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立微微一愣，其实刚刚那声尧哥哥也是不知觉地从口里喊出，却没想到男人反应这么大。
“不叫程总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当年那个男的，是盛川的股东之一吧。”姜立转开了话题。
此时她再提及那个罪魁祸首，似乎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
早些年，程北尧刚进盛川，根基不稳，即便已经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却也处处受他那位父亲还有一众跟随程家打天下的老古董的掣肘，所以，三年前的那场执行长选举会，从一定层面来讲，决定了程北尧今后在盛川的地位及影响力，而恰好最重要的那一票却就落在某位股东身上，对方占股不多，但也能决定局势。
那位股东，便是如今躺在疗养院的那个半植物男人。
“当时我被吓坏了，以为自己真杀了人，打你电话也关机，便下意识认为那个男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说你为了得到他的选票，把我像物品一样送给了他，还说我只是你圈养的情人……”
“立儿。”男人截断她的自言自语。
空气的味道又变了，变得有些压抑和沉郁。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黑眸里那些浓浓的自责让姜立微微垂下了目光。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因为刚刚发热的缘故，两边的碎发还有些微微湿润。
他嗓音醇厚而有力，“你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我很高兴，你要记着，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喜欢也好，恨也好，都要让我知道。”
姜立静静看着他，神情稍显恍惚。
“打算在阆水待几日？”程北尧问。
她有些犹豫。
见她不吱声，男人温声道：“再躺下睡会儿，我就在客厅，别怕。”
听着程北尧像哄小孩子的语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是个成年人了，还会被噩梦给吓得睡不着觉？”
男人替她拢了拢被子，低笑：“现在倒是越来越会逞强了。”
说罢起身准备走人。
“那个，等一下。”姜立喊住他。
程北尧转身挑眉：“那个？”
似乎对这样的称呼极不满意。
“以后直接叫我名字。”
“……”
他喜欢她叫他程北尧。
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该有的称呼。
姜立愣住没说话，似乎前几次见面时的伶牙俐齿早就消失的无终无影。
“刚刚想说什么？”男人问。
迟疑了几秒，她才接话：“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南市，几点出发？我要腾出时间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是想在离开前多睡会儿。
程北尧见她改变主意倒未显有多诧异，点了点头说：“好好休息，等你明天醒了再说。”
男人离开后，姜立睡回笼觉前先打开手机把在网上订购的火车票退掉，入睡前，下意识想起刚刚的那个梦境，脑中却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别怕，有他在。
淡淡苦笑，原来命运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放不下对那人成年累月的依赖。
……
翌日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整。
确切的说，她是被一遍遍乐此不疲的手机铃声给烦醒的。
“我说姑奶奶，这都几点了还睡呐，看看你们这些年轻女人，晚上吧也不知道修身养性的好好休息……”
想到昨晚那道引人遐想的敲门声，阿奇越说越离谱。
“说正事！”
姜立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咳咳。
想到正事，阿奇言归正传。
“给你说个事，你听了，可别激动。”
姜立打了哈欠：“激动什么，坐牢，被栽赃，停职，什么我没遇到过，你有事说事，别给我卖关子。”
阿奇本想吓吓她，结果人家淡定无比。
算了。
“金玲被辞退了。”
阿奇无比严肃的讲出这件事，等待姜立下一秒的反应。
原以为她会脱口追问为什么，或者情绪激动的语无伦次，可距离此话讲出的几十秒后，电话里依旧安静的像没了信号。
不会真没信号了吧。
阿奇忍不住朝话筒‘喂’了一声，里面仍旧毫无动静。
我靠！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信号格。
空的，一格信号都没有。
顿时傻住，心里像吃了屎般堵得慌。
那他刚刚说的话，对方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呢？
这边，姜立见信号不好便随手切断了电话，阿奇说金玲被酒吧辞退，能辞退副经理的除了皇朝经理便只剩下背后的BOSS。
心底那股猜想也许是对的，但姜立却高兴不起来。
如果真是金玲被人收买而害她，那戚远……
算了，姜立舒出口气没再多想，有些事情的答案，等回了南市自见分晓。
把床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又打开手机查了今天南市的温度，二十五摄氏度，已然比前几日热了许多。
想了想，从拉杆箱里找了件白色衬衣和浅蓝色牛仔裤，一身休闲清爽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望着镜中的自己，姜立想着，似乎从出狱后，进入职场开始，整日妆容整洁套装得体的她，频繁应对生意上的各种酒桌和声色场合，就算再如何的保持洁身自好，也已经离这样清净的装束和心态越来越远了。
这次回南市，也许她该做回自己了。
想到这里，脑中不觉出现秦彻的影子，虽然嘴上说着不打算和秦彻分手，但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只是，该怎么向他开口……
出了卧室，客厅里很安静，姜立左右环顾一圈，没发现程北尧的身影，身后厨房的门是被关上的，隐隐可以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响动。
眼皮下意识一跳。
程北尧在做饭！
好像为了印证心底的猜想，她还蹑手蹑脚的走近门边，然后把门轻轻开了一道小缝。
视线所及，没有看到男人切菜或是立在灶台前的背影，但鼻间源源不断涌入的那股来自食物散发而出的浓浓香味却已经证明了一切。
这是，藿香鱼的味道。
她喜欢吃藿香鱼。
姜姨知道，戚远知道，程北尧更知道。
“去洗脸吃饭。”
愣神的瞬间，门被突然打开，吓了姜立一跳。
男人见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性感的唇角勾出一抹轻微弧度，“回南市后就给我搬回别墅。”
姜立刚想拒绝。
却又听男人淡声开口：“或者公开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