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杀了我吧。”
饶怜看着眼前充满杀气的面孔，这张脸原本应该是俊逸高傲甚至是冷冰冰的，可是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变成了颓败的样子。
如果宫柏寒真的杀了她，或许她的人生也算是另一种美满，死在了他的身边以他女人的身份。
“杀了你是在便宜你。”
宫柏寒像是找回了一些理智，手迅速收回的同时眼里闪过一抹烦躁，饶家和宫家看似不合处处针锋相对，可真正的宫饶两家却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能让谁垮下来，只有这样共存才能保住两家的安稳。
所以饶怜他是绝对不会真的动手杀了的。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她被提起的身体跌落在地上，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布娃娃，可苍白的脸上却跟着多了更加明显的倔强，她直视着眼前一点都不比她优雅的狼狈男人，没有一点退缩，“宫柏寒，她身边已经没有再容纳任何人的位置，你又何必再这样折磨自己。”
长孙衍的名号整片大陆谁没有听过，一国之君人上之人，最主要的是世人皆知他夫妻二人的恩爱，长孙衍为了她更是不惜在玉矶停留多时，至沧澜朝政于不顾，连皇权都可以放手的男人，她羡慕嫉妒，可是却说不上来的庆幸，因为这样的男人让宫柏寒永远没有了胜出的机会。
饶怜的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打在了宫柏寒的心口上，带着浓烈酒气的身子不由得一晃，让他没有丝毫的回击之力。
“我一直以为她死了！”
心里所有的痛与怒一股脑的冲上了脑子，他声音沙哑的喊道，听到她死在边疆的消息自己气息逆转险些没了命，如果不是想要为她报仇，说不定自己根本不可能撑着活下来。
他甚至还想着替她报了仇自己就天地间漫无目的的了此残生，到了阴曹地府再继续陪着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死而复生。
他只敢在梦里期盼的事情终于成了真，可是老天爷却像是故意要让他变成一个可笑的人，玉凰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长孙衍。
饶怜看着他愤怒咆哮，眼里却没有害怕，头不断的轻摇上面插着的铃铛八宝钗发出阵阵轻响，“就算没死又怎么样？你会告诉她你已经倾心她十年之久么？”
问出这句话，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如果玉凰当初没有远嫁沧澜，没有身死他乡，宫柏寒依旧不会吐露自己的心声。
他们都是那种内心高傲的人，宁可静静等候也不愿意主动将心刨出来让人看的人，可仔细想一想，自己比宫柏寒勇敢，至少她将自己藏了十年的情说了出来，为自己做了选择，虽然狼狈，可是却没有如他此刻这样的颓废，高傲的人经得住狼狈却不该颓废。
“……”
宫柏寒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饶怜说的不错，如果玉凰没有那次的和亲他依旧会用自己的方式等着，等着她来选择自己。
他就这样耽误了彼此十年，错过了一辈子。
“你走吧，我是不会爱你的。”
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武者，他挥了挥酒渍干涸的袖子，饶怜就是在宫家赖上一辈子，他都不会对她有情。
“好，我走，我不会再赖在宫府等着你。”
饶怜一扫脸上的苍白，抬起的双眸里因为刚刚做下的决定有了新的光彩，她错了，宫柏寒不是等待不是委屈守候就能等来的人，他在这里醉酒作践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样的回答让宫柏寒也是一愣，她竟然同意了。
为了驱赶她离开，自己将院子里塞满了女人，授意他们去找饶怜的麻烦，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现在却答应了。
“我不应该做你的妾。”
饶怜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转身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那一层层的阴云像是被突然撕裂了一个口子，照进了一缕阳光，照的宫柏寒的眼睛有些疼痛。
“公子，您没事吧。”
等饶怜带着环儿离开之后，米粒才敢走进来，看着地上到处都是的酒坛碎片，眼里忍不住多了担心，公子的身子根本不适宜饮酒，这是这半个多月来却每天足不出户的饮酒。
“马车都准备好了么？”
宫柏寒抬起头遮住不适的眼睛，目光勉强透过指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
“已经准备好了，主子明日再出发也可以。”米粒一进门就已经看到了他因为缺少睡眠而猩红的眸子，心里更添了担心，主子这样去边疆赴任恐怕身子会吃不消。
“不用，去准备香汤，我要沐浴更衣。”玉凰，你想要这江山稳固，我便帮你守稳了它！
“是。”
米粒脸上跟着多了欢喜，他家主子自从重阳节过后别说沐浴了，就连脸都没有洗过，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申时一刻
宫家的马车停靠在门口，常氏眼圈早已经红了，旁边还有五个姐姐抽抽泣泣。
“娘，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沐浴更衣过后的宫柏寒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冷傲公子的样子，只不过充满血丝的眼眸却骗不了人。
“呸，你个怂孩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常氏立刻拍了拍他的嘴巴，这可是去边疆镇守，随时都可能出各种意外，这小子怎么能随便说会不来的话。
“小六，你可是咱们宫家唯一的儿子，要不然你明天再走，今晚……”
大姐忍不住发了话，今晚上将几个女子送进房，至少先给宫家留个种再说，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柏寒一个眼神弄得不敢再说了。
这个弟弟真丝操碎了她们的心，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他们宫家难不成还不能给他娶回来，非要这么苦着自己。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启程吧。”常氏用袖子掩住脸，不想让自己当着下人的面哭出来。
“娘，你和爹保重。”
宫柏寒说完直接抬腿上了一旁的马车，米粒这才挥动了手里的鞭子朝着城门口而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就已经到了城门口，米粒却拉住了缰绳，“公子，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马车内宫柏寒这才动了动有些疲惫的身子，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眼外面后面跟着的马车，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怎么是她？
这女人不是说要离开了么，怎么会一路跟着他？
“公子，那驾车的人怎么好像是环儿？”
米粒眯了眯眼睛，才看出来驾车的那个娇小身影是谁，那不是饶家小姐身边的婢女，竟然女扮男装做起了马夫？
那马车里坐着的人……
“不用理她们，出城。”
饶怜愿意跟就让她跟，饶家人不会纵容她这样做，就算出了玉城也不可能跟到边疆。
“是。”米粒立刻收回目光，再次挥动马鞭马车急速出了城门。
“小姐，我们真的要跟着去边疆？”
环儿还是一脸没有吃准的样子，小姐回去之后说收拾细软准备出府她还以为小姐想明白了，可没想到她不是要回饶家，而是要跟着宫少爷去边疆。
“对，我才明白有些等待不管多努力都会被辜负，我不想有一天我也像他一样颓败的痛苦不堪。”
十年的时间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心里的那个人放下骄傲，可今天看到宫柏寒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和宫柏寒不是放不下骄傲，而是不够勇敢。
所以，她不想再做妾了，她要做那个可以匹配他宫柏寒的女人，做他的妻子！
“小姐，老爷和公子他们如果知道肯定会阻截咱们的。”
环儿一脸不赞同的说到，边疆气候糟糕不说，更是凶险无比，她们两个女子想要在边疆长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小姐为了宫少爷这么做，总觉得不值得。
“这些年我几乎看遍了所有阵法的书，爹爹和哥哥奈何不了我，他要做的，我也帮他。”
透过帘子的缝隙她看着远处已经越来越远的马车，他为了玉凰，她为了他。
“奴婢知道了。”环儿有些泄气的说完，马车才跟着朝同样的方向追去。
……
西傲和沧澜交战激烈，可玉矶却安静依旧，最开始百姓们还疯狂的囤积粮食，可一个多月下来也渐渐都平静了下来，都恢复了正常的生计。
“宫柏寒去了边疆，朝堂上那些大臣的心算是安定了一些。”
御花园里无忧和长孙衍悠闲自得的赏着花，那些大臣以为宫柏寒去边疆是为了牵制无忧，却不知道有些人用情至深，宁愿自己主动跳进这棋局之中。
提到宫柏寒无忧眼里多少有些愧疚，利用别人对自己的爱慕之心，总觉得这手段有点上不了台面。
不过好在饶怜也跟着去了，饶家骨子里有着做军人的天赋，饶怜虽是女子，可是从小也被耳濡目染的熏陶，更是擅长兵法布阵，比起娇滴滴的在后院盼着夫归，这样孤注一掷的跟随或许会让宫柏寒重新认识她。
正想开口询问一下边疆交战的情况秦风就从远处走了过来，有些着急的脚步让她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