯贵妃不愧出身江南官宦门第,一眼便认出来,“这不是《明宪宗元宵行乐图》么?”

婉兮朝纯贵妃含笑点头,“纯姐姐好眼力。这幅图在内务府藏有摹本,因画满了小孩儿,热闹,故此小妹便跟皇上求了这幅图来多瞧几眼,也好利于孩子下生。”

婉兮瞟一眼忻嫔,“忻嫔不妨看看这图里,明朝的皇子皇女,都梳着什么头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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