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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第12章

旻宁旨意中所指的“刘官女子”,可不是真正的官女子。

她是被褫夺了所有封号,乃至将内廷主位的位份全部降无可降,才剩下的这么个“官女子”的身份。

——道光十一年二月初八日,二等侍卫官明之女被封为曼常在。

曼常在,便是刘官女子初进宫时的名号。

因其母家为内务府正白旗下包衣旗鼓人,故此她本人是官女子身份进宫,且初封只能是以常在起。

可是别看她只是包衣出身,可是她的母家却同样不容小觑。

她阿玛是二等侍卫,她祖父就更是了不得——她祖父就是曾经在嘉庆朝为两淮盐政的阿克当阿。

当年的阿克当阿,主持刊刻《全唐文》的扬州官本,后又主持编纂《重修扬州府志》……齐集一时江南财权与风雅之事。

旻宁登基之后,阿克当阿为工部侍郎,后又为东陵内务府大臣,总管万年吉地之事。

有这样的家世,所以她们家的女孩儿嫁得也都不错。她便有一位姑姑,嫁入了郑亲王府,为郑亲王乌尔恭阿第六子肃顺为嫡妻。(没错,这个肃顺,就是后来与慈禧斗法的那位著名的肃顺)

有这样的家世,这位刘官女子尽管初封的位份为常在,但是进宫之后也是曾经颇得旻宁的看重,颇得了几分皇宠去,赏赐不断。

例如,入宫当年四月里旻宁便下旨:赏曼常在绣绿缎八元花卉补子一付。

只是,这位刘官女子也没能逃脱旻宁后宫中所有新人进宫之后几乎共同的命运路线——刚入宫便得盛宠,然则不过几日皇上便厌了。

道光十三年,曼常在便已经被降为刘答应。

接下来便是道光十五年,钟粹宫皇后钮祜禄氏被旻宁当面申饬之事——刘答应被一降到底,终究成了“刘官女子。”

从道光十三年曼常在降为刘答应,事情的伏笔便已然埋下。旻宁因这位刘官女子而对钟粹宫皇后钮祜禄氏的不满,早已不是道光十五年二月当时的事,而是早已经有了前因。

这些内里的缘故,钟粹宫皇后自己当然不愿意对外头说,故此后宫内外都是猜测,众说纷纭的,没人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缘故。

只是有些奇怪,便是为了一个官女子,何至于就要帝后失和?

毕竟,当今皇后曾经是被皇上摆在心尖上那么多年的人啊。

可是这些内情,外人不知道,又如何能瞒得过皇太后呢。

这后宫的事,只要皇太后想知道,便没有不知道的。

譬如这后宫中所有人的脉案,整个后宫之中,唯有三处要全本的报送,这当中自然有寿康宫。

所以廿廿从道光十一年曼常在刚进宫的时候,就知道曼常在的身子有些什么缘故了。

曼常在的身子有些弱,故此进宫当年,道光十一年的十二月,就已经患上了风疹之症,周身痛痒。

这样的病,看似没什么大碍,可是经历过人生种种的廿廿,却如何不知,这样的病却最是难缠,一旦得上便难根治不说,此后一辈子可能都甩不脱,遇见些风啊湿热的,就容易再犯。

按说,这样的身子,是暂时不宜去伺候皇帝的。

毕竟这样的病,是极容易过给人的,更何况是身子相贴之时?

可是……再翻翻敬事房的记档,这曼常在不但已经侍寝了,而且还不是一回。

廿廿当时便留了神。

其实都不用查,答案都在明面上摆着呢,因为这曼常在进宫之后,便颇得钟粹宫皇后的厚待。

这内里的缘故,倒也不难解释。钟粹宫皇后自己母家没什么倚仗,原本各位皇后的兄弟子侄的都有机会当总管内务府大臣,可是因她兄弟获罪,侄儿还小,她在内务府便总有些伸不上手。

再者,当初还出过她跟内务府要绣花亵衣、旗鞋马镫等被人家英和给卷的旧事,故此她对内务府的心结便有些重,一心总想着能在内务府培植些能听自己话的人。

这位曼常在进宫,便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曼常在母家数代都在内务府为官,她祖父又曾经在那样的高位上;而在宫中她毕竟只是个常在,太多事情要倚重皇后——两厢这便心照不宣起来。

故此,钟粹宫皇后在不可能不知道曼常在身子情形的前提下,竟然还安排了曼常在几回侍寝。

此事因将钟粹宫皇后牵扯进来,且旻宁暂且未发现什么不适,故此廿廿便没扯开了去过问。

等曼常在忽然降为为答应,廿廿心下才微微留神。

按说那曼常在也没什么大错,可是皇帝如此,一来兴许是跟皇陵工程之事有关——毕竟曼常在祖父曾为东陵内务府大臣,总管万年吉地工程之事,旻宁因皇陵渗水之事迁怒给曼常在,倒也可以解释得通。

若还有另外一个缘由的话,便有可能是旻宁自己发现了身子上兴许起了疙瘩,却不便告人,这才悄悄去查了脉案,从而将曼常在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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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十三年曼常在降为刘答应,道光十四年钟粹宫皇后位正中宫。

而在道光十四年,便是不是廿廿下旨叫宫里人留心的,寿康宫的人却也还是发现了刘答应那边与宫外有些过于的交往甚密了。

宫里的规矩严格是严格,可是清代的官女子毕竟与历朝历代的宫女情形还不一样,大清的官女子都是从内务府旗下选出来的,几乎家家都有父兄在内务府里当差,故此她们能跟自己母家有较多的见面机会,乃至送东西的机会。

四喜悄悄儿跟廿廿禀报过,“说好些回瞧见刘答应名下的太监进出宫门,神色鬼祟地,都似有夹带。”

四喜都说,“如今刘答应已经是在这个位份上了,按说从她自己这儿往外带东西的可能性便几乎没有了。再说,凭她母家当过两淮盐政的,还至于跟她一个答应要东西么?”

“那便是她跟自己母家要东西?可是想想,凭她如今的处境,她还跟自己母家要东西有什么用呢?”

廿廿微微挑眉。

四喜便又笑笑,“除非,刘答应是想指望着这些个东西,孝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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