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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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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

因了祗若的话,廿廿回去坐着想了好一会子。

禧恩肯帮衬着若若,廿廿心下自是高兴的。她之前想着要给禧恩历练的机会,也有一半是为了若若。

可是该怎么说呢,如今得知禧恩凡事都帮着若若,廿廿的心下反倒有些莫名的不落定。

晚上皇上忙完了回来,含笑道,“今儿见了三姨儿了可高兴如今她名分已然是睿亲王嫡福晋,越发方便时常入宫来陪伴你了。”

廿廿便笑,“这一切可不是她的造化,全都是皇上为她一步一步铺好的道儿。”

要不然的话,皇上便不至于将若如指给端哥儿去,而是更应该指给年岁更相当的禧恩和惠恩去。

皇帝含笑道,“爷是知道宝恩的身子骨儿不好,却也没成想他只承袭了睿亲王一年,这便早早去了啊我原本想着,这怎么也得好几年之后的事儿。到时候端恩也已经长成了。”

“如今他才十四岁,就要扛起睿亲王这么重的身份来,倒难为了他去。”

皇帝握住廿廿的手,“也多亏,有三姨儿这样性子的福晋在身边儿,爷这也才能放心些。爷这些年一直对睿亲王家颇为重用,希望端恩长成之后,也能担得起这身份来。”

廿廿明白,如果不也是因为若若的缘故,尽管端恩是嫡出,但是大清的爵位承袭,从来就没有只给嫡子这一说儿,从年纪和阅历上来说,那禧恩和惠恩明摆着目下都比端恩更合适。

既然说到睿亲王家来了,廿廿又忖了忖,缓缓道,“皇上将若若指给了端哥儿,我倒想着,皇上却忘了给人家禧恩和惠恩也指门亲事啊。”

皇帝便也是扬眉,“怎么,你倒想替那兄弟两个做媒了不成”

皇帝也是好奇,兴冲冲坐下问,“谁家的女儿”

廿廿登时笑了,伸手推着皇上,“我家里可没有四妹了那我自不是为了给谁做媒的。我啊,就是想着若若既然已经指给了端恩,那禧恩和惠恩两个兄长若不完婚的话,若若跟端恩倒也不好抢先完婚不是他们终究是当弟弟、弟媳的。”

皇帝便也笑了,“嗯,说的也是。”

皇帝心里其实是有数儿的,知道廿廿这是不落忍了。原本禧恩和惠恩两个也是若若夫婿的候选之人,结果若若指给了端恩,倒将那兄弟两个给晾在一边儿了。

皇帝将廿廿小手在掌心里掂了掂,“爷不是心下不想着这个事儿是因为先是淳颖的丧期,紧接着又是宝恩的,禧恩和惠恩这便都不急着给指婚。”

“再者睿亲王家其实已经不是近支宗室,他们的子弟还轮不着叫爷给亲自指配。爷之前给端恩指配,那也为的是三姨儿能进个好人家儿”

廿廿含笑点头,将臻首向皇帝依偎过来,“我替若若谢谢大姐夫”

皇上给若若指完了婚,紧接着就下了旨意,从嘉庆五年那场选秀之后开始,内廷主位的亲姐妹就都不用再参加挑选了;而且特地重新定了近支宗室子弟的身份,只以雍正爷儿孙、乾隆爷儿孙这边儿来算,其余宗室,都是远支了。

皇帝大笑,拍拍廿廿的脑门儿,“嗯,这个称呼我爱听,亲近”

皇帝笑罢了,缓缓道,“他们家宝恩的媳妇儿,是庆桂的闺女,八嫂的侄女儿,这门婚事是汗阿玛当年亲自给指的;而端恩的婚事,这便又是爷给指的”

“这么说来,睿亲王家虽是远支宗室,但是毕竟已经有两子的婚事乃是天子亲赐,爷知道你心下想着的便是这个,爷若将老二和老三都给跳过去了,倒叫他们心底下不是滋味儿了。”

廿廿垂首莞尔,“可不是么。睿亲王家虽说是远支了,可是毕竟睿亲王家在宗亲当中,地位重要。”

皇帝点点头,“成,这事儿你不用烦心了,爷记着了。也正巧儿,明年又是八旗秀女选秀之期,到时候儿选两个好的指给他们老二、老三两个,也就是了。”

廿廿忙含笑点头,“皇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原本在热河的一切都是好好儿的,却不成想八月里,竟在初一、十五两日连着日食。

皇上为此而自警,也特下旨意,宫里也行救护之礼。

因日食干系到天子运数,故此便是赶上一次,都让天子警惕;更何况这是在八月间连着赶上两次。

皇上为此颇有些沉郁,廿廿便也吩咐着后宫各安其位,都安静些。若谁在这时候挑刺儿,定重罚。

得了廿廿的内旨,华妃便瞄着淳嫔,幽幽道,“两次日食这又算什么呢天有二日了吧这天相分明是主两位皇子争位之兆啊,亏得皇上还将什么都往他自己个儿身上揽。”

淳嫔怔了怔,“两位皇子争位可是三阿哥还那么小嫔妾瞧着,三阿哥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该不至于已经懂了这个吧”

华妃冷笑道,“那三阿哥就算自己不懂,可是难道皇后娘娘不懂现在不是三阿哥自己要争,是皇后必定要为自己的本生皇子来争啊。”

淳嫔便也叹了口气,“娘娘是说,皇后这便要开始为了三阿哥打算了不是嫔妾要不怎么觉着,二阿哥福晋越发少往咱们这边儿来了呢”

华妃哼了一声,“虽说都是钮祜禄氏,可一旦为了自己的儿子,那二阿哥福晋便反倒成了皇后的仇人皇后几次三番使计拿伏二阿哥福晋,这回终究叫她得了计了”

算到今儿,已是好几个月没见舒舒的影儿了。她设法打听着,能打听出来的动静,也不过就是那冠冕堂皇的解释说是二阿哥福晋小月了,要养着身子。

可是她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眼瞧着舒舒再也出不来撷芳殿那自是有人放了话,将那二阿哥福晋给软禁起来了

皇后与舒舒之间,这对既是婆媳,又是同族之间的争斗,终是以舒舒落败而暂时落下帷幕了。至于以后,舒舒唯有在二阿哥那边儿多费心使力,只要当真怀上孩子,那一切便还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此时舒舒既然出不来,华妃这边儿就唯有自己使力了。

为了自己的未来计算,舒舒越是出不来,她这边儿还越得多卖些力气才好。至少叫舒舒知道,她真的还是一心想要帮着二阿哥两口子的。

“我叫你瞄着点儿信贵人,你可盯紧了”华妃问淳嫔。

因此时圣驾驻跸在避暑山庄,避暑山庄里比不得紫禁城里有清楚明白的东西六宫,故此嫔妃们这回都是打散了居住的。不是按着从前各宫的区分,而是按着位份。

淳嫔虽在嫔位,因年轻,便与一帮子贵人一起住着。这便叫淳嫔更方便盯着信贵人了。

淳嫔听着华妃的话儿,淡淡地垂首,“我盯着呢。只是皇上因了日食的事儿心情不好,也老没见翻过谁的牌子,不过镇日只跟皇后在一起罢了既也轮不着信贵人的,我便盯着也都白盯着了。”

华妃也是叹了口气,“要是这样,那信贵人自己倒是更着急的。终究你已经在嫔位上了,而她不过依旧还只是个贵人。这宫里贵人这么多,明年便又到三年一届的选秀之期,便还得再进新贵人来,留给她的时日已不多了。”

“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候儿,你得越盯紧了她。人着急的时候儿啊,什么招儿都能使得出来终究一样儿,决不能叫她先怀了皇嗣去。要不,她便能反过来居你之上了去”

淳嫔眼圈儿有些泛红,“可是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我总也不能到皇上跟前盯着去,拦着不叫皇上翻她的牌子”

“再说了,娘娘您不是也说了么,信贵人后头怕是皇后抬举着呢。我又如何能拦得住皇后去”

华妃便笑了,“让你盯,叫你拦,哪儿是你以为的那个法儿你啊,得想绕着弯儿的主意。”

淳嫔双眉紧锁,“还求娘娘指点。”

华妃冷笑道,“咱们这二年来,都忙活什么事儿了,你倒忘了咱们闪转腾挪着,已经将你阿玛给调进御茶房来当库掌了。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叫你阿玛能离你近点儿,顺便成全你们父女偶尔能见上一面的”

淳嫔登时面色一变。

当初华妃使法儿在内务府想法子给她阿玛调动的时候儿,原本说的就是要促成他们父女相见,以慰她的思亲之情啊。

华妃瞧着淳嫔的神色,缓缓一笑,“父女相见,自然是应该的。只是,若只为了这个,那咱们费那么大的劲儿,倒牛刀小用了。”

华妃抓住淳嫔的手腕,低声道,“那御茶房里,宫里的茶饮、煎药、奶茶,全都经他们的手。只要你敢想,你便什么想法儿达不到的”

淳嫔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怔望住华妃。

华妃便笑了,幽幽道,“其实信贵人承不承宠,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不能怀了皇嗣只要她怀不了皇嗣,那她就永远比你慢了一步去。”

“不光她啊,还有那些个你瞧着可能会不甘寂寞的贵人只要她们都不能怀皇嗣,那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淳嫔紧张地攥住领口,“可是若这事儿被揭开,我阿玛他便是死罪啊那我,就也跟着完了”

华妃缓缓叹了口气,“法子分快慢,如用些慢的法子,然后咱们设法将你阿玛快些调走。等事儿发出来的时候,你阿玛都离开御茶房一年去了,那还有谁会去追你阿玛的责呢”

淳嫔双眼发空,两手紧紧绞在一处,不知是绝望,还是热切。

华妃满意地笑笑,“若你一时还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我倒有个陈年旧事讲给你听听当年啊,孝淑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儿,可是曾给人用过雷公藤的法子去”

“年纪小的,若用了雷公藤,不用什么大量的,只需浅浅缓缓地,连着多用些日子,当即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可是越往后,这身子骨儿便也越发寒透了,什么胎都坐不下来的。”

八月十六日,终于熬过了两个日食之日,圣驾从避暑山庄起銮,进木兰围场。这便进了草原之地去。除了最初两日还有行宫,再往后就都住在帐篷行营里了。

“唉,今年这秋后的蚊子怎么这么凶啊”

贵人们所居的行宫里,已是夜半三更,却还是人声喁喁。

都是被蚊子闹的,贵人们全都睡不安稳。

便连廿廿的寝殿里,都一样如此。

闷热无风,蚊虫凶狂地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月桂和月桐两个噼里啪啦地在廿廿的床帐外拍打着,可是她们两个自己也都被不时叮咬着了。

廿廿也是不忍,忙道,“我这儿有帐子,无妨的。你们两个快也躲进帐子里去避避。”

月桐痒得受不了,一个劲儿去抓。月桂揪住她的手,赶紧提醒,“别乱抓脸上脖子上的,抓破了就起水疱了不小心会落疤的”

月桐都快哭了,“我头一回来草原,本来还以为好玩儿,可是哪儿想到草原上的蚊虫竟这么凶啊。”

廿廿叹口气,“终究是草原上,蚊虫平日都要叮咬那些带毛儿的去,若不凶狂,都叮咬不透那些皮毛,故此这草原上的蚊虫便自要比城池里的更厉害些;”

“再者也是今年的天头闹的。本想着过了中秋,草原上该凉快了,可是今年偏凉得晚,都这会子了竟然还有蚊虫。”

月桂也道,“就是因为到强弩之末了,这些蚊虫反倒才会闹得越凶。”

廿廿点点头,“去跟他们要些艾草之属的,烧了烟来熏熏,煮了水你们各自洗洗去。”

廿廿这边儿尚且如此,贵人们就更是受不了,更是早早儿地去向御药房讨要能驱虫的草药。只是夜晚里风干物燥,不敢点火烟熏,便都吩咐了茶房去煮水喷洒洗浴。

华妃这边儿,受蚊虫的影响倒小些。

许是她身子多年不好,血气不旺,本就没那么招蚊虫;再者她常年服药,身边儿常有药气,蚊虫就更不喜欢。

华妃自己心下也清楚,这便苦笑着自嘲,“蚊虫跟皇上们都一样儿,都是喜欢年轻的、新鲜的。”

星镞替华妃打着扇子,“真是天随人愿,那雷公藤驱虫,也是一绝。”

亲们明天请一天假哈,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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