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少帅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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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光阴(四)

夕阳西下,整片校园沉浸在一片金黄色之中,就像尽然在一大池的金色液体当中,溶溶地散到了人心波里头。碧绿的草坪上,铺陈着金碧的色彩,微风吹来带着夏日的温热,又有些湿润,拂到面上,那便是一阵阵的柔软。

兰君缓缓地闭上了眼,悄然用力地深吸了口气,一股醇香慢慢地飘进了脑海中,此时郁金香开的正盛。

“潭秋,我们去草坪上坐一会罢。”兰君转过身去,对邵潭秋嫣然笑道。邵潭秋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道走到最近的一块草坪上。邵潭秋就靠在一棵梧桐树脚下,而兰君则是俯卧在邵潭身旁,梧桐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也吹得兰君的心有些涟漪泛起。

兰君将脸紧贴在轻柔的草丝上,一股泥土的芬芳在她的周身暗香浮动起来。她看着远处的阿尔卑斯山顶,积雪上头倒影着一束夕阳的光柱。邵潭秋回过身去,将兰君揽入怀中,这怀抱,真是柔软极了。兰君触着他的胸膛,脸上隐约有着丝丝红晕。

“潭秋……”兰君在邵潭秋的耳畔说着,那话轻轻的,却软化了邵潭秋的心。邵潭秋望着兰君,那一身鸡心领的白色绸裙下肌肤胜雪,夕阳映衬着,更是显得别样的清亮,仿若泛起一层清辉来。

他情不自禁地将兰君的腰身揽住,然后抱住了她:“兰君……你会等我么?”

兰君莞尔一笑:“怎么,你这是要束缚我的自由么?”

“不……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邵潭秋说话的样子认真极了,脸色也因为一时着急而涨红了起来。

兰君凝视着邵潭秋的双眸,笑道:“母亲曾说,等待是一件极为刻骨的事情,或许会成为一生的习惯。不过我一向觉得,但凡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便应该主动去争取。”

邵潭秋微微愣住,显然他没有料到,兰君会这样说,不过是支吾道:“你的意思是?”

兰君放开了搭在邵潭秋肩上的纤细手指,笑道:“潭秋,你安心回国。我马上要去苏黎世攻读土木工程专业了。等我毕业了,就回国来找你,天涯海角,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个时候,邵潭秋望着兰君的脸,在在夕阳的摇曳里金辉闪烁着,天空边散落的紫色绮霞仿若她鬓边的绸带,点缀地她愈加的模样清逸起来:“兰君……现下国内的情况,怕是还不大好。许多的基建都还在建设当中,条件也很艰苦……你若是回国,我怕你得是要吃苦头呢。”

兰君吟吟笑道:“潭秋,如今可是男女平等了罢?你能吃得苦,我就吃不得了?你看着好了,等我学成归国,保不准这水准比你也不逊色,到时候怕是还要抢你的饭碗了。”

邵潭秋一把将兰君抱入怀中:“兰君,此生能有你这样的良人为伴,我就是死也足惜了。”

兰君将手指放到邵潭秋的唇上,作噤声状:“瞧你,又在胡说了。此趟回国,你一个人也要多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得闲了,那便予我来一封简短的信笺报个平安便是了。若是没有空闲,不来信也是无碍的,你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人还好好的,那便是了。”

邵潭秋点了点头,动情道:“那咱们便以四年为约,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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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下午六点,裴鸿提着公文包进了大门:“呀,怎么没有开灯呀?”

这个时候,念颐便下楼来了,她穿了一身大红色连衣裙,头上戴了一顶同色的法式宽沿帽。她的一双大眼睛乌亮极了,溜转着,又有些古灵精怪的样子,倒是十分讨喜的一个姑娘。

念颐接过了裴鸿手里的公文包道:“爷爷又去外头找人下棋去了,上一次输的那一盘,他可是不甘心,心下一直念着呢。可不,眼见着秦家爷爷回西岸来了,就赶忙找人家对棋去了,真当是拦也拦不住呢。医生说了,这要少用眼,多休息,他呢,就是凭着小孩子心性,可不得多少有些气人呢。”

念颐边说,这脸上边有些气鼓鼓的,倒是把裴鸿给逗笑了:“你爷爷不是一向最听你话的么?怎么,如今裴大小姐指挥不动了?”

念颐假嗔道:“诶,父亲,可别再提了。爷爷这个人罢,我要是与他认真起来,他也是会摆脸色的。譬如今日罢,我同他说,要么回卧房去休息。爷爷就绷着脸说‘我同你这么一般大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推翻清廷啦,哪里还在计较这些小事的哦。’我一听,就没话可讲了,你说,他这算不算是倚老卖老?”

裴鸿笑了笑:“这里不比国内,什么都要适应。你爷爷毕竟上了年纪,眼睛又动过手术,脾气古怪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倒是难为你了。”

念颐撇嘴道:“诶,要不是我爷爷,我可早就不管他了。”

裴鸿笑道:“是了,咱们这个家里头呀,可不就得裴念颐大小姐管着嘛,若是少了你呀,那才是翻天了呢。”

念颐眨巴着眼睛道:“下午的时候我同姑母通过电话了,表哥很快就要来了,加州理工说是已经发了录取通知信过去呢。”

裴鸿一听,也不由得亮起了眼色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好事呀,你快把楼上那间客房收拾下,等你表哥来了,好住着呢。”

念颐笑道:“我就知道你听了要着急,可不是早就收拾好了。原来早上刘婶说要去收拾的,我可是拦住了,说我要亲自收拾,这才显得有诚意嘛。”

裴鸿拍了拍念颐脑袋:“倒算是你有心了。”

念颐轻咬着下唇,思忖片刻,方才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通您商量呢。”

裴鸿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而后回身道:“你这丫头,神神秘秘的,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么?”

“天德来信了……”念颐轻声说道。

裴鸿顿了顿,一时不禁敛住了笑意道:“怎么?可说什么了?”

念颐将信从抽屉里取了出来,交到裴鸿手上:“还是你自己看罢,我倒是有些说不好了。”

裴鸿将信笺拿在手里,上头的字迹,他倒是认得的,自然是刘天风的亲笔信无疑了。上头写着姨奶奶与刘家老太太在同一日过世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什么病痛,他不过写封简信来报个消息的意思。

看完信,裴鸿一时禁不住呆坐在椅子上,从前在天德的那些时光,不由得一下又浮上了心头。他突然想起了他与爱颐成婚那一日的光景,刘家上下是那样的热闹,爱颐那一身凤冠霞帔也真当是美极了的……

“父亲?”念颐请唤了一声,此时她瞧见裴鸿的眼中已经是被泪水濡湿了,她自然知晓,父亲这是又想起了她的母亲。

裴鸿扭过头去,在背着灯光的地方拐了温泪,而后开口道:“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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