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铁青的脸上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不知道何时插上的匕首，再次抬头眼里已经变成了惊恐，
“母后？”
明明该是他用匕首刺向母后的不是吗？怎么会……
“陛下要杀哀家这个母亲，哀家，同样可以杀掉你这个儿子！”
握着匕首另一端的手微微颤抖，段氏声音却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在她的儿子朝着她拿起了刀子的瞬间，她那颗属于母亲的心就已经凉透了。
长孙昀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身体后退了两步，锋利的匕首已经准确无误的刺破了他的心脏，张开嘴巴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嘴里却有黑色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那是他早已经中了剧毒的心脉之血。
明明没有人捂住他的鼻子，可是却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努力张着嘴喘着大气，希望能让自己活下来，却也让翻涌而上的血喷洒的更多。
身体里原本就不多的力量在渐渐流逝，他仿佛看到了死亡的召唤，被污血糊住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
长孙昀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开口，“下辈子朕再也不想做你的儿子。”
再也不想有这样悲哀的一生！
不想从小生活在母后的压力之下，追随着她的目光却在里面永远得不到认可。哪怕坐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成为万人敬仰朝拜的帝王，可是他依旧得不到一句夸赞。
不想过这种连心里喜怒都不敢表达的人生，更不要相信什么帝王就该喜怒不形于色。
他再也不想要辛苦演戏，可到头来，他的皇位江山统统都要离他而去，不要他这辈子最亲的人将自己送上死路。
长孙昀眼里的恨意让段氏纤细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被血丝布满的眼里终于有了不再掩饰的湿润。
“昀儿……”
一句轻唤，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角坠落，却选择紧紧咬着唇瓣，不让吼间的哭声溢出来。
昀儿，如果有下辈子，再也别生在帝王家。
母后就不会对你有这么高的期待，也不会有这么高的要求，或许你会活的开心一点。
可长孙昀却已经看不到她的眼泪和心痛，沉重的眼皮渐渐再也没有了支撑的力道。消瘦的身体披着染血的亵衣裤，他如同失去了支架的雕塑一样，重重跌落，却被段氏及时搂在了怀里。
伸手轻轻抚摸上还温热的脸庞，段氏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华彩，空洞的看着龙阳光的一个角落，一下下的拍着怀里已经没了呼吸的长孙昀，如同小时候哄他入睡一样，脸颊时不时轻蹭那曾经稚嫩的脸颊，可是这一次，她的昀儿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喊自己母后了。
“昀儿，母后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你恨母亲心狠，恨母后见死不救，傻孩子，若是我的心真的能救你，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
段氏轻声唤着，眼里这才渐渐有了焦距。
为了让昀儿成为人上人，过上永远不被别人摆布的人生，她早早的放弃了母子之乐，强硬的要求他成为皇子之中最好的那一个。
可结局却和自己预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到底是这皇位让人失去了心智，还是她当初就选错了。
“母后是不是应该纵容你享受更快乐一点的生活，不要争夺这大位，不要成为至高的存在？”
将脸贴在他的额头，感受着渐渐冷去的温度，段氏却笑着摇头。
不，皇室之中又怎么会有快乐的生活，不能成为那个强者，就会像那些被昀儿处理掉的手足一样，被另外一个人杀掉。
苍白的唇角开启，吸进去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主人的颤抖，段氏伸手将那柄插在长孙昀胸口的匕首拔出来，人也跟着缓缓起身。
“昀儿，你直知道这凤仪袍是尊贵的象征，却不知道母后早在第一次穿的时候就藏下了另一件东西。”
擦干眼角的泪痕，她将匕首重新发放回宽大的袖子之中，这轻薄的匕首只是寻常匕首三成的重量，可是却锋利无比。
它一直在这凤仪袍内，为了杀人，也为了有朝一日万念俱灰之时了却自己的性命。
可是却想不到，它了却是自己儿子的性命。
“儿啊，与其让你成为一个被人唾骂的帝王，让你在今后短暂日子里承受痛苦折磨，还不如母后亲自送你去另一个世界。”
缥缈的声音如同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朝着地上已经死去的长孙昀轻语，段氏缓缓闭上眼睛，将未完的泪重新逼回眼底。
－－－－－－题外话－－－－－－
这才是纳兰的局啊，根本不是要他杀了段氏，而是让段氏杀了自己儿子。
一个个不管娘们、爷们都是心机小婊砸，话说兔子写完这个文会不会成为婊界头牌。
好累的说，感觉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复杂，就不能单纯一点你爱我，我爱他，我们一起欢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