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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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言而无信

毋泪像是能读懂水善心里的好奇,无需她问就已经将她的好奇一一回答。

“无风者是江湖第一高手,却不受言城主信任。他们是异母兄弟。”

毋泪简单两句便已解释的很清楚,无风者武功虽高,但笼斗比的是忠诚,言城主显然是不信任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故不敢轻易让他出场。

“琉璃城连着死了五个,再不挽回局势,琉璃城的人心都要开始不稳了,他不信任也要赌一把。”

司天拼命伸着脑袋,想要看看传闻中的江湖第一高手无风者长什么样子。

“就算兄弟间有矛盾有争斗,但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总不会帮着敌人吧!”

内部矛盾属于内部,敌人入侵时总该暂时摒弃隔阂,团结一心。

水善的想法终究是向着美好的方向,毋泪沉默着没有致以评论,将视线落在言城主身上。

他究竟会不会派无风者?这既是冒险,也是一次机会,就看言城主的魄力了。

言城主一直在犹豫,易庄主也一直在等待,等到易庄主有些不耐烦的想要抱怨,言城主突然扬声喊出一个名字。

“测民!”

他终究还是没有让无风者出场。

名叫测民的是个长得端端正正的普通男人,看着有些稚嫩腼腆,毋泪对他的评价却很不错。

“琉璃城的后起之秀,弟子一辈最优秀的人才,不一定会死。”

毋泪的预测总是很准,他说不一定会死就很可能不会死,看来琉璃城虽日渐衰落,前人打下的基石还是在的,实力也还是有的。

但再厚的基石也需要不断的加固和累积,一度消耗也终有耗尽的一天。

测民和大汉一同进了铁笼之中,机关按下,鸟笼瞬间密不透风,完全遮挡。

易庄主和言城主严正以待的等待着结果,两人皆是信心满满的模样,对自己的手下充满信心。

刺耳的打斗声从铁笼中传出,芙蕖山庄和琉璃城之人皆认真侧耳倾听着,希望能从打斗声中听出些胜负端倪。

易珠灵敏的活动着耳朵,在易庄主耳边不时说着情况。

瞎子对声音往往更加敏感,何况习武懂得辩声识位的易珠,整场决斗都是她一直为易庄主解说。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亦出乎毋泪的意料,这一局没有较出生死,因为有人投降了。

两声尖锐的哨声同时从铁笼中传出时,易庄主和言城主同时震惊的站了起来,铁笼亦在一瞬间打开,所有人看清里面情形。

大汉和测民一人握拳一人持剑,同时吹响了投降的哨声。

两人皆是震惊的模样,看来都没想到对方也会投降。

对决双方同时投降,简直是笼斗史上的大乌龙,大笑话。

“你他妈敢背叛老子!”

易庄主率先发怒,一下就想冲上去将那大汉打死,却被易珠眼疾手快的拉住,摇着头连声阻止,“义父不可,测民也投降了,我们没有输。”

众目睽睽皆看出来,大汉和测民皆非胆小怕死,性命危机时刻为了活命被迫投降。

两人衣衫整洁,根本还没有经历残酷决战,直接便吹响口哨。

由此可见,两人早就是敌方的奸细,只是没想到两个奸细刚好凑到了一起,反倒出现了谁也不输谁也不赢的局面。

言城主此时也是怒不可遏,却没有喝骂测民,而是紧紧捏着手中的佛串,逼迫的视线望的测民喘不过气,测开脸,心虚的不敢看城主一眼。

测民是琉璃城从小培养的弟子,五岁便入了琉璃城,是琉璃城最负期望和看重的弟子,不想却叛变芙蕖山庄。

言城主怀疑过任何人的忠诚,却没怀疑过测民,因为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父亲遭到儿子的背叛无疑是致命伤。

大汉和测民从笼中出来,交错走向对方的阵营,从来的方向直直走向敌方,他们已然是背信弃义的叛徒。

“哈哈哈……这局够搞笑的,我看易庄主和言城主要气死,不仅自己的卧底暴露没起到作用,还各自搭上一个,够凄惨的!”

司天哈哈笑着,笑声都满是无力。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但看琉璃城和芙蕖山庄这种自相残杀的戏码,还挺有趣的。

双方同时投降,这一局便不算数。

易庄主和言城主心有灵犀的默认继续,将刚才那一局的笑话当作没有发生的揭过。

有了被背叛的先例,后面的人选两位都是精心又精心,而城主依旧劣势不断,连着又死了三个人,庄主虽连赢三局,却也没有之前的狂妄和张扬,气氛变得慎重沉寂起来。

琉璃城这一场笼斗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死的人数远远超过芙蕖山庄,若最后也没能赢过芙蕖山庄,便是输的一败涂地,损兵又折将。

言城主的视线再次犹豫的汇聚到了无风者身上,无风者此时已经从人海中露出了头,看着比言城主年轻几分,云淡风轻,容光焕发,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飘逸风姿。

“无风者要上场了。”

水善看出了言城主眸中的无奈和炽热,琉璃城已经损失惨重,人心不稳,再经不起打击,需要有人来挽回颓势。

这个最佳人选自然是无风者。

无风者上场对手必死,但言城主却不信任他,这是最大的矛盾。

可现在这个时刻,就算不信任,言城主也只能冒险一试。

“好想看看无风者究竟有多厉害。”

水善可惜的咂咂嘴,铁笼密不透风什么都看不到,白白错过这么一个瞻仰第一高手风姿的机会。

无风者上了场,易庄主拧着眉头发愁起来,视线在身后一众手下身上扫过,无奈的点出一人上场,结果不出所料,此人被抬着出来。

无风者并非像言城主多虑的一样背叛琉璃城,一连击败芙蕖山庄三人,将琉璃城低迷的士气瞬间激发高涨起来。

琉璃城所有人高举双手,兴奋高呼着无风者。

排山倒海的浩荡声音响彻云霄,局势转瞬间反转。

芙蕖山庄找不到人上场了,准确说找不到一个能够与无风者相匹敌之人。

对上无风者,无疑都是去送死,完全没有活着出来的胜算。

“庄主,要不我去吧,就算不能活着出来,也一定把无风者重伤,让他无法再继续上场。”

金童毅然决然的主动请缨,易庄主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亲弟弟刚刚被杀,你又……”易庄主长长的叹了口气。

“金童的命是庄主的,能为芙蕖山庄牺牲是我的荣幸。”

金童娇小的个子站在芙蕖山庄众人间,就像一个小孩子,此时却鼓舞起巨大的勇气对战无风者,即便结果已经既定也毫不畏惧。

金童迈着短小的步子走向铁笼,却突然被一个嘹亮的声音喊住,“我去!”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向了说话的人,那人既不是芙蕖山庄的人,也不是琉璃城的人,许多人却一下认出了他的身份,只因他怀中抱着的那把婉月剑。

“剑郎,你来干什么!”

水善陡然睁大眼睛大呼一声,毋泪说了有办法救他们,他还来干什么。

“快走,我们没事,你快走!”

水善大喊着,剑郎却完全忽略了她的声音,对上她的视线坚定的点下头,然后走向了易庄主。

“这一局我替芙蕖山庄上场。”

易庄主看看剑郎,又看看远处给绑着的三人,他对这三人还真上心啊。

先前闯山庄闯山洞救人,这会还自愿和无风者对决,这是豁出性命了啊!

“我凭什么信任你?”

易庄主邪笑着,高杨着脑袋俯视剑郎,视线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他,似乎在评估他的信任度和价值。

笼斗考验的是忠诚,剑郎和易庄主非亲非故,谁知道会不会倒戈。

剑郎少言寡语,也是个胆小的人,他的胆小在于从不主动惹事,甚至有人欺负了,也忍气吞声。

不过对自己的职责却是非常用心,就为了还那个人情,甚至甘愿冒如此攸关性命的风险。

“以婉月剑为证,此局无论生死与芙蕖山庄无关,但若投降背叛,婉月剑从此归易庄主所有。”

剑郎此言一出,易庄主满意的大笑一声。

江湖无人不知婉月剑的珍贵和对剑郎的重要性,有人替他们去送死,如此大的便宜落到芙蕖山庄的头上,没有不接的道理。

“条件?”易庄主爽快的问着,剑郎既主动替战,不可能没有条件。

剑郎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水善三人,“我要他们三人。”

易庄主早猜到他想要什么,淡淡的看了水善几人一眼,最后瞟向言城主得意一笑。

一个‘好’字确定了剑郎与易庄主的交易。

剑郎的实力在江湖上早有耳闻,听闻不久前还打败了武痴无雅闲士,功力提升到了隔空运剑。

这番实力即便敌不过无风者,也将会是场恶战,无风者定会遭到重创,芙蕖山庄的目的便达成了。

然而芙蕖山庄的算盘却打错了,剑郎应战,无风者却主动退战。

“剑圣曾对我有过指导之恩,你是他的弟子,我不会与你对战。”

无风者退了回去,重新换上一个弟子。

易庄主哑然失算,想要反驳却无可奈何。

进入铁笼前决斗双方都可随意更换上场之人,无风者退场,以剑郎重伤无风者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他与剑郎的交易也完全占不到便宜。

可众目睽睽之下,交易已经达成,不可反悔,这个哑巴亏易庄主不想咽下也要咽下。

双方拱手施礼进入笼中,这局对决也没有什么悬念,剑郎轻松便解决了对手,顺利从铁笼中活着出来。

易庄主脸色不好的斜坐在位置上,易珠低头唤了唤他,这才对上剑郎询问的眼眸。

“那三人可以放下来了吧!”

剑郎衣衫整洁,不然纤尘,完全看不出刚刚杀了一个人,眼眸淡淡的毫无波澜。

易庄主心里有气,他做交易是为了剑郎对战无风者,不是一个轻而易举就能杀死的无名之辈。

恶狠狠的看看剑郎,又瞪眼瞧了远处水善三人几眼,水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耍赖。”

果然被水善言中了,易庄主耍赖了。

“这可不行,这三人可是杀人凶手,我不杀他们但管不住言城主要杀他们,这三人的性命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你骗我!”

剑郎平淡如水的人双眸骤然凌冽起灼人的火光,他最讨厌欺骗。

易庄主讥讽大笑着,“我可没骗你。我已经依照承诺不杀他们,现在这三人的生死大权掌握在言城主手里。”

易庄主是故意的,剑郎刚刚帮着芙蕖山庄杀了琉璃城弟子,如何会好心放了这三人。

剑郎眸中的火光越燃越烈,易庄主猖狂而得意的嘴脸在眼眶中变得扭曲、狰狞,嘶叫一声,赫然冲了上去。

剑郎想与易庄主拼个你死我活,却被芙蕖山庄数以万计的弟子团团包围殴打,再强大的武功,在巨大的人数差距上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狼狈的、难堪的抱着头,被打的凄惨。

水善心急的大喊着,却没人理会她。

芙蕖山庄之人一点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拳脚凶狠的一下下招呼在剑郎身上,不一会包围圈中的人已是头破血流,目光涣散,只剩着一口气。

易庄主这才终于喊了停手。

“易芙蕖你这个小人,剑郎刚刚替你赢了一局,你就这样对他!”

水善拼着全身的力气大吼着。

拳脚停歇,剑郎如一只蜷缩的虾,躬着身体团抱住自己,衣服已经被划破,露出的肌肤上青黑一片,脸上的血染红了腼腆的眉眼。

易庄主不理会水善的喝骂,侧眼看看被打的凄惨的剑郎,啧啧两声摆了摆手。

“将人扔出去,别脏了我的眼。”

水善又是心急又是无奈,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剑郎很是自责。

“时机到了。”

毋泪突然开口,水善愣了半天才问,“什么时机?”

“活下来的时机。”

司天也将注意力全部锁定到毋泪身上,“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啊!”

毋泪眼神指指言城主,不慌不忙的看着水善道,“言城主唯一的儿子怪病缠身,不省人事,找了多少神医都治不好,你只要说能治好他儿子,我们就有的命活。”

“可我不会治病。”水善询问的看看司天,司天也不会的摇摇头,最后看向毋泪,:“你会?”

毋泪点点头,“我知道他儿子得的什么病,该怎么治,我告诉你,你替他儿子治疗便可。”

“为什么不你亲自去,会治病的是你又不是我。”

毋泪温柔含笑的开玩笑,“出风头的机会给你不好吗?”

“我才不喜欢出风头。”水善嘟囔一声。

毋泪又道,“我不方便出风头,可能会被发现身份。”

毋泪如此解释水善也就接受了,或许他确实有什么难言之隐。

剑郎已经被毫不客气的扔出了老远,毋泪细致的将治疗方法向水善解释清楚,水善随即朝言城主大喊,“言城主,我有一个交易和你谈谈。”

言城主根本没有理会水善,将她的话当成空气般,随即听见水善下一句话,陡然将视线转移过来。

“我能治好你的儿子。”

言城主只有一个儿子,却不知为何常年昏迷不醒,吃多少药、请多少大夫都没用,这是他最大的心病。

“你?”言城主显然有些不相信。

水善信心十足的道,“信不信试试不就知道。我们只想活命,若治好了您的儿子便放我们自由如何?”

言城主都还没接话,易庄主突然大声道,“你凭什么证明自己能治好言城主儿子?怎么看你个没长熟的丫头片子也不像医术高超之人,要知道每年打着治病旗号的骗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又不是治你儿子,我们和言城主说话关你屁事。”

司天一口把易庄主顶了回去,易庄主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一个要死的人居然都敢这么和他说话,气的一屁股站起来想上去教训司天一顿,却被言城主云淡风轻的制止了。

“此乃我琉璃城家事,无需易庄主劳心。”

“言城主不如给个机会,如果治好了令郎便是皆大欢喜的大喜事,若治不好我们便是扯谎,我们三人都在您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如何您都不会亏。”

毋泪这话打消言城主的疑虑,不管如何他都不会亏,但若能治好儿子便是天大的喜事。

“两个时辰足以,两个时辰见真章。”

水善加了一把火,言城主立马同意了,关乎儿子的大事,连笼斗都没心情继续下去,留了无风者应对后面的对决,迫不及待的亲自带着三人回了琉璃城。

“言城主,你这么就把人带走了,这三个可是杀人凶手!”

言城主哼了一声,冷冷看向易庄主,“易庄主不也和剑郎做交易不杀这三人?这三人的生死大权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这话可是易庄主亲口说的,他们三人的生死全权由我说了算。易庄主……不会当着这么多弟子们的面,言而无信吧!”

易庄主哑口无言,他自然是想杀了水善三人的,之前也不过拿言城主当挡箭牌,悔了与剑郎的交易。

此时却是再没有借口可以阻拦。

笼斗还在继续,琉璃城的城主却走了,但却留下了令芙蕖山庄畏惧的无风者。

易庄主谄笑着走向无风者,一张豪气十足的脸带着满满的真诚和惋惜,似有千万句话压在心里想说,可话还没张嘴,无风者似已知晓他要干什么,一声带着巨大内力的声音响彻云霄。

“我是琉璃城的人,易庄主请吧!”

一句话,既是宣告也是拒绝,不留情面的将易庄主所有的念头齐齐打消。

水善忐忑的跟在言城主身后,琉璃城别具一格的景致都无心欣赏,不安的不时看毋泪,毋泪给予她安心而肯定的眼神,按着他说的做便一定能治好。

毋泪和司天被看守着等在院中,言城主和城主夫人则被水善拒之内室外。

厚厚的纱帐遮挡住两人急切而好奇的视线,内室只水善及床上躺着的男孩两人。

小男孩看着不过十岁,瘦弱的可怕,眼眶凹陷,眼底青黑,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完全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若再无人能妙手回春,怕已活不了多久了。

水善咽了咽口水,坐到男孩的床边,想着自己要给人治病,手都有些颤抖。

这可是事关性命,不是闹着玩的,但想着毋泪既然那般坚定,应该不会有事吧!

平定下呼吸,重新睁眼看着床上可怜的男孩,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尽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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