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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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暗芒

水善正想问着该怎么办,可还没人开口说话,突然之间耳边传来‘砰’的巨响。

漫天细碎的木块四射出来,头顶的二楼地面突然被人穿破,一黑一青两个身影从巨大的木板破洞中跳了下来,手中都握着剑,悬在空中的片刻间已然交战数十回合。

相香惊吓的尖叫一声,客栈里的人全都已经跑的跑,藏得藏,大堂内空无一人。

四个镖师将两个女子牢牢护在身后,腰间的剑已经拔出,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四人询问的看向老板,相香却已是吓得六神无主,秋月二人便心有灵犀的同时望向了剑郎。

镖师看向了剑郎,剑郎则是看向了水善,水善则是望向了毋泪。

一个询问一个。

“要不要出手?”

水善有些犹豫,这本不关他们的事,她也无心管闲事,但看着外面一个个遭受无妄之灾的百姓,实在不是闲事这么简单。

这两拨人一看就是江湖人,有组织有目的,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江湖纷争牵扯上无辜百姓。

要打到荒郊野林去慢慢打啊,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镇里杀人,斗殴,给百姓带来灾难,是为不可饶恕之罪。

毋泪气定神闲的看向水善,即便如此危险紧张的时刻,也全然瞧不出他有分毫慌乱。

剑郎神情沉重、认真,司天已然和相香、晚韵两个姑娘一样害怕的缩在了身后,水善亦凝起了愁容,唯有毋泪,不慌不忙。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事的。”

毋泪给予水善最大的支持和纵容,他知道水善有所顾虑,这摆明了是江湖纷争,若他们出手难免会卷进去。

但现在救人要紧,阻止混乱要紧,一切都顾不得。

“好!我们……”

水善话还没说完,也不等她有所犹豫有所顾虑,两大波人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只要不是自己人,不管是对手还是无辜百姓,统统不放过。

后院中最开始打斗的两人已经死了,此时却又来了更多,阵阵刺鼻血腥味涌入鼻腔,后院喂马的草堆都已被血染红。

从二楼上破洞跳下来的两人已经死了一个,躺在一张案几边,另一个此时便指着剑朝站在最前方的水善冲了过来。

男人修长的青衫上沾满了血渍,如同往一根挺拔的翠竹上泼了红色颜料,双眼猩红而残暴,完全失去了理智,如疯子般冲了过来。

水善有些反应不及,下意识退了两步。

剑郎沉稳的抱着自己的剑,看着冲过来的人,眼眸冷冷一闪,婉月剑拔出剑鞘直刺入对方胸膛,速度快如闪电。

无人看见他是何时拔的剑,反应过来时,剑已然刺入了青衫男人身体。

四个镖师亲眼目睹了剑郎雷鸣般的出剑速度,惊诧的久久回不过神来,脸上潮热激动,热血被点燃,敬仰崇拜的眼神带上一抹坚定,浴血奋战的无畏和兴奋。

相香睁大了眼睛,盯着婉月剑上缓缓滚落的血滴。

视线满满上移,此时的剑郎如同渲染了阴冷的血气,整个人气场瞬间不同,浑身充满戾气,带着浓浓的血腥和危险。

这般模样是几次见面相香都从不曾见识过的,原来这才是那把剑的威力,不是抱在手中的装饰品,是锋利的,凶残的。

此时的剑郎充满了危险,神情冷硬,生人勿近,不自觉让人畏惧,却又充满血腥的吸引。

相香已经浑身发软没了力气,只能艰难的靠在晚韵怀里,晚韵则是紧绷着肩膀靠在了墙上。

毋泪、剑郎、水善、秋、月加入了血腥的战斗,司天和相香主仆二人缩到了一起,剩下春、花保护着三个不会武功的人。

水善一面挥动着长棍一面喊着住手,但没有人会听她的,天都快被染红了。

水善不敢杀人,也从不曾杀过人。

她只能凭着自己微弱的武功,将一个个夹杂在打斗中害怕的瑟瑟发抖的百姓带离出危险。

她的武功在这群人面前太弱小,除了灵敏的躲闪,全无能力对抗,没一会便被人盯上了,一把把利刃朝她砍过来,皆被她机灵的躲过。

毋泪和剑郎游刃有余的在战场中穿梭着,一个如同优雅的贵公子,动作飘逸好看,一个如同浴血战场的少年将军,勇往直前,无惧无畏。

两人如同两把威力强大的精致武器,将血水灌注的战场撕开一条口子。

所有人在他们面前没有动手的份,两人所掠之处无一幸存,在他们面前,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亦干净利落。

相香和晚韵两个女子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第一次见识江湖的残酷和可怕,却也同时第一次见到这样恢弘壮阔的景象。

那两人如同力挽狂澜的勇士,拯救了所有的受害者,坏人在他们面前微不足道。

街上很快重新恢复了平静,逃过一劫的百姓们害怕的瑟缩着、依靠着,呆呆得望着浴血而立得两个少年公子,仪表俊朗,风姿卓华。

令人犯呕的血腥味将整座城污染,这是一段难忘的灾难。

水善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浸出汗水,浑身发热,洁白的衣裙亦被染污。

然而反观毋泪,松绿色长袍贵气暗沉,遥遥站在血泊中,生生有种救世主得感觉。

“人都杀了,接下来怎么办?”

春镖师双眼放光得直勾勾盯着毋泪和剑郎二人,花镖师同样满脸的崇拜激动,两人也加入了战斗,可和毋泪、剑郎比起来,实在是差距悬殊。

此时的毋泪和剑郎已然成了四个镖师心中的偶像,不仅好运遇到了传闻中大名鼎鼎的剑郎,还看他展现了身手。

不想与他同行的另一人武功竟然也如此高,甚至有比剑郎更厉害的迹象。

这个人是谁?以前怎么从没在江湖中听说过?

这样的身手不可能被隐没才对,毋泪,毋泪,究竟哪儿冒出来的大人物?

春镖师已然将毋泪和剑郎当成了领头人,询问他们的意见,甚至都忘记了他们是拿人钱财的镖师,应该询问的是相香小姐的意见才对。

幸而相香也是六神无主没有主意,此时完全依赖剑郎,并未在意镖师的态度。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免得等会有人赶来。”

毋泪话音刚落,水善赞同的点点头,一行人就急匆匆往客栈后院跑。

他们的马和马车都在后院,之前剑郎已经将马车套好,马也喂好了,镖师们的马也是精神十足,大家立即驾着马坐着马车,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路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赶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日早上的事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他们卷入了那场波流,怕是会有人盯上他们。

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逃离,不去沾惹麻烦。

水善实在不想再出事端,她现在就想尽快赶到辽东,去往哈丹族。

连日连夜的赶路使得本来需要五日的路程生生缩短到了三日,一行人到达凉州已是三日后,那日早上的惊心动魄和触目惊心,终于在这一刻稍稍松懈。

大家没有进城,只是在城外的一处小农户里住了下来,既是掩人耳目也是暂避风头。

他们这对人马实在太显眼了,倒不是人数众多,就怪个个都是貌美如花、仪态不凡,实在吸引眼球,让人不留下印象也难。

剑郎到城里去打听一下消息,有没有人在寻找跟踪他们。

春花秋月见此都热情的想要跟随前往,全然忘了自己的职责。

水善轻笑着凑近相香怒了努嘴,“你的镖师护卫都成了剑郎的跟班了。”

晚韵不快的瞪了几个镖师一眼,将微凉的茶递到相香手中解渴。

“小姐才是他们要保护的人,这几个人都忘了谁才是付钱的老板了。”

晚韵微怒,相香却不甚在意,“有剑郎和毋泪公子一行,我们只会更安全,是我们赚了才对。”

连着几日赶路,风餐露宿,相香和晚韵两个弱女子已然有些受不住,此时歇下来便大多时间呆在房间休息。

水善以前也和她们一般弱不经风,但如今都已习惯了赶路、逃命的艰辛,都不觉的什么。

剑郎和春、花一起去了城内打听消息,毋泪在简陋的农院里摆起了茶案,沐浴着耀耀暖阳,慢条斯理的享受着悠闲时光。

袅袅茶烟缭绕着清香气息,一把长琴摆于面前。

毋泪挺身跪坐,双臂微抬伏于琴面,绣金丝暗云纹的广袖直直垂落,细长十指露出袖口,指尖触于琴弦悠悠轻撩,柔美琴音不绝于耳。

毋泪如遗世独立般坐落于简陋房檐边,静谧美好,琴声悠扬,视线细细落于他的精致五官却又不自觉被震撼。

那张容颜俊朗如刀削,眼眸幽深的太过瘆人,欲落未落的血痣更是鬼魅到可怕,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农院小姑娘躲在房柱后悄悄偷看那俊朗男子抚琴,见男子发现她投过视线来,瞬间被那双幽暗的双眸惊骇,浑身一震,下意识便逃跑不见了。

水善啃着苹果从房间出来,见到小姑娘慌忙逃跑的背影,奇怪的看了毋泪一眼,即刻便明了过来。

一般人见到毋泪都不自主会感到害怕,更何况是个小姑娘。

“你看你又吓到了一个人。”

水善在茶案对面坐下,直接将案上的的茶水端起来喝,动作自然随意,全没注意那杯茶已然有了主人,茶杯已有人喝过。

毋泪淡淡的看了看水善喝完放下的茶杯,眼眸隐隐带上了笑意,重新将茶杯蓄满。

“身体可休息好了?”

水善骄傲的伸展了一下胳膊,“我现在已是今非昔比,这点赶路的辛劳不算什么。”

毋泪调整着琴弦应声,“芙蕖山庄的追杀倒是把你练出来了,现在越来越像个江湖人了。”

“是吗?”水善惊喜的开心笑着,她如今可不就是个江湖人,普普通通的小百姓。

“我觉得我该学些武艺才行,我的三脚猫功夫实在不够看,除了逃跑一点忙都帮不上。”

江湖之中高手能人无数,水善的武功在偌大的江湖完全无招架之力,不仅打不过高手,便是随便懂些拳脚功夫的人怕都比她厉害。

在宫中时她会一点点三脚猫功夫便已足够厉害,和那些整日呆在房间中绣花的妃嫔们不同。

但如今落身江湖,无人护着没有靠山,任何危险都是可能危急性命的,她不可不重视。

“不必太过严苛要求自己,你的轻功已是少有人及,能逃跑便够了,无需真功夫。打架那些事有我和剑郎便够了。”

水善想要反驳,她想靠的是自己而不是毋泪和剑郎,他们也不可能永远跟在她身边。

水善心中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坚决的道,“我还是想学武功,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也能帮到你们。”

毋泪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拦。

“好吧,你想学便学。我来教你。”

毋泪此话一出,水善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的基础差得很,用不着你这个高高手来教。我让剑郎教我就好,他整日觉得我给的薪俸太高没出什么力,便当给他的任务。”

毋泪抚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悠长的琴音陡然停顿。

水善享受的随着琴音摇头晃脑,听见琴音停了,奇怪的睁开虚眯的眼睛,示意的看了看毋泪。

毋泪重新继续抚琴,水善又充当品阅者享受的眯起了眼睛,脸微微仰着直对着太阳的方向。

热烘烘的阳光直直照在粉嫩的脸颊,粉颊渐渐升温,不由还有些发热。

夏天的气息越来越重,气温也渐高了。

“每一个武者都会有一把专属自己的武器,你既想学武也该有把顺手的武器,我送你一件武器如何?”

水善满脸期待的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啊好啊,是什么武器,给我看看。”

毋泪从自己广袖中掏出一把贴身携带的短刀,水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把短刀,清亮眸子全是惊艳之色。

那柄短刀不过小臂长短,通体纯金打造,耀眼逼人,刀柄上盘旋着一条吐着长信的蛇,红色的眼睛带着光,似乎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刀鞘上亦雕刻着精美繁复的图案,拔出刀鞘,凌厉的刀锋闪着寒光,波如蝉翼,骇气逼人。

这是一把杀人的凶刀。

水善有些畏惧,却又很是惊艳。

这刀实在精致漂亮,像一个精雕细刻的摆件,却带着武器该有的锋芒。

模样独特身形小巧,握在手中刚刚好,身上也好携带,确实适合女孩子。

“这刀真精致。”

水善忍不住的夸赞,把玩,尖锐的刀刃带来一股森森的寒意,不自觉虚了虚眼睛。

“真的把它送给我吗?看着很贵重的样子。”

光看纯金打造便可知此刀很是稀奇珍贵,毋泪又是随身携带,想来也很喜欢。

给了她岂不是夺人所好?

“这刀太贵重了,我不好收。”

水善喜爱的摸了摸那把刀重新还回去,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刀上,满满的喜爱和不舍。

“你喜欢最重要。这刀叫暗芒,最适合你不过,你反应敏捷韧性极佳,身形迅速,轻功更是不弱,最是适合近身作战,其余武器怕是反而碍着你,短刀最好。”

水善听着毋泪的建议满心活跃激动,细细品味着。

近身作战,以前练武场的武师也曾说过,但没有人教她,因为先皇不准人教她。

此时毋泪也如此说,不由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开始。

“短刀多的是,我随便去寻一把就是了,你的礼物实在太贵重,而且是你随身之物,我怎好夺人所爱。”

水善再次拒绝了礼物,从茶案边起身准备去找剑郎,现在就想开始练武。

毋泪一把抓住要走的人,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细嫩的手腕,纤细的似乎轻轻一捏就会碎裂一般,温柔的全然不曾用力,却也让她无法挣脱。

毋泪将刀递到水善的掌心,“我想给你的,接着可好?”

毋泪微微带着请求的温柔语调,让水善心下一软,看着手中的暗芒如何都拒绝不了。

毋泪的礼物他很喜欢。

“让她保护你,如同我保护你一般。”

水善的心一下更软了,手指收拢握住,弯起了笑靥和嘴角。

“谢谢,我会好好爱护它的。”

水善爱不释手抚了抚暗芒上的图案,欣喜的跑着去找剑郎了,欢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方向。

静谧的小院随着水善离去,陡然出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脸上戴着银质面具,悄无声息的立于毋泪身后。

“尊主,那把暗芒是……”

“无需你多言。”

红祥突然现身,欲言又止的望着水善远去的方向,想要劝阻什么,最终却没能说出口,沉静的双眸中染上淡淡的忧心。

毋泪打断他的话,神情与面对水善时截然不同,隐藏的戾气这一刻全无遮掩的释放出来,给人以骇人的无可抗拒的威压和凌然。

这一刻的毋泪是完全不一样的。

若有人发现,定会看见他幽深的双眼似乎漾开了一汪墨池,血痣在眸中悠悠染红,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艳。

艳得鬼魅,艳得骇人。

“事情怎么样了?”

毋泪手上依旧不慌不忙的抚着琴,红祥恭敬的垂手身后回答。

“芙蕖山庄腹背受敌,戈拉达断了与山庄的所有联系,苗太守正式对山庄展开全面调查,江湖各派纷纷乘机落井下石,吞食芙蕖山庄的势力,琉璃城收获颇丰。”

毋泪静静听着,指尖悠悠飘荡出细密的琴音,畅然潇洒,放纵不羁。

“戈拉达现在在哪儿?”

“戈拉达已经回了哈丹族,琼花仙和仙船全都抛弃了。”

红祥说着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尊主,琼花仙是我们在天闵王朝安插多年的势力,流通了许多的奴隶,要是没了怕是……”

毋泪淡淡的回头看了红祥一眼,红祥即刻将头埋了下去,目不斜视的盯着脚边。

“本尊已经回来了,还用得着那些奴隶?”

红祥躬了躬身,“是!属下迟钝了。”

毋泪视线随意的放在琴弦上,声音清冽的开口命令,语气不急不徐,红祥却丝毫不敢怠慢。

“告诉哈丹族的族长,之前伸出去的爪子全都收回去,别留下痕迹。如今我已回来,你们还有何担心。”

红祥垂头应是,尊主回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尊主的存在便是无可抵抗的,消失的那些年他们小心谨慎,忧心忡忡,如今却是再也不怕了。

“尊主,闵都传来了消息。”

“说!”

一个字,满是威严的命令。

“假皇上在暗中派人找您。”

------题外话------

相香这回是要被帅气的剑郎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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