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军少,恋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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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明艳张扬的女孩,身上不用背负什么责任。

两年前的夏天,京城。

午后的日光给路旁的乱石镀上一层金边,枯草丛中蝉鸣冗杂沉闷。

军靴踏在灼烫干燥的水泥地上,左祈深站在树底下抽烟,云缭雾绕,俊容模糊。

他的身后是铁锈斑斑的军校大门。

作为京城最古老的军校,这里久负盛名,出了很多优秀的军事家。

于是也成了京城军界权贵培养后继人的不二选择。

纨绔子弟扔进去,只要熬过四年,出来便成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只是,世人往往看得见光鲜,看不见光鲜背后的血迹斑斑。

日以继夜的山地越野,武装泅渡。半途中口吐白沫的人不在少数。很多人因为受不了半路就退学了,真正能坚持到毕业的人非常少。

左祈深是其中之一。

毕业季,他走出军校的那扇铁门,戎装上军衔赫赫。

他完成了左家给他的使命。但同样,也一身疲惫。

这军校是精致的修炼塔,也是盛大的囚笼。古板的条例,森严的训诫,渐渐磨掉了他对军事最初的情怀。在军校的后两年,他按照学校的规定日复一日地训练,学习,生活像一滩死水。

他也只是个凡人,会厌倦。

毕业那天,左祈深拿着军帽,从地处郊区的军校一路走到市区。

灼日西沉,夕阳晕染天边。

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别墅区,附近有一个小公园,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点燃今天的第二支烟。

指尖一点猩红。左祈深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目光心不在焉地晃过四周。

似乎有秋千荡起,绳索与支架摩擦发出的吱呀响声。

他的视线被牵引过去。

蓝白色细竖条纹的吊带裙,无袖,裸露出圆润细滑的肩头,白到几近透明。两条细瘦的麻花辫垂在胸口精致的锁骨处。

桃花眼懒懒地眯着,鼻梁小巧挺翘,天生笑唇。

坐在秋千上的女孩,美得令人惊艳。

南绯也看到了他,毕竟公园人少,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一身军装又五官俊朗,极其惹眼。想不注意都难。

她张了张唇,发出三个音节,“兵哥哥?”

细软的声音,穿过层层空气,其实已经几不可闻。

但是左祈深学过唇语。

薄唇抿起,他别开目光,有些不自然。

指尖的烟仍在烧着。

南绯从秋千上下来,牵起唇角,朝左祈深的方向走去。

她穿着凉鞋,交叉绑带款式。浅褐色的细绑带一圈一圈地缠住脚踝,绕住白皙。

“你要不要吃糖?”南绯在理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住,手臂伸直。

纤瘦的五指捏着一袋糖果。粉色的包装,上面都是英文,看起来像进口货。

见男人静默,南绯撇撇嘴,“不吃算了,我是看你长得帅才给你吃的。”

她收回伸展的手臂,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一颗糖自顾自吃着,一边吃一边小声说,“对了。白泽宇叫我不要随便跟陌生男人说话,他怕我早恋。”

然后她又回到了挂秋千的支架下,坐在秋千上面轻轻地荡着,荷叶裙摆下,两条腿肆意晃动,白嫩细长。

左祈深喉结滚动,抖落烟灰,猛吸一口。

烟雾缭绕,又渐渐消散。掐灭烟头的时候,左祈深看到她从秋千上下来,拿起花园边蓝白相间的洒水壶。

在身侧园丁老人的指导下,她开始给秋千旁边的玫瑰丛浇水。

壶嘴迸发出几根细瘦的水柱,滋润娇嫩花瓣。

她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笑声。蓝白色的裙摆晃乱了左祈深的眼。

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手指抚上自己的眉心,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那女孩已经不见。

秋千椅上静静地躺着一包糖,她忘记带走的。

左祈深从长椅上起身,走到秋千前,弯身,拿起那包糖。

她可真随意。

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了。

想荡秋千就荡秋千,想浇花就浇花。东西也忘了拿。

明艳的女孩,肆意张扬。身上不用背负什么责任。而他身上沉甸甸的都是担子,被繁冗的军规教条束缚住。

她那么美。又跟他截然相反。

*

叶芝说——

一切已崩溃,失去重心。

*

那天晚上,左祈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覆在南绯身上,白嫩娇软的身体,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她吊带上娇弱细瘦的蝴蝶结,被他轻轻一扯,无措地散乱开。

裙身滑落,美丽的女体裸.露。

那两条在秋千上肆意晃荡的双腿,柔弱地攀附住他的腰。

左祈深吻上她天生就盛着笑意的桃花眼。她一边笑一边躲,长发凌乱在洁白的床单。

她问,“你今天为什么不接我的糖啊?”

他低声,缓缓地,“因为爱上你了。”

“爱上我啊。”她懒懒地眯眸,细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可我从小缺爱,不懂爱情哎。”

“没关系。”他摸了摸她的脸,“我教你。我等你。”

*

其实,左祈深看到秋千上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就是当年那个因为路人街拍爆红微博的小女孩。

她叫南绯。

她今年十六岁,高一。

她是南家的小姐,喜欢服装设计。

她最近在玩一款叫做《盛世》的网游,听说有些沉迷。

那个夏天,左祈深找到了她的游戏ID,在一次任务中,他化名左西池,跟她成了好友。

后来,他倾听她的心事。两个人在游戏里结成了夫妻。

他发现她的伪装,她乖巧甜美下的凉薄与漫不经心。

那时他黏她黏得紧,经常给她发消息。她觉得烦躁,懒得回他,去跟游戏里的其他好友一起组队打副本。

玩够了之后,她再回来甜言蜜语,把他哄好。

她喜欢撒谎。

她会说左西池我好喜欢你,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做夫妻任务吧。

最后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干等。她放他鸽子,跟慕眠郁景洛出去玩,在拉斐喝得大醉。

就像她在他的梦里说的那样——

她真的不会爱人。

*

北欧的夜格外漫长,轻纱窗帘外夜空漆黑。

左祈深睁开眼,两年前的事情纷乱在他的脑海里,他一时有些恍惚。

床褥另一侧空空荡荡。原本应该躺在他身侧的女人不见踪影。

左祈深抬臂,手肘搭在有些冒汗的额头上。

他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另一端,穿着睡裙的女人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屏幕发出的微弱光线打在她五官精致的脸上。

她的面容跟两年前秋千上的那个女孩重合。

“南绯。”左祈深张唇,声音有点哑。

南绯正在看电影,戴着耳机,但不知道怎么,还是注意到了左祈深的动静。

她把耳机摘下来,平板扔沙发上,几步蹦跶到床上。

床很软,她一跳上去就塌陷了一大块。南绯很主动地解释道,“我认床有点睡不着。在床上动来动去怕吵到你,所以就去沙发上看电影了。”

静了几秒,男人低低地嗯了声。

南绯笑眯眯地爬到他身边,“你怎么醒了?是梦到我了吗?”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两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隐约一个轮廓在那。

左祈深抬手抚上她的脸,“梦到你了。”

南绯微微睁大眼睛,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到真是这样。

“梦到我什么?”她问。

他似乎笑了笑,“阳奉阴违,虚情假意。”

空气静了几秒。

南绯身体僵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她无力反驳。

有的时候她说出来的话确实只是哄哄人的。她也清楚自己的尿性,生性凉薄。

她一般只顾自己开心潇洒。

左祈深仿佛也不期待她的回应,摸着她的脸又低低地自语,“两年前出过一款很火的游戏,叫做《盛世》。”

“嗯?”

“你玩过吗?”

“玩过吧,不过好像……不太记得了。”

左祈深只是垂了垂眼皮。他并不意外。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他和她在里面不过是虚拟的夫妻而已。她那么潇洒,他也没指望她记得什么。

南绯抿了抿唇,觉得今晚的左祈深有点矫情。

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

不过,人在深夜,确实容易情绪泛滥。

南绯眨了眨眼睛,掀开被子钻进去,爬到男人身侧搂住他的胳膊。

“左祈深你别像个女人一样纠结来纠结去嘛。”

左祈深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拍掉她的手,“谁像女人?”

南绯不要脸地再次把手伸过去,笑眯眯地,“好啦好啦。我像女人行了吧?”

男人的手臂结实匀称,又灼热。南绯摸了摸,又继续说道:

“左祈深,我虽然可能大概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总还是喜欢你的。但是你都没说过喜欢我哦。”

“……”

南绯见他不说话,哼了一声,抓他手臂抓得更紧了,“我不管我要听,你不说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左祈深皱眉。

他实在不是个什么善于表达的人,做得比说得多。

我喜欢你这种酸话,他还真的说不出来。

抿了抿唇,他说,“那就别睡了吧。”

南绯,“……”

“好吧,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南绯撇撇嘴,佯装生气地翻了个身背对他。

她闭上眼睛。

似乎有一只手掌轻轻地搭上她的腰,然后她听见男人带着几分别扭的声音——

“喜欢。”

顿了顿,他又低低沉沉地说了句。

“我等你。我教你。”

*

你不会爱人。

我明白。

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是生来如此。

你只是生错了家庭。

我爱你的明艳肆意,也会接受你的凉薄洒脱。

你不会爱人。

没关系。我等你,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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