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秀色:医女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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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长公主威武

元芳蕤气得浑身颤抖,满头的珠翠宝石金步摇都跟着发出琳琅之声,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坠落。周围一堆女眷窃窃私语,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目光里尽是鄙夷不屑。

“是啊,人家可是诰命夫人。女子出嫁从夫,她再是出身尊贵,可比不上人家夫荣妻贵。”

“出身好有什么用,人家出阁前还是县主呢,可比什么侯门闺秀尊贵多了。齐少夫人说得是,她这般姿态,可不就是犯上不敬么?”

“可别再提什么侯门闺秀的话了。堂堂高门嫡女,放着京中那么多世家子弟看不上,非要下嫁给寒门进士,听说还拆散了人家大好姻缘,夫妻俩几乎反目成仇。”

“我说呢,怎么今儿个火气那么大,原来是嫉妒。”

“那是。听说当年差点就入了安国公府…”

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那少妇立即闭嘴,目光却很是隐晦。贵圈儿就这么大,互相几乎是没什么秘密的。荣国侯府内部早就是一团糟,发生丁点小事都能很快传扬出去。元芳蕤生性高傲,目中无人,闺阁之时也得罪了许多世家闺秀,只不过碍于她出身好,没人敢与她争锋。再说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人家好教养不予计较,偏偏这姑娘得寸进尺。也无怪乎会一朝落难,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十年前的旧事,记得的人不多,而且当时又没公开,知道内情的人也少。可这妇人,大底和元芳蕤有仇,故而印象深刻,如今找到了机会,便丢下了这一记重量级炸弹。

此话一出,周围静默了一瞬。

季菀这边,也是人人微微色变。

女人最是八卦,逮到这话头,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她冷冷的看了眼那欲言又止的妇人,对方一见她目光,登时一缩,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七姑娘,玉夫人。”

季菀脸上笑容已失,眼神冷淡,“你我素昧平生,今日乃初次相见,我不知你为何突然发难,但今日是令堂寿辰。即便是为了她老人家,你也该收起你傲慢的姿态,粗俗的言辞。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这么闹下去,丢的不是我的脸,是荣国侯府,以及你夫家的脸。”

她一改方才和颜悦色,神色多了些微不耐烦,“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得给你让步。种了什么因,就有什么样的果。无故迁怒他人,并理直气壮的攻歼,乃小人行径,可不符合你名门闺秀的身份。你方才说,半路入门,有些习性改不掉。”

说到此,季菀顿了顿,“也对,我的某些习性,若是拿出来,你怕是承受不起。”

元芳蕤没料到她会突然变脸,一时之间竟有些怔愣。

季菀示意白风白筠退至自己身后,神容清冷目不斜视,自有威仪。

“我这人,脾气不好,但惯来是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辱我…”她突然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慢慢说道:“我必让她百倍偿还。”

她说得云淡风轻,目光却清凌凌如霜雪,元芳蕤一时受惊,竟下意识退后两步。退完以后登时反应过来自己竟生了怯意,又是大怒。

“你--”

“只有街头巷尾的市井泼妇,才会这般张牙舞爪,面目扭曲与人争锋。”季菀气定神闲,冷冷看着她,“有些东西,半路出家的学不会。可有些人,生于富贵乡,也不见得多有教养。元夫人今日这般姿态,倒是让我想起陈年旧事。那些乡野妇人,便是如此蛮横不知礼数。以为自己声音大,便代表着正义和公理。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就能对别人喊打喊杀。以为是自己的地盘,就可以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她笑了一声,再次上前一步。

“今日我给令堂面子,某些过于难听的话,我便不说了。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纪,没道理过个寿还要被不肖子孙连累得颜面尽失。”

‘不肖子孙’元芳蕤气得脸色青白交加,‘你’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贫贱野丫头,居然这般的口齿伶俐,居然敢当众给她难堪。

自幼金尊玉贵的千金贵女,走哪儿都是一片谄媚奉承,哪怕是嫁人以后和丈夫不合,却也从没在气势上弱过半分。哪知道,今儿个在自家里为难一个卑贱妇人,竟然频频吃瘪。

这般的落差,让元芳蕤心情坏到了极点。

季菀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荣国侯老夫人是寿星翁,是长辈,她给她老人家面子。可元芳蕤,一个出阁多年的少妇,跑到娘家来无故对她这个客人撒泼耍横,她就不能忍了。

“易怒伤身。奉劝夫人一句,少些怨怼,多些平和。这世上,不是谁都要看你颜色行事的,也不是谁都亏欠你。昔日你有父母娇宠,可以为所欲为。旁人给你三分颜面,也是因为你姓‘元’,而不是因为你这个人。以德服人,方能长久。你今日这般大闹一通,不止气度全失,也连累整个侯府蒙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侯府若为人轻视,那你这个已出阁的七姑娘,还有何价值?”

周围又是一阵静默,人人脸色皆变。

其实不止是元芳蕤,这里的所有高门贵女,若非靠着家族风光,自身有多少价值?人人都瞧不起季菀出身乡野,可谁也比不上她以自己双手创下的成就。她们生来高人一等,出入仆从如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无需为柴米油盐操心。那是底层百姓需要奋斗的事。她们站在金字塔的顶峰,高高在上的俯视蝼蚁般奋力前行的‘贱民’,哪怕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她们起点的高度,潜意识的轻蔑。

对于季菀这等平民出身,靠着一些‘粗贱’技艺而飞上枝头的凤凰,骨子里依旧是看不起的。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自我感觉良好,忘乎所以。今天季菀就是要给这群不知所谓的‘贵女们’,好好上一课。让她们记住教训,好了伤疤也别想忘了疼,一辈子牢牢的记住,省得以后碰到了,又如疯狗般乱吠。

园子里的贵女贵妇们,许多脸色都不大好看。想要反驳,又没底气。毕竟人家身份在那摆着,在别人家的地盘都能不给面子的怼过去,她们这些看热闹的,有什么资格抱不平?再是羡慕嫉妒恨有什么用?人家就是命好,能得陛下封赐,能嫁公门,能得丈夫宠爱,能讨公婆欢心。这就是本事。

哪怕她们在背地里再怎么诋毁轻视,人家依旧八风不动,该得的一样不落。天天盯着人家,反倒是气着了自己,何苦来哉?

有些人渐渐悟了这个道理,所以近年来背后议论季菀的人少了很多。这个元芳蕤,离京多年,殊不知贵圈儿中形势早已大改。哪怕在自家地盘上,却连个和她同气连枝的人都没有。

周围看戏的,不乏依旧有对季菀不满的。可即便如此,也没人靠近元芳蕤。

贵女们可不都是元芳蕤这般的花瓶,尤其是大家族的嫡女,都是重点培养的,哪怕没有七窍玲珑心,也不是傻的。犯不着为了逞一时之快,就去和季菀作对。无论是陆家还是萧家亦或者周家,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所以她们尽管心中不服,却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原地不动,一致默契的--孤立元芳蕤。

被孤立的元芳蕤脸色发白眼眶充血,恨不能用眼神将季菀大卸八块。

不远处,长公主站在一棵榕树下,神情慵懒目光玩味儿。

“这小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陆非离那小子,眼光还真不错。”

身边的嬷嬷点头应是。

心道您方才还说人家脾气太软,就这样站着让人家欺负。就这胆量,将来怎么做国公夫人?女人靠脸或可征服男人,却震慑不了那些莺莺燕燕的长舌妇。陆三郎年少有为,可这挑媳妇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哪知人家不是没脾气,只是看寿星翁的面子而已。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瞧瞧,人家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成功的将那群眼高于顶的贵女贵妇们给震慑得哑口无言。您那素来桀骜的小姑子,纵然满心怒火,不也得憋着么?说起来人家可是为您出了口气,您作为女主人,这时候不去给人撑腰解围,却在这儿看好戏,是不是不大妥当?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深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总之一句话,主子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不容置疑的。主子要看戏,她们这些奴仆,也必须得陪着。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都在这儿站着?芳蕤,原来你在这儿啊。也是,你才刚回来,是该与昔年旧友多熟悉熟悉。不过今日府中客人多,可不能怠慢了。”

说话的女人一身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保养得宜的美丽面容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端方雍容,让人倍感亲切。人未至而话先到,三言两语就打破了僵局,还给元芳蕤解了围。

此人便是二房继室,元二夫人。

长公主哼一声。

“怪会躲在阴沟里看好戏,一瞅准时机上前解围,搔首弄姿,收买人心。”

身边的嬷嬷垂首静立,主子素来看不惯二夫人两面三刀的做派,也不屑和她论高低争长短。堂堂皇家公主,没必要跟个短浅的妇人计较那许多。反正二夫人再怎么算计,也就是个二夫人。哪怕是掌着侯府中馈,可这府中的女主人,依旧还是长公主。

七姑娘早些年尚在闺阁时得宠,当时就和二房的人打得火热,但当时她和元二郎关系好,对继室二夫人也颇有敌意。然而就是这么个桀骜骄矜的大小姐,硬是被二夫人那张嘴奉承得心花怒放,间隙全无。可惜啊,再是走得近又如何?人家不还是帮着嫡亲的堂兄而非继室所出?再者,当年这七姑娘因嫁不成陆家闹了一通,后来又执意下嫁凤阳寒门,差点没把老侯爷气死。

小姑子靠不住了,十年来二夫人也没见多挂念。如今刚回来,又上赶着去巴结了。巴结有什么用?老夫人再是宠女儿,这侯府里的一号女主人,不还是长公主?只怕二夫人是要枉费心机了。

那边,元芳蕤看见二夫人,松了口气,又不忿方才受气,傲慢道:“二嫂,咱们元家怎么说也是望族世家,门口那尊匾额还是先帝题字挂上去的,代表的乃是无上尊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有资格瞻仰垂沐。像那种出身卑贱,自以为是的人,以后可别再放进来了,免得脏了侯府的门槛。”

这话说得,元二夫人听着都有些尴尬。

被骂做阿猫阿狗的季菀却是笑了,正准备说话,冷不防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说得对,某些早已离家多年忘了规矩忘了家教忘了先人祖宗丢尽家门颜面的人,的确是不该放进来,省得辱没了门楣。”

季菀一挑眉,若非这音色语气太过熟悉,她险些以为自己已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长公主素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倒是难得和她‘心灵相通’啊。

她微一侧身,“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虽不住在侯府,可她的威仪不容置疑。她一来,园子里所有人,全都恭敬的屈膝,齐齐行礼。对比之下,大家对二夫人,也就是面子的功夫。

这区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元二夫人脸色僵了僵,虽为妯娌,但她还是得向长公主行礼。比身份,她永远都摸不到长公主一片衣角。这也是无论她怎么蹦跶,长公主都不把她当回事儿的原因。

有的人,天生尊贵,俯瞰众生。任你千般手段万般心机,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徒劳无功。

她低下头颅,将所有的尊严和体面,都埋入了尘埃。

元芳蕤方才稍缓的脸色,却是刹那冷冻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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