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一开门，就看到一张笑得像白痴一样的脸。
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她眯着眼睛打量了凌葳两秒，发出一声灵魂拷问，“你已经开始喝了？”
凌葳回神，瞪她一眼，脱了鞋进屋，“我在超市遇到程哥哥了。”
顾一念“啊”了一声，将门关上，“你该不会已经表白了吧？”话音落，没等凌葳回答，又自言自语一句，“不会，你胆子要这么大，还要买这么些酒干什么？”
凌葳还沉浸在刚才的猜想里，心情很好，也没理会顾一念的打趣，脱了拖鞋，盘腿在沙发上坐下，“他今天下午在家，简直是上天都在帮我。”
顾一念把酒和零食拿出来，“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装得很正常。”
顾一念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花痴般的笑，心里腹诽，你确定真的很正常吗？
喝酒，聊天，吃吃喝喝中时间很快过去。
晚上七点多，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凌葳打了个嗝，声音有些飘，“一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顾一念皱眉，她喝得没有凌葳多，眼睛黑亮黑亮的，闻言笑开来，“我跟着去干什么？看热闹吗？”
凌葳一本正经地点头，“你跟着我去，万一我被拒绝了，肯定伤心欲绝，你得去看着我呀！”
顾一念突然沉默，半晌，眸底的水波荡了荡，看着凌葳说得心无芥蒂的模样，心底突然抽了抽。
虽然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觉得凌葳和程谦分明两情相悦，只是差个人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可万一呢？
万一程谦再次拒绝凌葳，对她的打击，肯定比易恒的背叛还大。
她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她不想看到凌葳再受伤。
凌葳咕噜咕噜又喝了口酒，见顾一念没出声，转头看来，迷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清她眼底的犹豫，她一怔，突然一把勾住顾一念的脖子，含糊不清道，“一一，你不会真的对我没有信心吧？”
“当然不是。”顾一念忙摇头。
凌葳“嘿嘿”一笑，“放心吧，就算被拒绝了我也不会怎样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她仰头，将瓶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光，将瓶子往茶几上一放，豪气冲天地站了起来，“好了，我走了！”
“现……现在……？”
凌葳点头，“再喝下去，我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怎么表白？”
她说着，抓起手机就往门口走去。
顾一念心中担心，略一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送凌葳到了程谦楼下，看着她进了电梯，顾一念才止步，靠在电梯旁等待起来。
眼看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来越靠近程谦的楼层数，凌葳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声一声比一声剧烈，随着电梯停稳，她深吸口气，走出了电梯。
门铃响后三秒钟，门被打开，露出程谦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见到门口的凌葳，他一愣，“葳葳？”
凌葳扬了唇角，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程哥哥。”
程谦微微蹙眉，“喝酒了？”
凌葳“嗯”一声，点点头，又指了指里面，“程哥哥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程谦侧身，虽然心里狐疑，却还是很有礼貌地应了，“哦，快进来。”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来。”程谦同她说一声，进了厨房。
等他端着水杯出来，发现凌葳并没坐，只是站在客厅里，眸光亮亮地看着他。
程谦走上前，将水杯递给她，“怎么了？”
凌葳乖巧地捧着玻璃杯喝一口，望着他可怜兮兮道，“程哥哥，我有些不舒服。”
程谦面色变得严肃，望着她红彤彤的脸颊，伸手摸上她的额头，“你喝了多少酒？”
“没……没喝多少……”凌葳低了头，似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
“女孩子家的，平常少喝点酒。”程谦一脸无奈，牵着她到沙发坐了，“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
转身要走，凌葳却一把伸手拉住了他。
程谦不解地回头，却见她仰着小脸，眼波潋滟地看着自己，颊上晕着新鲜的绯红，像饱满动人的青杏，眼尾晕染了粉红的眼影，清纯中带了一丝魅惑。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凌葳看着他，一眨不眨，声音带了些醉酒后的哑，“程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程谦愣住，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心跳越发地快了。
凌葳勾起唇角笑笑，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腰，“程哥哥，你喜欢我吗?”
她面上看着大胆镇定，其实心里跟打鼓似的，紧紧叮嘱程谦好看的嘴唇，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又或者，直接将她推开。
可是都没有，程谦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任由她这么抱着。
凌葳的心就慢慢定了下来。
这时，她看到程谦的耳尖处似乎红了红。
心神一动。
难道……程哥哥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心中大定，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她低头，将脸靠在程谦胸前，酒醉后的呢喃一般，小心地开口，“程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一直一直好喜欢，你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点？”
程谦怔在原地，双手悬在身侧，一脸的错愕不及。
尽管他的心跳像要蹦出来的似的，可凌葳还是没有听到程谦的回答，她咬了咬唇，决定使出最后一招——
以退为进。
要是这招对他都没有用，但她就彻底死心了。
她慢慢地松开环住他腰肢的手，低垂着头，落寞地朝后退了两步，从程谦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颤抖着的睫羽，还有渐渐有些发白的脸色。
“抱歉程哥哥，是我痴心妄想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了。”说着，她缓缓转身，抬步想往玄关走去。
程谦心中一慌，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原来之前霍子琛跟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凌葳这样向来骄傲的小姑娘，是有多喜欢自己才能鼓起勇气第二次表白？
他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懊悔，眼见着她已经走出去一步了，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我没有，不……不是……”
凌葳被他拉住，心里一松。
只要他还肯拉住自己，那就说明还有机会。
只是……他说的没有……不是……是什么意思？
正皱着眉头，程谦绕到了她面前，松开手，握住她的肩膀，缓慢而清晰地开口，“葳葳，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程哥哥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抬了头，水色潋滟地看着他，一脸委屈得想哭的表情。
程谦叹口气，越发觉得自己跟欺负了她似的，刚要说话，突然想到什么，手一动，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凌葳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落下了一个温软的东西。
她一懵，这一刻，似有烟花在脑中炸开。
*
顾一念在楼下等了快二十分钟，凌葳那边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她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正准备回去等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凌葳发来的微信。
“搞定！晚上我就不去你家了嘿嘿，下次再请你吃饭！”后面还有一个胜利的手势。
顾一念长舒口气，坦然地接受了凌葳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
她回了个“Be safe，have fun”过去，然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心情愉快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电梯里，霍子琛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子琛。”
“还跟凌葳在喝酒？”
“没呢，她……她临时有事回去了。”顾一念想了想，决定在征得凌葳同意之前，这件事还是先保密吧。
一顿，“要不……我晚上还是回御泉湾住吧？”
“不用。”话筒里传来霍子琛低沉的声音，“你在家等着吧，我已经在去御景华庭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