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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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夜遇

夜深了。流千树终于在纠结难言的情绪中,趴在桌几上,沉沉睡去。

明月夜将一袭孔雀羽的披风,小心翼翼搭在他肩上。她点燃一枚红色蜡烛,照着夜路,轻轻退出了房间。

走在媺园的花田之中,她蓦然发现夜空之中,正下着薄薄的冰雨。雨滴中夹杂着星星般的雪沫。寒凉的初冬未央,空气似乎也愈发的清冷而迷幻起来。

明月夜不由抱紧了双肩,加快了步伐。她想要去看看灵兽园状况。自从媺园的灵兽被盗,又辛苦被追回。她便加强了对灵兽园的守卫与防范。自己若留在媺园,都要抽空去检查才能放心。

一阵寒风掠过,几乎吹灭了她手中的红烛。她耳尖微微耸动,不客气道:“跟了我一路,不累吗?再不现身,我就不客气了。”

一道黑影闪过,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挡在了她面前。他身穿着一袭蓝灰飘逸长袍,外面罩着黑金的厚重披风,浑身裹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焚香气。仿佛,广藿香与雪松香沾染在裹尸布上的味道,好闻却又诡异非常。

明月夜赶忙从袖中,暗暗捻住一颗辟邪珠,放在舌下防范对方的香气有毒。

“倒挺鸡贼,放心吧。本座的焚香,并无邪祟。”苗逸仙冷哼了一声。

“能闯过层层机关,来到媺园的花田。看来你这鬼眼神医,倒有几分本事。”明月夜紧紧盯着对方风帽中的,模糊不清的容貌。

“明堂堂主的伤药了得。本座服用效果甚好,所以深夜来叨扰,堂主可愿再周济几颗?”他故作彬彬有礼。

“我打花了你的脸,莫非你趁夜来报复?”她严阵以待,直言不讳。

“本座也咬伤了堂主的手指,倒也算互不相欠了。本座前来,是想与堂主做笔交易……”他微笑,夜色中亦然能看到他一双鸳鸯眼,闪亮着邪魅的光亮。

“你怎么知道,我有六叶福寿草?”明月夜浅笑安然,红烛之下,益发显得艳丽妖娆。

“明堂堂主,不会无缘无故,去碧渊殿放火吧……你若没有得手,便不会如此嚣张傲慢。再说,念媺长公主,您若失手,就太丢人了……”他叹息一声:“若非本座身负重伤,恐怕碧渊殿就不会仅被火烧那么简单了。紫涵这小混蛋,早就七零八碎了。”

“哦?你倒足够厚颜无耻。苗……逸仙?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易呢?”她唇角染笑,长眉一挑,不吝挑衅。

“你要什么,本座都给你。哪怕你要本座这个人,也悉听遵命。”他故意谄媚,隐匿着一丝奸诈狡猾。

“神医如此怜香惜玉,恐怕我要的,你会舍不得……不知那玉妃!”她开门见山,步步紧逼。

“又有何难?天下女人那么多,旧的不去新来不来。堂主请随意……其实,恐怕不用本座出手,玉妃根本也不是堂主的对手。你想要的,分明更多,或许也只有本座能给……不过,本座得先拿着六叶福寿草疗伤。不然,我帮不上你什么。你是医官,你明白……还有,本座内伤未愈,不知堂主可否移步,寻个有火的暖和房间,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他缓缓走近,言语暧昧道:“或者,你怕……和本座单独相处,不敌本座风采……意乱情迷呢?”

“滚!往前走,前面有暖阁。”明月夜不耐烦的打断,这自我感觉甚好的苗逸仙。硬生生按捺住自己,再抽他几个耳光的想法。

“你不怕?”他还想撩拨她,却被一枚海棠花般的银色暗器抵住了腰肢。

他嘴角微微扯动,哂笑道:“暴雨棠花针,看来你还真是明媚的后人,无疑。小心点儿,本座还不想变成个刺猬。怎么玉抱美人呢?”

“再废话,你连刺猬都做不成。抱美人,抱自己的灵位吧。怕你?你不怕我,才好。”明月夜冷哼一声,又用暗器顶了下他的身体,威慑十足。

“稍等……”苗逸仙坚持停住脚步,他解下自己的披风,一展臂将其披在明月夜的肩头。在她微愣间,他已经将风帽戴在她的发顶上。

“天凉,堂主若微恙,心情自然不会好,逸仙怕……殃及池鱼……”他的声音柔软平和。他的披风裹着很重的,他的焚香味,却很暖和。

“苗逸仙,我警告你,不许你打本堂主半分主意。不然,我这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净个身!我乃大常第一医官,这刀起刀落,从不迟疑。”明月夜不客气道,却也裹紧了他的披风。

“好,本座牢记。堂主,请带路。红烛的光亮太细弱,灭了也罢,本座为你掌灯……”苗逸仙不易察觉的轻笑一声,吹灭了她手中的蜡烛,遂而又点亮自己手中的宫灯,特意为她照亮了前路。

不多时,两个人走到了媺园的暖阁中。

苗逸仙搓搓手,身姿优雅的的点燃了暖炉中的银炭,他用长长的银钩子,调节的暖炉中炭火的大小。

不多时,整个暖阁明亮而又温暖起来。

明月夜把苗逸仙的披风解下来,扔到他的身旁。她转身,从容的用一只紫砂锅,煮起了金丝小枣枸杞红茶。

苗逸仙凝视着眼前,一身脂红蜀锦衫裙的女子,他想起一个词语形容最恰当,就是娇艳欲滴。的确,她,美的如此纯粹,令人不吝心动。

“你敢再用,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眼光,瞪着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恶心!”明月夜不吝翻了个白眼,鄙视道。

苗逸仙苦笑道:“本座即便受了伤,但也没有龌龊到,让堂主如此鄙视吧。也罢,你年纪太小,并不知道逸仙曾经的艳事传奇。多少女子留恋本座的花容月貌,甚至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只为和本座一夕之欢。本座,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

“想必,明媚堂主对你的态度,不会比我更好吧……”明月夜打断他,冷哼一声,不吝嘲讽。

“不错。所以本座也最喜欢扎手的玫瑰,更有趣。”苗逸仙在碳炉前,伸出一双颀长秀美的手指,取着暖:“明媚虽然古灵精怪,但心肠绝没长公主毒辣。那红烛之中的七彩海棠的分量,放得很足。”

“呵呵,您这宫灯中的断肠草花粉,也放得毫不客气。”明月夜吸吸鼻子。她手脚麻利的煮好茶,又用滚烫的第一回茶水烫了自己的冰白主人杯,取了第二回的新茶,放在自己鼻息之间,闻香。

“你若连断肠草都解不了,本座若会被七彩海棠伤到,那咱们就没必要坐在这里喝茶了。用毒之术,你确实在明媚之上,不吝可造之材,不然这般,本座认下你关门弟子。假以时日,别说活着的人,就是死了的魂灵,都会膜拜在你脚下,喜欢吗?”苗逸仙娓娓道来。他缓缓靠近她,鸳鸯眼眸中,泛起阵阵妩媚的水波。

明月夜被口中的茶水呛得,一口气喷了出来。淋淋漓漓,撒在苗逸仙的脸颊上。

她嫌弃的擦着嘴角茶水,蹙眉道:“你都这个德行了,还想做我师父?武功差劲、内力全无,毒术稀松,至于医术。连自己的伤都治不了。倒过来还差不多,不自量力。”

苗逸仙并不以为忤,他伸出桃色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残余茶水,不吝暧昧道:“茶甜,人更甜。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他猝不及防,就要躬身拜下。明月夜大骇,赶忙伸手拦住,急切道:“我可不要你这样的徒弟。都一百五十岁了,太老了。”

苗逸仙顺势握住明月夜的手腕,招式极为诡异,他迅速点住了她要穴,顷刻间内力全失。她浑身松软的瘫倒下来,直接跌进了他的怀抱,无力挣扎。

“小丫头,你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吗……轻敌,死得可快。”苗逸仙的音调温柔如水。

眼见他的一双鸳鸯眼,晶莹剔透,越来越近。明月夜心呼不妙,却无奈浑身使不出本分力量来。

恰在此时,一头雪白巨狼破门而入,一爪子就招呼到苗逸仙的臂膀上。事发突然,他怀中女子也滚落到巨狼的保护范围中。巨狼呲牙嘶吼着,又电闪雷掣间,将他撞倒在墙壁上。

苗逸仙立时衣衫褴褛,多处伤口血痕闪现。他蹙眉捂住自己的伤口,望着巨狼狰狞的嘴脸,不吝苦笑道:“九少爷,明媚的狼,居然还没死呢?”

雪狼王阿九眯着幽绿的狼眼,呲着匕首般的尖牙,从喉咙里传出不吝威胁的低吼。

“先不要弄死他,阿九。”明月夜暗中催动战龙诀,从丹田涌出一股奇异内力。尝试几次终于冲破了被封闭的穴位。她从木地板上爬起来,抱住阿九躁动不已的硕大狼头。

“阿九说,就算你这老淫贼死成沫沫儿了,他老人家也活蹦乱跳健在着。”她红唇一撇,目光烁烁。

“没想到,还有后手啊,小美人儿。你果然是本座见过,最有趣的女人。真让人心痒难耐……”苗逸仙鸳鸯眼眸不吝欣赏,只是嘴贱依旧。

“死到临头,还嘴硬。苗逸仙,看来我先得毒哑了你,才能消停。”明月夜手疾眼快,从袖中取出三枚赤红药丸,扔到他身畔。

苗逸仙取起,请嗅一下,遂而全部放入口中,努力咽下。

他眼睛笑得眯眯的,不吝谄媚道:“小美人儿,你也怕本座死了吧,这伤药本座便笑纳了。”

“你还真敢吃,里面可有金蚕蛊,每七日若无我的解蛊药,中蛊者便会肠穿肚烂而亡。苗逸仙,你确实胆大妄为。”她倒吸冷气,出乎意料。

“死在你手里,总比被紫涵与柳心玉那等小人算计,爽快的多。再说,本座都拜你为师了,你舍得杀了心爱的徒儿?”他说得轻松潇洒,自然而然。

明月夜眼角不由抽动了几下,垂下眼眸,克制道:“算了,我也不与你呈什么口舌之快。我知道,你没害我之心,不过只想得到六叶福寿草罢了。你的伤,我可以帮你治。但……你要听我号令。”

“徒儿,言听计从。”苗逸仙谄媚的眨眨眼睛。

“你也一百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能如此讨人嫌呢……”明月夜无可奈何,她松开阿九,转身倒了一杯茶,自己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远远放在他的脚畔。

苗逸仙一边按住自己被雪狼王抓伤的伤口,一边优雅的拿起自己的一杯茶,轻轻啜饮。

隐隐的烛光之中,他面若晚玉,唇红齿白,举手投足之间,俨然贵族公子的风淡云轻。

明月夜一边给阿九梳理着颈毛,一边细细观察着对面的蓝衣男子。

“你为什么认识明媚?”她终于忍不住好奇道。

苗逸仙抬起头来,他似笑非笑,凝视着面前这张,又熟悉却又陌生的如花容颜,艳红的唇角旋起一抹神秘微笑。

“秘密……等本座升天之时,便会告诉你,小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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