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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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戏耍

杜书禹昨夜与太后争锋相对一番,本以为太后会生气,会骄躁,或者闷闷不乐、郁结难抒,结果他又猜错了。

太后起床后便痛快的大吃了一顿,然后生龙活虎的继续跑到渡口钓鱼,昨夜的不愉快似乎根本不曾发生。

太后永远不与他人同,永远这般没心没肺,却又让人止不住的生出怜惜之情。

杜书禹远远注视着太后,一看就是大半天。

他不敢上前,怕惹她不高兴,打破这份快乐和宁静。

能这样远远注视着她,就已经很幸福了。

“杜书禹呢,他人呢,把杜书禹给我叫来。”

水善躺在美人榻上转过脑袋,朝后面侍立着的宫人大喊。

穗儿上前两步,道,“不知太后找杜大人何事?奴婢代为传达。”

水善倨傲的眼神轻轻一瞥,“哀家找他何事关你什么事,把人叫来就成了。”

穗儿不自觉被水善的眼神骇住,连忙躬身退下了。

天闵王朝的渊穆太后乃至尊至贵的存在,即便被囚禁着,一个眼神也能让人心悦臣服。

杜书禹就在渡口不远处,不一会就来了。

“太后找臣有何吩咐?”

杜书禹拱了拱手,即便他将太后囚禁着,对她却始终礼数周全。

水善一直觉得他是个迂夫子,举手投足带着读书人的儒雅得体,礼数周全到别扭生分。

“哀家今日要吃这河里的鱼,可怎么都钓不上来。”水善苦恼的皱皱眉。

水善完全没有提及昨夜的事,亦没有因此对杜书禹冷面相向。

杜书禹心中欢喜,看她像孩子般的笑容,无奈的摇摇头。

“厨房中有新鲜肥美的鱼,太后若想吃鱼,臣这就让人去做。”

“不要,哀家就要吃这条河里、现在捞起来的鱼,而且是你捞起来的鱼。”

水善固执的微仰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杜书禹,故意捉弄他。

杜书禹也不恼,为难的想想,开口道,“那太后请稍等,臣这就钓一条鱼上来。”

杜书禹正准备要再扔条鱼竿,水善捂着肚子喊起来,“哀家饿了,哀家马上就要吃。等你钓起来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你难道是故意折磨哀家,想让哀家饿死?”

杜书禹头痛,他知道太后是故意整他,要他亲自下河摸鱼。

可这么宽广的河面,河底幽深,又非小溪,哪儿那么容易摸鱼。

但水善死活就是要立马吃到杜书禹捞的鱼,逼得杜书禹没办法,只能让人备了小船,坐上船下岸捞鱼。

水善得逞的一脸笑容,安逸的盘腿坐在美人榻上,不停指挥着他。

“左边左边,没看见左边有鱼游过去吗?你是不是瞎,右边,右边也有鱼,快捞啊,你能不能行……”

水善睁眼说瞎话,玩得不亦乐乎。

河水暗沉沉的,哪里看得见有鱼游过,分明是故意逗着杜书禹玩。

“你怎么连摸鱼都不会,长了一双眼睛干什么用的,难道看不见吗?快捞啊,哀家都要饿死了,你有没有用心捞鱼啊,有没有点诚意,是不是故意让哀家饿着……”

水善叽里呱啦啰嗦个不停,身后的宫人们看着杜书禹坐着小船飘在河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居然用这种小孩子的手段为难杜大人。

杜书禹控制着小船的平衡,伸头看着河里,寻找着鱼的踪迹。

即便知道太后是在玩他,也心甘情愿逗她开心,陪她玩。

手一下下的伸进河里,快速伸出,次次皆是空空无果。

水善在渡口上喊得越加欢快,可怜的一个劲哀嚎,“好饿啊,你什么时候抓得到啊!你坐在船上能看得见什么,站起来啊,眼睛盯准一点,你再耽误我就要饿死了……”

水善在美人榻上躺着打滚,看都不再看杜书禹,嘴里一个劲乱喊。

有时喊累喊渴了,便喝口水,继续哀嚎。

杜书禹好笑的抿抿唇,却是遵命的站了起来。

小船开始不稳的左右晃荡,宫人们看的心惊胆战,有人控制不住的轻喊了一声。

水善一下坐起来,看杜书禹果真站起来了,站在小船上左摇右晃,突然身体不稳,一个踉跄翻进了水里。

水善乐得鼓掌,笑得前俯后仰,好不欢快。

“行了行了,我感受到你的诚意了。快些把鱼摸上来,鱼做好哀家赏赐你一半。哈哈哈……”

水善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看着杜书禹在河里狼狈的起起伏伏,头发全部黏在脸上,双臂不停的扑腾着。

杜书禹是会游泳的,但游得不太好,看着有些可怜。

杜书禹在水里扑腾许久都爬不上岸来,穗儿和华儿着急的就要冲上去救人,被水善一个眼神警告的不敢动作。

穗儿又急又慌,杜书禹已经渐渐没力了,游动的动作都变得缓慢。

穗儿鼓起勇气踌躇着上前求情,“太后,杜大人身体弱,还是让奴婢们将人拉上来吧。”

水善随意的摆手,“没事,杜大人是在给哀家抓鱼,没抓到鱼他怎么好意思上岸。”

“可杜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怪罪下来,怕是……”

“怕是什么?哀家做什么,难道需要你一个宫女插嘴吗?”

水善赫然发怒,穗儿双腿一软,一下跪到地上。

后方所有宫人齐齐跪了下来,华儿开口化解道,“太后息怒,穗儿不懂事说错话,还请太后原谅。杜大人乃朝廷重臣,陛下的左膀右臂,若是伤了身体,便是朝堂和陛下的损失。”

水善看了看穗儿,又看了看华儿。

这两人是杜书禹安排贴身伺候她的,一个机灵一个沉稳,杜书禹倒是极会选人。

“行了,你说这话像是哀家故意想害杜大人一样,哀家是要吃鱼,不是吃人。”

水善松了口,华儿长长松了口气,“太后仁心,是奴婢言语不周。”

宫人们很快把杜书禹拉上了岸,杜书禹大吐几口水,喘了几口便缓过来了。

“这些宫人们一个个担心个半死,哀家倒像是冷血无情的坏人。”

水善委屈的咂咂嘴,“今儿这鱼怕是吃不成了,哀家只能饿着了呗。”

水善捏着手帕,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杜书禹撑着站起来疾走两步追上。

“太后,是臣无能,没能抓到鱼。臣立马让人继续下河去抓,肯定抓一条又肥又新鲜的。”

水善淡淡回头,瞧着他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掩唇‘扑哧’轻笑一声。

“罢了,不是杜大人捞的,吃着还有什么劲。”

那日后,说是为了弥补没能抓到鱼的过错,杜书禹向厨子学习,亲手给水善烧了一条鱼。

水善盯着那条鱼看了许久,当即下了命令。

“杜大人如此喜爱厨艺,日后哀家的吃食皆由杜大人亲自负责,不得假手于人。”

然后,杜书禹便成了水善的专属厨子。

杜书禹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下厨。

那条鱼也是学了两天才现学现卖,稍稍像些模样。

水善的每日三餐皆让他做,分明是在故意为难。

水善故意为难,杜书禹也只能老实照做。

杜书禹的精力完全被花费在了厨房里,从早到晚研究着菜式,没了一点空闲。

“这肉怎么这么咸,是盐罐子打翻了吗?”

“好腥啊,怎么咬不动,煮熟了没呀?”

“这黑糊糊的是什么,让我怎么吃,不会中毒吧?”

“这都多少天了,杜书禹的厨艺怎么一点都没长进,是故意让哀家挨饿是吧!”

水善第无数次挑剔杜书禹的菜,嫌弃的筷子都没动一下,直接挥手让人撤下。

“杜书禹呢,人在哪儿,立马叫来!”

水善懒洋洋的侧躺着身子,一脚蹬在食案上,震得盆中鸡汤晃荡几下,洒出来一大片。

宫女们立马将食案上的菜全部撤下,杜书禹进来时就见到自己刚做的菜被一一端走,全部完好未动。

“杜书禹,你知道哀家多少天没吃饱了吗?”

水善捧着手炉,懒怠的抬眼看他。

杜书禹躬身请罪,“是臣无能,无法做出让太后满意的吃食。”

“知道无能便好。如今天气越渐冷了,不吃饱饭晚上睡觉都睡不暖,哀家这么早就用起了手炉,你知不知道!”

杜书禹抬眼看看水善手中握着的手炉,现在已是秋末,天气确实变冷了。

但杜书禹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水善瞎说的,她才没有饿着,数不清的佳肴、点心进了她的肚子。

她只是故意为难捉弄他。

“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

杜书禹老实认错,不争论也不反抗。

水善无趣的咂咂嘴,真没意思,还是个迂夫子。

“既然知错,那就把雅林园的花圃里种上梅树,冬天要来了,该是赏梅的好时候。便当对你的惩罚。”

水善又想出新花样整人,杜书禹都一一应下,没有怨言。

杜书禹只是心中疑虑,太后这番接二连三的整他,只是因那晚的事报仇泄恨,还是另有目的?

杜书禹觉得自己或许多虑了,太后再宽怀大度也是个女子,女子难免小肚鸡肠,记恨他故意整他也是正常的。

况且太后被困在这流水行宫,哪儿也去不了,谁也见不到,能有什么目的。

“你一个朝廷重臣,自愿来伺候哀家衣食起居,哀家自然要好好重用,多多栽培。你是那些宫人的领头,你也借此机会给他们做个榜样,教他们认真做事不要偷懒。”

“是,臣领命。”

杜书禹躬身退下了,水善也无趣的打个哈欠,睡觉去了。

雅林园这些日子格外热闹,时常都有小宫女跑来偷看杜书禹种树。

杜书禹是朝廷大臣,深得皇上重用,加上生了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很是吸引女孩子。

杜书禹挥动着锄头,一下一下挖着树坑。

汗水湿透了衣衫,脸颊上的汗珠更是水珠般的往下滚。

小姑娘们个个看的春心萌动,激动连连,恨不得冲上去替他拭汗。

“杜大人好魅力,哀家这雅林园因为杜大人热闹了许多呢。”

水善咬着一颗大苹果,靠在门边笑呵呵的打趣杜书禹。

杜书禹支起酸疼的腰,抹了把汗,大喘几口气。

看着远处悉悉索索朝这望着的宫女们,暗暗拧了拧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今日风冷,太后小心吹感冒了,还是进殿中休息吧。”

水善大咬了一口苹果,咔嘣脆,味道很甜,满满的塞住嘴巴,声音不自然的道,“杜大人都不嫌辛劳,哀家岂有如此娇贵。杜大人继续,不必在意哀家。”

水善朝杜书禹抬抬手,杜书禹喝口水,还没休息舒服,又只得弓着身继续劳动起来。

“杜公子忙完这里,别忘了做饭啊,哀家都有些饿了,中午吃的实在太少,那碗鸭丝羹真是……难以下咽。”

杜书禹每天像是被抽打的陀螺,不停的转动着,一刻都不歇。

终于听到雅林园的宫女来报,太后已经睡下了,这才终于瘫软的动弹不得,回了房间便呼呼大睡过去。

杜书禹睡得很熟,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多活,呼噜打的震天响。

水善了无踪迹的来了他的房间,听着他疲累的呼噜声,心里暗笑。

杜书禹总是半夜偷摸到水善的房间,盯着她睡觉,害的水善没办法悄悄出门。

水善没办法,只得让他多运动运动,消耗一下他旺盛的精力。

她今天要出门,可不能被盯着。

假皇上和杜书禹将她囚禁在这流水行宫,可天底下又有何处真正能够困住她?

奄冉阁她都能够逃出来,更何况一个小行宫。

水善蜻蜓点水的踏着水面而去,漆黑的夜掩映去她较小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

平安踏上湖岸,水善拍了拍手掌,逍遥的步履轻快。

回不了宫又如何,她照样想干什么干什么。

站在齐家高大的墙头,水善心中惴惴不定。

她在闵都最信任最亲近的是豫王府,但她却来了齐家。

齐丞相是朝堂的老臣、重臣,影响力颇大,是豫王府远远及不上的。

而且她心中始终坚信,齐丞相心无旁骛,忠君为国,是不折不扣不偏不倚的明白人。

即便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必定会引起齐丞相极大的猜忌和斥责,她首要想到的还是此处。

从墙头跃下,轻声推门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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