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她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抬头，有些怔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星瑶觉得，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或许，是巧合？
还是乔薇先开口了，“沐先生喜欢吃辣的？”
“还好。”沐樱野的视线看向星瑶，“我以为顾小姐喜欢吃。”
星瑶淡声道“以前确实是喜欢，但是最近有了身孕，医生说了要忌口，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哐当”，筷子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星瑶没有注意，但是乔薇却看到了，刚刚沐樱野的手，在发抖，就在星瑶的话音落下之后。
这个男人......
以乔薇律师敏锐的嗅觉，很快就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这个姓沐的，怕不是对顾小瑶......
卧槽！
之前‘救命之恩’的那点好感，在乔薇心里一番推测下，很快就没了，并且战战兢兢的。
要是这个沐樱野真的对星瑶有什么心思，那她还高高兴兴地拉着星瑶出来，要是让历总知道了......
......
一顿饭，吃的无比诡异。
饭后，有服务员推着推车送了甜点进来。
西米露、花耶卷、葡式蛋挞、栗子蛋糕......
依然是星瑶最喜欢吃的。
“......”
星瑶已经是如坐针毡了。
刻意的吗？沐樱野...总不会调查了她吧？
乔薇在桌子底下捏了一把她的大腿，示意星瑶不要说话，她幽幽地开口，“沐先生不是凉城人吧？”
“祖籍是凉城这边的，”他说着，眸光飘过星瑶恬静的脸庞，“不过我小的时候随母亲住在苏州。”
“这样啊。”
乔薇眼神有些凉，随意地和沐樱野拉扯着。
只有星瑶，在听见‘苏州’两个字的时候，心跳怦然了一下，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苏州......
是他吗？
当年那个偷星暖蛋糕吃，后来饿晕在他们家院子里，再后来，带着她和星暖大晌午的时候趁着没人，偷偷摸摸去池塘边摘荷花的小胖子？
心底的惊诧也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星瑶没有开口问。
......
从秀雅阁出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历墨淮打来的，他今天从临市出差回来。
星瑶抿着唇接起来。
那端，历墨淮语气不大好，“不好好待在家里又跑哪里去浪了？你有没有点身为孕妇的自觉？”
星瑶：“...就跟薇薇出来吃个饭而已嘛，哪里就叫浪了？二哥你真的是......”
她的身影渐渐走远。
那把撒娇软哝的嗓音也跟着渐渐飘远。
沐樱野还站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她温言软语对另一个男人撒娇，媚笑。
如果有人问他，疼吗？
疼，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疼，可是所有的疼，都不及她刚才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男人温言软语。
所以，这么多年的隐忍是为了什么？
他努力得到外公的认可，努力跻身进了英国的上流社会，努力将澳洲一家小小的珠宝分公司打理成尖端的国际潮流。
努力一点一点，培养自己的势力。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念着当年在苏州，那个穿着公主裙扎着马尾辫，在他被母亲毒打虐待的时候，偷偷给他擦药送食物的少女。
他想娶她，这个念头这脑海里滋长了八年。
可是晚了。
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母亲当年抢了别人的丈夫，所以，他爱的女人，最终嫁给了那个人的儿子......
沐樱野闭了闭眼。
这就是命吧，他的瑶瑶嫁人了，他心急火燎地回来这座城市，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银色的布加迪威龙穿梭在道路上，车速飞快，像一头亮着爪子正在捕食的猎豹一般。
优雅，高端。
极快的车速里，沐樱野给阿莫打了个电话，“给我订明天回澳洲的机票。”
......
历墨淮出差回来，大包小包带了一堆的零食，临市的特产，据说都是孕妇喜欢吃的。
他昨天出差，自己忙着工作，这些都是让秘书小姐去各大商场买的。
星瑶看见吃的，眼睛放光，在某人脸上“么”了一口，笑眯眯的，“二哥你真壕。”
拆开一包腰果捻了一颗就往嘴里塞，当然，没忘了也给某人喂一颗。
“不是刚跟朋友一起吃饭回来？又饿了？”
历墨淮看她一副把零食当主食吃的架势，皱了皱眉，“不要一次性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
“饿嘛。”星瑶咕哝。
“不是刚刚吃了饭回来，又饿了？”
“......”
星瑶眼珠转了转，那一桌子的辣菜，她根本没吃几口，后来甜点也没吃，当然饿了。
“嗯？”
她撅唇，“不是我饿了，是你宝贝女儿在肚子里饿了，不信你摸摸看。”说着把他的手隔着毛衣轻轻覆上她的小腹那里。
本来就是玩闹一下的，谁知道历墨淮忽然就使了坏，大手顺着毛衣边缘钻了进去，往下。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饿了。”
手进了长摆的毛衣里，挑开丝袜的裤头，轻游进去，一路往下......
“嘤......”星瑶瞪大眼睛，那只手已经挑开她的小裤裤边边了，轻轻缓缓地摩挲着。
“......”
王姨就在厨房呢，他怎么敢？流，氓！
“你、你拿出来啊，别...呜，二哥，别动了，嗷......”
他到底没有那么不要脸，那只手还是拿了出来，指尖沾了一点湿润，唇角噙着淡笑。
星瑶羞愤的拿手去捶他，“你......”
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出来，大眼睛湿漉漉的，又羞又恼又气。
本来怀孕的身体就会敏感一些，他还非要......
“嗯？我们睡觉去，太太。”
历墨淮抽了纸巾把指尖上那点湿意擦干净，意有所指地抱着星瑶回了卧室去，反锁上门。
......
一边温情蜜意，另一边却是暴雨欲来。
天气开始阴沉下来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雨夹雪。
“吱”的一声，银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院子里的停车坪上，沐樱野摁着眉心，从车上下来。
阿莫站在门口，有些心虚地看他，“先生。”
沐樱野脑海里还是顾星瑶的影子，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别墅里有暖气，沐樱野一边走，一边脱了身上的大衣，阿莫恭敬地接过去，转身挂在衣架上。
“先生，夫人在书房等您。”
沐樱野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心微拧，“我知道了。”
书房在二楼，他沉着脚步上去，伸手在门上敲了一下，而后推门进去。
“啪！”
迎面一堆东西砸过来，正中他的脑门上，脸上，然后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
是他委托侦探社收集到的，顾星瑶的资料和照片。
“逆子！”
一道愠怒的女声响起，接着便是轮椅滑动的声音。
沐温婉一袭绛紫色的秋冬裙装，一头长发挽成贵妇鬓的样式，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深沉的怒气。
“我以为你着急回国是有了对付历家的好计策，却原来，是为了个女人！沐樱野，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母亲，”沐樱野蹲下，身，一张一张，把地上的资料照片都捡起来，他开口，“您掌控了我这么多年，还没够吗？连我要找哪个女人，您都要管？”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讥讽。
“你放肆，敢这样跟我说话？沐樱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沐温婉吼完之后就开始掉眼泪，“小野，妈妈把你拉扯这么大，费尽心思才让沐家承认了我们母子俩，你听话，不要去做那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每回都这样。
黑脸唱完了之后就开始唱白脸。
这么多年，她居然还乐此不疲。
“母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您回去休息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沐樱野把地上的照片资料都收拾好，语气淡淡道。
“忙什么工作，你不是已经让阿莫给你买了回澳洲的机票吗？”
沐温婉一向心思活络，手段诡异，要不然当年也不能让沐家那样极其注重门楣家风的沐家，承认她一个私生女的身份。
“小野。”
她滑着轮椅过去，温和了声音，轻轻拉住沐樱野的袖子，“你忘了这些年妈妈受的苦了吗？忘了妈妈这双腿是怎么断的了？你是我的儿子，你以为我不心疼你吗？你一天不被历家承认，妈妈的心一天就像在油锅里泡着一样。他们历家欠我们母子太多太多，小野，你现在回澳洲去，是打算认输放弃了吗？”
认输？他已经输了。不，...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沐温婉舔了一下唇，继续鼓动道，“你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是历家的儿媳妇。小野，妈妈答应你，如果你能扳倒历家，那么我会说服你祖父，让你娶那个女人进门，而且是风风光光的娶。”
“当真？”
沐樱野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撺掇着他，只要他能弄垮历家，顾星瑶就是他的。
他可以风风光光的娶她。
等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结束之后，他会带着瑶瑶去澳洲生活，远离凉城纷扰的这一切，远离那个...现在占据了她心的男人。
“妈妈不会骗你。”沐温婉声音坚定。
良久，书房里才响起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好。”
......
如今的威远集团，田正磊已经正式辞去了副总一职，对外宣布了他自立门户的消息。
同时，也带走了一批精英团队。
历墨淮早就想好了后招，他前脚走，被空缺的职位就迅速填补上了。
办公室里，超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着田氏集团正式上市的直播画面。
田正磊西装革履，被一众道贺的人围在中间，好不气派。
阮麟懒洋洋地撇了眼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我说二哥，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你就没有给他送个花圈过去？”
“我有这么缺德？”
历墨淮漫不经心地手指敲着桌面，唇角微微扬着。
要说他什么都没做，阮麟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二哥什么尿性他还不知道？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平平静静无动于衷的。
“不可能啊，二哥，你到底对老田做了什么？”
阮麟摸着下巴就要凑过去，又想起上次二哥喝醉摸他胸的事情，顿时就不敢凑了。
历墨淮挑眉看他，阮麟一双桃花眼和他对视着，然后就---
“政府那单工程？”
田正磊走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那单工程的合同拿到了。
他新公司上市，总要树立起一个威望，政府的工程就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工程项目，他在脱离威远集团的时候，一并也拿走了。
阮麟啧啧，“那么大一个窟窿，不过只要钱够填进去，那单工程要是顺利竣工的话，他那家小破公司起码能挤进凉城十大企业了。”
“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历墨淮淡淡地开口，薄唇微抿，“并不是所有的骨头，狗都能咬碎吞咽下去的。”
阮麟：“......”
......
元旦节，历家所有人都要回老宅吃饭。
中午的时候历老夫人就把星瑶接过去了。
说是打算亲手给小曾孙绣个小肚兜小帽子之类的小东西，让星瑶帮忙看看样式。
星瑶不大会这些东西，不过老夫人选的，布料和样式都是最好的。
在老宅陪了老夫人一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历墨安和历墨淮，还有周秋叶夫妇，田心蕊。
隔了一阵子没见，田心蕊整个人明显瘦削了不少，她的脸蛋本就是锥子脸型的，这么一瘦，下巴那里尖的都有些可怖了。
老夫人一看见她，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阿蕊啊，医生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养的，你又偷偷忙工作去了？这副身子迟早得让你给作病了。”
“妈，我没事。”
嫁到历家三十多年，田心蕊和老夫人的婆媳关系一直很好。
一方面，她自己八面玲珑，会处理婆媳这种微妙的关系，另一方面，她的丈夫年轻时在外花，心风，流，历家二老觉得对不住她，所以对于这个儿媳妇，更是处处关怀。
田心蕊看了星瑶一眼，星瑶乖巧地喊了一声妈。
她点点头。
“最近身体怎么样，还孕吐吗？”
星瑶回答，“孕吐已经好多了，就是有点嗜睡。”
“那没什么大问题，多睡点好，当初我怀着墨淮的时候也特别嗜睡，不过他可闹腾多了，五个月胎动的时候就特别频繁，当时他爸还说呢，生下来肯定是个调皮的。”
星瑶抿唇笑，“是么，那估计我肚子里这个也随了他爸爸，是个能闹腾的。”
一句话说的老夫人和田心蕊都笑了起来。
......
晚餐的时候几个男人难免要喝酒。
星瑶坐在历墨淮右手边，再过去就是田心蕊。
田心蕊一直在给她碗里夹菜，偶尔会低声跟星瑶说几句话，说的都是孕期要注意忌口的一些东西。
星瑶听的认真。
时不时也会跟她主动交谈几句。
婆媳的关系，好像不知不觉当中，就有了一层微妙的变化。
......
晚上。
星瑶等着历墨淮洗完澡出来，凑过去给他擦头发，随口说道“二哥，你觉不觉得妈她最近变化挺大的？”
“妈什么妈，叫的那么顺口了。”
历墨淮手往她屁股上一拍，顺手就把人给捞到了自己怀里去。
“做什么呀，头发还没擦干呢。”星瑶嗔她。
“跟她关系几时那么好了？我看你们聊的挺起劲儿的，嗯？”
“什么呀，”星瑶撅唇，被他横着抱在怀里，胆子就壮了起来，学着他平时捏她脸蛋儿的样子，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硬邦邦的。
“小犊子，干什么呢！”
星瑶觑着他眉毛拧起来的样子，咯咯笑。
“胆子肥了你。”历墨淮低头，惩罚性地在她唇上轻咬一口，“还敢不敢了？”
“......”
和他闹了一阵，见他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
星瑶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小手揪着他的衣摆把玩着。
“二哥，我觉得你对她态度有些太冷了，你没看见她都瘦了这么一大圈吗，而且身体看起来比前一阵见面的时候差多了，你当儿子的，也不见你问一句。”
星瑶不知道历墨淮和田心蕊之间还隔着田正磊那么一件恶心的事情。
在她看来，他们母子之间那种冷淡的关系如果仅仅是因为历墨书的话，墨书姐姐已经去世了七八年了，母子间再大的怨恨都该消散了。
况且从下午的时候，她分明瞧见，田心蕊几次三番，是想跟历墨淮说话的。
不过那时他在跟历景天说话，田心蕊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
“太太，”历墨淮抬手把玩着她的发丝，眉宇间有丝疲倦的无奈，“很多事情都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的，我跟她，隔得不仅仅是阿姐那一件事。”
至于隔着什么，他没有说。
那样的肮脏，他不想说出来，怕污染了星瑶的耳朵。
星瑶也没有追问，只是调整了一个姿势，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那不管怎么说，二哥，她是你的母亲，你就算不想跟她说话，至少不要摆着脸色了，好不好？”
历墨淮笑了句“小管家婆。”
换来她呼吸轻轻的一哼，睡着了。
......
元旦第二天，星瑶和历墨淮回去看外婆。
上次出院之后顾清雅就找了一个保姆过来伺候照顾外婆的饮食起居。
没想到的是，外婆的公寓里，星暖和顾清雅也在，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眼熟。
星暖偷偷往星瑶手机里发了条信息。
上面一句话，‘这是顾女士的男朋友’，后面是一个呕吐的表情。
星瑶“......”
......
婚后第一次带着墨淮过来，外婆还是很高兴的，拉着夫妻俩话家常，老人家开心不少。
中午在这边吃饭。
外婆身体还没好利索，不能进厨房，顾清雅和星暖几乎算是厨房白痴，最后还是星瑶系了围裙，去厨房帮忙保姆阿姨准备午饭。
这么多年来，外婆的小公寓第一次这样热闹。
往年过年过节的就她和星暖和外婆三个人。
至于顾清雅那个‘男朋友’...她是有些眼熟的，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一把年纪了，还找个‘男朋友’，看外婆的脸色就知道了。
外公外婆当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可以算是‘丑闻’了。
外婆对那两个人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吃完午饭的时候就让星瑶和星暖扶着下楼去散步了。
一出门，星暖就忍不住了，巴拉巴拉的，“老姐你不知道，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诶，居然还在楼下车里搂搂抱抱的，要不是我刚好也到了，指不定在车里做点什么呢，附近大把宾馆的，要亲也不知道去宾馆再亲，你不知道，人家路过的都指指点点......”
星瑶暗中掐了她一把。
“......”
星暖后知后觉，看了一眼外婆，赶紧闭嘴了。
楼下就是一个小广场，趁着外婆和人交谈的时候，星瑶拉着星暖到一边，低声问她，“顾女士那个男朋友，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不过估计是哪个娱乐公司的老板吧，据说是个丧偶的，目前单身。”
星瑶点点头，“那种人不熟悉的你尽量离远一些，娱乐圈那种地方，那种人你不要去沾染。”
顾清雅这种母亲，谁知道星暖会不会是五年前的她，拿自己女儿来换前程这种事情顾女士有前车之鉴的。
“我知道啦，我敬而远之行了吧。”
......
搀着外婆回去的时候，顾清雅正在厨房里收拾，客厅，历墨淮和她那个‘男朋友’在交谈，谈论一些公司上的事情。
星瑶对顾清雅没有好感，连带着对她那个‘男朋友’也没什么好感。
点一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下午从外婆家离开，外婆让保姆阿姨装了一袋子红薯和鸡蛋给星瑶。
说是朋友从乡下捎过来的，美味营养，而且乡下带过来的没打农药，适合孕妇吃。
一直到下了楼，顾清雅才终于寻到了和星瑶单独说话的机会。
母女俩站在花坛边，有微风拂过来，吹起几片落叶。
或许是次数多了，星瑶对顾清雅，倒是没有了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氛，更多的，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