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之后，我便迅速去往了高铁站。
买了车票之后，便坐上了前往腰铺市的动车。
腰铺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城，也是我的老家。
据说，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但对于那里的一切，我没有任何的印象。
只清楚的记得，舅婆曾经来过海城找过我们。
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她甚至没有留下吃饭就走了。
甚至对于我的问候，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按照母亲曾经跟我说过的地址，我找到了一个低层小区。
那里的楼房都很陈旧，甚至背光的墙面上有爬墙虎稀稀拉拉的延伸着。
我的记忆很好，身边的人哪怕不经意提到过的东西我都会牢牢的记住。
所以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唯独忘记了六岁以前。
找到所在的楼层，我去到了四层。
站在４０１的门口，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门铃。
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许久之后，门‘咔’一声打开了。
十公分的一条缝，被铁链牵扯着。
而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露了出来。
“舅婆！”我欣喜的喊了一声。
“是你？”舅婆皱了皱眉‘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因为动作太大，那带着灰的风呛进了我的呼吸中。
忍了好久，这才没有咳嗽出里。
但很快，门再次打开。
舅婆揣着手，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
然后将买的营养品，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客厅很空旷，也很整洁。
不过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天花板上只亮着一盏钨丝灯。
似乎，这种灯已经不太有人用了。
而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块黑布帘。
舅婆径直坐下，却没有叫我坐。
脸上没有表情，倒像是不高兴。
“舅婆，你还认得出我吗？”我轻声问道。
我觉得，不能一开始就问舅公的事。
至少扯扯闲话，让我这次的前来不那么有目的性。
“怎么认不出？我到死都会记得你这张脸！”
舅婆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甚至，我听出了恨意。
顿时，我有些局促。
“舅婆，我这次来是找舅公的！”我赶紧道，“他人呢？”
“他在房里！”舅婆站了起来，“你等一下！”
说完，舅婆便走向了卧室。
而我焦躁的左顾右盼，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等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望过去。
转身的一瞬间，一张黑白相框撞进了视线。
相片上，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
“这……”
“这就是你舅公！”舅婆直勾勾的望着我。
“舅公他……”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是啊，死了！死了十几年了！”舅婆望着相框，拽着袖子轻轻的擦了起来。“恐怕，你已经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舅公什么时候过世的？”我赶紧走到舅婆的跟前。
“零三年！”舅婆突然压低声音。
零三年？那时候我才四岁！
如果舅公是零三年的时候死的，那么怎么会出现在我六岁的记忆里？
难道是我误会了？
母亲叫的根本不是舅舅，而是……救救？
她那么急促的呼喊，想要救的到底是谁？
六岁？
那年，正是我查出癌症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