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尧最后还是把她带去了医院。
下车时男人拨通了一个电话，短短几句，姜立听出了他在这家医院里应该有认识的熟人。
“嗯，我直接带她去七楼。”
“你忙你的，不用刻意过来。”
“……”
她跟在男人身后进了门诊大楼，这个时间点，恐怕就算要看病也只能找科室值班医生了。
女人痛经这回事，在她看来，光靠每次吃药，治标不治本，曾经找过一位资深的妇科老中医，对方明白的告诉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婚后生完孩子，痛经的毛病便会无药自好。
当时她一笑而已，照这样说，她不知还得熬到何年何月。
大约五分钟后。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七楼妇科室，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早有一位中年女医生等在那里。
见到姜立，对方和善的笑了笑：“顾主任亲自打了电话，不过也算及时，再晚一会儿，我也得下班了。”
因为是女性疾病，程北尧没有跟着进来，他站在走廊尽头的可吸烟区抽烟，远远望去，男人肩背宽厚，线条匀称，身上有着成年男人独属的成熟稳重，让人忍不住便会滋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安全感？
这三个字，似乎不该是她姜立对程北尧的评价。
心底不觉哂笑。
透过值班室的窗户，姜立把目光从男人身上轻轻移开，转头朝对方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是麻烦你了。”
见她这么客气，女医生一边笑着一边示意她伸手，此时姜立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竟是位中医。
都说在妇科疾病方面，中医比西医好，不知是否是谣传。
中医讲求望闻问切。
给她把脉的同时，对方问及几个问题。
“月经量如何？”
“有时正常，有时偏多。”
“痛经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两年前。”
两年前，她还在狱中，第一次尝到痛经的滋味，她几乎快将一口牙齿咬碎，当时正值寒冬，本来天气就阴湿露重，经过一晚上疼痛难忍的折腾，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就像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酸软，内外衣服无一不被汗水给浸湿个透彻。
那天，也是第一次，她对程北尧有了一丝恨意。
……
“看病还走神呐？”
有双手在姜立眼前晃了晃。
回神后，见女医生一脸打趣，她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几天精神不是太好，我们继续？”
“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忙着工作应酬，完全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特别是女性，很多妇科疾病都是因为生活习惯不科学而导致的，我看你脸色不好，手又这么凉，体内湿气怕是很重。”
对方手里握着钢笔在一张空白药单上写着，说完抬头瞧了姜立一眼，问她：“外面那是你男朋友？”
姜立顿住，正待摇头，医生又嘱咐：“你这不是大毛病，但要是不好好调理，迟早得出问题，平时注意保暖，早饭一定要吃，工作再忙，也尽量保持作息规律饮食清淡……”
这些都是医生对病人千篇一律的叮嘱，可生活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大都市，想要生存下去，在某些方面，哪可能时时顾及得到。
从值班室出来，程北尧正背对走廊接着电话，夜里的医院显得格外安静，姜立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眼里投射出男人温润儒雅的身影。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程北尧说话间略转过了身。
触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在未做好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姜立甚至来不及收回那不受控制而涌出的浓浓情绪。
对视的一瞬。
男人从她眼中，看到了一股转瞬而逝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