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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楚心之杀人了

锦川径直向楚心之走来,离她一步之远,“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身体还好吗,孩子可有闹腾?”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父一般。

自上次分别,楚心之和锦川都没再见过面。

虽然,其中有两次,锦川主动去了盛家老宅,都被盛北弦以各种借口,避开了两人的见面。

锦川心里对这个女婿气得不行,偏生,他是唯一亲近楚心之的人,他作为一个长辈,却不好说他的不是。

楚心之面带微笑,“锦川先生。”

她只想象征性的跟锦川打了招呼,没说别的,更没回答他的问题。

楚心之这态度,摆明了要与锦川划清界限。

锦川也不恼,嘱咐了她几句照顾好身体之类的话,便转身与其他人打招呼。

现场的人,仍处于懵圈中。

不明白,国际大师为什么主动前去给楚心之打招呼。

难道就因为她是盛家的少夫人?

恐怕不尽然。

锦川先生刚刚只对楚心之一个人热情,对她身边的盛少可没多的表情。

晚会开始了。

一般的慈善晚会都有公开的平台,有主持人,前来参加的商业人士,明星,都会上台募捐资金。

可——

今晚不太一样。

说是慈善晚会,不如说更像一个聚会。

没有主持人,没有新闻媒体,连主办方都没出现。

大家进入宴会大厅后,会直接将自己的募捐资金交给幕后工作人员,之后再公开募捐金额。

听起来是个新奇的方式。

舒云嘉前来,代表国内的sl集团,他,是sl的总经理。

早前,听说他结婚了,作为sl集团总经理夫人的蒋言玉也是要公开亮相的。只是,舒云嘉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唐念念,就耐人寻味了。

出席晚会带两个女伴?

艳福不浅啊!

蒋言玉出身普通,这样高档的晚会她从没参加过,之前也不是没陪着顾倾倾那位大小姐参加宴会,只是那些宴会都是年轻人举办的,以玩为主。

今晚的宴会却是格外隆重、正式,她有些拘谨,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

即便这样,还要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她怕摔倒,给舒云嘉丢人。

蒋言玉一手挽着舒云嘉的胳膊,一手提着裙摆。她今晚穿了一件水蓝色的抹胸长裙,裙摆有些长,腰部位置略微紧窄,勒得她难受。

这件礼服,是舒云嘉准备的,显然不是她的尺寸。

明知道不合身,蒋言玉还是硬穿在了身上,她连呼吸都是浅浅的,生怕将裙子撑裂了。

站在她身边的唐念念,看上去就自信很多。

唐念念之前跟母亲定居国外,父亲死后,留下的遗产颇丰,她从小生活质量好,贵族礼仪从未落下。

这样的场合,她很适应。

唐念念穿着一件珍珠白的抹胸小短裙,脸上化着淡妆,像个小公主。

她与蒋言玉同岁,在照顾唐母的那些日子里耽误了学业,唐母死后,她一直跟舒老爷子住在舒家,并没有再上学,当上了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蒋姐姐,一会儿云嘉哥跟人说话时,你不用说话,只微笑就好了。”唐念念声音清甜,端着温和的微笑。

在人前都是以舒云嘉的妹妹自居,可她从不称呼蒋言玉为“大嫂”。

蒋言玉眸光暗了一下,唐念念这是在嘲讽她不懂晚会礼仪?

“你也是。”蒋言玉回了她一句,“不要说话,只保持微笑就好。”

只要她不高兴,就能把除了舒云嘉以外的任何人,打击地体无完肤!

蒋言玉的性子本就这样。

或者说,楚心之,顾倾倾,陶媛的性子都这样,吃不得亏,自个不高兴了,也不会让别人高兴。

这也是她们为什么能成为好朋友。

一秒钟,唐念念就变了脸色,“蒋姐姐,你怎么能……”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姐。”

“……”

舒云嘉眉头微蹙,低声道,“什么场合?还拌嘴。”

这话听在唐念念的耳朵里,俨然成了舒云嘉在帮她说话。她朝蒋言玉使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蒋言玉抿唇不语。

唐念念更为得意,一口一个“云嘉哥”,叫得蒋言玉头皮发麻。

她知道,唐念念喜欢舒云嘉。

从唐念念住进他们婚房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

在别墅里,唐念念的姿态,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主人,而她蒋言玉,只是一个寄居在此的小丑,那一纸结婚证,根本做不得数。

不远处,楚心之端着一份点心,朝蒋言玉看去。

她看得出,蒋言玉并不快乐,她笑容中的痛苦那么明显,脸上分明化了妆,却丝毫掩藏不住面容的憔悴。

还有,舒云嘉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两人婚礼那天,那个女孩子好像也在,与舒老爷子十分亲近。

“宝贝在看什么?”盛北弦挑了一块小巧的点心喂进她嘴里。

楚心之嚼了几口,缓缓道,“在看蒋言玉,她好像与云嘉闹了矛盾,不太开心。”

盛北弦又挑了一块看上去不错的点心喂她,“不是因为爱情结合的夫妻,不会幸福,既然不幸福又谈何开心?”

楚心之听完,有片刻失神,收回了视线,看向盛北弦,“盛先生的感悟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深了?”

盛北弦挑眉,“小东西,你笑话我?”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在夸你?”

“……”

楚心之看着那些商业大腕纷纷投过来的目光,顿时觉得压力大,“盛先生,你不去跟那些巨鳄们交流商业心得,陪我在这里吃点心,太不符合你的身价了。”

盛北弦抬眸,环视一圈。

果然看到了那些人翘首以盼的姿态。

淡笑,“比起交流心得,我更喜欢跟……”

后面的话,被楚心之一块点心堵了回去,盛北弦吃了满嘴的甜腻。有前车之鉴,楚心之担心他会在公共场合说出雷人的话。

“小嫂子,你们可真有情趣,慈善晚会上也要秀恩爱。”韩子赫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被人调侃惯了,楚心之这回倒是没脸红,笑着回击,“听说,韩奶奶一天之内给你找了六个相亲对象,上午两个,下午三个,晚上还有一个。这事儿,是真的?”

韩子赫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

眼神怪异地看着盛北弦,“大哥,你的家教有问题!”

这才过了多久,天真烂漫的小嫂子怎么变成腹黑毒舌了。

盛北弦看着楚心之,勾起唇角,“我惯的,你有意见?”

韩子赫:“……”

抚着额头,无语了。

以后,谁还能在这对腹黑夫妇面前占得了便宜,大哥的战斗力已经够强悍了,现在还来了一个楚心之,损起人来面不改色,太可怕了!

他想回火星。

“不过,这事儿小嫂子怎么知道?”韩子赫问。

这种有损他形象的事,打死他也不会外传?难道是跟她相亲的那几个女人传出去的?直觉不太可能。

楚心之吃了口小蛋糕,故意不说。

“大哥,你管管小嫂子,我怎么着也比她年纪大,这么吊我胃口合适吗?”韩子赫放下酒杯,苦着脸看向盛北弦。

盛北弦:“我惯的,你有意见?”

韩子赫:“……”

楚心之又吃了口蛋糕,慢悠悠道,“哦,我忘了告诉你,六个女人中有两个还是我和奶奶给你挑选的。”

什么?!

韩子赫瞪大双眼。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楚心之解释,“那天,韩奶奶邀请我和奶奶喝下午茶,顺便帮你挑选相亲对象。”

韩子赫:“……”

原来这事儿,小嫂子也参与了。

楚心之想起韩子赫之前的女朋友,好奇问道,“你和孟涵分手了?”

“没有。”韩子赫端起旁边的一杯红酒,轻啜着,“打算先冷淡一段时间,总对着一个女人,我也会审美疲劳。”

最初的新鲜感好像快消耗完了。

韩子赫也想过跟孟涵结束这段关系,可心里又有点不舍,便顺其自然地搁置了,不分手也不联系。

楚心之对他的话呲之以鼻。

“韩大少,相信我,这么玩儿,总有一天你要后悔的!”这一点,楚心之十分确定。除非韩子赫不打算娶一个心爱的女人。

将来他要是真心爱上了一个女孩,绝对会对如今的行为后悔莫及。

“你是说孟涵?”

楚心之摇头,显然韩子赫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我不是说孟涵,我知道,你和孟涵迟早会分手。”

孟涵,她了解不多,总共说了那么几次话,她却看出,孟涵是个有心往上爬的女孩,不甘平庸又没能力,唯一的捷径就是靠着韩子赫往上爬,达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楚心之觉得,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

“为什么?你不喜欢孟涵?”楚心之对孟涵的态度,他有些看不懂,“孟涵不是小嫂子的同班同学吗?你们的关系还很好。”

楚心之愣了一下,“她跟你说我跟她关系很好?”

韩子赫蹙眉,孟涵虽然没跟他明说,可她传达的意思就是,她与楚心之很要好。

楚心之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没说破。

她不好在背后说道人家的不是。

盛北弦扣着楚心之的肩膀,转头看向韩子赫,“那边有不少美女,你可以走了。”

韩子赫:“……”

不就是跟小嫂子多说了几句话吗?

舒云嘉带蒋言玉认识了几个熟人,便放她离开了。

蒋言玉纵观全场,也没自己认识的人,除了楚心之。

可她有盛北弦陪伴,大概抽不出时间跟她聊天。

况且,她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楚心之看到蒋言玉的眼神,十多年姐妹之间的默契,只肖一眼,她就能明白蒋言玉的心思。

“我去跟颜如玉说几句话。”楚心之跟盛北弦说了一句,便往蒋言玉的方向去。

蒋言玉见她走了过来,抬步向她走去,“之之?”

“想离场了?”楚心之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点冰凉。

一瞬间,蒋言玉卸下了伪装,连带着满身的疲惫都卸下了,好像楚心之在她身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注意形象。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每个人都带着面具,笑容假的很。”

楚心之动了动唇,笑容从她嘴角蔓延开,“我也不喜欢,不过也没办法,云嘉在生意场上,你身为他的妻子,这样的场合恐怕以后会经常遇到。”

楚心之有意将话题往舒云嘉身上引。

蒋言玉的眸子,倏尔黯淡无光。

“舒云嘉旁边的那个女人怎么回事?”楚心之看向唐念念。

蒋言玉看了一眼,唐念念站在舒云嘉身边,笑容大方,热情地跟那些生意人攀谈,很是得体从容。

“她是唐念念,云嘉的…。干妹妹。”

“干妹妹?”楚心之惊讶,“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舒云嘉什么时候多了个干妹妹。”

蒋言玉从唐念念口中了解到,当初,就是她妈妈将心脏给了舒云嘉,才救了他一命。

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舒云嘉自然会不一样。

可——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之之说,这样说出来,之之肯定会知道舒云嘉之前有心脏病的事。所以,她只能选择隐瞒,“我也不太清楚,爷爷好像很喜欢她,让她留在国内。”

“唐念念是怎么个意思,她喜欢舒云嘉?”楚心之再次将目光投在唐念念身上,那样明显的眼神,舒云嘉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把她放在身边。

置蒋言玉于何地!

两人结婚还不到一个月。

“嗯,她是喜欢舒云嘉。”唐念念不仅喜欢舒云嘉,还想得到他,这是事实。

唐念念总会时不时在舒云嘉面前提起国外的事情,在别墅里衣着暴露,有意勾引舒云嘉,甚至去过舒云嘉的卧室。

她要是看不出唐念念的目的,就是她傻了。

楚心之见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去找舒云嘉问清楚,他什么意思啊!”

她见不得蒋言玉受委屈,更见不得舒云嘉的态度。

“别,之之,你别去!”蒋言玉拉着楚心之的手,眼神带着哀求,“之之,我不想让云嘉更加厌恶我。”那些委屈,她一个人吞进肚子里就好了。

下意识的,她就用了厌恶这个词。

却也是事实。

舒云嘉本来就厌恶她,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厌恶。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怨恨,嘲讽……无论哪一种,她都承受不住。

可,他转眼就能跟唐念念笑着回忆过去,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也是为什么,唐念念能在她面前嚣张。

楚心之顿住脚步,望向蒋言玉的眼神,是不可置信的。

颜如玉说,舒云嘉厌恶她?

“之之…。”蒋言玉哽了一下,带楚心之到一个角落。

两个女孩子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我不知道云嘉是怎么跟你解释那一晚的事,但我,真真实实欠你一个解释,之之。”蒋言玉看向楚心之,眼中的愧疚涌现,“那一晚,云嘉喝醉了,我却清醒着,他叫的是你的名字,我代替你应了,不仅回应了他对你的呼唤,还回应了他对你的爱。”

蒋言玉鼻子发酸,眼眶水润。

“之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舒云嘉,可,我爱他。”蒋言玉流着眼泪,跟楚心之道歉。

那一晚的情景不停地在她脑中重放。

她想起了舒云嘉一遍又一遍喊着楚心之的名字,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应他,最后丧失了理智。

楚心之抬起手,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蒋言玉哭过。

“颜如玉,你太傻了!”楚心之抹着她的眼角,“你真的太傻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这么委屈,这么痛苦,值得吗?”楚心之问。

蒋言玉摇头,吸了吸鼻子,不再哭泣,怕被人看到了会笑话,“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已经这样了。”

她想过离婚的,可她放不下,又舍不得。

“他对你不好,是吗?”楚心之撩起她垂到脸侧的发丝,挂到耳后,她心疼这样的蒋言玉。

蒋言玉说:“我也奢望,有一天,他能够看到我的感情,哪怕不爱,也能试着相敬如宾,相伴到老。”

“之之,答应我,不要劝舒云嘉什么,我想保留最后的尊严。”蒋言玉看着楚心之。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楚心之点了头。

蒋言玉凑过去,抱住她,“谢谢。”

她庆幸,有楚心之这样的朋友,她可以跟她诉苦,不管谁对谁错,她总是站在她这边。这种感觉,太好了。

楚心之轻拍着蒋言玉的背,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

舒云嘉和蒋言玉的事,真追究起来,有她的原因在,是她,成了舒云嘉的心结,成了蒋言玉痛苦的根源。

她无法劝说舒云嘉放弃对她的感情,也无法劝蒋言玉放弃对舒云嘉的感情。

他们两人,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也不想出去,这叫等在胡同外面的人怎么办?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感情的事,本就说不明,理不清。

她自己都还是个半知半解的人,哪里好意思去开导别人。

她只求舒云嘉和蒋言玉中,有一个人能醒悟过来,这样于两人都好。

想了一下,楚心之还是觉得劝说蒋言玉要容易一些。

“颜如玉,作为朋友,我不想说违心话,我是不赞成你这样坚持的,我总觉得,再多的喜欢,也比不过自己的开心快乐来的重要。我担心你坚持下去,会受伤。身体受了伤,时间会愈合伤疤,可心伤了,该怎么补救?”

她不能将话说的太决绝,只能留一半让蒋言玉自己拿主意。

蒋言玉直起身子,看着她,“之之,我想再坚持试试看,如果这条路走不下去了,我会放弃的。我才二十岁,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过,或许有一天,我会想通,放下这段感情。”就像之前劝舒云嘉放弃那样。

楚心之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蒋言玉一条路走到黑。

蒋言玉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挪动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舒云嘉,目光仍是痴恋的,“之之,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好像都没为自己活过,我爸妈把我每一步要走的路都规划好了,我按照他们的意思,上学,考大学,学会计,他们容不得我的人生出现一丝偏差。记得有一次,你问我,如果爸妈没有为我规划未来,我会做什么?我当时没有答案,是因为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这一生,算是为爸妈而活。唯一自私了那么一回,却落到这个下场。”

她自嘲一笑。

楚心之拧着眉。

为她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莫可奈何。

蒋言玉的性子,在她们四人中,最为沉静,却也是最敏感的,她为别人考虑已经成了习惯,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总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舒云嘉一事,是她第一次自私,选择了成全自己,可换来的结果,是这样的残忍。

唐念念举着香槟,寻找蒋言玉的身影。

“蒋姐姐好像跟盛家的少夫人很熟?”唐念念喃喃道。

来国内的时间不长,唐念念却将国内商业圈的信息打听了个遍,不是感兴趣,只是想与舒云嘉有更多的话题。

舒云嘉听到她的话,朝蒋言玉看去。

两人好像在交谈着什么,神色都严肃。

“蒋姐姐看起来好像哭过。”唐念念看到了蒋言玉红红的眼眶。

蒋言玉感觉到有视线盯在她身上,下意识看向舒云嘉。

舒云嘉淡淡地看了一眼,别过脸。

楚心之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手间。

“我陪你。”蒋言玉跟着起身。

“你坐着吧,上个洗手间而已,又不是小学生,还要拉着人陪。”楚心之笑出声,提着裙摆,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蒋言玉还是跟在她身后,“你怀着孩子呢,那边的光线不好,万一摔了怎么办?”

“好吧。”

蒋言玉挽着楚心之的手,送她到洗手间门口。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自己进去就好。”楚心之松开蒋言玉的手,自己进去了,蒋言玉就站在门口等她。

楚心之上完厕所,打开隔间的门,猛地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面前,吓了一跳。

待看清,才认出她是戚宁的妈妈,梅丽芳。

不对。

戚宁真正的妈妈应该是高蕾。

梅丽芳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比狰狞。

戚邵东因挪用公款、贪污、草菅人命等多项罪名被抓,戚宁也不知所踪,戚家的财产都被查封了,包括房子。

梅丽芳只能住在娘家。

她看向楚心之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怒火,“楚心之,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就是你!害了我女儿,害得她无家可归!我要杀了你!给我女儿报仇!”

梅丽芳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楚心之下意识后退,却被梅丽芳一把抓住,她握着楚心之的手腕,将刀子插进自己的腹部,“救命!救命!”

尖叫了两声,梅丽芳已经倒在地上。

蒋言玉站在洗手间门口,最先听到声音,冲进来的时候,看到楚心之的手里握着刀,洁白的裙上染满了血,一只手上都是血,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腹部在流血。

“之之!”

楚心之惊魂未定,怔怔地看向蒋言玉,“我没杀她。”

蒋言玉握着楚心之的手,“你听我说,之之,你别害怕,人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你千万别害怕。”蒋言玉夺过楚心之手中的刀子,不停用裙子擦拭上面的指纹。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情况,根本说不清。

“不,颜如玉,不是……”

话没说完,几个女人冲了进来,她们也是听到叫声过来的。

“啊!”几个女人吓得后退,“杀人了!杀人了!快打110!”

盛北弦环视了一周,没看到楚心之的身影,又听到有人说“杀人”,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大跨步地冲了过去。

也不顾那是女厕,拨开众人,走到楚心之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宝贝,别害怕。”

众人一阵唏嘘,外人眼中的盛北弦,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样子,几时见过他这般缱绻深情地去呵护一个女人。

慕浥枭眸光阴沉,冷冷地看着两人。

“有没有受伤?”他拉着她左右观看,确定了衣服上的血不是她的,才松了口气。

锦川也冲了过来,看到楚心之礼服上沾染血迹,心惊不已,“楚楚,你有没有事?”

楚心之摇头。

锦川猛地松口气,她没事就好。

舒云嘉和唐念念也过来了,“啊!蒋姐姐,你……杀人了!”

蒋言玉手里握着刀,衣服上沾着血,手上也都是血,确实像是她杀的人。

舒云嘉向楚心之看去,她埋在盛北弦的怀里,全然依赖着他。

他,又来晚了一步。

“不是!不是蒋言玉杀的人!”楚心之从盛北弦怀中退开,看向众人。

“这里就你们两人,不是她杀的人,难道是你?”人群中有人反问。

盛北弦一记眼神过去,那人闭了嘴。

现场发生命案,有人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赶过来。

梅丽芳被送进了医院。

案发现场的蒋言玉和楚心之无疑成为嫌疑人。

警察的目光在蒋言玉和楚心之身上流转,在看到抱着楚心之的盛北弦时,面露诧异。

掩唇干咳两声,警察开始盘问,“到底怎么回事?当事人能否说清楚。”

几个女人纷纷叫嚷。

“我们不知道啊,一进来就看到那个女人倒在地上,舒夫人手里拿着刀。”其中一人指向蒋言玉。

“是啊,我也是听到有人喊救命才冲进来的,跟我没关系。”

“我冲进来时,人已经倒在地上了,盛少夫人和舒夫人都在,她们两人身上都是血。”

“我们就不更清楚了!听说杀人了才跑过来看看。”

“……”

现场一片混乱。

录口供的警察,将众人的说辞一一记录下来,最后看向楚心之,“还请盛少夫人说一下具体情况。”

“不用查了,人是我杀的!”蒋言玉一口咬定。

“蒋言玉!”楚心之有些生气,“是这样的,我从洗手间出来,梅丽芳叫住了我,大喊着要杀了我,我下意识闪躲,谁知道她却是将刀子塞进我手中,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说起来太过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警察也不相信。

为难地看着盛北弦,“只怕,要请少夫人到警察局走一趟。”他看向蒋言玉,“还有这位小姐,也要跟我们走一趟。”

盛北弦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如黑云压山。

几个警察心惊胆颤,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自然知晓盛北弦的身份,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可——牵扯到命案,他们没法儿交代啊。

“我看今天谁敢带走她!”

一句话,掷地有声,带着盛北弦一贯的冰冷无情。此时的他,仿若天神,护着怀中的人,有他在,别人休想动楚心之分毫。

现场无人敢再说话。

几名警察冷汗涔涔,也不敢吭声,没人敢跟盛北弦叫板。

直到一名中年男人匆匆赶来,连忙上前,“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盛少一个交代,盛少夫人受惊了,可以先回去等消息。”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不明白局长的意思。

中年男人扭头瞪向几人,盛老爷子什么身份,让他老人家的嫡孙媳妇儿进警察局,像话吗?!更何况,盛少夫人肚子里怀着孩子,她要是在警察局里发生个好歹,把他的脑袋剁了都赔不起。

“蒋言玉呢?”楚心之问。

“这位小姐恐怕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楚心之眉心一拧,“不行。”她看向盛北弦,“不能让蒋言玉进去。”

这件事,她心知肚明,不关蒋言玉的事。

她知道蒋言玉的想法,洗手间这样的地方,没有监控录像,出事时,刀子上都是她的指纹,身上又染着梅丽芳的血,十张嘴也说不清。

蒋言玉担心她怀孕,不能进警察局,才想着将罪名担下来。

她怎么这么傻?

这是谋杀案啊,没有证据证明清白,是要坐牢的!

盛北弦目光冷冷地扫向看热闹的一众人,声音阴沉可怕,不容置喙,“那个女人的死,与楚心之没有半分关系,现场的人,谁胡乱造谣,就是与我盛北弦作对!与鼎盛国际作对!与整个盛家作对!”

最后三句话,一字一顿。

众人心颤。

与盛北弦作对,绝对是脑抽了才会干的事,与鼎盛国际作对,估计某某公司、某某集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与整个盛家作对,呵呵,祈祷你还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本是威胁的话,从盛北弦的嘴里说出来,便不叫威胁,盛少会把它变成现实。

楚心之被盛北弦带走了。

回到盛家老宅,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盛老爷子和盛老夫人都还没休息,盛以辉和冯婉也在屋子里。

盛家老宅,灯火通明。

盛老爷子并不知道慈善晚会发生了命案,只是想晚会十点就结束了,两人到十一点还没回来。

能不叫人担心?

林嫂倒了水端给盛老爷子,“老爷子快别担心了,兴许是散场后,大少爷带着少夫人出去玩儿了。”

“问题是,两人的手机没一个能打通!”

“这……”

“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管家从外面进来,“看到大少爷的车开进来了。”

盛北弦抱着楚心之进屋,他西装外外套披在她身上,裙摆上的一处血迹仍是露了出来。

“楚丫头怎么了?!”盛老爷子一脸担忧,从沙发上起身。

盛北弦停下脚步,“爷爷别担心,她没事。”

“晚会上发生了命案,跟楚楚有点牵扯。”

“命案?!”盛老太太惊讶。

盛老爷子一脸严肃。

有点牵扯?

恐怕不是有点牵扯这么简单。

看着楚心之疲惫的脸,盛老爷子摆手,“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舒家别墅。

因着盛北弦这一层关系,蒋言玉并没有被抓进警察局,只派了几名警察守在别墅外。

“蒋姐姐,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要是你杀的,你就早点去自首,总不能让警察天天守在外面吧,多吓人。”

唐念念坐在沙发上,扣着指甲上的水钻。

蒋言玉的礼服上染了血,手上也是血,没精力跟她拌嘴,转身往楼上走。

“你!”蒋言玉的无视,激怒了唐念念。

还真以以为自己是云嘉哥的老婆了,不过是个靠手段爬上床的贱人!

“等一下。”舒云嘉叫住了蒋言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蒋言玉抬起的脚放下,转过身来,看着舒云嘉,“我不清楚。”

“当时,只有之之和那个女人在洗手间,那个女人应该是故意自杀想嫁祸给之之。”蒋言玉只说了自己知道的,她清楚,不管楚心之和梅丽芳之间有什么恩怨,楚心之都不可能杀人。

可——

那种情况下,如何能证明清白……

翌日,清晨。

经过救治,梅丽芳醒了。

三名警察守在病房外,两名警察正在病房内录口供。

梅丽芳抓着一名警察的手,惨白如纸的脸带着惊慌,“警察同志,就是楚心之,楚心之要杀我!”

她的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咧嘴。

“警察同志,楚心之这是谋杀,你们一定要逮捕她!”

警察将她的手掰开,“说说当时的情况。”

“她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出来,我正在盥洗台旁洗手,她突然叫住了我,我没注意她手中拿着刀,等发现时已经晚了,她一刀刺过来,我躲避不及。”

话落,梅丽芳捂着脸哭起来,“我的女儿之前跟楚心之有过节,可她已经失踪了,楚心之找不到她,就把仇记在我身上,她是想要我的命啊!”

两名警察录完了口供,交代了几句,出了医院后,直奔盛家老宅。

庄严肃穆的盛家别墅,百年屹立不倒。

光是看着这种独具特色的别墅,便生出畏惧之感。

盛家的权威,不是谁都能挑战的。

警察吞咽了口唾沫,抬步走了进去。

管家向老爷子通报了一声,两名警察才跟着他进去。

客厅中。

盛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如劲松,他的身旁坐着盛家的老夫人,绛红色的旗袍透着端庄,却也显得威严。

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盛北弦,楚心之。

冯婉则坐在单独的沙发上。

两名警察朝盛老爷子鞠躬,万不得已,他们真不敢到盛家打扰老爷子。

其中一名警察说道,“梅女士已经醒了,她亲口指控是……盛少夫人谋杀她。”警察看着楚心之。

她穿着浅黄色的休闲棉裙,一双清凌凌的眼眸,仿佛盛了一汪泉水,澄澈、平静。即使他们指控她杀人,她的面容仍旧冷静。

楚心之动了动唇,耳侧响起了盛北弦冰冷的声音,“你们断案,难道就只凭当事人一面之词?据我所知,想要查明事情真相的方法有很多。第一,慈善晚会受邀名单中,并没有梅丽芳,她混进宴会厅,目的本就不纯!第二,走正常通道进入宴会大厅的贵宾,都会通过安全检查,楚心之不可能带进刀具。第三,如果楚心之真想杀人,不会捅无关紧要的位置,医院的伤口检验报告显示,梅丽芳的伤口不致命,且伤口深度,不足一寸!”

仅此三条,几名警察哑口无言。

“其余的还用我多说吗?”盛北弦冷冷地睨了一眼,“梅丽芳意欲自杀,陷害他人,我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盛老爷子轻咳一声,原来北弦早有准备,害得他担心。

“老头子我以名誉担保,孙媳妇儿她不可能杀人。”

“爷爷。”楚心之看向盛老爷子,感动不已。

整个华夏恐怕没人不清楚,盛老首长的一句“以名誉担保”,分量有多重。

几名警察惶恐,忙站起身,“老首长严重了,我们会尽快查明真相,还盛少夫人一个清白。”

管家送走了警察。

盛老爷子握着拐杖,“这事儿得尽快查明,必要的时候,让你二叔去警察局跑一趟。”

盛北弦点头,“爷爷放心,我能解决。”

当天上午,网上就出现了一个匿名帖子。

大致内容为,盛少夫人杀了人,人虽抢救了回来,但盛家以权势压人,不肯让盛少夫人绳之以法。

有图有真相。

图片正是梅丽芳神色憔悴躺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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