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定定的看着郭千莺，她说不出谢谢，也再无法逼问，只能怀揣着一腔疑惑继续看着她。
心想，郭千莺真是个矛盾的人。
可是，她终究不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他什么时候回来？”
郭千莺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昨天晚上他临走时交代我这些。”
顾倾城笑，“那些话也是他教你的？”
“……”
顾倾城收敛神色不再逗她，又沉默下来，“郭先生也是这样爱你的吗？”
凡事计算周密，工于心计。
她想起叶黎手里的那串钥匙就觉得心口疼，疼的要命，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风哥和大哥不是一众人。”
做出来的事情自然不同，爱人的方式也自然不同。
顾倾城明白这个道理，却不能理解，又问：“你觉得他爱我有几分？”
郭千莺没有犹豫，“如果他有三分能力爱人的话就是三分，如果他有五分能力的话就是五分。”
言下之意，是满分。
顾倾城失笑，眼底凉凉，尽是自嘲，显然根本不信。
郭千莺想要解释，但她对顾倾城和叶黎的事情也知之甚少，甚至她认识他们也是顾倾城生病之后的事了，哪里晓得那么多，一时竟无法辩驳。
等郭禹辰下课，顾倾城又忍不住把这小胖子抱进怀里逗弄，和母子俩一起吃了顿下午茶才离开。
离开时顾倾城不禁唏嘘，郭千莺是个娇憨又洒脱的女孩子，今天突然跑来跟她说这些话看来这洒脱人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回家的路上遇上齐婶打电话来，跟她说爆米花好像生病了，一整天恹恹的趴在窗台上不动弹，不吃也不喝。
顾倾城赶回家急急忙忙把爆米花送医院，也不知她偷吃了什么东西竟肠胃发炎。
打了一针，回家继续观察，顾倾城也没离开。
如此两三天，爆米花好的差不多了，顾倾城也要去参加金表奖。
过年在即，人气旺盛，早在半个月之前网上的投票就已经开始，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年度人气演员等等角逐激烈，顾倾城没怎么注意，殊不知自己颓废的几天里粉丝们已经和别人撕了几个来回。
钱多多叽叽喳喳，顾倾城莫名其妙，这一幕落在江莱眼中让她恍然，“我还道你修身养性了呢？原来是不知道啊。”
“我该知道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前些天把欧靖撕了一回，“欧靖又出后招了？”
“跟欧靖有什么关系？”江莱对上颓然的顾倾城只想叹气，“是华影的一个新人，想争最具潜力新人奖。”
顾倾城想了半天，想起自己在华晨奖上遇到的那位，“于晨晨？”
“不是于晨晨，于晨晨只有一部网剧，虽然在谈的合约不少，劲头也很足，不过，这次是是华影另一位今年发展势头很猛的一个新人，华影今年的新人很多，他们内部竞争压力也很大，用的手段难免脏了一点。”江莱解释。
顾倾城恍然，她向来不是琢磨演技就是努力工作，有点剩余时间就挤满了叶黎，对别的公司有什么人，今年新出了多少演员，她是从来不在意的。
不过，别人打到她头上来顾倾城还是要问一问的，“脏？”
“大概还没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就抱了只金大腿，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前些天传了你一条绯闻，说你和叶先生不是恋爱结婚，是协议包、养。”
之后的事情可以想见，顾倾城的粉丝直接疯了，上去把对方撕了个头破血流，结果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雇了大批水军日夜刷顾倾城，就在昨天还把顾倾城送上了热搜。
顾倾城咂咂舌，不像以前那样一点就炸了，反而是问江莱，“那莱姐你怎么不通知我？”
“我是想通知你来着，但是我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你为她生气，所以就直接爆了点料上去，也就没跟你提。”
“爆她和那只金大腿？”
江莱点头，顾倾城无语了，这也算是圈子里的常用手法，一个被爆料了，拉另一个下水，那前一个就算择清了。
她挥挥手，道一声贵圈真乱，缩在后座上睡觉。
那样子让江莱和钱多多看的愣住，江莱捏捏手心里的汗，没好气的瞪了钱多多一眼，都说了不让告诉她，还非在她面前多嘴。
钱多多好生委屈，难道现在不说以后她还不能知道了吗？
车子行了半路，江莱又安慰道：“你不要多想，有刘导的电影加持，你这次肯定拿奖。”
顾倾城拿出手机刷微博，盯着微博中的一张旧照发呆。
照片中的人显然是她和叶黎，那时夜幕低垂，她面容青涩，衣裙破旧，哪有今日的光鲜，手亲昵的挽着叶黎正准备上车，反观叶黎一身白色西装，高贵的犹如白马王子。
任谁看那时的他们都不像在谈恋爱，毕竟，差异太大了，说包养，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顾倾城忽然问：“她叫什么名字？”
“江有叶，听说是刚毕业的。”江莱说。
“在哪个学校？”
这江莱就不知道了，江有叶又不是她手里的艺人。
“这次金表奖她会参加吗？”顾倾城又问。
一连三问让江莱有点坐不住，扭过头来看她，“你怎么对她这么好奇了？”
顾倾城咧嘴一笑，眉目惨然，“莱姐，我是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江莱差点说不出话，瞪着眼睛几乎要问她是不是怀疑她和叶黎的过去真的起始于包养？
看出江莱心中所想，顾倾城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交叠一起放在后座上，好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时的我多穷啊，为了给我妈治病，为了给他买个礼物都得去参加比赛才有钱，得日夜勤工俭学，教孩子们弹琴，我说我和叶黎青梅竹马谁信？相反，他有钱我有色，包养才是王道吧？”
江莱恨不得堵住顾倾城的嘴，被她气的心肝脾肺肾乱颤，又着急，急道：“你和叶先生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吵架最起码还吵呢，她这单方面宣战对方都不答应，哪里能吵得起来？
顾倾城叹气，盯着江莱问：“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好啊。”天热给穿鞋，天冷给穿袜子，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操心，江莱时常怀疑顾倾城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而是给自己找了个爸爸。
“那你觉得他有哪一样不好吗？”
江莱呆愣半晌，“长得太帅了？”
顾倾城凄然一笑，看吧，这就是叶黎的本事，谁都说不出他的不好，可是，谁说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呢？
顾倾城叹了口气，索性又窝回去睡觉，江莱呆住，“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江莱说不出来，她更说不出来，就算叶黎有不好，她也做不到对着别人数落叶黎，“有点累了。”
江莱瞪大眼，累？你都休息好几天了好吗？
顾倾城不解释，躺在后座一觉睡到机场，换了登机牌上了飞机继续睡。
江莱发了一路呆，望着顾倾城的目光那叫一个欲言又止，晃了晃顾倾城把她晃醒，江莱问：“你觉得叶先生对你不好？你和他吵架了？想和他分手？”
她问的太急太严肃，被顾倾城察觉到心中所想，顾倾城笑，“分手怎么了？莱姐你也觉得我离了叶黎就不行了？”
江莱半晌张不开嘴，她真想敲敲顾倾城的脑袋说亲爱的醒醒吧，你敢在娱乐圈里横行无忌，都是因为身后有叶黎，可这话不好明说。
顾倾城本来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江莱真是这么想的，当下嗤笑一声，重新倒回座椅里不说话了。
枉她自觉努力，没想到连自己的经纪人都觉得自己是在抱金大腿。
一颗心透凉，顾倾城连飞机餐都没吃，闭着眼一直到下机。
江莱自知失言，几次想要跟顾倾城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直到下机，江莱说：“接机的粉丝很多，少不得有一些黑子混在里面，因为前两天的事情对你大放厥词，别理他们就是了。”
顾倾城点头，江莱趁机又说：“我也不是觉得你是靠着叶先生，我是觉得有叶先生你的路会好走许多，不是别的意思。”
顾倾城再次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没什么变化，这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她靠着叶黎，才一步步有了今天。
心意难平，走出机场通道时顾倾城还是自觉扬起笑脸同粉丝们打招呼。
顾倾城的粉丝们向来十分有礼貌，见她脸色不好纷纷关系，“倾城这几天休息不好吗？莱姐不要那么压榨我们倾城啊。”
江莱哭笑不得，只得应是，又有粉丝说：“倾城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像其他演员一样过分压榨身体。”
顾倾城含笑应是，将之前从家里带来的小礼物分发给大家，是一些她自己烤的小点心，分成了一小包小包的，已经包装好了，刚才领了行礼正好拿出来。
礼轻情意重，粉丝们尖叫个不停，感谢和赞美声不断，顾倾城冰凉的心又活过来一些。
“姐姐，听说网上有人黑你是为了不让你拿奖，你会拿奖吗？”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顾倾城塞给对方一包小点心，摸摸她的头，“拿不拿奖我也说不好，我多多努力，这次不能拿奖争取下次拿奖，好不好？”
“好！”小女孩脆生生的应，顾倾城忍不住又给她装了一包小点心，直被叫偏心。
顾倾城哭笑不得，问小女孩家长去哪儿了，然后让身后的工作人员带小孩找家长。
“倾城好贴心，我都想要这样的姐姐了。”有粉丝表示想哭，有人已经喊起来，顾倾城更是哭笑不得，那一汪透凉的心在大家的哄闹声中慢慢暖和过来。
就算人人都觉得她是在抱叶黎的金大腿又怎么样，至少她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收货了这许多的粉丝。
这一次走机场通道顾倾城与粉丝们呆的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等依依不舍的告别来接的司机都等的不耐烦了。
上了车顾倾城钻进后座，江莱看了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叹气，也不知道顾倾城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接到叶黎的电话，这还是叶黎走后两人的第一个电话，叶黎拿着手机直叹气，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打这个电话，是不是等到自己回去顾倾城都不会给自己打个电话。
“在忙？”他问。
顾倾城正等着领房卡，声音淡的像白开水，“没有，在办入住手续。”
“那……”叶黎迟疑片刻，“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也没用。”
竟是认命的语气，叶黎忽的心中大忸，一口气梗在喉头憋得他生疼，“不是这样的，小月亮。”
“那是怎样呢？”顾倾城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临走找郭千莺做说客，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让她陪陪你。”
“她说你爱我如命，是真的吗？”
“如果是呢？”
顾倾城笑，声音清越，笑过之后却淡之又淡，她说：“我不信！”
叶黎如遭雷击，几乎握不住手机，呢喃着问一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心底的感觉而已。”
不追求事实真相，只遵从内心的感受，她不信。
“或许你爱我，但是，叶黎，你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我，你只是……想那么爱我而已。”
话说出口，顾倾城自己都有点陌生，更不要说叶黎。
可是，顾倾城还有一句话没说，有谁会对自己爱的人用那么多手段呢？
说话间，钱多多捏着房卡走过来，顾倾城站起身来，“我要去房间了，电梯信号不好，先挂了。”
说完挂电话，竟不给叶黎一秒的反应时间。
望着嘟嘟作响的手机，男人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再一次的发觉哪怕失了忆，没了那些残忍的过去，顾倾城的决绝都一如往昔。
他该怎么办呢？
他还能怎么办呢？
手指落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