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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0、外来的缘故

740

月桐去找那永泰。

那永泰本是多年来一直伺候廿廿的太医,廿廿凡事都是信重。因这回赶上星楼遇喜,廿廿因不放心星楼和胎儿;又因为那永泰是出自那拉氏,星楼也是辉发那拉氏,廿廿这便将那永泰暂时调到撷芳殿去当值,实际就是要那永泰亲自过手星楼母子的药饮等事。

待得舒舒身故,星楼那边儿的危险基本解除了去,那永泰虽可回到廿廿身边儿来。只是又恰逢三阿哥绵恺大婚,廿廿颇不放心一对小夫妻,尤其是记挂着佛拉娜是否能早些有喜,故此这便又将那永泰继续留在撷芳殿当值。

便也因此,月桂和月柳两个才没立刻去问太医,否则若是那永泰就在跟前的话,她们两个早就去问了。

庄妃宫内,如嫔静静坐着等月桐回来。

只是月桐迟迟没人影儿,星滟便忍不住嘀咕,“果然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一见皇后娘娘宫里来人,她就亲热得不行,叫去送送,竟是恨不得将自己都一遭儿送回去,再也不回来了吧。”

如嫔抬眸瞟星滟一眼,“你怎知道她是一路跟着回皇后娘娘的宫里了就仿佛你是跟着一道儿去了似的。”

星滟登时红了脸,赶紧道,“奴才自然没跟着去。奴才全副心神都在主子跟前,奴才得伺候主子呢。”

如嫔淡淡道,“那你就别瞎说。要不然,你的人在我眼前,倒像眼睛飞出去了似的,那更吓人。”如嫔自己说着,都忍不住乐了。

见主子乐,星滟就也跟着傻乐,“主子恕罪,奴才不敢再瞎说了。”

如嫔点点头,“出去叫门口儿的太监留意着些儿,瞧瞧她往哪边儿去了。”

小眼儿终究还是小眼儿,一旦认准了、着急了,便只跟着自己的心行事,旁的都顾不上了。

月桐到阿哥所去寻着了那永泰,这便拉着那永泰赶忙进内,朝皇后宫里来。

她这会子一颗心里都是皇后主子的安危,至于她在外头耽误没耽误时辰、她自己现在还是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就全都不在乎了。

甚至,这事儿她也没经过皇后宫里掌事儿女子月桂和总管太监四喜去,就自作主张直接拉着那永泰往里进。

四喜碍着旧日的情分,不好生拦着;月桂从里头出来迎着了,便忙低声道,“主子还睡着呢,可轻着点儿。”

月桐咬咬牙,“就那太医和我两个人,这便又怎么吵杂了去倒是你,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压着、瞒着、糊涂着亏你还是主子跟前的老人儿,是主子宫里的掌事儿女子”

月桐一急起来,说话一向都是不管不顾的。可是终究今日已经不同于从前,月桐不再是储秀宫的人,隔了一段的距离,再冷不丁这么说话,便连月桂都有些不适应了。

月桂不由得皱眉道,“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办的事儿,我怎么当我的掌事儿女子,自有我自己的主张还不用你大老远的回来教训我。”

月桂说着先给那永泰行个礼,“我方才说话不留神,自不是冲着那太医的,若有哪里叫那太医误会了,还请那太医多多见谅。”遇见今天这事儿,原本月桂心里也不痛快,这会子叫月桐给有些火上浇油了来。

“你请那太医回来看主子,这法子本身是没错的。可是你当我就想不到么我之所以不这样办,就是因为那太医这会子是在阿哥所那边当值,我若如你这般直接莽撞地将那太医给请了回来,必定会惊动阿哥所那边”

“若是主子没事儿,一切还好说,不过是叫阿哥所那边也虚惊一场;可若当真是主子有些什么不好的,岂不是阿哥所那边就也都知道了”

月桐心下也是微微一晃,知道月桂是要防备着二阿哥那边。可是她已然直接将那太医给拉回来了,这会子再想倒回去重来,已经是不可能。她本就是要强的性子,如今话赶话说到了眼前这儿,她便唯有不服气,“惊动了又怎样主子是中宫,又有皇上的爱重,便是阿哥所那边还能撼动不成”

叫窗外这一番嘁嘁喳喳的动静,原本睡得正沉的廿廿都给惊动了,在窗内扬声问,“我听着,仿佛是月桐的动静怎了,可是如嫔那边有事”

月桐咬咬牙,尴尬地赶紧道,“主子,不是。是奴才将那太医给请来了,奴才求主子让那太医给看看吧”

听得月桐这番语气,廿廿便也彻底醒转过来,不由得微微皱眉。

小眼儿就是小眼儿,依旧还是这个脾气,廿廿虽说不意外,却不能不多考虑一下后果去。

等廿廿穿戴好了,月桐随着那永泰一起进内行礼时,月桐便瞅着皇后主子的面色有些不高兴。她心下惴惴,可还是有一层底气她这样做,全都是对主子的一片忠心,自然都是对主子好啊。

倒是月桂和那月柳,一个性子太温吞,一个是新进来伺候的,全都是靠不住的她这才离开几天啊,她们两个就这么不得力了,真是叫她不放心

“那太医,辛苦你了。”廿廿含笑向那永泰点点头,顺便伸出了手腕去。月桂急忙上前伺候,垫好了帕子,等那永泰来诊脉。

那永泰上前诊脉,廿廿这才抬眸看向月桐,“是你亲自去阿哥所,请那太医回来的”

月桐忙道,“自然是奴才若是奴才不自己去的话,奴才瞧着,那太医还一时半刻没法儿来给主子诊脉”月桐说着,还忍不住埋怨地看月桂两眼。

廿廿却并不热络,反倒淡淡垂下眼帘去,轻声道,“那你出来的光景便不短了。那太医留下看诊,你这便回去吧。”

月桐心下微微咯噔了一声儿,有些不敢置信地仔细打量了又打量皇后主子去皇后主子面上并无表情,又或者说,带着一股子冷淡和疏离。

月桐不由得闭了闭眼,心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莫非她是真的离开太久了,不仅是月桂、月柳、四喜他们瞧着她眼生了,便连皇后主子也已是与她生分了么

月桐的失望都印在了脸上,廿廿瞧见了,心下也是无声叹息。

这会子那永泰在跟前诊脉呢,廿廿为了脉象的平稳,不便多说。廿廿便抬眸望了月桂一眼。

月桂忙上前挽住月桐的手臂,含笑道,“好小眼儿,走,我送你。”

月桂将月桐拉了出门儿,月桐失望地将手臂甩开。

“我还有话与主子没说完呢,你怎么往外强拉我怎么,难不成你今儿也恼了我带那太医来,不事先与你通融,这便折了你掌事儿女子的面子,故此你也不容我在主子面前说话了”

月桐又急又气,眼圈儿已是红了,“我又做错什么了不成我难道,不是一心都为了主子么”

“当年我道如嫔身边的时候儿,无论主子,还是你和四喜,你们都说过,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便是继续留在如嫔身边儿,也同样是为主子效力,跟你们是一样儿的怎么这才多长的日子啊,你们便都忘了从前的话,将我当成外人了”

瞧着月桐的模样儿,月桂心下也颇为不得劲儿,这便赶忙上前拢住了月桐的两臂,“小眼儿,你别急。瞧你,这会子又小心眼儿了不是事情如何就成了你想的那个样儿呢”

“我之前冷不丁看见你将那太医给找回来,我承认我是有点儿莽撞了,只顾着着急,说话忘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儿,我与你抱歉,好不好”

“你若不肯原谅,你便怎么生我的气都好。只是小眼儿啊,你可千万别误会了主子对你的心意去。你总该明白,这些年主子是怎么对你的,当初要将你放到如嫔身边去,主子是有多舍不得、多不放心”

“主子今儿的话,也没有半点拐弯儿之处,你便也别往拐弯儿了上去想才是主子说的没错,你从如嫔宫里出来送月柳,你们两个一道上必定已经说了不少的话;然后你又回头奔阿哥所去请那太医来阿哥所在西门儿那边呢,园子里又不比宫里,园子里的距离比宫里大多了,你这么一来一回的,自然耗费了不短的时辰去。”

“你若还继续在主子跟前守着,那这时辰就更没法儿计算去了你在如嫔跟前也有些日子了,她是如何的性子你还没有数儿么你这么长的时辰不回去,难道你不担心她会对你起了疑去么”

“毕竟,你在如嫔跟前伺候,主子和我们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儿,故此主子是帮着你谨慎,替你加着小心啊至于方才主子没将话与你说透,那还不是毕竟那太医在身边儿呢吗你怎么还没能体会主子的一片苦心呢”

月桐呆呆立了一会子,又是一股子委屈涌来,与先前的那一股子彼此冲撞着,叫她鼻尖儿都酸了,一个劲儿想掉眼泪。

因月桂明白主子的心思,她这便也不敢再多耽误月桐,她这便赶忙将月桐往前推着,“好小眼儿,你便是还有千言万语的,哪怕是想嗔怪我呢,都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日子,你尽管都向我吐出来。只是今儿我实在是不能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吧,现在就走,快走”

月桂转身回来的时候儿,那永泰这边儿也已经诊完脉了。

殿中气氛有些凝重。

月桂心下便更慌乱了,赶忙伸手将月柳给扯到一边儿去,低声问,“没事儿吧”

月柳一抬头,眼圈儿已是红的。

月桂心底便又是一个晃悠,声音有些发颤,“难不成”

月柳含泪点头,“那太医说,虽说脉象尚早,一切刚刚不过有点影儿,不过应当还是小月了。”

月桂眼眶突地发烫,她急忙转身去,将脸埋住。

“那太医怎么说,主子可伤了身子不”

月柳抽着鼻子,“那太医说,一切都是万幸,主子的月信才晚来一回,前儿也刚头一次觉着有些恶心,故此那胎气还浅,还没坐下呢。故此便是破了血,还不至于大伤着主子的身子去。”

“况且主子已经诞育过好几位皇子和公主了,也没那么脆弱了,这便没那么严重,只是比月信稍微疲惫一些,还不至于如寻常小月那般”

月桂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那便好。只是主子身上的还好说,只怕是她心下的遗憾要更多一些。”

月桂这才转回头来,小心地远远看一眼依旧端然坐直、看不出一丝脆弱的主子去,“主子一直都还想再要一个公主。越是三阿哥、四阿哥渐渐大了,主子这个愿望便越盛。”

月柳使劲吸吸鼻子,“别说了没事儿的,终究主子还在盛年呢,才刚过三十岁而已,必定还有机会的。”

那边厢,那永泰已经开好了方子,却还是又转回身来,跪倒问,“皇后主子,身子当真没有旁的不适”

廿廿点头,“我如何能瞒着你去当真只是腰腹略微酸痛些,见了些红罢了,没有旁的不得劲儿去。”

那永泰眉头还有些紧锁。

廿廿情知他是有话没有直说,这便淡淡笑笑,“你说就是,不必顾虑。”

那永泰这便深吸一口气道,“奴才是在想着,皇后主子何以没能带住这一回的胎气去。”

廿廿有些不好意思,她哪儿能直接告诉那永泰,是昨晚儿上皇上有些激烈了些呢她便缓缓道,“许是今年从年头儿开始,就格外忙碌的缘故吧。正月里三阿哥大婚,之后二月又是给二阿哥挑福晋,三月亲蚕礼直到此时,才稍稍松快下来点儿。”

“虽说我年岁还不算大,可是毕竟已经年过三十了。女子的身子骨儿比不得男子,三十岁之后便难免走些下坡路去。”

那永泰却还是皱眉,“皇后主子身子根基,实则极好奴才总是担心,怕是有外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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