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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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开诚布公

假皇上被水善嘲讽的语气激怒,终于安耐不住的大吼一声冲了过来,袖中一把匕首突现,在水善肩膀上狠狠便是一刀。

水善稳稳坐着,看着假皇上冲过来也不躲,任由那把匕首划伤了胳膊。

假皇上本来是要割水善的喉咙,但动作偏了只划到肩膀。

假皇上正准备再补上一刀,水善镇定的眨着眼睛盯着受伤的手臂,仰头朝他轻轻一笑。

“你看!”

假皇上动作停顿了一下,视线顺着看去,顿时惊得身体微颤,匕首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水善划伤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深可见骨的伤痕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完好的看不出一点痕迹。

水善摸摸愈合好的手臂,可惜的看着被划破的口子。

这一件衣服得值多少银子啊。

身在宫中时,更加价值不菲的衣服她都穿过,经常穿不了几次便丢开,好不浪费。

行走江湖一趟,看惯了百姓们的生活,才让她深切懂得了银钱的价值。

假皇上捡起匕首大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恐惧。

那是水善熟悉的眼神,她已经见过很多次。

“可还要试试?哀家不动,随便你来。”

水善摊开手臂邀请似的让他来杀,假皇上却受了惊吓完全不敢上前,甚至水善靠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你是什么怪物!”假皇上又惊又骇的皱着一张脸。

那张与闵元瑞七八分相似的脸庞,只有恐惧和畏怯,懦弱无能,完全无法与闵元瑞相比。

“啧啧啧……哀家不是怪物,是神!你难道没有听过百姓们的传言吗,哀家是神,护佑天闵王朝的神灵。”

水善轻扬着嘴角低声笑着,假皇上发憷的咽着口水,眼皮耷拉,脖颈上青筋暴起。

“你不是想我死吗,杀了我呀,你若能杀了我,说不定我还要谢谢你。不老不死也挺痛苦的。”

假皇上一步步后退,水善一步步靠近,猛地前冲抓住假皇上的手,就着他的手将尖锐的匕首缓缓刺入自己的心脏。

假皇上双眼圆睁,眼睁睁看着那匕首一点点没入肌肤,浸入一点点红色。

假皇上双唇抖动,终于发出声音大喊起来。

无边的恐惧充盈着他的身体,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澈双眸中,那抹深深的戏谑和冰冷。

他的心彻底被恐惧控制,用力抽着手,却怎么也抽不开。

“别放手啊,再往里一点,再往里……”

水善用力抓着假皇上的手,就是不让他挣脱,让他亲手将匕首刺进她的胸口。

她就是要让假皇上亲身感受,亲手杀她却怎么也杀不死的无力感。

“再往里一点,再进去一点……”水善声音清亮如黄鹂,充满蛊惑,迷人心智。

假皇上更加失控的大喊起来,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体还在不停往后缩着。

杜书禹听见动静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惊得理不清头绪。

杜书禹冲上前来解脱假皇上的手,将那柄刺入些许的匕首从水善胸口拔了出来。

杜书禹紧蹙着眉担忧的看着水善,水善却一脸轻松俏皮的笑了,在胸口上抹了一把血,笑的天真无邪。

“又好了,怎么不再用力些。”

水善娇嗔的责怪,似在撒娇被人拿走了喜爱的点心,容颜明媚灿烂,娇憨可爱。

假皇上受了巨大的刺激,完全失控的坐在地上起不来,丝毫没了皇上的半分仪态和威仪。

长得再像装的再像,他终究不是真正的闵元瑞,也学不来闵元瑞的帝王之气。

“这是出了何事,怎的还动了刀?”

杜书禹也发觉了水善不治而愈的能力,一下明白了皇上受惊的原因。

杜书禹心中震惊,面上却极能稳得住,装作什么都不知的调节着气氛。

“太后息怒,陛下最近忙于朝政没能休息好,若是有何不妥,还请太后看在陛下宵衣旰食的份上,原谅陛下吧。”

杜书禹将皇上扶到位置上坐下,给他递上一杯暖茶,镇定精神。

而后不慌不忙的替皇上请罪。

水善深深的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杜书禹,心中似有什么想法在蠢蠢欲动。

这个假皇上三两下便被吓得这般失态,完全是个成不了大事,顶不住的。

反观这个杜书禹,沉稳内敛,情况混乱却不失理智,处理得当,是个很能稳得住,能担大事之人。

“这是哀家与皇上的事,杜大人一个臣子也要管?”

杜书禹没想到水善会如此直白的反驳她,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态度,苦口婆心道,“臣逾越了,寻常母子也有吵架斗嘴的时候,按理太后与皇上母子吵架,臣不该管。但皇上是一国之君,还动了刀子,臣身为臣子,自当有劝谏之权。”

水善失笑一声,“哀家与皇上说了些什么杜大人可知道?”

杜书禹摇摇头,“太后与陛下交谈,臣岂敢偷听。”

“既然不知道,又干嘛来强出头。哀家与这个假皇上都开诚布公了,杜大人又何必再在哀家面前装母子情深的戏码。”

杜书禹听言,猛地一转头直直望向假皇上,眼神肃然骇人,俨然是在质问假皇上。

假皇上根本不敢看杜书禹的眼睛,心虚的直接偏开视线,捧着杯子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

水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突然一动。

这两人之间的尊卑、主次关系,似乎不像表面看到的。

假皇上虽是皇上,却害怕杜书禹。

而杜书禹虽是被假皇上提拔的臣子,却是两人中真正做决断的人。

水善心中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看向杜书禹时目光变得小心而深邃。

这个初见时呆板迂腐的夫子,如今却如此的心机深沉,竟能左右皇上。

巨大的转变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看来在如今的朝堂上,水善真正的对手不是这个胆小如鼠的假皇上,而是隐藏在她身边,照顾她衣食起居的杜书禹。

杜书禹今时不同往日,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为何要时刻跟在水善身边?

难道只是提防她、监视她?

这样岂不大材小用?

杜书禹转移回视线,还在虚伪的伪装着,“太后说笑了,您与皇上本就是母子,虽非亲生,却是看着皇上长大成人,坐上皇位。皇上若说错什么话想必也是无心。母子岂有隔夜仇。”

杜书禹一个劲想要挽回水善与假皇上的关系,一个劲装傻,掩盖假皇上的身份。

水善不知道杜书禹的目的,对他甚至没什么了解。

他帮着假皇上求得是什么,荣华富贵,或是高官厚禄,抑或无上的权利?

不管是什么,杜书禹如今已经站在了水善的对立面。

曾经那个迂腐会讲故事的博士,再也回不去了。

水善一步步走近杜书禹,站在离他只有一步远的距离,脚尖相对,娇小精致,露出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青色铃铛。

“杜大人,你觉得哀家该不该回宫?”

杜书禹低垂着头,盯着地上两双脚,一大一小。

小巧的脚包在精美的绣鞋中,只有他手掌般大小,让人怜惜。

“臣不敢……”

“让你说便说,你个人觉得,哀家该回宫还是不该回宫?”

水善抢断杜书禹的话,逼迫他一定要发表意见。

杜书禹稍稍抬起头,两双睿智的眸子在空中交汇。

杜书禹沉吟许久,看都不曾看不远处坐着的假皇上,兀自道,“臣认为,太后乃天闵王朝的太后,百姓们拥戴敬仰的太后,自当回宫。”

“好!有你这句话,哀家便安心了。”

水善端庄笑着,一转头,看向假皇上。

“皇上,杜大人都觉得哀家应该回宫,你觉得呢?”

假皇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直盯着杜书禹看,寻求杜书禹的意见。

“杜大人说,母子哪儿有隔夜仇,也从没儿子一直将母亲困在行宫的道理。皇后与妃嫔们皆在宫中,听闻皇上还添了长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哀家还未见过这个孙女,皇上总不是阻拦哀家享受天伦之乐吧。”

假皇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脸寻求依靠的望着杜书禹。

水善抿唇轻笑,真没想到,这个假皇上竟是这般没用的草包,坐在皇位上还要听命于臣子。

“太后是否忘记了一事?”

假皇上回答不出来,杜书禹终于开了口。

水善知道,自己真正要面对的终究是杜书禹,见他开了口,警惕着他会说什么,能再想出什么借口。

杜书禹胸有成竹的微微拱拱手,镇定道,“恕臣冒昧,太后可是忘了,您现在已经是个仙逝之人?天下人尽皆知,渊穆太后已经仙逝,您此时若是突然回宫,您该如何向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门解释?”

水善身体突然一顿,自己好像确实疏忽了。

杜书禹思虑敏锐,一下就抓到了重点,极有利的借口。

杜书禹再接再厉,继续道,“太后仙逝虽是假的,但知道之人少之又少。太后更莫要忘了,是您先逃离的皇宫,丢弃了太后的身份和尊容。仙逝之事也不过是皇上的无奈之举,为了堵住满朝文武和天下人胡乱猜测的悠悠众口。归根起源,这是太后您自己的选择。”

杜书禹此言直戳要害,一阵见血。

水善承认,杜书禹成功了,成功驳斥了她,让她哑口无言。

是她率先逃离了皇宫,抛弃了渊穆太后的身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太后想要如何向天下人解释您还活着?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您深受百姓们的敬仰爱戴,被敬奉为神,若是被人知道您抛弃了她们,天下人会如何想您?渊穆太后的神圣,怕是一瞬间就会荡然无存。”

水善捏紧拳头,身体僵硬的缓慢坐下。

这是她的错,她不得不承认。

她抛弃皇宫抛弃身份,只是为了自由,以及寻找自己的人生。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回来,所以渊穆太后仙逝便仙逝吧,如此还能让她自由的更加彻底。

但此时,却成了她无法回宫的桎梏。

杜书禹完全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瞬间扭转局势。

杜书禹见水善没了话说,满意的快速勾起一丝唇角弧度,很快消失无踪。

“太后累了,皇上明日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行回宫了。太后好好休息。”

杜书禹礼节规范的行了礼,便带着假皇上离去。

假皇上最后得意的瞪了水善两眼,却忌惮杜书禹的警告,老老实实离去。

水善一夜未眠,这个杜书禹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对付,自己的处境也有极大的阻碍。

她无法独自前行,她需要战友。

……

“这是太后最喜欢的糯虹糕,让厨子随时备着,太后想吃便即刻送上去。”

“这些花草是怎么打理的,没看见已经爬到路面上了吗?太后最是喜爱花花草草,全都精心修剪着,不许有一丝一毫的不齐整。枯萎凋零的也都摘干净。”

“太后殿里香不要太浓,选苏合香最佳。”

“太后的衣裙快些赶制出来,绣纹不得有一丝瑕疵。”

“太后可起身了?”

杜书禹事无巨细的一一吩咐着,步子停下,侧脸看向身侧贴身伺候太后的宫女穗儿。

穗儿微微盈身,回道,“回杜大人,太后昨夜一夜未眠,早晨卯时三刻才入睡,还未起身。”

杜书禹沉吟一下,面色无一丝情绪,肃然命令道,“让太后好好休息,莫要打扰。等太后醒了,立马吩咐厨房送些清淡的粥菜。”

“是!”穗儿领命。

杜书禹看着身后一长串的宫人们,全部颔首敛眸,卑微恭敬。

这些皆是他亲自挑选的人,忠心无二,全部听从他的命令。

“在这流水行宫,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太后。若是太后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不悦,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明白了吗?”

杜书禹赫然命令,气场冷硬威迫,让人如何都想不到他本是一介文弱书生。

宫人们齐齐应声,不敢有一丝怠慢。

前方雅林园的另一名宫女华儿垂手而来,朝杜书禹施了一礼,回禀道,“太后起身了。”

杜书禹看了穗儿一眼,穗儿施一礼,跟着华儿一起回了雅林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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