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后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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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是彼岸花

这房间中熏着特质的淡淡清香以防止衣裳被虫子噬咬,花拾欢看到墙壁上唯一挂着的华服时,也不由深深惊住。

火红衣袂,用金丝绣成的广绫大袖衫,长长拖曳在地如蝶翅欲飞。袖子边缘绣着鸳鸯和石榴图案,预示着夫妻琴瑟和谐多子多福。而那外罩的霞帔上是金线编织出的孔雀图案,耀目生辉,好似活过来一般光芒万丈。

花拾被这件嫁衣晃迷了眼,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摸,只觉得顺滑如无物一般。

方尚宫笑道:“这嫁衣的花纹虽多以金线钩成,但布料却是冰蚕丝所制。冰蚕丝所制衣裳,穿上去冬暖夏凉,正适合两月之后的初夏时节。”

是啊,再过不到两月,她就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太子妃了。

云尧眼中仍是噙满了温柔笑意,“这件嫁衣你可满意?”

花拾欢点点头:“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衣裳。”

方尚宫道:“嫁衣本身就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所穿的最美的衣裳。太子妃娘娘要不要先试试,若是不合适,臣女再改改。”

花拾欢摇摇头,瞅了一眼云尧,“是他选的尺寸,我相信他的眼光。这嫁衣既然是女子一生中所穿的最美的衣裳,那我自然要把它留到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来穿。”

云尧眼中的笑意更盛,“那我就盼望着我们大婚的日子快些来了。”

两人从尚衣局出来,就看到方圆来寻他们,“殿下,拾欢姑娘,宸妃娘娘有请。”

云尧道:“正准备带欢儿一起去瞧瞧母妃,母妃特意来找我可有何事?”

方圆一脸高兴的小模样,“是火麒麟回来了。失踪了好些天,可把娘娘担心坏了,谁知它竟然自己回来了。”

花拾欢和云尧不由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两人一起到牧宸的寝宫处后,果然见小红硕大的身子趴在牧宸的床边。一颗大脑袋懒洋洋的垂着,看上去精神并不是很好。

花拾欢朝它走过去,以往小红见到它都会撒欢似的往她身上拱,如今见她过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云尧蹲下来打量了它一阵,叹道:“小红大半的精气都被人吸走了。”

牧宸心疼的掉下眼泪,“若不是镜禾将小红从那白眉老怪手上救下来。只怕小红全身精气都要被人吸干了。”

花拾欢愣了一愣:“镜禾?白眉老怪?”

牧宸道:“赤云朝连连发生天灾,民间也开始各种不安定。许多妖魔鬼怪也趁此机会来人间作乱,那白眉老怪就是来卞都作乱的法力高深的妖怪,白衣白发白眉,行动时快如疾风,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容貌,只见一道白影迅速掠过。他所修的也是邪术,都是靠吸食他人精气化为己用。所以竟把主意打到了小红的身上,也幸好被镜禾撞到,才救下了小红。”

花拾欢蹙起眉头:“我倒是从来没听过有什么白眉老怪的。这白眉老怪不会是那镜禾杜撰出来了吧?”

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笑:“镜禾虽自诩为舌灿莲花,但也还到那个本事杜撰出一个妖怪出来。花御医真是谬赞了。”

这是从南疆以来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碰面。想到这人还亲自跑到九重天上把她救了下来,花拾欢对他更是疑虑重重。此人明明一直是敌非友,最近对他们却频频出手相救。

但既然活了几万年,花拾欢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这镜禾从此以后就是他们的朋友了。

镜禾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慢慢的走过来,待他走到牧宸的床前,云尧拦住了他,“母妃的身子一向有专门的御医照料,不劳前国师费心。”

他故意加重了“前国师”三个字,意在提醒镜禾他已是被废之人,没有资格出现在皇宫中。

镜禾仍只是轻轻一笑:“有花御医在,何须本座班门弄斧,这药,是给神兽火麒麟恢复元气用的。”

说着他还故意把药放在花拾欢面前,花拾欢闻了一下,这药果真是用各种上好的养精补血药材一起熬制而成。她把药碗接过来,放至小红旁边。小红倒是听话得张开嘴巴咕隆咕隆全喝了。

喝完之后,它就终于张开了一直耸拉着的眼皮,看向花拾欢,黄色的大瞳孔里露出喜色。

牧宸喜道:“这药果真是灵丹妙药,小红看上去好了许多。”

镜禾轻叹道:“可惜镜禾却始终没有找到能根治宸妃娘娘的灵丹妙药,这也是镜禾的一大遗憾。”

云尧哼道:“你既如此无能,看来将你的国师之位废除也是极其明智的了。”

镜禾只是一笑:“镜禾自然比不上太子殿下,镜禾如今既然已是庶民,那也不便久留。神兽火麒麟既已平安送回,那镜禾便告辞了。只是镜禾听说宫中灵气最盛的紫月阁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平地。想来也觉得遗憾。”

他说完这句话面具下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看了花拾欢一眼,便真的走了。

在他走之后云尧郑重的对牧宸道:“母妃今后还是不要再与这镜禾打交道了。此人绝非善类,你忘了先前父皇被他蛊惑成什么样子?”

牧宸叹口气:“我何尝不知?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我非常熟悉的气息,让我情不自禁的就各种相信他。”

云尧脸色一沉:“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此类?虽为男子,却比妖孽还要惑人。”

比妖孽还要惑人?花拾欢听到云尧这句话,脑中蓦然想起在那奈何桥下摇曳妖娆的彼岸花。

云尧跟牧宸说了一会话,便去宣政殿帮皇帝处理政事去了。花拾欢在他把自己送到凌烟阁之后,想了想,还是往紫月阁的方向走去。

那里还是一片空旷的白色泥土,只是没有了云家子孙的鲜血,那也永远不会突然沉下去变成一片汪洋的地下海。

花拾欢看到在白色泥土上矗立的红袍人,这样看上去多像在白茫茫土地上绽放的一朵红花。

镜禾听到她的脚步声就主动转过身来,勾唇一笑:“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花拾欢站在距离他大概五步的地方,“都说五步蛇是世界上最毒的毒物之一,被它咬上一口,走了五步路就会倒地身亡。可是蛇再毒,那也是可以看得见的,总比那些藏在暗处杀人于无形的好。”

镜禾瞧着她,“可我听说最毒的是妇人心呢,否则怎么会让这么高道行的你变成如今这番模样?”说着他朝花拾欢走进了几步,甚至直接握住她的手,“最毒的东西又怎样?以毒攻毒,说不定就无毒了。正如我如今已朝你这条美女蛇走了五步,却仍是一点事都没有。”

花拾欢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那一向有些妖异的眸子此刻更是翻滚着完全捉摸不透的色泽,“听说不到两月你就要和太子殿下成婚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是你们的大婚的礼炮先响还是天雷的轰鸣声先响呢?”

花拾欢冷笑:“若不是握着我的手如此冷冰冰,拾欢还真要以为高深莫测的国师大人喜欢上了拾欢呢?所以才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镜禾的眸子仍是死死的盯着她,“若我说是呢。花拾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莫名其妙!”见镜禾抓着她的手没那么紧了,花拾欢终于挣开他,“我今日来找你只想问清楚你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镜禾“哦”了一声,恢复了以往颠倒众生的魅惑模样,“镜禾只不过发现以往做的事情好像不太讨拾欢喜欢,所以改变一下让拾欢不要再讨厌我而已。”

花拾欢哼道:“你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第四张天机图罢了。第四张天机图在天帝手上,无论前三张天机图多么容易得到,没有第四张都是枉然。可是三界之中,谁能从天帝手上抢到东西?你知道我和天帝的关系,觉得我就是这个可能从他手上拿到第四张天机图的人。便故意示弱将第一张第二张天机图让给我,又故意在皇宫中制造事端,烧了紫月阁,给出线索帮助我们拿到第三张天机图。你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想让我把四张天机图收齐之后你再渔翁得利,一次性全部夺走。”

镜禾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喜欢说实话的女人其实是没那么可爱的?你说的也不全对,我并不是完全想利用你,我其实更多的是想跟你合作,到时候天机图凑齐,我们求仁得仁,岂不是两全其美?如今看来你既已将一切说穿,我们的合作恐怕就不会那么愉快了。”

然而他刚说完,花拾欢就迅速开口道:“我愿意和你合作。”

这些镜禾是真的有些错愕了。

花拾欢继续道:“我愿意跟你合作,去拿到第四张天机图。到时候我们一起分享天机图的力量。但这之前,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镜禾饶有兴趣道:“能为拾欢服务,镜禾甘之如饴。”

花拾欢看着他,“我要你帮我解除身上的凶石猴剧毒。为了不让自己毒发,我只能封住全身的法力,变成一个虚弱的凡人。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若我没有了法力,如何能有资本跑到九重天去拿到第四张天机图?”

“这凶石猴毒剧毒无比,镜禾听说连拾欢的师父上古之神青提祖师都死于凶猴石毒之下。所以这次恐怕真是拾欢高估了在下。”

花拾欢轻笑:“这世上可能无人能解此毒,但不包括你。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镜禾稍稍一怔,但还是笑道:“骂人的话镜禾可不爱听。”

花拾欢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镜禾的面具,还有他身上的红袍,“我听说彼岸花,虽然长得妖娆艳丽,比世上所有的花都美。但它是幽冥地府的怨魂所化,永远都见不得天日。但如此美丽的彼岸花岂可甘心永远只生长在阴暗的阴曹地府,它的美丽光芒应该让世上所有人都欣赏到,都无法忽视。你说我说的对么?”

镜禾又笑起来,花拾欢虽然看他笑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妖娆到极致,魅惑到极致。若不是她定力极强,定要被这样的笑容深深迷陷。

镜禾笑完,冷如寒冰的手抬起来一寸一寸的抚过花拾欢脸上的肌肤。花拾欢这次也没有拒绝他,任由他冷冰冰的手在自己细腻的脸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三日后,你到卞都城郊河边的那个小木屋来,我在那里等你。必定为你解去身上的剧毒,和给你好好讲讲彼岸花的故事。只是只许你一个人来,我那个小小木屋可是迎接不起太子殿下那样的尊驾。”

花拾欢点头,“你放心。”

回去之后花拾欢还没到凌烟阁,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里面跑出来抱住了她的双腿,然后是极其软儒的声音:“花姐姐,小书想你。”

上次为了躲避那些和尚没日没夜的木鱼声,花拾欢便让罗衣带着小葡萄去宫外暂避,想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肉肉的水灵灵的小脸蛋了。花拾欢照例在他的肉脸上捏了捏,“你姐姐呢?”

小葡萄脆生生道:“姐姐说花姐姐最近身子不好,在里面给花姐姐煎药呢。”

“煎药?”花拾欢微微蹙眉,她不是让她去找白盏么,平白的煎什么药,果真闻到一阵药味,却不是很好闻。她牵着小葡萄的手往小厨房走去,正看到一个药罐在火上熬着,罗衣正把药罐盖子打开。

“姐……”小葡萄想叫她,花拾欢制住了他,她想好好看看自己这个三徒弟会在给她煎的药里加什么“好东西”。

却见罗衣伸出了左手,露出了一截白皙如玉的纤纤玉腕,右边却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的右手明显在微微发抖,但还是闭上了眼,拿起匕首狠狠地朝自己露出的左腕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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