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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我叫你跪下

724

舒舒自己说的热闹,廿廿却不等她说完,便冷笑一声,却挑眸只看着绵宁。

绵宁眉心一结,忙扭头沉声低喝,“跪下”

舒舒一怔,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顾不得继续为自己争辩,只惊诧地望住绵宁去,“阿哥爷”

绵宁眉心便结得更深,声音也加大了些,“我叫你跪下在皇后额娘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

舒舒一梗,嘴唇已是抖了,却仍旧不肯就范,反转眸来看廿廿,“皇后额娘做主啊,媳妇何曾说了什么过格的话去不曾就算这会子那格格怀着皇孙,那是不是连媳妇这个皇子福晋都连问她一声儿的资格都没有了”

“此事一切由来,终究是那格格自己有所隐瞒,不肯报我知晓。倘若我知道了,我又怎敢隐瞒了去我便不是为了她,也得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廿廿淡淡别开视线,依旧不看向舒舒,“是你家阿哥叫你跪下,不是我。你若心有不甘,你心里的话就跟你家阿哥说。我便是你们的皇后额娘,可是也没的连你们自家的规矩也干涉不是”

见舒舒迟迟不肯听话,绵宁的脸都涨红了起来,再回头之间,已然是牙关紧咬,“我说让你跪下,你还敢不跪”

舒舒忽地笑了,一双眼凄凉地盯着绵宁,“可是,为什么阿哥爷就算宠着侍妾,也不能这般慢待我这个福晋吧阿哥爷别忘了,我终究不是阿哥爷自己选的,我是皇上、孝淑皇后,甚至还有先帝爷一起挑了,恩赏给阿哥爷的”

“便是为了皇上、孝淑皇后和先帝爷,我也不敢不在阿哥爷面前护着我的尊严去。我这双膝盖,不能随便就跪了”

舒舒再看廿廿一眼,“况且,我母家与皇后娘娘乃是本家儿这会子皇后额娘还在这儿呢,阿哥爷就叫我跪,阿哥爷又让皇后额娘如何自处”

绵宁恼得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却终究是当着廿廿,一时不好发作开来。

廿廿在畔静静听着,不由得轻轻勾起唇角来,“二阿哥福晋,我钮祜禄氏弘毅公家,满门忠烈。我们先祖乃为大清开国功臣,忠孝二字乃是立世为人之本。更何况你现在早已出了阁,嫁入天家,为皇子福晋。咱们母家再如何,也只是天家的奴才罢了,故此你这会子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格格,你如今嫁夫随夫,你只是二阿哥的福晋。”

“故此如今身在宫中,二阿哥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好。我此时更只是大清皇后,我早已不再回头去看我出阁之前的身份去故此你不用考虑我如何自处。我颇为自在,没有半点不舒坦。”

绵宁已是懒得再多说一句,只是转头来怒目横眉瞪着舒舒去。

舒舒却依旧是个硬骨头,还梗着脖子直直地站着,“可是我做错了什么,竟要受罚至此天家、皇子更应该师出有名不是”

廿廿抬眸看看绵宁,这便浅浅一笑道,“你之前问得好,星楼既然有了这么天大的喜事儿,却为何不肯早早报与你知,而是宁肯独自一个人守了百日之久,直到今日才叫二阿哥知道。”

廿廿说着又特地瞟了绵宁一眼,“二阿哥那些日子不在京里,便是九月回京,至今也还不满整月,想来二阿哥也是必定才刚刚知道的,是不是”

绵宁低垂着头,眉心又蹙了蹙,赶忙跪答,“小额娘说的是,儿子也刚刚知晓。”

廿廿轻叹口气,“二阿哥福晋,那你难道就没想想,星楼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你么想想那会子二阿哥不在京中,凭她一个官女子的身份,她在这宫里的天地自然唯有这阿哥所儿里的一方院落。二阿哥不在家,这个家里一切事都由你做主,她别说自保,她更是连保护住她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啊”

“二阿哥福晋,便凭方才,你如今明明已经知道了星楼怀着皇孙,况且还当着我和二阿哥的面儿,你便敢那般质问星楼难道我和二阿哥还猜不到,倘若平时二阿哥不在家中的时候儿,你又是对星楼,乃至对你家中所有人的”

廿廿说着叹了口气,“你是皇子福晋,你管着家事,驭下是应该的。但是驭下也要分怎么驭下,又如何有你这般不分轻重,任意妄为的故此我现在越发体谅星楼,她当日不敢告诉你,实在是情理之中”

廿廿又看一眼绵宁,“还有二阿哥,他又为何几次三番地叫你跪下二阿哥福晋啊,是你该好自检点才是”

绵宁终于承受不住了,猛地一把抓住了舒舒的手背,咬着牙沉声道,“我叫你跪下,你听没听见”

舒舒一声哽咽,虽然眼中还有不甘,可是在廿廿与绵宁两人的压力之下,膝弯终究还是一软,缓缓跪在了地上。

廿廿便又是轻叹一声,“二阿哥福晋,瞧你这模样儿,我现下都忍不住担心一事。便凭你这驭下的本事,实则你家里哪儿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去不管是女子、太监,还是给你们家当值的太医,他们敢当真瞒着你去么”

“我担心,你实则早就知道星楼已经有喜了,可是你故意瞒着外头,不叫皇上、我和二阿哥知道。我便想着,倘若哪一天趁着二阿哥还没回京的当儿,星楼不小心摔了个跟头,还是饮食有什么不妥当的,让这个还没成形儿的孩子忽然就没了那是不是才正中了你的下怀,叫你称心如意了去啊”

舒舒惊得双眼圆睁,“皇后额娘,媳妇没有”

廿廿却有些疲惫地摆摆手,“罢了,有还是没有,既然有你阿哥爷在这儿,我便不问了。总归眼下星楼和孩子什么都好,这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这百日以来,你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你为何故意隐瞒,不叫皇上、我和二阿哥知道这内里的缘由,还是叫你阿哥爷亲自问你吧。你们夫妻两个,本该同心同德,那你对我没法儿说的话,便总该开诚布公与你阿哥爷说。”

“你不想叫我知道,那我就也不听了,总归二阿哥啊,这事儿是你的家事,你自己看着办。你只记着你今儿在我眼前说的话,我便也瞧着你日后又是如何对星楼的这便也就是了。”

廿廿说着站起身来,“说了这一起子话,我也没想到竟叫我心下这么累。好了,我便回去了,得好好歇一会子。”

见廿廿起身,外间的諴妃和吉嫔便也都跟着站起身来。

吉嫔盯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舒舒,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我小时候儿倒听说过外头民间的故事,说有些家里啊,那大老婆治下严,不准家里的小妾生养的。倘若还是有小妾有了喜,她就趁着男人外出不在家的当儿,用尽了法子将那孩子给折腾下来。”

“有她这样的手段,那小妾为了活命,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下那苦楚去。亏那男人自己还纳闷儿,就凭自家妻妾好几个,怎么十几年来,竟然从无所出的”

吉嫔刻意顿了一顿,“倒惹得他街坊邻居的,都以为这男人自己有什么隐疾,才没本事叫家里的女人怀上孩子呢。”

绵宁额角的青筋再度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廿廿看了一眼,便已是抬步向外走去,“咱们走吧,叫他们小夫妻自己说这些事儿。总归二阿哥心下有准儿,便全交给二阿哥自己处置就是。”

三人一同回宫里去,廿廿坐在肩舆上,微微有些出神。

吉嫔的肩舆赶上来,微错后一步,吉嫔便含笑悄声道,“皇后娘娘可真是护着星楼,这是要为星楼除了二阿哥福晋去。”

廿廿冷冷一哂,“有她在,星楼的日子又如何能好过便是二阿哥应承了我去,可是便凭这几年的实际,二阿哥分明对星楼的看顾全然不是他嘴上说过的那样儿。我便是想信二阿哥,可我也终究放不下心去,唯有如此,才能叫星楼母子平安。”

吉嫔看一眼廿廿的侧颜,也是忍不住悄然叹了口气。

当年皇后娘娘还是阿哥爷的侧福晋的时候儿,在撷芳殿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是亲眼看过来的。便是当日皇后娘娘怀着七公主的时候儿,皇后娘娘那时候儿还是侧福晋呢,都艰难成那样儿就更何况星楼只是个官女子呀,又是个柔软的性子,自然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吉嫔明白,皇后娘娘一方面是因为心疼星楼,另外何尝不是也回想起了她自己曾经的过往去,故此今儿才对二阿哥福晋这般狠下了心来。

这么多年来,便是二阿哥福晋做了那么些错事儿,皇后娘娘便是再恼恨,却也一切都大度地宽容下来了。今儿却是不肯再宽纵,已然有非要除掉二阿哥福晋的狠头儿去了。

“不过皇后娘娘终究还是将这一切都交给了二阿哥自己处置去。我倒瞧着二阿哥他,会有他自己的算盘。”

廿廿淡淡笑笑,“福晋是他自己的,他自是该有他自己的算盘。若是他愿意替舒舒将这些都扛下来,那是他爷们儿,那咱们还又有什么好说的去”

吉嫔想了想,便也都想通了,不由得缓缓勾起唇角来。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回端的看咱们二阿哥是不是这般薄情的人了。”

五日后,本是该舒舒来给廿廿请安的日子,可是舒舒却没来。撷芳殿送来信儿说,二阿哥福晋又病了。

廿廿“哦”了一声儿,哪儿有半点惊讶呢。

“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儿凉了,寒暖交替之间,叫人全无防备,病了也是自然。”

廿廿想了想,吩咐四喜说,“交代撷芳殿来的人,就说原本我该赏下些药材去给二阿哥福晋养身子骨儿。可是呢如今咱们这边儿药房里的药材,都得紧着星楼和皇孙先用,故此近来多是些保胎的药材,对于治疗风寒的倒是没什么了。故此便问候二阿哥福晋一声儿吧,以后等换了新的药材,再赏给她也不迟。”

四喜抿嘴一笑,忙道,“嗻,奴才这就去交代。”

四喜刚出去,五魁随后就跟着进来,一脸诡秘的笑。

廿廿瞟他一眼,“又得了什么了,竟这一脸的鬼道去”

五魁跪倒了还忍不住嘿嘿地乐,“回主子,方才奴才出去溜达去,听见了个笑话儿。原来这老满洲家儿的,还有将清话给说荒腔走板了的。”

廿廿挑挑眉,“你又是到御前溜达去了吧”

能说出这事儿的,八成又是到皇上跟前引见的王公或者是大臣。

原本能引见到皇上跟前的,都是好事儿,证明机会来了或者是那个王公爵位空出来了,皇上要亲眼看一看这一家子的子弟,里头有哪个值得造就的,就把爵位给了谁去承袭去;

又或者是哪个官职上有了缺,各部推荐上一些人选来,皇上要召见他们,当面奏对,好决定由谁来得这个差事。

按说这样的机会,那自然该好好儿把握,可偏偏就是总有人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露出马脚来按着大清的规矩,但凡旗人的王公和官员,到皇上跟前奏对,是要说清话的。可偏就是有好些人已经不大会说清话了,这便总能惹得历代天子恼怒了,将这好好儿的机会给放跑了不说,更可能皇上们一起之下还得给这个人选格外的惩处了去。

这样的“笑话儿”,从康熙朝、雍正朝、乾隆朝,一直到现在,一直都不断。

皇上跟前的总管九思是五魁的师父兼干爹,故此这样的事儿听得可多,这便五魁到御前溜达的时候儿,总能听见这样的事儿去。

五魁嘿嘿地乐,“若是往日,如果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奴才可不敢到主子跟前来说嘴来”

这样的事儿终究太常见了,他还拿到皇后主子跟前来说,这不是闲的么

廿廿便听出些味道来了,“怎么,这回又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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