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到时便见着这样一副场景，姜立面色如常的缓缓直起身体，会议室安静异常，众股东一脸愣滞的盯着门口，几乎没有一人率先出声。
姜立偏头看向秦彻，神情严肃。
“秦总，刚刚我已经自请停去职务，此事关系公司利益和我的清白，还请您能让法务部门从实调查，调查期间，我随传随到。”
她将声线提得很高，在场众人，听得格外清晰。
秦彻有片刻失神，面前的姜立，眼底涌着坚定和自信，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丝毫落败和慌乱，好像一切于她而言都只是个作壁上观的旁观者。
助理在身后清咳了一声。
他恍然回神，看着姜立用同样的语气回道：“清者自清，姜总监，希望你不会令在场所有人失望。”
这句话是站在公司领导者的角度说的，话里没有纰漏，看不出情绪和态度，但至少，这样总不会让人事后说出秦总偏私的闲话来。
姜立莞尔一笑，当着众人的面，抬手摘下挂在颈间的工作牌，正面朝上，端端正正放在那张宽大的会议桌边缘，工作牌上的字体很清晰－－市场总监 姜立。
随着脚步声远去，不少人才傻愣愣收回视线，然后又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站于门口许久未动的秦彻身上。
“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秦彻发声。
看他那副架势，似乎没有要坐到位子上和众股东细谈的打算。
不少识眼色的面面相觑，都默契的没有吭声。
直到最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便见秦彻接起电话朝外走去，留下众人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摸摸鼻子各自散场。
……
出了秦氏大楼，姜立没有直接回租房，而是直奔皇朝酒吧。
这个时间点，酒吧显得有些冷清。她到的时候，见阿奇正低头埋在吧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前，神情专注，眼里闪着兴奋，不知在忙些什么。
瞅近一看，原来是，打游戏。
阿奇只觉眼前一花，键盘上已经多出了个蓝色U盘，而且不偏不倚，U盘正好砸在了空格键上，导致屏幕上画面一停，游戏随之退出。
“我靠！”
他气极败坏的抬起头，一见是姜立，脸色才缓和下来。
“怎么了姑奶奶，谁惹你生气了？”
刚刚那一砸，力道可不小。
“帮我看看那玩意儿，能不能找出破绽。”
姜立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奇将U盘插入电脑，整个人随后往吧台前一坐，端着今天不弄出个结果就不走人的架势。
阿奇眉梢一挑，却没多问。
几分钟后。
听完录音，阿奇玩味一笑，盯着姜立半开玩笑道：“这技术，可不像是合成的。”
“你也没办法？”姜立反问。
“还找过别人？”
“没有。”
“因为相信你，相信这世上没有你阿奇看不穿的障眼法。”
额……
阿奇无言，不过脸色还是在顷刻间变得严峻起来。
姜立看在眼里，却没出声打扰。
阿奇是她在监狱里认识的，两人又恰巧同一天出狱，所以在种种缘分的促使下，成就了这段异性友情。
而谈及阿奇入狱的原因，正是和他的职业有关。
他是一名黑客。
犯过经济罪行的黑客。
姜立拿到录音后的第一念头，便是想到去找阿奇，然后让他磨破脑袋也要破解掉这段伪造的录音。
秦彻固然会安排人调查，但她作为当事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U盘先放我这儿。”
琢磨一阵，阿奇取下U盘揣进裤兜，这里工具不全，而且时间有限，再等会儿，酒吧的客人多了起来，人多眼杂，操作就更加受限。
姜立点头，没有立即离开，只问：“大概需要多久？”
阿奇想了想。
“半天。”
姜立挑了挑眉，半天？
只听阿奇又补充说：“半天，破译合成的录音，然后找到这段录音在最近一个星期内途径过的所有IP地址痕迹。”
姜立愣住。
几秒后，突然低低开口：“莫琳今年26岁，未婚，大学时交过一个男朋友，毕业后因为异地恋分手了，据她自己透露，最近她家里人催婚催得挺急。”
“……”
这次换阿奇愣住。
“好好的，你说她干啥。”
姜立瞥他一眼。
装，你就使劲的装……
没再多说，见着门口有客人进来，姜立意味深长说：“这事要成了，莫琳会对你另眼相看的。”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刚刚那些信息，算是给你的押金。”
“……”
阿奇抓了抓脑袋，片刻后才回味过来。
不好意思的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姜立鼻子轻哼：“你那些追女孩的手法太老套，也只有莫琳那样单纯的姑娘才真傻乎乎的由着你套近乎。”
阿奇没有吭声，不过细看下，耳朵似乎有些发红。
谁能想的到，这么一个腼腆的技术男，曾经会因为被人利用而蹲大牢。
“好了，我先走了，这玩意儿有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姜立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心底却还是揣了几分紧张。
要是连阿奇也没办法，那－－
正待转身，大厅门口传来一番动静。偏头看去，见酒吧经理腆着肚子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姜立下意识迅速转过了头去，因为动作过急，差点撞倒面前的酒瓶，惹得对面的阿奇疑惑道：“见鬼了？反应这么大。”
顺势朝门口看去。
阿奇嘀咕：“原来是盛川老总和咱们东家来了。”
说话间，经理已经带着一行人往VIP电梯口走去。
姜立暗自一顿，没想到皇朝的幕后老板竟是戚远。
路经吧台时，程北尧余光轻轻扫过右侧那抹安静的背影，深邃的黑眸里似闪过一道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淡淡收回视线，迈着长腿进了电梯。
戚远跟在旁边，倒没留意周围的情况，只是随口吩咐前面带路的经理，“老李，等会儿让人开几瓶vista，另外，把金玲叫来。”
皇朝是戚远名下的产业，身为幕后东家，经理极少见他亲自叮嘱过这些事，此时一听，心底不觉惊讶万分。
莫非今天酒吧要来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而且戚少点名让金玲上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