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芷越说越激动，心头的火气止也止不住，“你那么多儿子、孙子和孙女，你完全可以掌控他们的未来，想让他们娶谁就娶谁，想让她们嫁给就嫁谁，但唯独小十不可以！
小十是我的心肝肉，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会护她一世长安，用不着你假好心。”
凤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珠赤红，却被他生生地忍住了，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凄凉。
“假好心？原来你心中竟是这么想的，我对小十如何，你难道看不到吗？那么些个儿子，哪一个能比得上小十在我心里的位置！
你说，你要护她一世，可小十终究会长大的，终究会离开丹穴山出去闯荡的，也终究会嫁人，她不可能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下。
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跟着她一起么？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凤芷刚刚说完那些话后，心里就有些后悔，但说都说了，也收不回去了。
此时听他这般说，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微微一绕，又咽了回去。
她沉思了一会儿，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才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懂，我什么都懂，我只是太紧张，太害怕了，我怕我的小十再也醒不过来。
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陪着她保护她，我也知道你的用意，若不是相信你，当初我就不会默许。
说到底我也是有私心的，这事错不在你一人，我也有错。
可如今小十变成这样，只说明我们都错了，不管我们出于何种目的，都应该问一问她的意见的。
或许我们以为的为她好，并不是真的为她好，我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倘若小十醒来了，我再不会逼她做任何事，也希望你不要逼她做任何事。”
凤聃见她语气缓和下来，泪染轻匀，面上如海棠沾露，不禁心头一动。
他认识她那么久，见过她很多表情，气怒的，平淡的，悲痛的，娇羞的，却几乎没见她哭过。
第一次见她流泪的时候，他娶了她；第二次见她流泪的时候，是小十出生的那一日，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想起了什么；现在应该是第三次见她流泪吧，却是因为小十重伤不醒。
他明明在心里发过誓的，再不让她流泪，可终究是伤了她的心。
凤聃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声音温润醇和，却坚定有力，“芷儿，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全。
我也是放心不下，眼看着小十都快成年了，神力却那么弱，她用了九千多年，才突破了凤火九天的第一重，就她这样子，我能放得下心吗？
我当时很是愁苦，思虑良久才做的决定，就算我们再疼她，终究不可能永远陪着她，护着她。
我想给她找个强大的夫君，有错吗？毕竟那才是跟她过一辈子的人，才能一直守着她，护着她，她才能真的一世长安。”
凤芷被他抱住，身体微微颤抖，红唇紧咬，昏昏低喃，“聃哥，小十不可能永远这样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心里很矛盾，我想让她变强，强大到没人可以伤害她，可我又怕小十变成那个人，变成跟他一样，那样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怕我根本承受不住。”
凤聃看着她泪花轻染的脸，心中生出悲痛，大手轻抚在她的发上，嗓音不轻不重，却沉稳内敛，“芷儿，不会的，小十她不会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小十。”
凤芷摇了摇头，细嫩的指尖在眼角一划而过，面上尤带泪痕，“聃哥，咱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对了，那个文鳐鱼怎么样了？
听说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他变成那样，怕是跟咱们小十脱不开关系。
哎，小十用了人家的金丹续命，还把金丹给震裂了，实在是愧对于他。”
凤聃眸色深沉却带着温柔，“我已将他的金丹修复，但毕竟是裂开过，已经不可能完好如初了，他能不能醒来，还要看他自己了。”
凤芷黛眉微蹙，双眼微阖，面露疑惑，“聃哥，我一直没想明白，文鳐与小十素未谋面，为何会舍命救她？竟然连护体金丹都给了她。”
凤聃眼神悠远，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出一丝浅笑，“芷儿，他们可并非素未谋面，早在几千年前就见过了，只不过小十可能都忘记了。”
凤芷抬头看他，面上惊疑更甚，“什么？还有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像他那般姿容，按理说见过的话，应该很难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