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追妻之王妃请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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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吃里爬外

不让她回娘家?

传了出去,那还不得让人笑死?

但老太爷发火的样子,叫凤知音着实有些害怕。

她咬了咬牙,忍着怒火,只得低头应道,“是。”

凤知音心中明白,她的这个娘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

相公当年只是个清贫书生。

要不是凤老太爷的银钱相助,相公不可能高中殿试第三名,更不可能得到几位大学儒的指点。

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官职。

老太爷虽然没有入仕为官,但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卖他的面子。

自己相公若要调任回京,女儿将来在太子府能立稳足,还是得靠老太爷。

想到这里,凤知音便忍住了。

九福朝凤知音和陆冰清,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太太,表小姐,请吧。”

陆冰清愤恨地朝凤红羽瞪了一眼,暗自咬牙切齿。

死妮子,敢背后搬弄是非,这仇,她记下了。

两母女跟着九福,离开了老太爷的西厢房。

凤红羽坐在老太爷的一侧,手里捧着茶碗,闲闲地喝茶。

并不将那母女俩怨毒的表情,放在眼里。

报恩,凤府做到了。

但想得寸进尺,想将整个凤府的人都踩到脚下,由着凤老夫人和她的子孙们摆布,怎么可能?

前世,虽然害死大嫂母子的是凤二夫人,但背后的指使,一定是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被老太爷罚了,却爱莫能助,除了怨恨着凤老太爷的冷情外,也将满肚子的怒气转移到凤红羽的身上。

偏偏凤红羽全程神情冷淡的坐着喝茶,对她祖孙三人看也不看一眼的冷傲态度,更让她怒火冲天。

“李婶,回东厢房!”老夫人冷冷地转身,扶着李婶的手,也离开了老太爷的屋子。

今天的老太爷,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劈头盖脸的对她们祖孙三人就是一顿狠骂。

若当着他的面教训凤红羽,老头子定然又得护着,时机么,总会有!

凤老夫人几人一走,西厢房又陷入了沉寂。

凤老太爷望着屋子的门口,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小羽,你有没有怪爷爷?”

“没有。”凤红羽放下茶碗,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她知道老太爷说的是什么意思,“爷爷是世上最好的爷爷,爷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

“不,有件事,爷爷做错了。”凤老爷子的神色黯然起来,“爷爷不该娶继室,倘若将柳氏养在外府里,凤府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自己的孙女这么乖巧,老婆子却总是使着坏心针对她,让他恼火。

“爷爷的想法不对。”凤红羽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世上娶继室的人家多的是,继夫人跟先夫人的子女相处得好的人家也不少。但凤府是个特殊!”

凤老太爷偏头来,眯着眼看她,“……”

凤红羽冷笑,“四十五年前,爷爷不娶柳氏,也有扬氏,李氏进府。先皇不会让凤府的女主人之位空着!他要的便是有人挖空着心思,让凤府的后宅不得安宁,若是个本份的人嫁进来,说不定下场会和奶奶一样。”

凤老太爷的眉尖狠狠的皱起,抿唇不语,“……”

凤红羽又道,“好在二叔为人憨厚诚实,爹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这府里的大小事,都是他操心着办好的。若是娶了李氏,扬氏,或是当初先皇说的崔氏,指不定会将府里闹成什么样子!”

凤二老爷没有随老夫人的刻薄性子,为人诚实本分。

她被凤玉珍几姐妹当众奚落,被凤二夫人明里暗里的算计,都是凤二老爷从中周旋解围。

凤老太爷默了默,拍着她的手叹息说道,“总之,让你受委屈了。”

凤红羽安慰他一笑,“不会,有爷爷疼我,我不在乎其他。”

前世,她混沌度日,没有看清凤老夫人的为人,没有细查奶奶的死因,白活了一场。

这一世,她可不会由着别人践踏凤府!

…。

凤府的祠堂建在府里的东北角上。

九福带着凤知音和陆冰清走到祠堂的时候,祠堂的门已大开着,管后宅的丁嬷嬷已候在那里了。

“姑太太,表小姐,请吧。”

丁嬷嬷的脸,同往常一样,毫无表情,只微微朝二人点了点头。

这模样在凤知音和陆冰清的眼里看来,仿佛是在嘲笑她们。

陆冰清心中早已忍着一肚子的怒火,看到丁嬷嬷的脸,那怒火就忍不住了。

她眼神森寒,咬着牙,大步走过去朝丁嬷嬷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恶狠狠说道,“我是凤府的表小姐,就算我被外公罚了,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不过是我府里的奴才!竟敢用这种表情看我?谁借你的胆子?”

丁嬷嬷站在祠堂门口的台阶上,她根本没有想到陆冰清会出手打她。

虽然她个子高大,但毕竟年纪已过六十了,腿脚不利索。

陆冰清年轻身子矫健,这一巴掌又是带着十二分的怒意。

丁嬷嬷脚下站不稳,身子一倒,头撞上了一旁的石柱。

“嘭”的一声,崩出一地鲜血。

丁嬷嬷顷刻就晕死过去。

九福吓了一大跳,慌忙奔上前去扶她,“嬷嬷?你怎么啦?”

凤知音也吃了一惊。

她知道这婆子在老太爷心中的地位,赶忙拉着女儿的手跑进了祠堂,又担心有人进来,还将门反轩了。

九福看着那紧闭的祠堂门,眼底都要射出刀子来了。

凤红羽离开瑞园,刚回到鸾园。

就听到竹韵同荷影在聊天。

“丁嬷嬷怎么会嘲笑陆小姐?是陆小姐找的借口打人吧?”竹韵呵呵一笑。

荷影说道,“我也不相信,丁嬷嬷本来就不爱笑。也得亏丁嬷嬷命大,只撞破了一块头皮,要是撞得厉害,命都会没有了。”

“怎么回事?丁嬷嬷为什么被打?”凤红羽朝两个丫头各看了一眼。

竹韵嘴快,马上跟她说起了丁嬷嬷险些被陆冰清打得丧命的消息。

“小姐,这表小姐的气量也太小了,自己做了错事,居然拿一个下人出气!听九福姐姐说,陆冰清是以为丁嬷嬷在嘲笑她被关了祠堂,才动手打人的。”

“嘲笑她?”凤红羽想笑,“她有什么值得嘲笑的?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表小姐了?爷爷认她,她便是,不认她,她什么也不是!”

想着要不是丁嬷嬷,她的父亲可能就死老夫人手里了,凤红羽顿时眉尖一挑,脸色也沉了下来。

“荷影,带着伤药,我们去看看丁嬷嬷。”

“是,小姐。”

凤府的仆人,大半随主子们住在园子里。

只有少部份做粗活的,住在西园的四福园里。

丁嬷嬷曾是宣宜公主的侍女,现在又是府里身份最高的管事嬷嬷,等于就是半个主子了。

按理说,这等身份,完全可以到府外另外买宅子住着。

她的儿子管家贵喜,就得了老太爷的恩准,到府外办宅子安家了。

可她依旧同其他打杂的仆人一样,住在府里专门盖给仆人们住的房子里。

唯一显出她身份不同的地方,便是她住了两间屋子,有个小丫头给她端水打杂服侍她。

屋子收拾得干净齐整,没有任何华贵的东西。

凤红羽挑起布帘子走进屋的时候,丁嬷嬷正躺在里屋的床上。

她半阖着眼,一张灰白的脸上,毫无生气,额头上包着纱布,有血渍从里溢出来。

“嬷嬷。”凤红羽轻轻地喊了一声。

丁嬷嬷微微睁开眼来,一脸惊喜,“公主。”但旋即,她发现认错了人,神色也暗下来,“是……是大小姐啊,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老奴这里可是脏乱得很。”

说着,她扶着床靠要坐起身来。

小丫头给凤红羽匆匆行了礼,又慌忙去扶她。

凤红羽上前制止她,“嬷嬷躺着别动,我让荷影给你看看伤。”

丁嬷嬷忙摆手,“不碍事。”

荷影已走上前,取出带来的伤药一一放在小桌上,说道,“嬷嬷,你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忍忍就过去了,老年人一点伤也不可以马虎的。”

荷影将她头上的纱布一揭开,那血就汩汩的往外冒,伤口看着不大,却是很深。

荷影慌忙洒了药粉,拿干净纱布给包上了,又给她喂服了补血丸。

凤红羽抿了抿唇,眉尖不由得皱起,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嬷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份亏的。”

丁嬷嬷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没说话,等着荷影替她重新敷好上等的伤药,便将小丫头和荷影支开了。

她叹了口气。

“大小姐,你犯不着替老奴一个下人出头,姑太太的亲表哥可是柳丞相。姑爷又是金陵知府。如今的凤府,可是惹不起他们。”

“……”

“大小姐看不惯二房的人,忍一忍,等你嫁出府后,就好了。老奴年纪大了,谁知能活几日?这算不得什么。”

凤红羽道,“嬷嬷,我们为什么要忍着?老太爷对她们不好吗?老太爷不收留她们,她们什么也不是!救了我父亲一命的是老夫人的相好,不是她!也不是丞相府!”

丁嬷嬷坐起身来,又道,“大小姐,虽如此说,但老夫人是老太爷用轿子抬进府里来的,名份在那儿!”

“……”

“而且,老太爷和她的婚事,还是先皇做的证婚人,老夫人没有特大过错,老太爷就不得休她,她就会一直是大小姐的长辈!她生的女儿儿子,大小姐也要敬重着!”

“……”

“若大小姐公然同她们顶撞着,传出去,于大小姐的名声不好,大小姐不为自己想着,也要为容王想着不是吗?外人会说容王娶了个品性不端的王妃,容王的面子往哪儿放呢?”

凤红羽的气息沉了沉,她理解丁嬷嬷的想法。

若不是敬重感念着宣宜公主,丁嬷嬷又哪里会这般语重心长的叮嘱宣宜的孙女?

主子死了四十五年,还毫无怨言地为主子的后人操心着,这样忠心的仆人,可不多。

她也知道爷爷的为难处,遂拉着丁嬷嬷的手说道,“嬷嬷,你放心,我自有法子!我不会做出让爷爷为难,让容王为难的事来!”

老夫人没有错处吗?

若仔细找找,是个凡人都会有错处的!

以大扩大,根本不是难事!

离开丁嬷嬷的屋子,凤红羽的目光往祠堂方向看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对身旁的荷影说道,“我敢打堵,凤知音母女俩,一定没有好好的在祠堂里罚跪。说不定在那儿偷懒享福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添把柴,叫她们老实一点?”荷影眯着眼说道。

“那祠堂里放着我祖母宣宜公主的灵牌位。公主被皇家人害死,凤知音母女却恬着脸去攀附皇家,公主一定寒心,让他们在公主的面前好好的认错!”

荷影点头,“奴婢明白!”

祠堂里,凤知音与陆冰清,坐在蒲台上在说话。

“女儿,忍一忍吧,等着老太爷一过逝,这凤府就是老夫人的了。看府里那些刁蛮的老仆人,还怎么得瑟!还有那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的凤红羽,老夫人一定会要他们不得好死!”

“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他们!”陆冰清咬了咬牙,“一个老虔婆,居然敢笑话我!她不过是一个曾在公主身边当过差的婆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荷影从门缝里往里看去,果然,那母女俩没有罚跪,坐在蒲台上还骂骂咧咧的。

她眯了眯眼,将手里一只袋子的东西倒在门口。

口里对着小东西们念念有词,“去吧,宝贝们,那儿有好吃,将地上那两个草垫子吃个干干净净。”

袋子里的小蚂蚁们,仿似听得懂她说话似的,一只只排着队,整齐地往祠堂里爬去。

没一会儿,陆冰清就叫嚷了起来。

“娘,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娘,我怕——”

“女儿,快站起来,这些蚂蚁像是喜欢吃蒲台草垫,别坐着!”

两人惊慌着从地上爬起来,跳到一旁。

一大群蚂蚁,很快就将两只蒲台咬光了,没咬光的,也拖着草末子爬出了祠堂。

陆冰清吓得惊魂未定,抱着凤知音瑟瑟发抖。

“娘,这是什么鬼蚂蚁,为什么吃草垫?”

凤知音拍拍心口,“还好,它们吃的是草垫,不咬人。”

“虽然没有咬人,但我们坐哪儿啊?”黑幽幽的石板,摸上去冰凉凉的,这坐上一晚,她娇嫩的肌肤如何受得了?

“只能坐地上了,冷也要坐。”凤知音在地上铺了块帕子,扶着陆冰清坐下。

祠堂里长年不开窗,阴森寒冷。

陆冰清吓得身子发着抖,免强坐下了。

只是,两人刚坐下,供在桌案上的宣宜公主的牌位就倒了,而且,屋中的一排蜡烛也忽然灭了。

凤知音的膝盖不由得一软,扑通着跪拜下来,脸色吓得死白一片。

陆冰清正诧异时,腿上忽然发痛,也跟着跪倒在地。

而更诡异的是,两人一跪下,那灵牌位又晃悠悠地自动直立起来。

将两人吓得一颗心悬在了嗓子口。

“娘,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有鬼……”

“别……别说话,跪……跪着就是了。”

两人于是不敢起身了,就这么一直跪着。

而祠堂里,又恢复了平静,那牌位再没有晃动过。

荷影见二人老实下来,偷偷一笑,悄然的离开了。

次日,凤老夫人得知祠堂里出了诡异的事,女儿和外孙女儿在宣宜的灵位前跪了一夜,心中狠狠地骂了一顿凤老太爷。

李婶在一旁说道,“老夫人,世上哪里会有鬼?只怕是老太爷罚的她们吧?还是大小姐在装神弄鬼?”

“我看八成是那个死妮子!那丫头鬼精得很!”凤老夫人愤恨说道。

外间有丫头忽然来传话,“老夫人,罗家仆人来了。”

凤老夫人抿了抿唇,将身子坐直了,看了一眼李婶。

李婶走到门口,对传话的丫头道,“叫她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管事婆子陪着笑脸走了进来。

“老夫人好。”

“嗯。”凤老夫人捧着茶碗,端着世家老夫人的架子,眼皮微微一撩,看着婆子冷冷说道,“怎么又来了?”

婆子的衣着打扮,比凤府的管家婆子要差上不少。

首饰还是成色差的银饰,这在凤府,可只有厨娘才会戴。

凤府里,连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们,也是人人都有金饰品。

可见这婆子所在的府邸,并不是豪门世家。

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李婶,看了那婆子一眼,将下巴很是抬了抬,满脸显现的都是优越感。

“老夫人,跟您说的事……”婆子的手捏着靛青色裙子摆,一阵局促。

凤府的老夫人,在四十多年前,收了府里的老爷为义子,认了太夫人为干娘,让罗府一个小商户人家,一下子跻身到了京中的富户行列。

眼下,还为皇帝做起了采买的行当。

虽然赚的是小头,柳府赚的是大头,但生意稳,没有亏过。

凤老夫人的女儿和外孙女,被凤老太爷关进祠堂罚跪了一晚,心头正没好气,见到婆子,那脸色又往下沉了沉。

她昨天去找凤老太爷,本来是有求于老太爷,求他从府里支出十万两银子给她私用。

可谁知一去西厢房,凤红羽那个死妮子居然说到了女儿和外孙女的事。

老头子的火气一上来,会有好几天都乱发脾气。

再跟他说支钱的事,定然是不会答应的,说不定还会招骂。

她只好忍住了没去找老太爷。

老夫人看了一眼那婆子,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跟你们太夫人说,我会帮上忙的。最迟三天。让她再耐心地等等。”

对于罗家,凤老夫人现在有种尾大甩不掉的感觉。

当初,念在与罗郎昔日的情份上,她认了罗家太夫人为义母。

认了罗郎的侄儿为义子。

帮他们家从一个小商户做到了为皇家采买军衣的大商户。

可罗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的,一来就是十万五万的要银子。

她又没有管家,银子从哪里来?

当初,二夫人崔氏还在的时候,还能从那里挪出来一点。

二夫人一死,老头子居然将管后宅的事务交给了丁婆子。

外面铺子的财务,则是全给了林氏。

她依旧是个闲人!

说得好听是凤府的女主人,说难听的,只是个吃闲饭等死的。

婆子听到凤老夫人的话,很是有些失望。

但还是恭敬地说道,“让老夫人费心了,老奴这就回去回话去。”

婆子走后,凤老夫人身边的李婶上前收茶碗,说道,“老夫人,罗家来借了好几回银子了,只怕是家里出了大事了吧?”

“可不是出了大事了么!”凤老夫人叹了口气。

原因,她没敢跟李婶说。

罗家专门负责兵士军衣的制作。

谁知裁剪出来的布料尺寸出了差错,全都缝制不了衣衫。

只得全部重新采买布料,重新制衣。

皇子们亲征的大军,九月初一就得出发,军衣在月底就得交到兵部。

离交货的时间,十天时间都不到了。

要是在八月底还赶制不出来,罗家义子可是要被砍头的。

可罗家孙儿赌输了银子,欠了不少债,将公家的钱也输光了,家里死劲的搜罗也填补不全。

罗家便求到了她这里。

她有心不想管,但罗家的太夫人却拿当年的事来威胁她。

凤老夫人不想旧事公开,因为会对儿子对女儿对外孙女的名声不利!

凤府再没落,有当过大都督的老太爷在,也比小商户出身的罗家强。

见凤老夫人愁苦着脸,李婶说道,“老太爷那里走不通,不是还有三夫人那里么?三夫人手里掌着府外的铺子,手里有钱呢!”

三夫人?林氏?

李婶的话,让凤老夫人的眸光忽然一亮。

对啊,林氏手里有着小金库。

她怎么没有想到?

“对,你说的没错。”凤老夫人眉梢一扬,冷笑一声,“正好,可以敲打一下林氏!”

慕容墨离开京城的第七天,凤红羽收到了他的信。

信是罗二送到府上来的,竹韵笑呵呵送到她手上,她一时愣住了。

慕容墨给她写了信?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凤红羽心头一阵乱跳。

信很厚,她捏着信封,许久都不敢拆开。

因为,这是她活了两世,慕容墨写给她的第一封信。

“小姐,这么厚的信,奴婢猜着,有十来页了吧?王爷得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了吧?”竹韵站在一旁,嘻嘻笑着。

凤红羽横了她一眼,将信递到她面前,“想知道,拆开念给我听听!”

竹韵吐了吐舌头,“奴婢可不敢,王爷知道了会打断奴婢的腿的!”

绿影子一闪,人已飞快跑掉了。

凤红羽扯了下唇,拆开信封来看。

果然,信有十八页之多。

全是用着墨龙阁内部才看得懂的古文符号写的字,可见他的细心,就算遗失,他也不担心有人看得懂。

凤红羽一页一页地翻着。

前十页,写的都是金陵几大家族的情况。

她眯着眼,慕容墨为什么跟她说金陵世家的事情?

后几页写了近日镇江水患的问题,大致上说,水患不严重,在做灾后重建。

末了,才是用了两页纸反复地问她有没有想他。

有没有想?

凤红羽耳根一红,“没有!”她哼哼一声。

信的最后一句,则说是要凤镇川即刻前往镇江。

要三叔前往镇江?

难道是慕容墨想让三叔在镇江立一番建树?

凤红羽将信收好放入卧房床头的暗格里。

林氏的玉兰堂。

凤红羽才走进园子的门,便听到老夫人的冷喝声。

“林氏,枉我们信任你,你倒好,进了一批烂布料!这得让铺子里亏损多少?”

竹韵撇了撇唇,“小姐,老夫人又在训林氏了!”

“进去看看!”凤红羽眸色一沉。

才安静了几日,又开始闹了。

玉兰堂的正屋里,凤老夫人和凤老太爷分别坐在上首的两侧。

林氏站在屋子中间,低着头,手里捏着一块布料一言不发。

一旁的桌上,摆着几捆染色不匀的布匹。

屋子里不见凤镇川,大约是怕老夫人看出端倪来,才不露面。

“出什么事了,爷爷,三婶?”凤红羽走上前,扶着林氏的胳膊问道。

“小羽,看你三婶干的好事,她高价买进了一堆次品,现在卖不出去了,白白浪费了几万银子。她这是想将凤府的生意整垮吗?”

凤红羽走上前翻看着布匹,她紧抿着唇,沉思起来。

这几卷棉布,质地结实,也是上等品。

只不过,这布匹的染色出了问题,的确是卖相不好。

“有多少,三婶?”

林氏叹了口气,“有一千三百匹。”

“听听,这么多,这么多啊!”凤老夫人一阵吁短叹。

凤红羽一笑,“我有办法处理!”

“你怎么处理?这布料的颜色黑一块白一块,谁要?”老夫人冷笑一声。

“这样的布匹放在京城卖,当然是没有人愿要了。但将它做成穿在里头的棉衣,就会有人要!”凤红羽说道。

“做成里面穿的棉衣,也难看,只有穷人才穿这等次品衣衫,有钱人谁穿?”老夫人冷笑,“可就算是按着成本价做成成衣,穷人也买不起!”

“有钱人被困在荒岛上,拿钱都买不到东西的时候,好看与不好看的衣衫,有什么区别吗?”凤红羽微微一笑。

“丫头,你想说什么?”凤老太爷手里拄着拐杖,看向她问道。

凤红羽没有回答老太爷的话,而是转身又看向林氏。

“三婶,进这批料子,一共花了多少银子的成本?”

“四万三千两银子。”林氏道。

老夫人冷笑一声,“亏掉了这么多的钱?林氏,你当凤府满府里都是银子啊?由着你亏着玩?”

“不就是四万两银子么?府里少了这些钱就揭不开锅买不起米吃饭了?”凤老太爷又开始呛老夫人。

“这只是成本,若是卖出去,还能赚上这么多,现在可好,倒贴了!”老夫人冷笑。

“爷爷。”凤红羽看了一眼老夫人,勾唇一笑,“您说的没错,凤府不缺钱,但缺人的关注,若我们将布料做成冬衣送往镇江受灾一带,民众穿着棉衣,就会想起凤府,想起曾经的宣宜公主。”

“这么多的布匹,贱价卖也有一万两银子收回。”老夫人嘟哝了一句。

“你闭嘴,你个鼠目寸光的死婆子懂什么?”凤老太爷冷喝一声。

凤老夫人气得闭了嘴。

老太爷目光微凝看向凤红羽,“送去赈灾?”

凤红羽点头,“对,爷爷。当年,公主在北地三城不是常常这么做么?眼下镇江出现水患,再有钱的人家,房子一倒,家园一困,田地里减产,也会穷得衣不附体。现在是八月末了,早晚天气已十分的寒冷,再往后,也会越来越冷。送去冬衣,可谓是雪中送炭!”

凤家大房的人手握重兵多年,是赵氏皇家的心头刺,却没有被赵氏皇家连府除掉,是因为有北地三城的凤家军在。

有三城的百姓感念着当年公主对他们的施舍与救助。

凤府人全死,他们必反。

是以暗卫的刀剑来护凤府,还是以民心来护凤府。

凤红羽相信,老太爷,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三城民众就足以让皇上胆怯,若更多的人呢?

凤老太爷目光沉沉看着凤红羽,眉眼里浮出笑意来,“丫头,不愧是老夫的孙女,好,就这么定了,不就是四万多两银子么?凤府里亏得起!事不宜迟,林氏,你马上让人去准备着!若是办得好了,就不罚你了!”

林氏松了口气,“是,老太爷。”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凤红羽,转身去吩咐管事婆子去了。

凤老夫人想告倒林氏的计划又落空,黑着脸,愤恨地离开了玉兰堂。

屋里人都走后,凤红羽才对老太爷说起慕容墨的信来。

凤老太爷眯着眼看向她,“墨小子要你三叔去镇江?”

“是的,爷爷,孙女觉得,凤府不能一直处于被动。”

不能是对方发招时,凤府才想起还击,万一对方出狠招,可就招架不住了。

凤老太爷的目光朝门外望去,秋日的天气,阳光极好的照进屋子里来。

他坐在阴影里,神色莫名,嘴唇紧抿着,似乎陷入沉思了。

“去吧,都去吧!”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我瞒着你奶奶的事,一直不告诉你,就怕你冲动闯出祸事出来。现在,有墨小子看着你,总不会出事。”

凤红羽脸一黑,“爷爷,我是您孙女,哪有说自己孙女不如别人的?”

“你本来就不如他!”凤老爷子吹了吹胡子。

凤红羽:“……”

……

林氏回到玉兰堂的时候,凤老太爷已离开了。

凤红羽正在凤镇川书房里,叔侄二人正神色严肃的说着什么。

“事情可办好了?”凤镇川抬头看向林氏问道,“刚才你被老夫人骂了,我又不能出去帮你。”

凤镇川歉意的上前握着她的手。

皇子们还没有出征,凤红羽叮嘱着凤镇川,哪怕是天塌了,也不得随意走到玉兰堂前堂前。

被府里不怀好意的人传出消息去,凤镇川就有危险了。

林氏笑了笑,“这不好好的吗?你担心什么呢?”

凤红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三婶,刚才你走得急,我忘了问了,那批布料究竟是怎么回事?铺子里的伙计可都是干了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会没有发现?付了钱才知道收了次品?”

林氏叹了口气,“那天铺子里比较忙,大约伙计们是那时疏忽了。”

“凤府的绸缎庄,开了四十多年了,哪天不忙?还是那天出了特别的事?”凤红羽又问。

“也没有特别的事,就是老夫人带着几个相熟的夫人到铺子里看面料,恰好那天货到。七八个夫人在呢,铺子里的伙计们都上前却给夫人们拿料子看,只有一个老诚的伙计去收货。大约是一人忙不过来,才出了差错。我已经将那个办错事的伙计给打发走了。”

老夫人去了铺子里?

这是巧合还是老夫人在坏事?

凤红羽眯了眯眼,“三婶,带我去府里的绸缎庄看看。”

林氏点了点头,“好。”

…。

凤府的绸缎庄。

那个被林氏开除掉的伙计,又被找了回来。

凤红羽坐在铺子后堂的账房里,捧着茶碗,目光如炬盯着那伙计。

“你叫什么?”

这是个五十开外的老伙计,瘦小精明的样子。

他不敢抬头,说道,“林福。”

“前天的布匹到货,是你一人验货的?”

“是。”

“林福,老夫人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吧?”

“没……没有。”

“二百两?”

“……”

“三百……”

林福身子开始发抖。

“说!”凤红羽猛的一拍桌子。

林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小姐,真的没有。”

“那你脚下靴子上的那粒大珠子从哪儿来的?值十多两银子一粒吧?”凤红羽眯着眼,紧紧的盯着他。“有人看见你去买的时候,用的可是凤府的银票,全是一百两一张的。罗福,铺子里发工钱,几时用百两的银票了?还是你偷的?不说实话,便送你去顺天府衙门里吃板子!”

林福再不敢瞒着了,哭着说道,“大小姐,你饶了小人吧,小人的银子是老夫人赏下的,她赏了小人五百两银子,要小人不必验货,直接入库!”

林氏赫然看向凤红羽。

凤红羽笑了笑,“你敢诬陷老夫人?你没有说实话!”

“千真万确呢!”

凤红羽沉思了一会儿,打发走了伙计林福。

林氏这时说道,“果然是老夫人搞的鬼!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夫人一定跟供货的那一方打过招呼,让他们收了四万三千两银子,只发价值便宜的货来。她自己赚那中间的差价,要是查出来,便是我没有把好关验好货!就全是我的责任!”

“居然挖自己府里的墙角!”凤红羽冷笑,“知道原因,还要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竹韵!”

竹韵走了过来,“小姐!”

“去暗中查查看,老夫人为何会忽然要大笔的银子!”

“是!”

竹韵查的消息很快。

到下午凤红羽回府时,她也回府了。

“小姐,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消息吗?”

她眉眼笑得弯弯,一副得意的神情。

“快说,别卖关子了!”荷影伸手敲敲她的头。

竹韵扬了扬眉,“是京中一户商户,姓罗,专门为兵部采买买物品。他家有个小儿子是老夫人的义孙子!最近还缠上郁翰林家的小姐了。”

“老夫人的义孙子?”凤红羽眯着眼冷笑一声,“还真是吃里扒外啊!”

“还有一个消息,小姐一定敢兴趣。”竹韵弯唇一笑。

“是什么?”凤红羽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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