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俏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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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187】命案

大风,天色昏沉,似风雪欲来。

牢房外头萧索得很,冷风灌进脖子,犹如刀子割过。

叶花燃跟在黄杰的后头,低头将身上的袍子一再裹紧,指尖都快要被冻得没了知觉。

就是叶花燃整理袍子的功夫,迎面走出一名妇人。

那妇人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被拉低,领口又被拉高,就连脸庞也一同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眉眼。

对方低着头,神色匆匆地从叶花燃的身旁走过。

谢方钦的长相,既不像谢骋之,也不像十三姨太太,唯有那双眉眼,同十三姨一模一样。

是以,仅凭对方露出的那双眼睛,叶花燃便一眼认出,方才匆匆从她身旁走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家的十三姨太太。

叶花燃听冬雪提过,十三姨太太阿香自幼是无父无母的,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被卖进了谢府。十五、六岁被主子谢骋之给强行要去了身子。除却这阵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有得宠过,在春芜院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不同于其他姨太太一旦发迹,便总是又亲戚找上门,这位十三姨太太应是同那个发卖了她的亲戚断了往来,从来都是带着贴身丫鬟跟唯一的儿子谢三少,也就是谢方钦过活。

既然早早就没有同亲戚来往,也从未听说过这位十三姨太太同什么人往来甚密,那么十三姨太太究竟来牢房探望的谁?

这个疑问,也仅仅只是从叶花燃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便忘却到了一边。

她不是对他人隐私刨根问底的性子,从十三姨太太的装束以及匆忙的形色当中亦能够判断出,十三姨太太无疑是不想要有人将她认出,不想被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何况,她今天来牢房,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叶花燃跟在黄杰的身后,一路上,能够听见里头巡捕房的人对黄杰行礼问好。期间,也有人目光或好奇,或打量地落在她的身上,叶花燃只是低着头,并不抬首,因着有黄杰带她进去,自然是没有受到任何盘问。

穿过一间又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一双又一双戾气的、麻木的眼,黄杰最终在过道的尽头停了下来,他压低嗓音,“谢少奶奶,这间便是雷老爹的关押所在。您有什么话,赶紧问。要是时间太长,消息传出去,我这边也不好交代。”

“好,多谢黄队。”

叶花燃转过脸,对黄队轻声地道了声谢。

她抬头,看向牢房里的雷老爹。

雷老爹侧躺在用稻草铺就的地上,背对着他们。

即便是他们的说话声,也没能令他转过身来,已经被判了枪决的他,似乎是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

“我看了报社记者登在报纸上的,你所供述的供述。我还有几个疑点,可否请雷老爹回答一二?”

叶花燃隔着牢房的铁栏栅发问。

雷老爹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未动。

“雷老爹,我希望你能够配合回答这位夫人的问题。如此,在行刑时,我保证让你能够走得稍微痛快一些。”

古时,处死犯人大都是“咔嚓”,一个斧头下去,脑袋便如落瓜,滚落在地。

身首异处,自然是当即毙命的。

承国建立后,不时兴看脑袋了,一律改为枪决。

便是砍脑袋那样绝对一斧头下去会毙命的,也有因为刽子手是个新人,一斧头下去没有把脑袋给砍断的,要砍第二次、第二次,犯人也就要在死前受双份乃至更多的痛苦。

也因此,古时犯人在临行前,家属大都会向刽子手行贿,希望对方能够手起刀落,手法利落些,如此犯人也能够少受一些苦。

砍头还有一刀没砍断的,枪决更是尤为如此。

比如执行者第一枪没有打中要害,又或者是犯人因为害怕,在执行的那一刻动了动,导致子弹打偏,这些都会增加犯人的痛苦。

黄杰这句话,便是警告雷老爹,要求雷老爹配合叶花燃的问话,否则临死前,还要遭一份醉。

那雷老爹听了,依然是半点反应也无。

黄杰沉了脸色。

恭敬立在黄杰身后的老头见了,亦是拉长了脸,“雷老爹,我们黄队亲自来问你话了,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雷老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嘿!这老家伙!忒特么嚣张了!”

牢头命人打了一桶水过来,拿起自己腰间的一串钥,开了进去,对着睡在干草堆上的雷老爹就是狠狠一泼。

躺在干草堆上的人一动未动。

黄杰同老头均是脸色微变。

牢头跑进去,将雷老爹的身子扳转过来——

雷老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缩小了下去,最后,身高有一米七左右的他,竟缩成了跟一只猴那样的大小!

黄杰此生办案无数,见过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对对雷老爹这种死法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因此,纵然是见多识广如他,脸色也不由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牢头将食指同中指并拢,放在那雷老爹的鼻息,不消说,定然是死得透透的了。

关押在雷老爹隔壁牢房的死囚犯惊恐地大喊,“中邪了,中邪了,这是中邪了啊!”

“吵什么,吵什么?!”

有看守手持巡捕房所用的木棍,敲在栏杆上。

那犯人只是扯着嗓子喊,双目凸出,形状惊恐。

最后,还是进去了一个巡捕房的人,将他直接敲晕,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至于人心惶惶。

在这牢房,看守们有什么没见过的?

可当他们见到雷老爹的死状,他们不少人大变了脸色,更有的跑过去,扶着栏杆吐的。

叶花燃亦是背转过身,心底的震惊绝非言语能够表述!

那雷老爹的死状,竟是同当年忽然暴毙的谢骋之相差无几!

黄杰面色冷峻的问道,“近日可有人来探望过雷老爹?”

牢头的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快速地回道,“没有。这雷老爹是死囚犯,按规定是不能予以探望的。”

黄杰一把抓起牢头的衣领:咆哮道,“这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上头若是问起,你打算如何回复?告诉上头,对方是中邪了么?啊?!你他妈给我,说,实,话!”

那牢头被黄杰这么一喊,手中的牢房钥匙“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哆嗦着嗓子道,“方才,方才,有,有一名妇人来,来探望过……”

叶花燃瞳孔一缩。

先前身披斗篷,头戴帽子的,将半张脸都给遮住,形色匆匆的十三姨太太从她的脑海一闪而过。

“你他妈不早说!你,你给我记着!”

黄杰指头狠狠地戳了戳牢头的肩膀,转过头,对其他人道,“来五、六个,给我追!”

“不必追了。”

叶花燃声音平静地道。

黄杰皱着眉,转过头。

叶花燃看着那牢头问道,“请问那妇人可是穿着一件灰色头蓬,而且斗篷将半张脸都给遮住,身形消瘦,长了一双极为沉静,漂亮的眼睛?”

那牢头顿时激动地问道,“小姐您形容得分毫不差!请问您可是认识那名妇人?”

竟真的是十三姨太太!

叶花燃没有马上回答牢头的问题,而是转过脸,看着黄杰问道,“黄队,可否进一步说话?”

黄杰随着叶花燃来到一旁无人的过道。

叶花燃将自己在牢房外头见过十三姨太太的事情如实地告知给了黄杰,只提出一个要求,黄杰在带人请十三姨太太来一趟巡捕房时,切莫要提及她的名字。

叶花燃问心无愧,可人多嘴杂,保不齐有人认为是她故意构陷,又或者是有其它的流言蜚语传出。

黄杰严肃地点了点头,“大少奶奶这次可以说是又帮了我们巡捕房一个大忙。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黄杰当即带着人,去谢府拿人去了。

叶花燃赶在巡捕房的人去谢府拿人之前,先一步回了谢府,特意叮嘱了冬雪同碧鸢,不要同任何人提及她今日去过巡捕房之事。为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将她同十三姨太太出事联想到一处去。

这个时候,巡捕房的人还没赶到,谢府风平浪静。

碧鸢不明所以,蹲在地上,在给八妹顺毛的她,不解地问道,“连姑爷也不能告诉吗?”

在给窗台上的腊梅盆栽浇花的冬雪,亦是转过脸,认真地听着。

“不能告诉我什么?”

叶花燃尚未回答,谢逾白从屋外走了进来。

原来,谢逾白恰好在附近有个应酬,想着下午左右无事,在应酬完后,就顺道回了趟家。

因着谢逾白忽然出声,可把叶花燃给吓了一跳,“归年哥哥,你吓我一跳!”

叶花燃这次是真的被谢逾白给吓了一跳。

她整个人都惊跳了起来,就是手中的帕子,都掉落在了地上。

谢逾白何曾见过小格格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弯腰,将小格格飘落在地上的帕子给捡起,重新放回到她的手里。

触手,是一片冰凉。

“发生什么事了?”

谢逾白看向碧鸢。

“啊?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只是方才格格从外头回来,要我们……”

“碧鸢,你去将院门关上,冬雪,你同碧鸢两人守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人来访,再进来知会一声,可听明白了?”

“格格,到底发生什……”

碧鸢原本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格格的脸色这般难看,那头冬雪走了过来,“是,大少奶奶。”

冬雪扯了扯碧鸢的袖子,对着碧鸢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是她们当奴婢的应该过问的。

碧鸢亦是出于对格格的担心,这才想要问个清楚,见冬雪对她摇头,格格脸色又实在不太对,便也也只好同冬雪一块儿出去了。

小格格的手,同冰块没什么区别。

谢逾白拉着叶花燃到暖炉边烤火,用双手揉着,搓着。

叶花燃的手,渐渐地暖了。

“我今日,在报纸上读到雷老爹相关的报道。对于当年他跳崖一事,我心里头还是存了一些疑点。当年,是你迫使他破釜沉舟,跳崖以求得一线生机。他这次弄这么大阵仗,除却勒索赎金,制造恐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置你于死地。我放心不下,担心他还有一个始终没有露过面的同伙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暗处。所以,我便想要去牢房里,找雷老爹问个清楚。谁知,我赶去牢房,雷老爹已经死了……尸体干瘪,缩小如猴。你能想象吗?一个成年男子,身体竟在瞬间缩小到那般田地……”

前一秒还只是以为对方是在装睡,故而对他们的叫喊充耳不闻。

一桶冷水泼去,打算给对方一个教训。

扳转过那人的身体,面对的,是一副迅速干瘪下去的尸体。

那种瞬间直击死亡的冲击,是没有置身在其中的人所绝对不能无法体会的。

即便是叶花燃,也仅仅只能是竭力在黄队面前维持表面的镇静。

现在是,越想越后怕。

叶花燃的手是逐渐地暖了,可那双手还在微微地发颤着。

谢逾白握住她的双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嘴里却是责备道,“既是觉得雷老爹的供词有问题,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我当时一心想着找雷老爹问清楚……”

对上谢逾白不赞同的眼神,叶花燃很干脆地道了歉。

“对不起。下次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算了。牢房那样的地方,我们还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足得好。”

说到最后,叶花燃近乎自语地喃喃地道。

总之,有生之年,她是一点也不再踏足那样的地方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如今雷老爹既是已经身亡,即便是他身后还藏着人,他这一死,便也死无对证了。”

“不是死无对证。”

叶花燃这话所得又急又快。

谢逾白低头,不解地看着她。

叶花燃双手圈住他的腰身,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她像是在他的身上汲取力量,低声道,“不是死无对证。巡捕房的老头说,今日有一名妇人前来探望过雷老爹。我在牢房外,见过那妇人。”

叶花燃将她在牢房外见过十三姨太太,以及主动将这一信息告知给了黄杰的全部事情经过,如实地告知给了谢逾白,“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的。于理,十三姨太太才探望过雷老爹,雷老爹便身亡,的确是十三姨太太的可能性最大。可若不是她……我又担心,我会不会因此令她陷入人命官司?”

“你做得对。”

叶花燃急急地抬起脸。

“如果你没认错人,你在牢房外所见之人的确是十三姨太太,那么你便是替巡捕房的人抓到了疑似杀害雷老爹的凶徒。即便是你认错人,巡捕房的人自会证明她的清白。退一万步,十三姨太太亦会想办法自证清白。一个即将枪决的死刑犯忽然暴毙而已,巡捕房亦不会匆忙为了结案,便随便找一个替死鬼。更何况,十三姨太太今非昔比。她忽然卷入这桩命案,这一次,父亲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要十三姨太太是无辜的,便会全身而退。若是雷老爹的死当真同她有关,那她便是罪有应得。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与你无关。你不过是据实以告而已。你无需因此心怀愧疚,更无须害怕。”

谢逾白双手放在叶花燃的肩膀,认真地道。

叶花燃张了张嘴。

她想要告诉谢逾白,她之所以这么惊慌,不仅仅只是因为雷老爹的死,以及她将十三姨太太拖下了水的事情,最为重要的是,雷老爹的死状同前世谢骋之的死状一模一样!

“归年哥哥……”

叶花燃才开了个头,只听外头吵吵嚷嚷。

碧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格格,姑爷,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忽然来了好几个巡捕房的人!”

------题外话------

又是一年中秋节啦!

这是渣笑陪大家度过的第三个中秋节啦。

恭祝大家阖家团圆,幸福美满,所有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呀~~

么么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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