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沛真的泪水又一次开始凝聚。
事实上她以前个性高傲，真的很少流泪。可是今天，她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想哭的冲动。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厉千雪的手臂，只差没有将她的手臂掐出一个痕迹来了。
厉千雪看着苏沛真，心头又一次生出几分不忍。但这样的不忍在看到同样出现在客厅里的苏成辉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说过了，你还会是苏家的女儿。”
“我不要。”苏沛真摇头，听出了厉千雪话里的冷意：“妈。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是沛真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吗？妈。”
厉千雪在看到苏成辉之后，挥开了她的手。
她的心头有些发堵的难受。目光瞪着苏成辉，眼中的恨意越深。
“我不是你妈。”她冷冷的吐出这句话，她承认，她就是在迁怒。
她不能对苏成辉怎么样，总可以拿着他最宝贝的女儿来出口气吧？
“你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是你妈。”
看到苏沛真一脸被打击的模样，厉千雪强迫自己转开脸：“你回房间房间休息吧。这里现在客人多，别冲撞了。”
别冲撞了？
苏沛真看着厉千雪，一脸震惊。
什么叫别冲撞了？难道她不是这个家的女儿？难道她不是厉千雪的女儿之后，连跟这些亲戚呆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她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的那些年，身为苏家私生女的苏青桑，是怎么做的。
她用力的摇头，她拒绝，她拒绝接受自己有一天也要那样去做。
家里来客人不出现，像个影子一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她不要。
“妈，我——”
“沛真。”苏成辉过来了，他拉过苏沛真的手，带着她打算让她离开这里：“我们先出去。”
“我不要。”苏沛真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我不要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也是苏家的女儿。”
她看了眼厉千雪：“刚才妈都承认了，我也是苏家的女儿。既然我是苏家的女儿。我为什么要出去？”
苏成辉的脸色很难看，对于苏沛真这样的行为他也有些头疼了。
“沛真，跟我走。”
“我不走。”苏沛真转身看着厉千雪：“妈。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不认我当你的女儿了吗？”
厉千雪本来还愿意维护一下苏沛真的体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现在却是真的不喜欢。
再加上苏成辉还在旁边，两边一刺激，厉千雪想也不想的开口。
“对，我不要你了。你也不是我的女儿。”
她恨恨的瞪了苏成辉一眼，眼神有明显的挑衅：“现在我的女儿是苏青桑。她才是我的女儿。”
苏沛真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风吹过的秋叶一样颤抖。
苏成辉心有不忍，对上厉千雪的眼神，明白她这是迁怒。心中苦笑，上前扶着苏沛真的肩膀。
“沛真，我们走吧。”
他现在也应该把苏沛真带去给向采萍看一看了。
哪怕向采萍的态度也一样尖锐，不承认。但是他们毕竟是母女，感情相处一下，总会有的。
“别碰我。”
苏沛真往边上一站，避开了苏成辉的手的同时，也站到了苏成辉跟厉千雪的对立面。
厉千雪之前跟人聊天，本来就是站在偏旁边的位置。毕竟今天她的女儿才是主角，她希望苏青桑可以得到更多关注。
可是这样一来，苏沛真站着的这个角度，让她可以清楚看到客厅里其它人。
厉老爷子正看着她这边的方向，眉心拧得紧紧的，一脸对她不满意的模样。
他旁边的苏昱昕，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但是眼神中也是明明白白的期待，期待她现在赶紧走人。
最后是苏青桑。她还被那些人围着。她也在看她。
她的目光平静，里面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可是苏沛真就是从里面看到了同情，怜悯。
那样的情绪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苏青桑是什么东西？她苏沛真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同情了？
她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用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她？
苏沛真不能接受，她恶狠狠的回瞪着苏青桑。
她真以为一个身份可以决定一切？做梦。
让他们走着瞧好了。她倒是想看看，谁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沛真。”苏成辉注意到了苏沛真的视线，脸色一时很是复杂。同样看到她那样神情的还有厉千雪。
之前的二十五年，厉千雪对苏沛真有多好，那她现在就对苏青桑有多愧疚。
冷不防看到养女用这样仇恨的目光看着苏青桑，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沛真，你不要闹了，先回房间去。”
她的声音有些冷。对现在的厉千雪来说，苏青桑就她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以有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她是绝对不会再允许有人欺负苏青桑的。
哪怕那个人是她一手养大的苏沛真也一样。
她的声音透着警告，落入了苏沛真的耳中，却只能是让她加倍接受不了。
“我闹？”
她想得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怎么变成她在闹了？
“我不能闹吗？”她指着苏青桑：“你们不说一句，就把我的身份给换了。我连问都不能问，连抗议都不能抗议了是吗？”
她就只能被动接受，接受这不公平的命运了，是吗？
“苏沛真。”厉千雪听不下去了：“注意你的用辞，看清楚现在是什么场合。你想问的你爸已经跟你说了。你想得到的答案，我也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不冷静。你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我不冷静？”苏沛真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好得很。横竖现在都是我的错了。是我的错，行了吧？”
她的目光环视着眼前这些人，她的家人，她的亲戚。还有她最爱的父母。
她不断的点头，看着这些人，最后一个跺脚，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她动作很快，苏成辉来不及拦她，就让她跑掉了。
苏成辉的眉心拧了起来，正想要去追，就对上了厉千雪上扬的唇角跟犀利的眼神。
那里，透着无尽的嘲讽还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