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灯光柔和明亮，姜立挣扎无果索性就这么被男人搂着，窗外夜色正浓，程北尧低头，见怀里的女孩没有声响，眼睫微垂，面无表情，一副爱咋咋地的神情。
看到她这样，在那瞬间，男人又是无声叹了口气。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另一只手将她白皙的下巴轻轻抬起。
姜立被迫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挨得太近，呼吸间，满满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不像平日里的那种烟草味，而是另一种久违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既熟悉，又让她感到心慌。
自己这一刻的心跳，意味着对这个男人依旧无法搁下的执念。
可是姜立，执念这种东西，控制的好就会平静如初，控制不好，便会如黄河决堤。
她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就算爱，也要换一种方式爱。
程北尧静静看她，“以前那么纵着你，也没见你对我有过这种态度，怎么，真的想从此摆脱我，和我再无瓜葛？”
姜立撇开目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男人的这个问题，有些想法和情感，本来就无法用言语表达，但似乎，就目前来看，这个男人是误会什么了。
“说话。”程北尧手上稍用了几分力。
下巴处感受到疼痛，姜立皱了皱眉，“说什么，我语文水平不高，讲不清楚。”
这话说完，程北尧眸色明显一沉，过了片刻后，却只能低声开腔：“有什么讲不清楚的，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男人让她做选择题。
“不是。”她淡声开口。
此时，没看清男人听完她的回答后是什么反应，门外宋妈就已经在敲门让他们下去吃饭。
宋妈要是早来几分钟她也就不用被男人这么步步逼问了。
男人松开她的下巴，但腰间那只大手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姜立努了努嘴，“宋妈催着呐。”
程北尧看着她难得露出这副小孩子心性，不禁感到好笑，“什么时候这么听宋妈的话了，以前不是为了节食整天和她对着干么？”
姜立脑子一愣。
“原来你都知道！”她吃惊出声。
此时才明白过来，就说当年程北尧在意大利好好出着差为什么会提前两天回国给她搞个突然袭击。
原来自己的一切动向，一直都掌握在他眼皮底下。
“不随时随地监控着，你还不得上了天。”
程北尧说话时已经放开了她。
姜立往后退了小步，不以为意道：“就说你只是把我当成孩子养着，还偏偏说对我有男女之情，你是个成年人了，父女情和男女情，你分得清吗？”
姜立这句话说出口后，可谓连她自己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氛围被她这般鬼使神差的一搅，顿时又变得紧张而心惊起来。
姜立明显感受到男人气息急剧的变化，可是时间不能倒退，说出去的话，无论什么结果，她都得受着。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男人微眯了眼，语气不轻不重，深邃英俊的五官挂着淡漠的冷意，姜立一看便知，他是生气了，看来刚刚那句话的效果，确实有些过了。
姜立哪还敢开腔，只有低头沉默。
程北尧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脸上挂着淡淡悔意，没再逼迫她却又反问：“在阆水的那天晚上，你说你在这三年里想了很多，就想的是这些？”
她其实很想说‘是’。
可是程北尧没给她机会。
“如果你分不清什么是父女之情，什么是男女之爱，今晚我可以让你切身体会一下。”
男人淡淡说完，转身出了卧室。
姜立待在原地，有些迷茫的定了神。
自然知道程北尧口中说的切身体会一下是什么意思，可明明是她在质疑他分不清两种感情，怎么到头来，却说是她……
果然，今晚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该被男人骗回这里。
下楼后，宋妈已经将面条摆上了桌，还有几个家常小菜，一眼望去都是些清单素食，很适合车马劳顿后的晚餐。
“快坐下趁热吃，叫了你们几次，见你们也没什么动静，这菜啊我都是热了两回了。”
宋妈只字未提她刚刚在门外听了几分钟墙角的事。
哎，年轻人的事，他们的那些情情爱爱，真是让她这个五十好几的老人看不懂。
宋妈暗自摇头。
姜立拉开椅子，在程北尧对面的位置落座，期间不着痕迹的瞅了瞅对方，见他斯条慢理的用着餐，神情看不出有什么不悦，好像刚刚在楼上，两人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了看碗里的疙瘩面，她心情瞬间回暖。
吃了一口进嘴里，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朝宋妈说了声：“好吃，还是原来的味儿。”
在这位家政阿姨面前，她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番小举动惹得宋妈眼眶一热，连连说道：“好吃就把这碗面吃完，别为了减肥又浪费我的面条。”
其实很多时候，在宋妈看来，姜立于她而言的意义，已如亲闺女别无两样。
她和她丈夫曾养育过一个儿子，可是那孩子命苦，在两岁时就夭折了，过后没几年，丈夫也得病离开了人世，本以为她这一生，再也与那种合家团聚的生活无缘，却没想到，在那一年，她进了先生家里做保姆，见着小姐的第一眼，便被那副软糯可爱的模样吸住了眼。
这些年她没有再婚，而这保姆，一当便是十年。
她见证了姜立从幼年到成年，见证了程北尧的人生一步步走向事业巅峰。
也见证了程北尧对姜立所做的一切。
那是爱，爱的付出。
姜立当然不知短短几分钟宋妈的内心就想了这么多，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瞥过对面静静用餐的男人，心底暗自打鼓，今晚有没有必要将门反锁了……
思虑的瞬间，眼前一花，视线里多出了一双筷子，抬头望去，男人白色衬衣袖口的手腕已经收了回去。
碗里躺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上面还沾了些葱花。
程北尧在给她夹菜？
意思是，他并没有生气？
姜立略低着头，眼睛盯着碗里的食物构造，要放在从前，青菜和葱花，是她最讨厌的两样东西，可今天，两者同时出现在碗里时，她竟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和谐。
至少吃到嘴里，感觉不错，甚至有些愉悦。
“明天让老李送你回租房，回去后把东西简单收拾下就搬过来。”
菜刚下咽，男人淡淡的一句，让姜立瞬间僵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