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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贵人们的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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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

星溪的年纪原本也与眼前这几个女子差不多大,但是她胜在资历,毕竟她进宫在先,曾经作为唯一的官女子伺候在如嫔身边儿,到如今主奴情谊也已经都超过四年去了。

星溪自忖不敢跟月桐拼资历,且不说人家进宫的年头长,且毕竟是皇后宫里出来的,名儿里还占着个“月”字儿呢。可是呢她在这四个新来的面前却必须要先立起威来

几个新人自是心下忐忑的,这便都不敢怠慢,挨着个儿地将自己在永寿宫这几日里,对于芸贵人的见闻一一道来。

星滟先说,“这几日里奴才四个都为了主子挪宫过来而忙碌着。可是这当中自难免有些细枝末节之处,奴才们拿不稳主意的,尤其是在这永寿宫里有些房屋的安排上,故此奴才便去请芸贵人的示下”

星滟说到这儿顿了顿,先小心翼翼瞟着如嫔的神色。

她毕竟是这四人里头年纪最大的,她也早听说了芸贵人原本是跟如嫔颇为交好的,也正因为这个,如嫔娘娘才会搬过来一起住着。那既然如此,她是该说芸贵人的不好听的呢,还是该直言不讳呢她得从如嫔的神色之间来拿捏个分寸才好。

如嫔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倒是星溪有些着急了,催促道,“然后呢,怎么着了你倒是说呀。”

星滟瞧不出如嫔面上的神色来,却是能瞧出来星溪的态度的。看样子星溪倒并不忌讳什么,那从这儿倒也可以间接地揣摩着嫔主子的态度来。

星滟便折中取了个方向,轻声道,“好些事儿,芸贵人那边好像也不怎么拿主意,只说不知道。奴才忖着,芸贵人应该也是等着嫔主子正式挪过来再行定夺吧。毕竟等嫔主子挪过来之后,这永寿宫真正的主人就是嫔主子了,她只是跟随居住的。”

尽管星滟说话儿已经取了折中的法子去,可是星溪还是听出了门道儿来,不由得回眸望一眼如嫔,冷笑一声儿道,“主子可听见了,原来奴才方才没瞧错,芸贵人在宫门前恭迎主子的时候儿,那脸上眼里的神情,的确是不情愿啊。”

“倘若芸贵人情愿的话,那在主子挪过来之前,她有什么不能做主的呢况且她一向与主子交好,若是些小事儿上,她怎么都能猜到主子的心思去的,泰半是差不了的;又或者的确有些她拿捏不准的,那她每日早晚都到储秀宫请安啊,每日都能见着主子,那就当面问一声儿就是了。她若主动殷勤些,难道主子还不承她的情了是怎的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副推诿的模样儿来奴才瞧着,这便是刻意的疏远了去。”

如嫔静静听着,一时并未置可否。

星溪便又问那三个,“那你们呢你们可有什么见闻要报的”

见星滟已然说了,星湄便也接上“回主子,奴才是管着外头事儿的,平素到内务府去领缎匹的事务都是奴才去办的。故此奴才倒是听见了些儿在外头的风声。”

星溪点点头,“嗯,你说。”

星湄便道,“有几回奴才在长街上行走,碰巧儿遇见过芸贵人与其他贵人相遇交谈的情形。奴才听着,恍惚是那几位贵人都对芸贵人颇有微词,都说什么李贵人死了,这下子你可高兴了吧之类的话。”

听到“李贵人死了”的话儿,如嫔也仿佛偏过头来向她们这边儿看了一眼。

“你详细说说”星溪便也兴奋了起来,凑过来紧盯着星湄的眼睛,“将你听闻的全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得了这般的鼓励,星湄便越发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道,“奴才听着那几位贵人都是指责芸贵人,说芸贵人与李贵人有仇,两人之间争斗得那么厉害,那这个宫里最希望李贵人死的,必定就是芸贵人了。”

“她们都说皇后娘娘宫里的八哥儿死了,绝对不可能是李贵人下的手。毕竟李贵人也是个聪明剔透的,她便是再记恨如嫔和芸贵人去,却也不至于笨到用自己素常所用的药去毒杀皇后娘娘的八哥儿啊,她这不是在给自己挖坑不成”

“故此那几位贵人都说,这事儿便分明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李贵人。而能干出这样事儿来的,这后宫里,首当其冲的便就是芸贵人”

星湄说到这儿,猛然一停,挑眸偷偷地看了如嫔一眼。

如嫔眉尖微微一动,星溪便催促,“还有什么,你尽管说就是”

一直在畔并不搭茬儿的月桐,这会子忽地含笑出声,“哎哟,主子刚挪过来,忙活这么多天了,还没歇口气儿呢。便是有什么话,也不急着非得今儿全都说了,且叫妹妹们也都先适应适应,更要紧的是让主子先躺躺,歇口气儿,回头换换衣裳,用完膳之后,再慢慢儿说不迟。”

“毕竟从此咱们便都要伺候着主子在这永寿宫里过日子了,想说什么害怕没机会么总归来日方长不是”

星溪看了月桐一眼,不过没等吱声,倒是如嫔先沉声道,“嗯,我累了。你们四个先下去吧,我先歇歇。”

四个女子都蹲礼告退,月桐笑眯眯地取了四对小荷包来,挨个赏给了她们四个,等着她们行礼谢恩完毕,月桐便亲自送她们出门了。

只是待得迈出了门槛去,月桐才忽地叫住了星湄,“对了,主子要选些缎子片儿,给皇上缝荷包。星湄你且等等,我去取了出来,你待会儿送到内务府去,交给针线上的妇人们去。”

星湄答应一声站下,月桐目送那三人回了后罩房去。

月桐便招呼星湄,“妹妹你随我来。”

却不是往月桐所住的耳房去,而是月桐又将她给带进殿里,回到了如嫔面前来。

这一刻星溪才明白月桐方才那一番言行是所为何来了。她心下又气又急,恨自己终究还是年轻,处事不如月桐老道,倒叫今儿在主子面前,分出高下来了。

她有些不愿意,自觉得这是月桐在跟她耍心眼儿。毕竟她在嫔主子跟前的日子长,原本她自然该比月桐的地位更高些才是。可是月桐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儿,这便有心跟她争抢掌事儿女子的地位去

“主子”她满腔的怨气便忍不住撒出来,“主子方才不是说累了奴才伺候主子安歇就是,就不知月桐姑姑这会子将星湄绕了个圈儿又给带回来,是想做什么了是不想让主子歇息了是怎的”

如嫔静静抬眸,盯了星溪一眼,不疾不徐道,“我也饿了,你去膳房瞧瞧,可有什么简便的,先叫他们预备了吧。”

“主子”星溪哪里肯甘心。

“去”如嫔这才倏然眼中一冷,将星溪后头的话都给吓了回去。

星溪无奈,只得不情不愿地去了。

星湄还没经历过这阵仗,便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两只手绞着帕子,简直都要指望着能拧出水来化解这眼前的尴尬去似的。

如嫔却仿佛什么都没留意到,也没跟星湄说话。自有月桐含笑拉住星湄的手,柔声安慰道,“你方才的话说了半截儿,后头怎么说来着这会子主子跟前没有旁人,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

星湄赶忙深蹲在地,“回嫔主子奴才,奴才听见那几位贵人说,内务府之所以怀疑是李贵人杀死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八哥儿,缘故就出在李贵人与芸贵人的梁子上。李贵人也同样是动了借刀杀人的念头,就是看中了嫔主子您住在储秀宫的机会毕竟宫中谁都知道您与芸贵人交好,故此李贵人想要将事儿栽在主子您头上,而您又是皇后娘娘母家妹子,这便解释不通,这样疑点就会自然转移到了芸贵人那儿去”

“那几位贵人说,只是李贵人终究手段比不上芸贵人狠,下手的时机又晚了一步,这便反倒叫芸贵人借着主子您在储秀宫的当儿,将李贵人给陷害了”

星湄小心又瞟一眼如嫔的神色。

“只是这中间,不管是芸贵人的心思,还是李贵人的心思,症结却都在嫔主子您住在储秀宫的事儿上,她们便都想利用您”

“叫她们说的,反正不管是芸贵人,还是李贵人,办的那事儿却左右都跟您有干系”

如嫔先前听着还能和颜悦色,只是越听面上便越有些绷住了。这会子已是终于忍不住转眸过来望住了星湄去。

“那几位贵人,你可都能认出来都有谁呀”

星湄使劲想了想,“有些年轻的贵人,奴才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不过内里倒能认得出信贵人来的,对了还有玉贵人对了奴才想起来了,信贵人和玉贵人岂不是原来跟李贵人同住一宫的也难怪她们抓着这事儿偏没完没了的。”

如嫔听到这二位,便忍不住笑了,“嗯,我知道了。”

月桐便含笑道,“好妹妹,你可还有旁的话没了若没有了,你就也回去歇着吧;若还有的话,便是眼前儿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回头等你想起来了,随时再来回了主子就是。”

月桐送了星湄出去。

星湄有些不放心,忍不住悄声对月桐说,“我瞧着方才好像星溪姑姑有些不乐意了姑姑,我初来乍到,以后各处还都要仰仗两位姑姑照拂呢,可今儿就得罪了星溪姑姑,那我以后可怎么好”

月桐含笑握握星湄的手去,“你想多了。你虽说嘴甜肯喊姑姑,可事实上星溪的年岁倒与你们差不多大。你们这个年岁的人,脾气是什么样儿的,你还不知道吗总归不过是还压不住性子的时候儿,什么事儿来得快,去的也快。总归你别担心就是啊。”

“即便是星溪一时半会儿对你过不去那个劲儿的话,也凡事还都有主子做主呢;就算你可能见不着主子,那不是还有我么,你遇事儿尽管来找我说说就是,我寻了机会替你回了主子便罢。”

星湄登时欢喜了起来,“多谢姑姑成全有姑姑这样的一句话,那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星湄松了半口气,回后院去了,月桐这才转身回了如嫔面前。

如嫔看了月桐一眼,便淡淡笑了声儿,“我道是谁,原来是信贵人和玉贵人那两个,那便也都不奇怪了。她们两个进宫比我早,一个凭着相貌,一个凭着父兄的官职,原本都可能在我之前就得宠晋位的,可是却都被我给抢了先儿去,她们心下不平,这便恨不能将什么都编排到我身上来呢。”

月桐想了想,便也点头,“也是奴才记着,从前皇后娘娘是将信贵人跟您一并抬举的。”

如嫔点点头,“是啊,便连上回秋狝,都是我跟她一起去的。按说她是蒙古人,皇上在热河,对她必定要比我更好只可惜啊,她终是没有生养的福分。”

月桐点点头,“只是既然是信贵人和玉贵人她们存了心,非要将这事儿跟主子您瓜葛上,那您可千万要小心着些儿。”

如嫔想了想,便也叹口气,“信贵人的阿玛,如今是銮仪卫。天子近卫,虽然瓜葛不到咱们后宫来,可是他们的手脚眼线却也不能不防。若信贵人的阿玛真的要详查起来倒是麻烦。”

这会子星溪已经忙三火四地回来了,扬声道,“主子少待,膳食马上就送到”

她是不甘心被支开,故此办差事都是一路不顾仪态地小跑来的。她边说着话边瞟一眼月桐,月桐有些尴尬,便笑笑道,“那我到门口儿去迎迎吧。星溪伺候着主子,也歇口气儿。”

月桐出去了,如嫔亲眼瞧着月桐走远了,这才看一眼星溪,“你这又是做什么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她们全都是新来的,都想表现着些儿,又有什么岔儿了你偏忙三火四成这个样儿。”

星溪自知理亏,咬了咬嘴唇,赶忙道,“也没旁的,只是奴才瞧不惯月桐还一副在中宫伺候的样儿去”

如嫔没搭茬儿,只垂下头去想了想,“八哥儿的事儿,你没在月桐面前说走嘴过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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