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俏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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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150】决断

谢骋之专断惯了。

在谢家,他说一,一般无人敢与其意见相左。

他的妻子、妾室们唯恐为失去他的欢心,平日里自是顺从着,讨好的。几个儿子、女儿亦是不敢拂了父亲的威严。

故而,在听了叶花燃这一番辩驳之后,他下意识地想要发怒,可又因为在这次骋之洋行同皇家武备的合作当中,他这位长媳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眼是便连训斥,都训斥不得。

谢骋之不好同儿媳妇起口舌之争,沐婉君却是没这一点顾虑。

她料到谢逾白定然不会干脆地应承下来,可她却是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地这般不留余地。

她并非谢逾白的生母,自是不好训斥他,便将矛头,对准了叶花燃。

“不愧是瑞肃王府教出来的格格,果然能言善辩。小五年幼,又无经验,故而我同你们的父亲才希望归年这个当哥哥能够带一带他,亦是想要磨炼一下他。不曾想,到了你们的嘴里,竟像是我们有多强人所难似的。罢了。老爷,既然如此叫归年为难,这件事,便作罢吧。总归,我跟你父亲都没能力叫得动你帮这个忙。小五,你也听见了。你大哥不愿意,那你便跟你在二叔、三叔身边学习罢。就算是会遭他人议论,你这个当弟弟的没有在哥哥身边帮忙,反而去了二叔、三叔那里,徒遭兄弟不和的揣测,也是没有法子的后事情了。”

沐婉君这一番话听似通情达理,实则每一句话都在以退为进,步步相逼。

谢宇轩配合地露出失望以及伤心的神色,“是,我知道了。”

谢骋之挺听后,发了怒,“不行!骋之洋行是我一手创办的,宇轩要进洋行,不跟在归年这个哥哥的身边学习,反而要去给老二、老三打下手,兄弟不和的传闻传出去,岂不是让外头的人凭白笑话咱们谢家?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宇轩就跟在归年的身边学习。”

这边是谢骋之。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却还是学民主父母的那一套,将人给叫来。装模作样地询问意见,在谢逾白如实地给出回应后,又不容其拒绝。

叶花燃眉心微拧,这是不打算讲道理的意思了么?

谢逾白在此时淡声道,“父亲高兴就好。”

叶花燃有些意外地看了谢逾白一眼。

归年哥哥这便,妥协了?

“归年哥哥当真打算将谢五带在身边么?”

从主院出来,叶花燃看了眼周遭,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转头看着谢逾白,问出心底的困惑。

她可不认为,归年哥哥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

谢逾白看了眼院子里青翠逼人的柳树,唇角弯起一抹讽刺地弧度,“诚如父亲所言,骋之洋行是他一手创办,他想安插什么人进来,都是他的自由。小五要来,我拦不着。至于,他在我手下,能不能学到东西,便是他自己的悟性了,”

妥协,不存在的。

……

因着同皇家武备签订了合同,骋之洋行便要开始着手交货。

谢宇轩就是个典型的眼高手低的公子哥。

他有心想要脱胎换骨,令昔日恋人刮目相看,踌躇满志地去了洋行,一心想要干出一番业绩来。

等到他去洋行上了几天的班,发现洋行的事情要比他想象中要琐碎,也要辛苦得多。

一开始总是每天都很积极地跟着大哥一起上班的他,渐渐地,开始迟到,最后演变成,就连公司也都不怎么去了。

当然,他每日也还是照常出门,只是去的不是公司。

对于这样的结果,亦是在谢逾白的意料之中。

因此,对于谢宇轩去的哪里,又在做什么,谢逾白自然不会过问,他自己的事情尚且忙不过来,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交货期一天天地近了,一连几日,谢逾白都早出晚归。

常常是,叶花燃尚未醒来,床边的被窝凉已经温良。

就是夜里,无论多困,叶花燃都坚持等谢逾白归来,才肯一起睡去。

谢逾白提过几次,要小格格不必等自己,然而,每次归家,总是远远地就能够瞧见院子里亮起的灯光。

“夫人有心了。”

谷雨每晚都会陪同谢逾白一同回来,回回都能瞧见院子里映出的灯光,他不由地感叹道。

能够坚持一天、两天,不算什么,可一连大半个月,主子都忙得脚不沾地,小格格却是每日都能坚持等主子回来,着实有些难得。

人心都是肉长的。

谷雨先前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小格格。

除却因为私自逃婚一事,令主子备受嘲笑,最为重要的是,为了救小格格,主子连性命都险些搭进去了。

然而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小格格对主子似是真心的。

至少,如果仅仅只是演戏,他不认为有人能够做到如此无微不至的地步。

院子里的灯关映在谢逾白的脸上,明灭昏黄,辨认不出太过清楚的情绪。

许久,谷雨才听得一声“嗯”。

谷雨惊讶地转过身,但见主子已经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谢逾白推开房间的门,小格格正坐在床上看书。

一贯贪睡的她,已跟着他,连续大半个月都很晚才就寝。

听见开门的声音,叶花燃头也不抬地道,“本格格不困。跟你说多少遍了,你要是困了,你就先去……”

“是我。”

低沉、清冷,截然不同于碧鸢的男声。

叶花燃立即便将手中的书给放到了一边,她下了床,赤着脚,跑到谢逾白的跟前,“回来了!饿不饿,可要我去命碧鸢去给你做点宵夜端来?”

见到他回来,她便如同围绕着花儿的小蜜蜂,快乐得不行。

临近交货期。

谢逾白是一日忙过一日。

为了践行每晚十点必须归家的承诺,谢逾白更是不得不将一个小时当成两个小时来花。

这一整日,他只是囫囵吃了下午谷雨买来的一点点心。

不愿她再继续陪同他熬夜,谢逾白扯谎,“不必。回来前,在洋行已经吃过。很晚了,我先去洗个澡”

为了以免肚子不合时宜地出声响,在小格格察觉之前,谢逾白便拿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谢逾白从洗手间里出来,意料之中,小格格已经睡着了。

谢逾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

他在床旁,坐了下来。

小格格脸蛋白皙,也因此,使得她眼睛下的那两片青色,格外明显。

分明已经很困,却还是要强撑着,执意等他回来,仿佛唯有亲眼见了他回来,她才能安心地入睡。

“归年,归年……”

小格格不知梦见了什么,她的眉头紧锁,神情慌乱,语不成调。

谢逾白伸出手,将她在半空中胡乱挥的两只手抓住,“我在。”

睡梦中,小格格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

翌日。

叶花燃醒来,尚未睁开眼,下意识地去摸边上的被窝。

即使,明知道触手只会是一片温凉。

出乎意料,这一次,掌心摸到了一片温热。

哎?

叶花燃睁开了眼。

谢逾白本来还在睡,被叶花燃这么胡乱地摸,也醒了。

因着到了柯绵芳那一代,已是隔了三、四代的混血,因而谢逾白混血儿的特征并不如何明显。

唯有在每日醒来时,那双眼睛里的幽蓝尤为明显。

男人睁开眼,如同布满星辰的夜幕拉开,深邃、撩人。

两人成婚也有一段时日了,对于这样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叶花燃那却是怎么瞧,也瞧不够。

“发什么呆?”

刚睡醒,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要低沉许多。

“我在想,归年哥哥怎的这般好看?”

叶花燃坐起身,双手捧腮,完全一副花痴模样。

谢逾白:“……”

他很早之前就在怀疑,小格格长长挂在口中的喜欢,指的是不是仅仅只是他这一副皮囊……

“对了。归年哥哥今日这个点,怎么还没去上班。是终于忙完了吗?”

叶花燃眼睛晶亮地问道。

“未曾。还需再忙上一段时日。”

“啊。”

叶花燃露出失望神色。

“等我忙过这一阵,等忙过这一阵……”

叶花燃迫不及待地问道,“等你忙过这一阵,就当如何?就好好陪陪我?”

“可以。”

可以?

也就是说,归年哥哥原先并不是想要说这个?

叶花燃还没来得及仔细问清楚,只听谢逾白问道,“昨晚梦见了什么?”

哎?

叶花燃眼露茫然,“怎么了?我昨晚说梦话了?”

“嗯。”

何止是说梦话。

她昨晚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他几乎一夜未睡,到了天明,他试图挣开她的手,好起床洗漱。然而,只要他也松手,睡梦中的她便会开始不安。他无法,便只能任由她握住。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这个点,他还没有去洋行的原因。

叶花燃联系前因后果,自然也猜到了,男人这个点都还没有去洋行的真正原因,她歉然地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每个人都会有做噩梦的时候。”

谢逾白语气淡淡,半点没有提及自己昨晚如何被折腾地一夜未睡,他甚至带了些好奇,“可还记得,梦了些什么?”

“忘了。”

叶花燃回答地干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

回答得太快了。

眼底掠过一抹狐疑,他看了叶花燃一眼,淡声道,“既是噩梦,忘了也好。”

“嗯。”

两人说话间,门外传来冬雪同什么人的交谈声。

谢逾白听出,是洋行的一位部门负责人。

洋行的人,轻易不会前来谢家找他。

定然出是出了什么事。

谢逾白下了床,对小格格地道,“是洋行的人,你待在房里,我出去看看。”

叶花燃亦是猜到,这个点,会来谢府找归年哥哥,定然是洋行出了什么事情,她点了点头,“好。归年哥哥快去吧。”

谢逾白只简单地披了件长衫,开了门。

门口,洋行的这位部门负责人,一见到谢逾白,便面色慌张地道,“大公子,不好了——”

“进来再说。”

谢逾白让这位负责人进了屋。

那位负责人着急地跟在谢逾白的身后。

进了屋,不等谢逾白发问,那负责人便着急地道,“大公子,咱们洋行的一个职工死了!”

谢逾白面色一沉,“人死了便通知家属。倘若家属对死亡原因心存疑虑,便报巡捕房,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的大公子!这不是,这不是事情没这么简单呢么!那名员工,是夜里加班的时候,忽然,忽然口吐泡沫,倒在了地上。昨日夜里,我们便报了巡捕房,也通知了家属。巡捕房是验过尸的,说是癫痫发作了,所以才会意外去世。那家属当日也接受了巡捕房验尸结果的。

那时,家属都要抬着尸体离开了,偏生那五少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更不知道那个点五少爷为何还会在洋行。总之,五少爷站了出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巡捕房未免太过草率,说那名员工到底是我们洋行的人,无论如何,必须要给人家一个公道。

公道?

何为公道?难不成是咱们故意把那员工给害死不可么?

现下可好,按家属认定巡捕房的人是收了我们的贿赂,实则那名员工是因为劳累过度,猝死在工作岗位上的!现在是怎么也不肯抬着尸首离开,还,还在洋行门口拉起了横幅,说咱们是什么吸血的洋行,要咱们还他们儿子命来!

夜里如此闹,也便罢了。这,这再过一两个小时洋行就要开门迎客了,这门口停放着尸首,还有哪个客人敢上门光顾?通常这种事情,只要钱到位,没有什么办不了的。可,可这样的事情,小的也做不了主啊。这不是,只好,只好一大早地过来打扰您了。”

这位负责人是个实诚人。

说白了,这人死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生活总得继续。

的确,这件事严格意义上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赔偿金到位了,事情自然也便迎刃而解了。

“五爷不是在洋行么?既是他认定事有蹊跷,你怎的不去找他,找我作甚?”

“五爷?那死了的员工家属激动之下,把五爷的脑袋敲了个洞,我们的人送他去医院缝针去了……这事儿,这事儿我们也还没敢通知三夫人呢。三夫人要是知道了,怕免不了又生出一些旁的枝节来。”

这位负责人的脸都快皱成了一个苦瓜脸。

原本,他们每日都是正常下班的。

这不是近日为了赶交货期,所以昨日夜里都还在洋行。

谁知道,就出了这档子倒霉事儿呢。

谢逾白心知,他那个五弟顶不了什么作用,可窝囊地叫员工家属给开了瓢,躲医院里不敢在现身,还得让底下员工替他来找上他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刷新了他对这位弟弟的认知。

说是废物,都抬举他了!

现在谁在洋行主事?”

“是,是三爷。是五爷打电话叫的三爷,陪他一同去的医院。概是思虑到这个节骨眼洋行不能缺个主事的,故而三爷送五爷去医院后,便又回了洋行。您还别说,也不知道那三爷是如何安抚的员工家属的,他们总算是不再咱们门口烧纸钱,尸首也命人太回去了。就是他们自己还不肯走,也不愿把那横幅给撤了。

也是三爷让我过来问您,这事儿具体究竟该怎么处理。三爷还说,他毕竟从来没有进过洋行,从未在洋行做过事,做不得主。意思是,让您做个决断,这事儿该如何了了。是要赔钱,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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