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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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反转

“原来是钱仵作想要放火,还好被你当场抓到,不然真要冤枉你了,幸好尸体也没事。说来也是,仵作这个行当每天和死人打交道,又脏又晦气,钱仵作到现在快四十了都没娶到媳妇,就是因为没人愿意嫁给个验尸的,对尸体累积怨气也是能理解的。”

毋泪微垂着头摆弄着棋局,勾勾唇蔑笑一下,“莫县令的意思是,仵作是因为厌恶尸体才会烧尸?”

“肯定是这样。”

莫县令一口的坚定,然后是满满的唏嘘和可怜,“钱仵作在县衙任劳任怨一辈子,最脏的活都是他在干,确实挺让人可怜的。既然尸体也没被毁,想必钱仵作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毕竟一起同僚近十年……”

莫县令边说边打量毋泪的表情,毋泪不负他望的接了话,“莫县令想要将此事悄悄揭过?”

莫县令没有回答,却事默认了毋泪的说法。

毋泪沉默不语,就在莫县令以为他不会放过这件事时,毋泪突然开了口。

“冯鄞县是莫县令的管辖地,此乃县衙的公事,莫县令做主便好。”

莫县令难堪的脸上终于稍稍有了缓和,满意的暗暗点了点头。

算你识趣!

“司天的案子不知莫县令有什么其他发现没有,什么时候再次开堂审理?”

听见他提起司天的案子,莫县令端了架势,卖起关子,“这个嘛……”

毋泪看他为难连忙开口,“这案子可是有什么难处,莫县令不妨直说。”

莫县令看他这般着急,心中越发有了底气。

“此案人证物证齐全,而且人赃并获,怕是……难脱身。”

毋泪微微拧起了眸子,满是英气的眉头是化不开的忧愁。

“我不相信司天会杀人,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绝不是坏人。”

莫县令恢复公堂上高高在上的样子,沉声冷脸,开口却是道。

“公堂上讲求的是证据,不是个人的想法。我也相信司天不是有意为之,死者本就是村里人人喊打的强盗,扭打争抢发生意外也是有的,但毕竟死了人,总要有个说法。”

毋泪挑了挑眉毛,“莫县令可是有办法救他?”

莫县令故作为难的啧啧出声,“这个嘛……倒是有个法子。”

水善悄悄蹲在内室屏风后听着外面毋泪和莫县令的对话。

她实在好奇莫县令来找毋泪究竟是为何事,听见有人要烧尸顿时惊骇的捂住了嘴巴。

还真被毋泪说中了,县令可能会烧尸,而且还倒打一耙。

看来毋泪早就在敌方县令,没有让他得逞,否则尸体没了,证据没了,司天就真的说不清了。

水善蹲的太久腿都有些麻,支着膝盖动了动腿,干脆随手扯过一个软垫来盘坐在了地上。

屏风外,毋泪和莫县令提起了司天的案子,毋泪说的莫县令想要的东西,这会看来是要开口了。

莫县令刚刚因为毋泪抓着钱仵作威胁有些落于下风,但此时提起司天的案子,看毋泪这般着急大牢中那人的死活,便又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强子虽做尽坏事却也是极为孝顺的,家中还有一个年过六十重病缠身的奶奶需要奉养,如今唯一的孙子死了,老人家将来还有何依靠。”

莫县令说的义愤填膺,充满正义何怜悯,像是死的是他孙子一样。

“不过司天也是无心之失,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本官也想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只是衙门中那么多衙役、捕快们盯着,就是有心偏私也是……”

莫县令为难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心打量着毋泪的神情,毋泪却从始至终淡淡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莫县令有何意见,请直言。”

莫县令听这话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一脸大发慈悲,度化罪人的模样回答。

“若死者不状告不追究,本官也能将此案了化于无。你们只要出些银钱,让本官好好安置安置强子奶奶,再将衙门里的人打点一二让他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早些把死者下葬,此事也就了了。”

毋泪微垂着头,掩饰着脸上的轻蔑,声音低低的问道,“不知结案记录上您如何写?”

莫县令成竹在胸的哈哈一笑,“此事简单,随便抹掉两个线索,证据不足便可。”

毋泪一直盯着棋盘不曾转移视线,莫县令看不清他的神情,有些吃不准他的态度。

“本官也是看在死者是个做尽坏事的小偷才愿如此帮忙,你们不知,村子里的人个个恨不得他早些去死,虽方式不对,终究是为民除害,功劳一件。”

毋泪忍不住的‘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莫县令脸色瞬间沉凝,瞪视而来。

毋泪不好意思摆了摆,“莫县令别介意,我……笑点低,你这个笑话实在好笑。”

莫县令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声音锐利的骇人,“你觉得我在说笑话?”

“不不不,我是觉得……你可笑。”

毋泪赫然抬起了脸,英俊的脸庞精致而贵气,不染一丝瑕疵,通神的气势比之京城的皇亲贵胄也毫不逊色,带着令人卑微的不可忽视的威严。

一双冷冽的眸子幽深的可怕,此时带着毫无遮掩的疯狂的嘲讽,直直盯着莫县令。

莫县令只觉自己的身体紧绷成一张弓,似乎下一刻就要断裂,冷汗从脊背上蜂拥冒出,脸色苍白的难看,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畏怯。

便是有州府上的官员到冯鄞县来视察,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畏惧过,那种威压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直逼的他无所遁形,所有难堪面目都显现出来。

“原来莫县令就是这样办案的,不知司马太守可知道自己手下如此的能干?”

毋泪的神情和之前关心着急的模样瞬间不同,满满的逼迫和威压,压得莫县令喘不过气来。

莫县令听着毋泪提起司马太守,亦是跟着身体一颤。

司马太守是他的顶头上司,亦是冯鄞县所属渠孚郡的郡守,掌握着他的任免生杀大权。

“你和司马太守有交情?”

莫县令几乎是哽着声音问出的这句话。

毋泪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和他没交情。”

莫县令正松了口气,只听毋泪接着道,“他只是娶了掌管我西南方生意的管事的女儿。”

莫县令脑袋一轰,许久回不过神来,脑子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

他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司马太守是莫县令的顶头上司,自然关于上司的事都了解了一些,如此才能投其所好。

司马太守的夫人确实是出自商贾之家,听闻娘家家财万贯,具体是哪户大商贾却隐瞒的很好,不得而知。

然而能嫁给一郡太守,自然不会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如此大商贾家的女儿都不过是面前男子的手下、甚至家奴,可想而知此人的身份背景。

“莫县令办案喜爱徇私,我却不爱做这见不得光的事。司天若真杀了人便让他以命抵命吧,但若没杀人我也不会不替他讨还公道。钱仵作除了烧尸还告诉我一些其他的事情,似乎是死者的尸体有异,开堂审理时定要让他好好讲讲,究竟有何异样。”

莫县令此时已是吓得两股战战,他算是知道了,从一开始面前的人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甚至知道他会派人去烧尸,抓了钱仵作在手里。

他想从面前人身上捞钱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想到他与司马太守的关系,又想到他手中抓着的钱仵作,怕是头上的官帽都不知道戴不戴的住了。

“公子开恩,饶小的这一次吧。”

莫县令突然起身一下跪了下来,头低低的伏在毋泪面前,威仪的官袍垂在地面全没了傲气。

水善藏在屏风后模模糊糊能看到莫县令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不带同情的撇了撇嘴。

事情已经知道清楚,没了兴趣,便转身回床上睡觉去了。

怪不得县令早早就要给司天定罪,原来他早看出来这是江湖作案,不过是想要抓着司天捞上一笔罢了。

毋泪沉默着久久不开口,视线都没有落在莫县令身上,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脏了眼睛,甚至不自觉避开些,充满嫌弃。

“公子开恩啊——”

一方之父母官此时全没了官员的体面、正义模样,卑微到了尘埃里。

“莫县令这般造假破案的本事倒是让我长见识了,记得皇上曾亲下御诏,若有故意制造冤假错案者,查清事实,当即斩杀。不知道司天这类事,可还有?”

莫县令只觉脖子一凉,整个人经不住抖了抖。

皇上御诏他自然知道,只是冯鄞县山高皇帝远的,根本不曾当回事,但此时听面前男人的态度,却是要将他查上一查。

“公子开恩,小人只是,只是一时贪财鬼迷心窍,并无冤枉谁的想法,更没什么冤假错案。冯鄞县地狭人稀,杀人案两三年都出不了一桩,绝无冤假错案。”

“话可不能这么说,冤假错案可不止杀人案,便是最普通的小案子也是不能错的,但看莫县令……腰包当是挺足的吧。”

毋泪摆明揭他索要钱财的敛财行为。

莫县令此时是欲哭无泪,不过像平常一样逮着案子敲上一笔,结果敲到了硬石头,别说钱财了,怕是以前赚的这回全都要吐出来。

“行了,别在我这耗着了,天这么晚我都累了。什么时候开堂记得来通知一声,动作可要快点,要是久破不了案,我就只能去太守府等了。”

毋泪下了逐客令,莫县令为难的抬起头,欲言又止。

司天的案子他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和不实,只是关于钱仵作的烧尸案,还有他敲诈的事还没得到确定的答复。

这个公子究竟会不会把他捅出去?

“公子,钱仵作的事……”

“我想听案子的结果,冯鄞县实在呆够了,晦气,想走。”

毋泪落下几句话就起身进了内室,莫县令不敢再留,识趣的躬身退出去,离开了客栈。

水善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睡着了,被子被踢到了一边,毋泪替她重新盖好,轻手轻脚跟着离开。

莫县令被毋泪一番警告威胁,动作一下麻溜起来,第二天一早就有衙役来通传,杀人案巳时准时开堂审理,请他们去旁观。

水善迫不及待的赶去,司天在大牢里被关了一天,本以为他会很狼狈很低迷,说不定还会呜呜大哭,却不想司天被锁着镣铐竟然在笑,笑得挺轻松,没心没肺的。

“看来莫县令昨夜还去了一趟大牢。”

听毋泪这么一说,水善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一点也不着急了,原来知道自己肯定没事,活力又回来了。”

莫县令从大堂后走出来,见到站在一边的毋泪三人身形就是一顿,面上明显发怵的神情,但很快掩饰好坐上高台。

莫县令主动将尸体上的刀伤异样讲了出来,当场揭穿了证人的证词,证人害怕的不停的发抖,一句辩驳和求饶都没有说,只一个劲的抖。

“我看这证人也是听县令口令办事的,可怜了现在成为替罪羊。”

水善叹息一声,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跟着县令一起作假。

不过想想县令的要求一个普通小百姓怎么能违抗。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县令虽只是个地方小官,对普通百姓来说却不比皇上重量低。

皇上天高水远,而县令却是管理着他们的家园,与他们的生活切实相关。

证人被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脸上虽是痛苦之色,却一声都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被拖下去了。

板子敲打在身上的‘啪啪’声,听的水善心不自觉发颤,证人痛苦的大叫着,声音越来越虚弱,之后几乎只剩轻微的呻吟。

“疑犯罪名洗清,当堂释放。”

随着莫县令拍案定论的声音,衙役上前来将司天的手铐脚镣全部解开,被抢的钱也还给他。

司天欢快的原地蹦跶两下,然后就朝水善几人冲了过来。

“我活过来了,哈哈哈——”

司天大笑着张开了怀抱,水善灵巧的侧身一避,毋泪同样的往另一边避开,将后面的剑郎露了出来,被司天撞了个满怀。

“臭死了,离我远点。”

剑郎嫌弃的将抱过来的司天推开,司天全不在意剑郎的嫌弃,重获清白和自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司天已经洗脱罪名无罪释放,几人便再不想在这厌恶之地呆下去,出了县衙就坐上等候在外的马车直接朝冯鄞县外离去。

莫县令紧追着抛出县衙大门,毋泪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马车直接擦着他的身边离去。

莫县令看着坐在马车内一言不语的毋泪很是着急,他还没给他肯定的答复呢,会不会去告发他。

莫县令当即命令衙役备马追上马车,却见马车没有回客栈,直接离开了冯鄞县。

“公子,公子,还请听我说几句。”

莫县令骑在马上与马车平行,朝着马车和车窗内耐着性子的喊着。

可马车中的人一瞬都不曾理会他。

车帘垂放着,随着马车朝前行驶微微晃动,却将车内的情景遮掩的仔细,一点都看不见。

剑郎在车辕边赶着马车,一言不语,马车里的人亦是不闻不问。

莫县令恨不得伸手将车帘拉开,但实在不敢得罪马车里的人,只能卑微的耐着性子请求。

“公子,还请听我说几句,此番真是多有得罪,一切都是误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让几位受了惊吓,还请给了机会改正,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莫县令一看就是个不擅骑马的,从县城出来跑了这两三里的路就已累的气喘吁吁,浑身的肉都在颤抖,骨头都快被马颠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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