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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谢荡被气醒,车祸背后隐情(二更)

夜里起风了,后半夜,乌云闭月,天色昏暗。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振动。

时瑾睁开眼,拿了手机起身,掖好被角,去房间外面接听。

“喂。”

陌生的号码,那边,是陌生的女声。

语气却很急:“时先生你好,我是谢荡的经纪人宋静,很抱歉打扰你了。”

时瑾按亮了走廊的灯,他靠着墙,将声音压低,垂着眼,眉头微蹙:“宋小姐,有事吗?”

宋静语速很快,带着几分恳切的意思:“笙笙的手机关机了,能让她接听一下电话吗?”

睡觉前她关了手机,这才打不通。

时瑾看了一下时间,零点了,他问:“能否先告知我何事?”

宋静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谢荡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抢救,谢大师签完字状态就不太好,我怕老人家有什么事,又劝不住他,能不能让笙笙过来一趟?”

时瑾眉宇微拧:“情况很严重?”

宋静语气凝重:“不太好,还在做开颅手术。”

“我们半个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时瑾回了房间,按亮了床头的小灯,俯身叫醒姜九笙。

“笙笙。”

他压低身体,在她耳旁轻声喊:“笙笙。”

姜九笙睁开眼,刚睡醒,眼神惺忪:“嗯?”

“我们去一趟医院。”

她清醒了,坐起来:“怎么了?”

时瑾说:“谢荡出车祸了。”

半个小时后,时瑾和姜九笙赶来了天北医院。

手术室外的灯亮着,宋静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灯,外套上还有血,谢暮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精神恍惚,走廊的灯昏暗,有些阴冷。

走近了,除了刺鼻的药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宋静抬头:“来了。”

姜九笙上前:“情况怎么样了?”

宋静摇摇头,脸上还沾了血迹,没来得及清理,整个人血迹斑斑的,很狼狈,说:“还不知道,手术还没结束。”

时瑾站在姜九笙身后,问:“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宋静亲眼见了现场,脸色很差,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不过谢荡停车的那个巷子偏僻,可能没有摄像头。”

因为是公众人物,怕有狗仔跟拍,谢荡才故意把车停在了偏僻的巷子里,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姜九笙坐到谢暮舟身边:“老师。”

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她同样惴惴不安,手心全是汗。

“笙笙,”谢暮舟抬头,眼眶发红,“我们荡荡他……”他哽住喉,“荡荡要是有事,我可怎么办?”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老来得子,谢荡是他的命。

姜九笙把护士送过来的毯子盖在老人家腿上:“不会有事的。”

谢暮舟点头,也说不会有事,说他家荡荡命大,小时候上天入地,皮实得很,是个骨头硬的。

手术历时五个多小时。

凌晨五点左右,手术室的灯才暗,门打开,脑外科的赵主任出来了。

谢暮舟拄着拐杖,起身起得猛,身体晃了几下:“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赵主任先说了句放心,然后才解释:“情况已经稳定了,还要后续观察,七十二小时内恢复意识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要是没恢复意识……

赵主任知道老人家不放心,便又宽慰了一句:“一般都能醒过来。”

谢暮舟这才稍稍放心:“谢谢医生。”

“不客气。”赵主任看向站在姜九笙后面的时瑾,“时医生和病人认识?”

时瑾道:“是家属。”

赵主任明白了,心外科的时医生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好好照应一番。

手术后,谢荡转去了重症监护室,其实情况不算太糟糕,赵主任特地让人转过去,并嘱咐科室的值班医生和护士,要仔细看着。

这会儿,天翻鱼肚白,窗外已经微亮了。

姜九笙怕老人家人体熬不住,劝:“老师,我和时瑾在这里守着,你去歇一会儿。”

谢暮舟摇头,拄着拐杖往重症监护室里去:“我去看看荡荡。”

一宿下来,谁也没睡。

第二天早上九点,时瑾还有手术,回了心外科。

九点半左右,霍一宁过来了一趟,为了谢荡的案子,谢暮舟年纪大了,姜九笙怕他身体扛不住,支开了她,只有她和谢荡的经纪人在。

“巷子里没有摄像头,路面上有明显的加速痕迹,应该不是普通的肇事逃逸。”

不是普通的肇事逃逸,那就可能是谋杀。

霍一宁补充:“另外,听酒轩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了谢荡,当时还有个人和他一起。”

宋静突然想起来了:“我给忘了。”她神色骤变,“还有后援会的副会长。”

她见到谢荡的时候,他躺在血里,头上脸上全是血,整个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完全忘了还有个同行的人。

姜九笙看宋静:“墨宝?”

她点头:“对,事故发生前的半个小时,她还和谢荡在一起。”她努力回忆,“我当时慌了神,没注意那么多,不过,我在现场没看到她。”

那人去哪了?

霍一宁说:“现场除了谢荡的血迹,还检测到了第二个人的血迹,应该就是她。”问宋静,“你赶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宋静沉心静气地想了想:“我就看见谢荡躺在那里,地上都是血,车门开着。”她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对了,地上还有三块砖头,砖头上也有血。”

“砖头上的血不是谢荡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几块砖头,应该就是袭击谢荡那位朋友的凶器,而且出血量不小,恐怕,”霍一宁停顿了一下,“凶多吉少。”

姜九笙出了一身冷汗,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中午十二点,时瑾手术结束,跟霍一宁通了电再回办公室,姜九笙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脸色不太好,饭盒放在桌子上,没动两口。

他走过去,她都没有察觉。

“别慌。”

姜九笙抬头。

时瑾握着她的手:“她没死。”他解释,“如果死了,没有必要把人带走。”至今没有找到尸体,那么,谈墨宝很有可能还活着。

姜九笙眉头不展,紧蹙着:“墨宝肯定目睹了现场,他们会杀人灭口的。”

她也能猜测到几分,大概是来不及杀人灭口,就有人来了,所以,退而求其次,把人掳走了。

谈墨宝重伤,对方又起了杀心,无论如何都是凶多吉少。

姜九笙出了一身冷汗,有点发冷,往时瑾身上靠了靠,神色恹恹。

“别怕,我去找。”时瑾弯下腰,把她纳入怀里,低声安抚,“我帮你找,一定能找到。”

谢荡昏迷了一天一夜整,仍旧不见苏醒的迹象。

谢荡的老父亲谢暮舟谢大师心急如焚,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守在病房里,时不时就叫一次医生,看见谢荡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上插着管子,他怕得不行,缠着医生不让走,哭着让医生救他宝贝儿子。

赵主任就跟他说,多和病人说说话,刺激刺激他的意识。

第二天早上,谢暮舟就把汤圆也牵来了,不能进病房,让它在门口,自己坐在里面跟谢荡说话。

“荡荡。”

谢暮舟红着眼,穿着无菌衣坐在床头:“你怎么还不醒啊。”

谢荡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戴着氧气罩,头包了一层纱布,脸色白得跟纱布有的一拼,旁边的监护仪器滴滴地响。

“你再不睁开眼,你老爹就要两腿一蹬了。”说到动容时,谢暮舟哽咽,好不凄惨可怜,“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吓我,你说我好不容易才老来得子,你就忍心让我老年凄苦?”

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指甲盖都没动一下。

谢暮舟难受得眼眶发热:“你睁开眼看看,我头发这下全白了,以后跟你出去,没准要被认成是你爷爷了。”

他本来就年纪大,还被这小子吓得一天老了十岁,等他好了,非要踢几脚不可……还是算了吧,他狠不下去手。

谢暮舟哭骂了句:“死小子,赶紧醒过来。”再不醒,他都要哭了!

谢荡死活还是没反应。

谢暮舟大师没辙了:“汤圆,叫叫你荡哥,叫他赶紧起来。”

汤圆蹲在门外,立马叫了一声:“嗷!”

怕听不得似的,它又叫了句:“嗷!”

荡哥,呜呜呜……

汤圆好饿啊!

谢暮舟大师老泪纵横地握着谢荡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看,汤圆都没力气了,因为你在这躺着,我都几餐没给汤圆喂狗粮了,就扔了两个馒头给它,你赶紧起来喂狗,不然汤圆要被饿死了。”

“嗷!”

荡哥啊!

“嗷!”

汤圆要饿瘦了!

门外,姜九笙和宇文冲锋一起来了,汤圆惨兮兮地嗷嗷直叫,试图引起主意,最好给它个馒头什么的。

“待会儿带你去吃饭。”姜九笙拍了拍汤圆的头,进了病房。

呜呜呜……还是笙笙最好了!

汤圆感动得快哭了。

“老师,你先去吃饭,我在这里陪着。”

谢暮舟说行,饭还是得吃,不然他宝贝儿子还没起来,他就要倒下去了。

宇文冲锋站在病床前,瞧了瞧病床上的谢荡,凝眸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扔了句:“真丑,头发被剃光了。”

谢暮舟正要抽回手起身,突然愣住,低头看谢荡的指甲盖。

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又颤了一下。

“动、动了!”谢暮舟激动地老泪纵横,扭头就喊,“医生,医生!”

姜九笙按了病床上的呼叫器,看谢荡,他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一条缝,眯了眯,又合上了。

谢暮舟欣喜若狂,趴在床头,把脸凑过去:“荡荡,是我啊,你爹。”

谢荡戴着氧气罩,似乎想说什么,他伸手去扯氧气罩。

这可扯不得,谢暮舟赶紧按住他的手,凑过去听:“你想说什么?想说什么,荡荡?”

他动动嘴,一张一合。

谢暮舟没听清楚,又凑近一点:“你说什么?”

谢荡翻了白眼,嘶哑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出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谁、剃、了、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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