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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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寻宝计划(二更)

客栈处在闹市,夜已二更,窗外还人来人往,人声喁喁。

猫儿躺在床上,一颗心拔凉拔凉。

从没有这般凉过。

她纵然不久前才用离去威胁过萧定晔,然而她也只是在嘴上说说。

可萧定晔付诸了行动。

他真的赶着马车离开过,将她一个人放在了路边。

虽然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回了头,然而那一刻她的心里,仿佛被刀割了好几条口子。

到现在还汩汩流着血。

男人,果然是个靠不住的物种。

只有银子才靠的住。

想起银子,她心头的刀伤又多了几刀。

银子也是个靠不住的,容易伤她的心。

可男人可以离开,她不能让银子也离开。

银子得寻回来。

那不是一两二两,不是十两二十两。

那是五千两,五千两啊!

她当初就是为了一船价值五千两的珍珠,才从岁月静好的龚州,腆着脸去了衢州,要寻衢州总兵求情放船。

如若她放的下五千两,她就根本不会去衢州,不会与萧定晔重遇,不会踏上逃亡路。

五千两不见,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且荷包里还不仅仅是银牌,还有印章啊!

等她寻回东西,她就想法子回龚州。

便是立时回不去,她有银子在手,她还愁没地方去?

她一咕噜从床上起身,思忖着如何去寻回银子。

一般偷儿得了大笔银子,会去作甚?

享受。

食与色。

那偷儿是个男子,一定会先往勾栏里去一趟。

他偷到的不是几十两,是五千两。

暴发户的心态,贫穷时越享受不起的,突然有了大笔银子,一定会弥补内心遗憾。

那偷儿定然会去往平日高攀不起的青楼,睡一回高攀不起的姐儿。

就这么办,往桂州最豪华的青楼里去寻!

她在房中踱来踱去,原本想的热血沸腾,仿佛五千两银票和印章已经装进那金丝银线的荷包里,只等着她一伸手就能取回。

等她将手伸进袖袋,现实立刻向她泼了一盆水,将她浇的透心凉。

身无分文。

自从她得了那金丝银线的双凤荷包,她因着稀罕其上花色,便得了个矫情的毛病。

原来所有银钱都是散乱放进袖袋里,现下却是先装进荷包,再将荷包塞进袖袋。

于是便宜了那贼子,向她一伸手,便将她掏的一干二净。

她一文钱都没有,如何进青楼?

她对青楼并不陌生。

她的买卖便进驻了繁华州府的一二等青楼。

偶尔她去巡视合作伙伴的实力时,也曾扮做男子,于夜里往青楼一探。

青楼的规矩,不管今儿选未选到可心的姐儿,但凡恩客要踏足入内,先得交酒水银子。

京城一等青楼的酒水银子是五十两,龚州的也要三十两。

她忖着桂州,少说要二十两。

二十两于她来说不算多,可一文钱愁死英雄汉。

她便是想当了头上发簪,可现下是夜里,当铺打烊,她去何处当银子啊。

还有一处银子来源,便是去寻隔壁房里的萧定晔。

她知道他身上有银子。

逃亡路上,他的银子和他的人都能属于她。

然而时至今日,她连人都不想要,更何况去向他借银子。

她胡猫儿就是渴死饿死,也不会再向他伸手!

思来想去,唯有兵行险招。

青楼里向男客收酒水银子,可不向姐儿收啊。

她装扮成个姐儿,稍稍捂了头脸,伪装成外出送客后要回房的模样,说不定就能混进青楼里去。

五千两银子和与萧定晔分道扬镳保尊严的冲动,刺激的她激情豪迈,立刻开始改造起衣裳来。

她现下的衣裳本就不俗,同姐儿相比,只是捂得有些严实。

领口得开大一点。

袖子得剪的短一点。

裙摆得略略撩上去一点。

她将改造好的衣裳穿好,对着铜镜打量。

唔……

领口开的有些太大。

袖子剪的有些太短。

裙摆撩的太上去了些。

她想了想,又将剪下去的衣领重新套在颈子上,暂且将自己遮严实。等到了青楼门口,再亮出家伙事儿不迟。

面上的妆容,她轻车熟路。

画姐儿妆也不是第一回。

上回伪装成姐儿进广泉府,用花汁、锅底灰就能勉强画了一回,此次手边有王三为她准备的妆粉,其效果只会锦上添花。

待她轻轻打开房门,脱了绣鞋只着罗袜要离开时,又扭头往桌上的铜镜照了一回,心下为自己打气:“头牌,绝对是头牌。头牌出马,手到钱来!”

……

时已二更,客栈楼上静悄悄。除了外间路上的嘈杂声,房客们已进了梦乡。

猫儿轻手轻脚下了楼梯,穿好绣鞋,用帕子遮了半张脸,向守在门边等客的伙计相问:

“小哥儿,此处一等一的青楼如何走?奴家相公没了踪影,我得去捉一回J。”

伙计正守着铺子无聊,听闻猫儿此般说,立刻来了看热闹的精神头,十分热心的站在门边为她指路:

“姐姐可真是问对了人,小的最是知道这些。

这条路往前走,到了尽头左拐,再走到中间,整条街最热闹的高楼,便是‘软玉楼’。

‘软玉楼’便是整个桂州一等一的青楼。”

他指完路,见猫儿一身孤勇便要抬腿,不免又热心了一把:“姐姐就空着手去?那青楼可养着一堆打手,你赤手空拳如何捉J?”

猫儿一想,有道理,她得寻个防身之物。万一进了青楼被臭男人纠缠,她得自保。

她正想着要寻何种武器,伙计已麻利的递上一把剪子:“剪子正好两个刀尖,一次戳中狗男女,方便的紧。这是小的私人馈赠,不收银子。”

猫儿将自己上下一打量,剪刀是好,可她没地方藏啊。

她探问道:“小哥儿可方便包一包辣椒面?”

伙计一拍大腿:“姐姐可真是捉J捉出了经验,辣椒面能远攻能近防,果然比剪刀好用。你等着,小的这就进后厨,为姐姐包一包来。”

只过了几息,伙计便精神抖擞而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双目炯炯道:

“这里不但有辣椒面,小店最近还进了一批上好的花椒面和胡椒面。混合在一处,一把撒出去,绝对要辣瞎狗男女的一对招子。”

猫儿接过油纸包,抬手作揖道:“小哥儿果然乃正义之士,待我捉J成功,就回来发你赏钱。”

伙计回了一揖,瞧见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方摇头叹息道:

“这世间太不公平,有些人身边有这等姿色的婆姨,还要去逛青楼。我这等老实男人,却连一个普通婆姨都娶不到手……”

***

楼上客房里,萧定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待躺了半晌,又立刻爬起身,取了个空茶杯反扣在墙上,探听隔壁的动静。

然而并没有什么声响,连一声鸡叫都没有。

他重重叹一口气,颓然躺回床上。

他原以为他和猫儿在途中冷战一个月,事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毕竟除了她宫变毒发那一回之后,两个人僵持了几个月,此后便蜜里调油,便是偶有不睦,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一个月的冷战,已经算是历史极限。

他没想到,事情进展到现在,竟然还刷新了极限。

继冷战之后,他一时冲动,竟然能将她丢在半途。

他明明知道她被偷了荷包,身无分文。

他明明知道那时已是夜晚,十分危险。

他明明知道她身段引人注目,更易引来宵小之辈。

然而他就是被醋意冲昏了头。

王三,王三。

一个小小的王三,竟然轻易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更没想到,猫儿在接受了王三对吃吃喝喝和金银的馈赠的同时,竟然还收了那印章。

印章不单纯是印章,那是信物啊,那上面刻了王三的字,是男子给女子的信物啊!

想到信物,他不由又掏出贴身放置的玉佩。

黑暗中,他不用看也知道玉佩上雕刻着什么。

其上花纹经过长年的摩挲,已有些磨损。

他原本以为这玉佩只代表着她。

玉佩伴着他,就代表她陪在他身边。

一个月前才知道,这玉佩有新的含义。

他娘的这是凤翼族圣女和圣夫的定亲信物!

王三手里还有一块,花纹凹陷。

两个玉佩嵌合,就是一个整体。

凤翼族一个族整日瞎琢磨什么?男女凹凸?凹凸他乃乃个头!

自从他知道这玉佩的含义,他就几乎再未碰过它。

现下他手里一块,王三手里一块,倒显得像是他在倾慕王三一般。

这原本是他精神寄托的玉佩,现下却令他如鲠在喉。

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玉佩已经令他够烦闷,现在又来了个印章。

他的脑袋一阵阵抽痛,却远远不及他心痛。

他心中的抽痛,又远远不及他的内疚。

他再是生气,也不该将她丢弃在路边。

他将马车赶出一息他就后悔,待调转马头,瞧见她远远的站在那里,月光下的身形脆弱而无助,他心中的内疚便将他吞噬。

他得和她打破僵局,得向她认错,得逗她开心,得与她和好。

他辗转反侧,终于起身拉开房门。

三下轻轻敲门声,传达着内心的忐忑。

他心下做着盘算。

等她开了门,他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令她挣脱不得。

然后再同她好言好语致歉。

等她不挣扎,愿意听他说话,他再向她细细剖白他的感情,把王三的坏影响从他和她之间赶出去。

她心疼银子,他就带她去将丢失的银子寻回来。

她舍不得印章,他就……他就忍住怒火,当做印章不存在。

他心里做好计划,再伸手拍了几回门,皆得不到回应。

他心里忽的一慌,想起了她曾说下的客气话:“一路已叨扰公子四个月,不好再拖累公子……祝公子前路顺利,早登大宝……”

客房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他一步跨了进去。

房里空空,没有人。

他两腿一软,捂住了心口。

她走了!

------题外话------

来自官方的吐槽: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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