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上枝头:殿下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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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求子

紫鸢好一番暗示,这才让墨熙暂时闭了嘴,否则的话,王府之中怕是就要发生命案了。

又一圈圈的绕着千行看了好一会儿,墨熙方才终于十分肯定的说道,“这脸能治。”

闻言,千行不禁悄悄的吁了一口气。

尽管她一直对小姐说不在意自己的面容如何,那些话虽然不是骗她的,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了这般地步,若是她再一脸烧伤的回到小姐的身边,只怕她会很失望的。

还有燕漓……

就算他的眼睛不好,也根本看不见自己的长相到底如何,但她还是想要变得漂亮一些,至少不会让别人觉得,燕漓真的是因为眼瞎了才喜欢了她。

看着千行忽然之间变得忧伤的眼,墨熙唇边的笑意不禁一滞。

怎么感觉她好像忽然就不开心了?

“那个……我方才说你的脸不是那个意思……”想了想,墨熙还是朝着千行解释了这么一句,尽管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

“你其实长得挺好看的,我是说真的。”只是可惜脸上的皮肤被烧伤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忽然被墨熙夸了这么一句,可是千行心里却生不出半点高兴的念头。

不知为何,被这样一个不会聊天的人夸奖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瞧着千行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墨熙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又急着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紫鸢扯了扯他的袖管低声说道,“少说两句吧!”

再继续说下去,保不齐就将人彻底得罪了。

见紫鸢满眼的不赞同之色,墨熙皱眉沉默了半晌,到底是没有再继续坚持说下去。

旁的人的话他或许不会听,但是紫鸢的话他不敢不听。

王府中的人倒是知道这是何缘故,但是千行初来乍到的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是以当她见到墨熙对紫鸢如此言听计从的时候,她只当两人的关系如她和燕漓一样呢!

也正是因为她如此猜测,险些害墨熙被紫鸢的正牌夫君墨刈给活活打死,不过这却是后话了。

听闻墨熙夸下了海口,紫鸢便准备带着千行回到正厅去给慕青冉回话,哪知方才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夜倾辰一身冷肃的从不远处走来。

见状,紫鸢便神色恭敬的候在了门外,并没有再走进去。

千行静静的跟在紫鸢身后,壮着胆子微微抬起头瞄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男子,她的心下不禁受到了一丝震撼。

她原本以为,这位传闻中的靖安王会是一个长相十分凶悍的人,怎知竟会是一个容貌如此令人惊艳的美男子。

只不过在千行看来,比起夜倾昱那样妖孽的皇子来讲,这样冷冰冰的王爷似乎有些吓人,也有些难以亲近了些。

大抵是猜出了千行心中的想法,紫鸢朝着她微微笑了下,却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王爷的性子虽是冷了些,不过只要是待她们家小姐好就行了。

如此想着,她的眼中不禁充满了幸福的笑意。

一直到夜倾桓离开的时候,千行一个人被留在了靖安王府,等着墨熙和紫鸢准备好那些治伤需要的药材之后才可以开始医治。

未免让王府的人以为他们图谋不轨,是以千行并没有让燕漓跟来,反而是将他留在三皇子府,想着等到她独自撑过了这段时日再说。

而她本想将在丰鄰城中的情况写信告诉凤卿,但是想到自己眼下还未开始医治,未免让她更加挂心,还是先不说的好。

这般想着,千行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缓缓的伸手摸上了自己一侧的脸颊,千行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眸中带着些许的忧伤之色。

……

话分两头,再说回凤卿那边,自从那一日凤婉将萧竹气走之后,接下来的几日他倒是都不曾再出现在凤卿的面前。

不过仅仅是这几日而已,凤卿倒是不觉得他会轻易放弃。

并非是她对自己十分的有信心,以为她能够一直吸引萧竹的注意力,而是她总觉得,他如此纠缠她多半是受到了别人的误导。

譬如说她那位大伯母,也或者是她的姑母。

但是凤卿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并非是萧竹喜欢的那种姑娘,否则他也不会又在暗中偷偷的勾搭凤馨了。

正是因此,是以凤卿觉得,她就更加要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更多让他不喜的一面,如此一来,他就会觉得凤馨与她相比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

到了那个时候,想来不管别人说了什么,他都不会再依言来迎娶自己了。

只是完全将两人的婚事寄托在萧竹一个人的身上,这也不是凤卿素来的所作所为,毕竟这样的大事,还是自己时时掌握的好。

想到这,她便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闪过了森然寒光。

瞧着她这个样子,凤婉不禁转开了视线,心中默默为萧竹上了一根香。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眉头微皱的朝着凤卿问道,“我这几日已经开始扮成男子上场做庄了,帮着那秦老头赢了好些的银子,你让我去找他学赌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日后你便知道了,急什么!”

“问题是,我每日帮着他赢了钱,他便只是去醉仙楼喝酒找姑娘,偏偏让我做苦力,我才不干呢!”说着话,凤婉不禁皱起了眉头,粉粉嫩嫩的唇瓣也微微嘟起。

许是因着近来凤卿一直在给她食补的缘故,凤婉的身子倒是较之初时丰盈了许多,只是较之旁人还是有些瘦弱的样子。

可若单单如此看着,倒也算是个小美人儿。

见凤卿一直在盯着她看,凤婉不禁伸手拍了她一下说道,“看什么,我在问你话。”

“你没觉得自己近来长胖了些许,变得更娇俏了吗?”一边说,凤卿还不住上下又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我原来不是就挺好的吗?”

凤卿:“……”

哪来的这股自信!

“若是依着你原来的那般模样,想来是连夫家都寻不到的。”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凤卿的眸光不禁一闪,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哼,这我可不愁,毕竟连你都有人要。”没有察觉到凤卿的异样,凤婉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四叔可有同你说起过你的婚事吗?”

“没有。”

闻言,凤卿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不再说话。

凤婉见凤卿如此,心下不禁生疑,“你怎么忽然问起此事?”

并非是她多疑,而是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很难不让人往心里去。

“据说三姐姐两年多以前便许了人家,不过因着那位公子要守孝三年,是以婚事便一直拖着,至今年,想是也快要出嫁了。”

“这与我无关,他是她爹,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为她谋划,我又与他无关。”

单单是看着凤婉这般模样,凤卿心里便明白,她并没有怨怪四叔什么,只是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彻底的漠视。

两人正在说话间,却见绣橘走了进来,神色恭敬的朝着她们说道,“启禀姑娘,大少夫人要去宝莲寺求佛,邀两位姑娘同去呢!”

一听这话,凤卿和凤婉不禁相视了一眼。

求佛?

似是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绣橘缓声回道,“奴婢听闻,那宝莲寺是一个极为大气的寺院,僧徒众多,香火鼎盛,去那里上香的人极多。”

更重要的是,在那里求子的人十有**都是会成的。

也许正是因为此事,是以大少夫人才会要去宝莲寺的。

沉默了半晌,凤卿最终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去拜一拜吧,你且去回堂嫂,我与六妹妹和她同去。”

“是,奴婢这就去。”

待到绣橘离开之后,凤婉一脸质疑之色的望着凤卿挑刺儿道,“看不出来,你还信佛啊?”

“怎么,不行吗?”

“行,只是觉得你未免心思不纯。”她这样的人若是都信佛的话,那怕是连寺庙之地都不再清净了。

没有再继续同凤婉打嘴仗,凤卿眸光幽深的望着绣橘离开的方向,凤眼微眯,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至两人走到大门口看见萧竹骑在马上的时候,凤婉的心里方才终于明白,为何刚刚凤卿会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四妹妹、六妹妹,你们两人同坐一辆马车,让三妹妹和五妹妹同坐一辆吧!”

“可以。”

“嗯……我想要同卿儿她们一辆马车……”忽然,就在凤卿和凤婉准备上车的时候,却不料凤阮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响起。

她如此一说,倒是将凤馨单独扔了出来。

孟含玉素来惯会做人的,此刻便赶忙将话儿接了过来,“既然如此,那五妹妹便同我坐在一处吧,刚好也有人同我聊聊天。”

神色不悦的随着孟含玉上了马车,凤馨在经过凤阮身边的时候甚至还面色阴沉的瞟了她一眼。

见状,凤阮却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径自朝着凤卿和凤婉这边走来。

若是换成从前的话,她倒是不会主动去亲近她们两人,但是如今,她也算是终于明白了爹娘的苦心,自然不能再与她们交恶。

反观凤卿和凤婉两人,她们倒从来不是这般挑拣小事的人,是以凤阮到底与谁同坐在一处,她们根本就不甚在意。

就在凤卿如此想着,准备直接上车的时候,却不料萧竹当着众人的面儿驾马直接朝着她走来,“卿儿,可要与我共骑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愣在了当场。

按理来讲,即便萧竹和凤卿两人有婚约在身,可是他也万万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任何一个懂礼守矩的大家闺秀都不可能与一名男子当街共骑。

听闻萧竹如此说,凤馨正在上车的脚步不禁一顿,随即诧异的转头看向了他。

他居然邀请凤卿与他共骑,他是当她聋了吗?

没有人理会凤馨究竟是何反应,反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凤卿的身上,似是等着看她到底会如何选择。

冷冷的扫了一眼萧竹,凤卿的眼底隐隐透着一丝厌恶和寒凉之色,可是对方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似的,依旧朝着她自以为温润的笑着。

“萧公子,如此言行,怕是有失规矩吧?”

“萧公子……”愣愣的重复着凤卿的话,萧竹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凤卿居然会如此称呼他!

站在脚凳上眯眼看了萧竹一下,凤卿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马车,真真是将他的面子驳了个彻底。

羞愤的坐在马上,萧竹狠狠的瞪着凤卿所在的马车,随后猛地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便飞驰而出,瞧着样子是被气的不轻。

不止是他,就连一旁的凤馨也满眼怒气的瞪着凤卿那边,若非有孟含玉拦着,怕是她就要下车去与凤卿议论一番了。

瞧着凤馨如此动怒的样子,孟含玉的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这位五妹妹虽然也是骄纵任性了些,但是到底不至于待人如此刻薄,那几日缘何这般针对四妹妹呢?

想到方才策马而去的萧竹,孟含玉的心下才算有了些谱儿。

该不会,是这位五妹妹看上姑母家的那位表弟了吧?!

这般一想,孟含玉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她自己这边的事情还未忙完,不想凤馨竟然还跟着添乱。

旁的且先不提,单单是她每日要帮杨氏擦屁股这就够令人感到头痛的了,若是如今再加上一个凤馨的话,那她真真是不用活了。

将丫鬟斟好的热茶递给了凤馨,孟含玉斟酌着开口说道,“五妹妹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闻言,凤馨握着茶盏的手不禁一紧,随即状似镇定的回道,“不过是见四姐姐如此不领情,替表哥有些感到不值罢了。”

“你与表弟之间倒像是更合得来似的……”

不妨孟含玉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凤馨先是一愣,随后眸中难掩得意之色的说道,“我与表哥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与四姐姐不同。”

爹爹和姑母可是一母同胞所出,是以她与萧竹的关系自然也就比凤卿要近的多。

但是一想到这儿,凤馨的心下便难掩怒气。

见状,孟含玉皱眉看着她片刻,随后语气尽量轻柔的开口说道,“馨儿,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嫂嫂与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表弟他可是与四妹妹有了婚约的,你若是与他走的太近,未免府中传言纷纷,届时……”

谁知孟含玉的话方才开了头,便被凤馨一脸不悦的直接打断,“什么劳什子的婚约,那不过就是一句戏言而已。”

“你听谁说的?”

“娘亲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这还有假!”

瞧着凤馨一脸笃定的样子,孟含玉移开了目光不再多言,只是她的面上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心里却差点被气疯了。

杨氏身为凤馨的娘亲,可是她却连自己女儿的心思都猜不透,这也未免让人感到太无语了些。

这也就算了,谁知她竟然还将凤卿和萧竹之间婚事的实情告诉了凤馨,如此不就更加助长了凤馨心中的念头嘛!

可是如今的凤府来说,是需要将凤卿和萧竹绑在一块儿,而非是自己搭一个姑娘进去。

如今凤馨已经对萧竹生出了些念头,两人正是少男少女的大好年华,这万一一个不察凑在一起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夫君和公爹的仕途可是都会受到影响的。

之前防守尉郭浩来府中闹事的时候杨氏不是没有看见,怎么还不知道为这爷俩着想呢?!

一时气的头痛,孟含玉便也就不再多言,任由凤馨坐在那,兀自在心里将凤卿骂了个半死。

……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走着,及至晌午时分方才到了宝莲寺。

这处寺院还是早些年间所建,累世相传,房廊屋舍,数百多间,田地也有上千馀亩,钱粮广盛,衣食丰富,是个有名的古刹。

寺中住持,法名佛显,以下僧众,约有百馀,一个个都分派得有职掌。

凡到寺中游玩的,便有个僧人来相迎,先请至净室中献茶,然后陪侍遍寺随喜一过,又摆设茶食果品相待,十分尽礼。

虽则来者必留,其中原分等则。

若遇官宦富豪,另有一般延款,这也不必细说。

大凡僧家的东西,不是轻易吃得的,那和尚们名虽出家,利心比俗人更狠。

这几瓯清茶,几碟果品,便是钓鱼的香饵;不管贫富,就送过一个疏簿,募化钱粮。

不是托言塑佛妆金,定是说重修殿宇,再没话讲,便把佛前香灯油为名。

若遇着肯舍的,便道是可扰之家,面前千般谄谀,不时去说骗;设遇着不肯舍的,就道是鄙吝之徒,背后百样诋毁,走过去还要唾几口涎沫。

又有一等人,自己亲族贫乏,尚不肯周济分文,到得此辈募缘,偏肯整几两价布施,岂不是舍本从末的痴汉!

只道是,人面不看看佛面,平人不施施僧人;若念慈悲分缓急,不如济苦与怜贫。

惟有宝莲寺与他处不同,时常建造殿宇楼阁,并不启口向人募化,为此远近士庶,都道此寺和尚善良,分外敬重,反肯施舍,比募缘的倒胜数倍。

况兼本寺相传有个子孙堂,极是灵应,若去烧香求嗣的,真个祈男得男,祈女得女。

也正是因此,孟含玉才会想着要到这里来烧香拜佛。

马车行至山门前,凤卿等人便徒步而行。

站在山门前,凤卿细看那寺,周围都是粉墙包裹,墙边种植高槐古柳,血红的一座朱漆门楼,上悬金书扁额,题着“宝莲禅寺”四个大字。

山门对过,乃是一带照墙,傍墙停下许多空轿;山门内外,烧香的人往来挤拥,见到是凤府的女眷到此,四散走去。

直至大雄宝殿,众人只见那寺院果然造得齐整,但见层层楼阁,叠叠廊房。

大雄殿外,彩云缭绕罩朱扉;接众堂前,瑞气氤氲笼碧瓦。

老桧修篁,掩映画梁雕栋;苍松古柏,荫遮曲槛回栏,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方才到了这里,凤馨等人不禁看花了眼,眸中充满了惊奇之色。

那住持佛显和尚见到孟含玉一行人非富即贵,当即便走过来恭敬说道,“几位女施主,不知来此是为求个什么?”

“大师有礼,素闻寺中祈嗣最是灵感,可有此事吗?”得到孟含玉的示意之后,彩霞便颇为有礼的朝着佛显问道。

闻言,佛显双手合十回道:“本寺有个子孙堂,果然显应的。”

“祈嗣的可要做甚斋醮?”

“并不要设斋诵经,止要求嗣妇女,身无疾病,举念虔诚,斋戒七日,在佛前祷祝,讨得圣笤,就旁边净室中安歇,祈得有梦,便能生子。”

一听这话,彩霞不禁转头看向了孟含玉,见她也是眉头微皱,“妇女家在僧寺安歇,只怕不便。”

“这净室中,四围紧密,一女一室,门外就是本家亲人守护,并不许一个闲杂人往来,原是稳便的。”

元来子孙堂两傍,各设下净室十数间,中设床帐,凡祈嗣的,须要壮年无病的妇女,斋戒七日,亲到寺中拜祷,向佛讨笤。

如讨得圣笤,就宿于净室中一宵,每房只宿一人。

若讨不得圣笤,便是举念不诚,和尚替他忏悔一番,又斋戒七日,再来祈祷。

那净室中四面严密,无一毫隙缝,先教其家夫、男仆,周遭点检一过。

任凭拣择停当,至晚送妇女进房安歇,亲人仆从睡在门外看守,待到人回去,果然便能怀孕,生下男女,且又魁伟肥大,疾病不生。

因有这些效验,不论士宦民庶眷属,无有不到子孙堂求嗣。

就是邻邦隔县闻知,也都来祈祷。

这寺中每日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布施的财物不计其数。

因着不知这子孙堂到底是何模样,是以凤卿等人便随着佛显一路朝着那边而去,只见那处也是三间大殿,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金碧耀目。

正中间一座神厨,内供养着一尊女神,珠冠璎珞,绣袍彩帔,手内抱着一个孩子,旁边又站四五个男女,这神道便叫做子孙娘娘。

神厨上黄罗绣幔,两下银钩挂开,舍下的神鞋,五色相兼,约有数百馀双。

绣幡宝盖,重重叠叠,不知其数。

架上画烛火光,照彻上下。

炉内香烟喷薄,贯满殿庭。

左边供的又是送子张仙,右边便是延寿星官。

几人向佛前作个揖,四下闲走一回,又教佛显引去观宿歇妇女的净室。

原来那房子是逐间隔断,上面天花顶板,下边尽铺地平,中间床帏桌椅,摆设得甚是济楚。

凤卿仔细的看了看,真个无丝毫隙缝,说是鼠虫蚂蚁,无处可匿。

不止是她们几人仔细瞧了瞧,就连一应家下人也仔细看过,当真是没有半点不对,孟含玉这才放下心来,当即便决定今夜要留宿在此。

她倒是有子孙堂可歇,但是凤卿这一群姑娘家却是万万不可随意在外留宿的。

若是今日老夫人和杨氏也跟着来此,那她们倒是可以随着宿在禅房中,但是只有孟含玉这一个小辈儿,却委实是有些难办了。

未免影响了几位姑娘家的清誉,孟含玉便让萧竹先行护送她们回去,而她则留下身边的彩霞和彩云还有一些小厮就够了。

临行之前,凤卿看着这寺中络绎不绝的往子孙堂去的妇女,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

待到上了马车之后,凤婉见她一直沉默无语,不禁好奇的问道,“我早前也听闻过这个宝莲寺,只是此前从未去过而已。”

“建造的倒是颇为大气恢弘,就算比之丰鄰城的惠远寺也不为过。”

“真的有那么神吗?”

看着凤婉满眼的好奇之色,凤卿不禁冷笑着说道,“佛祖菩萨昔日自己修行,尚且要割恩断爱,怎肯管民间**之事!”

万民皆苦,缘何菩萨只夜夜到这寺里托梦送子,可见这是个乱话。

怕分明是断肠草,却被人错认成活人丹。

见凤卿如此神色,凤婉便心知她心里定然是不信的,可是方才她们两人也去那净室中看过了,并无半点不妥。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们没注意到的吗?

“事若反常必有妖,如此受人追捧,反而注定了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到底事情如何,且看堂嫂的结果就知道了。”

“那倒是……”

就在凤婉的话方才说了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马车外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微微挑起车窗的帘子看去,凤卿之间不知从哪冲出来了一伙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瞧着样子不是山贼便是土匪。

萧竹身子僵直的高坐在马上,看着眼前一字排开拦在马车前的一排彪形大汉,他握着缰绳的手都不禁有些发抖。

“各位壮士,你们可知这是凤府的车架吗?”唯恐对方忽然向自己发难,萧竹赶忙开口将身后的势力搬了出来。

若说凤府在旁的地方不管用也就罢了,但是在永安这地界儿,但凡是提到凤家,旁人还是会忌惮几分的,可是怎知那群人听闻萧竹的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神色还稍显不屑的说道,“凤家?凤家怎么了,大爷照劫不误。”

话落,便见他身后的一班兄弟喊杀声震天的朝着凤府的车架这边冲了过来。

“保护几位小姐。”朝着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声,萧竹自己却策马不着痕迹的缓缓朝后退着。

凤卿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情况,心下不禁生疑,这里是官道,眼前这群山贼得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在这一处抢劫!

更何况,萧竹已经提到了这是凤府的车架,不得不承认的是,凤府在永安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就如方才在宝莲寺的时候,寻常百姓听到凤家的女眷到此都会尽量避开一些,未免惹到了她们,可是怎么这群人不退反进呢?

如此想着,凤卿便不禁仔细留意着他们的动向,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

瞧着又有一名匪徒试图朝着凤馨所在的车架攻去,她的唇边不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而与此同时,萧竹本是打算趁乱逃跑,却不料被那群人发现,又一起将他给堵了回来。

府中的这些小厮和侍卫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败局基本注定,不料正在这时却见凤婉忽然从马车中飞射而出。

只见她身形诡异的飘忽在众人之间,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凤阮和凤馨的车上,声音异常寒凉的对她们说道,“走。”

说完,她便为两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听闻凤婉的话,凤阮和凤馨赶忙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满脸惊恐之色的跟在她的身后,脚步凌乱的朝着凤卿所在的马车上跑去,谁知就在这时,不知从哪跑出了两人,朝着凤婉便扬起手中的大刀砍去,而另外一人则是盯上了凤馨。

心下一慌,她也顾不得一旁的凤阮,转身便朝着萧竹那边跑去,“表哥救我!”

可是此刻的萧竹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来的精力去救她。

被身后那盗贼削去了一缕头发,凤馨的心下不禁变得更怕,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脚下一个不注意便扭了一下,下一瞬便滚落到了下坡下面。

“啊……”

恰在此时,萧竹不知是为了去救她还是如何,竟然也摔下了马掉了下去。

而凤阮这边浑然未觉的爬上了凤卿的马车,却见凤卿紧紧的按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上沾满了血迹,瞧着样子分明就是受了伤。

“四妹妹,你没事吧?”神色慌张的望着凤卿,凤阮的眼中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真情。

“皮外伤,无碍的。”话虽如此说,但是看着顺着她的手指滴下来的鲜血,凤阮的心中还是擂鼓似的跳个不停。

“驾!”

忽然,马车之外传来了凤婉的声音,凤阮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身下的马车如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若非是旁边的凤卿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怕是她就要狠狠的撞到车壁上了。

感觉到马车在飞速的行进着,凤阮心有余悸的撩起帘子朝着看了看,见那群盗匪被落下了很远,这才稍稍安心。

可是转头看着眼前的凤卿却不见凤馨,凤阮的神色顿时一僵,“哎呀……”

“怎么了?”

可是凤卿这么一追问,凤阮却一时没有回话。

若是此刻说五妹妹跌下了山崖,万一四妹妹张罗着回去救她怎么办?

虽然凤阮觉得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她还是要防备着,她一点都不想要再回到方才那个地方,一旦被那群抓到的话,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将会是怎样。

“没……没什么……”

最终,凤阮也没有说出心底的话,未免凤卿察觉到她的异样,她甚至还微微低下了头,一路无话的回了凤府。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的时候,凤府门前的小厮都震惊了,看了好几眼才敢确定,驾车的那个少女当真是府中的六小姐无疑。

“六小姐您……”

“少废话,快去禀告大老爷和老夫人,就说五小姐和表公子失踪了。”回身撩开车帘扶着凤卿下了马车,凤婉一边又朝着下人吩咐道,“去府外请大夫回来,四姐姐受伤。”

“什么?!”

“还不快去!”冷冷的朝着他们喝斥了一声,凤婉的眼中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凝。

一路朝着府中走去,还未回到紫霞苑,三人便在途中遇到了凤厉和凤珅。

“阮儿、婉儿,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凤阮袖子上的血迹,凤珅的眼中充满了惊疑之色,“你怎么还受伤了?”

“这不是我的血,这是四妹妹的血迹。”

听闻这话,凤珅赶忙看向了凤卿,果然见她一直捂着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山贼,府中的那些小厮和侍卫难以敌对,是以我便受了些皮外伤,但是表哥和五妹妹却双双滚落了山崖,大伯父还是赶快派人去营救吧!”

一听凤卿这话,凤厉的脸色顿时一沉,随即赶忙朝着身边的下人吩咐着,一并去衙门里报官。

“此事不可告诉……”

谁知凤厉的话还未说完,便听闻一旁响起了一道异常苍老焦灼的声音,“馨儿和竹儿怎么了?”

说话间,便见老夫人由杨氏和凤婧搀扶着,满眼焦急之色的望向了凤厉。

见状,凤厉的眸光顿时一暗。

这是谁告诉老夫人的?!

“老太太……”

“人呢,他们两人怎么不见与你们一同回来,他们人呢?”眼见凤卿和凤阮的身上带着血迹,三人的发丝都稍显凌乱,如此便可见当时情况的不乐观,这般看着,便不免让人猜测萧竹和凤馨的下场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的竹儿,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明白过来萧竹怕是出事了之后,凤婧猛地瞪大了双眼,一把握住凤卿的肩膀便猛烈的摇晃着问道,“你还我的竹儿、还我的竹儿来!”

“馨儿……”低低的唤了这么一声,杨氏甚至直接晕了过去,幸而一旁的丫鬟将她搀住了。

“妹妹,卿儿她也受了伤,你先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敢情丢的不是你家的孩子。”不管不顾的朝着凤珅发泄了一通,凤婧蛮不讲理的一并将凤婉和凤阮都骂了进去。

“够了,还嫌不够乱,眼下救人才是正经。”凤厉板着脸冷冷的喝斥了一声,随即直接拂袖离开,瞧着样子大抵是安排人寻人去了。

见状,老夫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顿时开始无助的痛哭流涕起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口中甚至还在不住的抱怨道,“我苦命的孙儿,为何出事的不是你们,怎么偏偏不是你们呦……”

闻言,凤卿的眸光愈见寒凉,只是到底并没有出言反驳什么。

凤珅心知她的脾气,未免待会儿场面上过不去,他便赶忙拉过了她们三人悄悄回了紫霞苑,一并让大夫到这儿来给她看诊。

走出一段路之后,凤卿甚至还能听到凤婧和老夫人不绝于耳的叫骂声,似是恨不得自己能够代凤馨和萧竹受过一般。

只是很可惜的是,偏偏出事的就是他们不愿见到的人。

回了房中之后,凤卿等了片刻并不见大夫前来,直到绣橘神色纠结进来回话她方才知道,原来因着老夫人下了命令,不许大夫进来给她看诊,是以人家才迟迟未到。

想到那老太太如此幼稚的行为,凤卿便不禁微微勾唇,眸光冷凝的望向了自己“受伤”的手臂。

真以为这一道伤便能让她死了吗,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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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寺中的这段故事出自《醒世恒言·汪大尹火焚宝莲寺》,这个是大奇借鉴的原型,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来看看(*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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