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医香之锦绣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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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收网(合一)

看书堂!沈染与李依依从蔚县回来后,城中便隐隐传出了一些流言。

只言说圣上明明派遣了两位钦差,真正做事的却只有温凉一人。

温公子凡事亲力亲为,而沈世子却只知享受安乐,到处游玩,全然一副京中闲散公子的作风。

此言忽略了沈染所有的付出,将他贬的一文不值,沈染闻后自是大怒。

杜本趁机挑拨离间,咬定此事定是温凉所为,因为他曾看到温凉兄弟两窃窃私语,而温阳最近又一直不在府中。

沈染信以为真,便去找温凉质问。

可温凉性情冷傲,哪里会与他解释。

两人一言不和,若非有晋大夫在旁劝着,险些大打出手。

杜本恨她多事,若两人真动起手来,那才热闹。

可饶是如此,温凉与沈染也已彻底决裂,甚至就连面上关系也维持不住了。

杜本见沈染气恼,特来关切,“沈世子莫要与那温凉一般计较,温凉高傲无礼,沈世子与他计较着实犯不上。”

“同为陛下分忧,有何可计较。”沈染即便盛怒,依旧克制着脾气,足见修养,

杜本笑了笑,“沈世子莫要自欺自人了,沈世子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您为了赈灾之事尽心尽力,可如今这功劳都全都被温凉一人所占,就连在下看着都为您感到不公。”

沈染虽仍没说什么,可眸光却闪了闪。

杜本见此,继续道“就算沈世子大义,不与他一般计较,可待您二位回京之后,若陛下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您,误会了承恩侯府,那可就不值当了。”

杜本清晰的看到沈染的双拳骤然捏紧,他忙趁机道“平州水患最严重之处便是祁县,世子只要能将堤坝修缮妥当,这功劳便谁都抢不走。”

沈染思忖了片刻,颔首应下。

望着杜本志得意满的背影,沈染肩膀一松,长吁了一口气。

这演戏可真是太累了,下次再有这种事,说什么也要让温凉来做。

不对,他想什么呢,哪来的下一次。

他日后可不要再与温凉共事了。

次日,沈染便不顾温凉阻拦,径自与杜本启程去了祁县。

李知府以担心沈染人生地不熟为由,让李依依一道跟着去了。

见沈染对李依依甚好,李知府和李虹都笑得合不拢嘴,而何氏纵使气恼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依依在她在面前趾高气昂的翘尾巴。

自从温凉到平州以来,李知府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来。

高师爷直到现在还被温凉扣押在祁县,他知道温凉想从高师爷嘴里撬出东西来,可高师爷是不会背叛他的。

他们的利益是一体的,只有他好,高师爷才能好。

可人一直被关着也不是回事,此番沈染接手祁县,杜本也能趁机把高师爷弄出来。

待将赈灾银两夺回,他们便可将事情往温凉身上一推,利落抽身。

李知府眯了眯有些浑浊的老眼,既然温凉不认他这门亲戚,那也就别怪他出手无情了。

沈染一到祁县,便立刻收揽了修筑堤坝之权,更是直接将墨踪等温凉的亲信换下。

杜本自告奋勇,愿为沈染分忧。

沈染最初心存疑虑,并未彻底信他,但见他做事甚是周到仔细,沈染便渐渐放权,一点点将事情交到了杜本手中。

杜本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采买材料、雇佣人手,将事情做得井井有条。

沈染见此便彻底放心,索性享起了清闲,与祁县的官绅们交谈时,更是对杜本赞不绝口,坦言五殿下慧眼识英才,向他举荐的杜先生果然堪当大任。

一切都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日杜本又拿着账本来找沈染领钱。

沈染翻了翻,随口问道“竟又要买泥沙我记得前两日便已采购过一批泥沙了。”

杜本正色回道“沈世子有所不知,泥沙必不可少,堤坝虽以石为主料,却必要以泥浆灌之方能稳固。

修缮过程,泥浆难免损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沈染觉得甚是有理,便点了点头,批了条子给杜本。

杜本接过条子,复又道“沈世子,想要将曲江堤坝尽数修缮,我们的银子怕是不够用了。”

“无妨。”沈染随口应道,“京中已护送赈灾银两赶来平州,不日便会抵达。”

杜本闻言颔首,不再多问,转身之际冷然一笑。

先不说这银子能不能到这里,就算到了,他也有办法给殿下弄回去

糊弄沈染这种贵公子最简单不过,他们养尊处优,能懂什么。

杜本将每样东西的报价翻了一倍,正逢水患,泥沙石头的价格有所浮动本就正常。

青砖造假更是简单,除了面上一层是真正的青砖石头,其余的不过是碎炉渣压成的,成本微乎其微。

再者就以那泥沙来说,他采购十车仅用一车,只要露在外的石缝被填满,根本就没人能看出来。

至于工头也早就被他收买了,毕竟这世上谁能与钱过不去

若非此番国公爷被人算计了,这赈灾银两他能为国公爷在至少剩下八成。

杜本离开,李依依才从内间走出来,朝着杜本的背影啐道“贪官污吏,没一个好东西”

这样的恶人还敢觊觎她,真令人作恶。

李依依想的分明,如果当初温凉沈染不肯帮她,何氏真将她送到杜本身边,那他就和杜本同归于尽,也算替大梁除了一条臭虫。

李依依心有不解,便开口问道“沈世子,我有一事不明。

各地的桥也好,路也好,为何每隔个年就要翻修一次,难道就没有手艺好些的工匠能把桥路修的牢固一些”

“不是没有好手艺的工匠,而是没有好心肠的官员。”沈染眸光微凉。

见李依依更是茫然,沈染便她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清正廉洁的县令,他见城中的木桥每隔个三年就会断裂,势必要重新修建。

这位县令励志要为百姓谋福,筹了不少钱修了一座结实无比的桥,结果你猜如何”

李依依想了想,回答道“他得到了圣上的褒奖,一路平步青云”

沈染摇头,“这位县令被同僚打压排挤,最后不但丢了官职,还穷困潦倒一生。”

“这是为何”

沈染闻后讥讽了牵了牵嘴角,语气幽幽,“这是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

京外官员最容易做出的业绩就是修桥铺路,一般来说,各地知县知府皆是三年一任。

前一任官员修好的桥路正好可以坚持到下一任官员接替,可那位一心为民的知县挡了其他人的路,也等同于堵上了自己的路。

官场交错纵横,就算一个小小知县也会涉及到各处利益。

这便是官场中的现实和阴暗,这也是他不愿涉及朝堂的原因。

李依依听得似懂非懂,沈染也不想和一个女孩子讲太多朝堂的阴暗,便笑了笑道“待过几日后,祁县便会乱起来,你趁机离开,不会有人发现。”

李依依颔首,咬了下嘴唇,轻问道“我能不能等青卉一同走”

沈染摇了摇头,“你和她不一样,届时李府获罪,你若不走定会受到牵连。”

当初严府虽也获罪,可罪不涉出嫁之女,是以严青卉并未受到牵连。

可李依依是李府小姐,等到李府获罪,李依依若再想离开便没这般简单了。

李依依闻此没再坚持,听话的应下,“那我就先去江南,在那里等着青卉。”

以前李依依一直觉得自己命运悲惨,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不仅有两位钦差肯帮她们脱身,那位晋大夫更是帮她们寻到了安身之处。

晋大夫子在江南有一间叫作玉颜阁的铺子,那里将会是她和青卉的第二个家,也将会是她们新生活的。

杜本本就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再加上沈染又有意与温凉相较,在沈染的催促下,曲江堤坝修筑的速度甚至远比温凉经手时快了一倍不止。

沈染除了管控银钱,剩下的事都交由手下人去做,而众人又皆知杜本是五殿下的亲信,是以都以杜本马首之瞻。

这日沈染与李依依出去游玩,杜本趁机来到了关押高师爷之处。

高师爷倒是没受到什么虐待,可他被关在一间厢房里,吃喝拉撒全在一间屋子里,委实有些受不住了。

听到推门之声,高师爷也只以为是侍卫给他送饭来了,便仍旧懒洋洋的倚着床,连眼皮的没抬一下。

“你就是高师爷”

听到有人说话,高师爷才抬起了眼。

来人并非侍卫打扮,他下巴微扬,态度倨傲,说话带着京城的口音。

“你是”

杜本只扫了他一眼,见他身上只有些旧伤,精神状态也还不错,才淡淡道“我是五殿下的人。”

高师爷一听忙站起身来,满脸欣喜,“可是知府大人请先生来救我出去的”

杜本点了点头,冷眼睨着高师爷道“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高师爷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属下最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绝对不会给大人们添麻烦。”

杜本淡漠的地点了下头,心里对这高师爷很是嫌弃。

骑个马都能摔下来,这般没用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待过两日曲江堤坝修好,知县府中会有庆功宴,你可趁乱离开,温凉回京前你暂且躲躲。”

高师爷闻后皱眉,“我并未触犯刑法,难道不能正大光明的离开吗”

杜本不耐的道“温凉摆明不想放人,就算沈世子也不愿与他正面交恶,他不吐口,谁都忙不了你。

可你毕竟没犯大过错,你逃了,温凉也无法下令缉拿你,待他离开平州,此事自可掀过。”

高师爷虽觉委屈,但也只得点头应下。

他心里恨极温凉,但更恨那匹疯马,若不是因为那破马,他怎会落的如此境地。

杜本心里也恨着那匹马,身为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够了,又是看家护院,又是帮着寻物,考虑过狗的感受吗

另一边温阳也将赈灾银两迎到了平州,赈灾银两由暗二押送,同行的还有顾承晏。

顾承晏的视线最先落在顾锦璃身上,顾锦璃冲他眨了眨眼,笑着低低唤了一声,“二哥。”

顾承晏面露复杂,剑眉微皱,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大妹妹还是女装扮相更好看点。”

若非知道大妹妹来了平州,他真认不出这面黄肌瘦,粗眉耷拉眼的少年是她貌美如花的大妹妹。

顾锦璃“”

二哥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吧,说话都不带拐弯的。

温凉蹙了一下眉,不悦道“这样也好看。”

顾承晏抿抿嘴,不作分辩。

他是指挥使,他说的都对。

温阳翻身下马,对着温凉道“温凉,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我率御林军迎到他们时,他们正与一群黑衣人恶斗呢”

若不是他到的及时,暗二身手再好怕是也难以应付。

暗二苦叹一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打我们出了京城的地界,都遇到好几拨了。”

一开始那些黑衣人根本讨不到便宜,可时间长了他们的人马有折损,再加上长途奔袭,体力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这次还好有二公子率人相助,否则定是一场恶战。

这些银子都是从英国公府中掏出来的,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让出来。

“不过这银子看着少了点啊”温凉望着马车上的箱子撇嘴道。

暗二笑回道“这些都是从山寨里搜出来的,据说剩下都让山匪给挥霍了。

反正整个山寨都让国公府给灭了,事情真相如何还不是任由英国公说了算。”

“那个”趴在马背上的左辰弱弱开了口,有气无力的道“你们能不能先扶我下来再聊。”

怎么越聊越嗨,还能不能顾虑一下他这个伤员了

“呀把他给忘了”

温阳说完,忙和顾承晏搀着左辰下马。

“左副将受伤了”职业病发作,顾锦璃走上前问道,全然没看到自家夫君变冷的脸色。

温阳不想笑,但又绷不住,憋的格外难受,“是伤到了,而且伤到了屁股。”

年轻人脸皮薄,左辰满脸通红,羞恼道“我还不是为了救你才伤到的,你还笑”

当时温阳正与黑衣人缠斗,有人趁他不备欲用暗器伤人。

左辰看到了,一把推开温阳,自己却躲避不及,被小弩箭射进了屁股里。

这伤的致命之处不在于伤势,而在于丢人。

纵使有朝一日他变成了一员猛将,可今日之事还是会成为他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温阳是个讲义气的,闻言便闭紧了嘴巴,努力严肃道“左辰,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与别人讲。”

左辰的伤直到现在还疼着,实在腾不出力气理会他,便对顾锦璃道“晋大夫,还要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了。”

左辰说完,发觉众人都在无声望他,眼里还满是同情。

这些人的同情心来的这么慢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才反应过来

若是沈染在这,一定会更加同情他。

他不过被她诊治了小腿,温凉都能记恨他到现在,若顾锦璃真帮左辰看了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吧

“我扶你回去歇着,多大点伤,也至于你这般叽叽歪歪的”温阳冲他使着眼色,想扶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左辰却没看懂,满是幽怨,“感情伤的不是你的屁股的,晋大夫是神医,有他帮我看看,我也能早些痊愈”

温阳听不下去了,抬手拍了左辰的屁股一掌,疼的左辰差点跪在地上。

温阳架着他,不由分说的拖着他走,“别说了啊,我送你去我那躺着”

左辰疼的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眼狠狠瞪着温阳。

温阳仿若未察,毫不心虚。

他这可是在救他,还敢让大嫂治他的屁股,也不怕温凉把他屁股割了

暗二看了一会儿热闹才收敛心神,正色问道“主子,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

温凉扫了一眼数口红木箱子,淡淡道“送去祁县,祁县已经来信催了好几日了。”

“是”暗二片刻不歇,立刻着手安排。

望着顾承晏一同忙碌的身影,顾锦璃无意识的轻轻叹了一声。

“可是想家了”温凉看透她的心思。

“嗯。”顾锦璃颔首,轻轻抬眸望着温凉,“阿凉也想家了吧”

温凉含笑拂过她的一缕发丝,声音轻柔的如耳边的微风,“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如此甜言蜜语很是受用,顾锦璃抿唇轻笑,但还是有些遗憾的道“只是无法为大哥助威了。”

再过五日就是科考之日,他们如何也赶不回去了。

温凉揉了揉她的头,语气中满是宠溺,“就快了,为夫定让你吃上顾府的谢客宴。”

语落,他微眯起眸子,语气中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凉意。

网铺了这么久,也到收的时候了。

赈灾银两一送到祁县,杜本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做事愈发卖力,只不过银子用的也是飞快。

每当沈染抱怨银子用的多时,杜本便略有委屈的道“沈世子有所不知,我们手中最先的那些银子早就用光了,还欠了人家工头和商贩不少。

工头等着这银子给下面人发钱,都是普通百姓,都等着银子生活不是”

杜本知道沈染心软,每每这般一说,沈染便痛快的拨银子,这次也不例外。

杜本笑盈盈的收下,笑着道“沈世子,明日姚家村附近的堤坝便可彻底修缮妥当。”

“竟这般快”沈染有些惊喜,随即含笑道“杜先生做事果然稳妥,竟当真在预期内完成了。

这些日子杜先生辛苦了,明晚我便在知县府中为杜先生庆功”

“那便谢过沈世子了”杜本笑着拱手福礼,没有看到沈染眼中的深意。

次日,姚家村的堤坝的修缮任务顺利完成。

百姓欢呼雀跃,姚家村等几个村庄的百姓早就归心似箭,更是欣喜不已,只等着官府帮他们修缮房屋后便可重归故土。

当晚,沈染在严府中大摆宴席,祁县官绅皆到场为沈染与杜本庆功,然则他们心中都清楚,此次都是杜本一人在出力,这位沈世子不过是京中派来镀金的罢了。

可这些话他们自然不敢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恭维着沈染两人。

沈染性情温润,官绅们敬酒,他都一一应下,眉目间都是掩不住的愉悦。

众人心想着,这位怕是早就呆腻了,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锦绣窝去。

众人推杯换盏,情绪高昂,然而正直气氛暖融之际,忽有侍卫急急跑来,单膝跪在沈染脚下,颤声道“世子,不好了新修的堤坝坍塌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夜风一吹,已有的三分醉意全都醒了。

堤坝刚建好便塌了,这怕是要引起民愤啊

李知府喝了养神汤,正欲宽衣入眠,门外忽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大人,大人”

李知府一不喜欢深夜有人找他,二不喜欢听人拍门急切,如今两件最不喜欢的事同时来了,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打开房门,一看到下人慌张的脸色,李知府便心下一沉,完了,定然出事了。

“大人,不好了,祁县刚修好的堤坝倒了

祁县急报,说是祁县百姓已将府衙围上了,都嚷着让沈世子给他们一个交代”

“什么”李知府大惊失色。

刚修好的堤坝就倒了,难怪祁县百姓会恼火。

李知府又急又怒,这杜本是怎么做事的,就算偷工减料,也不能如此糊弄啊

百姓虽愚昧,但此事攸关性命,他们如何肯让。

若沈世子有个万一,他不仅会被圣上责罚,只怕这门亲事也会受到波及。

思及种种,李知府立刻穿好官服阔步而出。

祁县。

严府门前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百姓,百姓面上全是怒容,尤其是姚家村等人更是满脸愤慨。

有两个年轻人上前拍门,扬声喊道“里面的人别装死,赶快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身后百姓齐齐附和。

“我之前就纳闷他们怎么修的这般快,敢情都是在糊弄我们

他们这般与草菅人命的严澄有何分别”

“好在房屋没修好,咱们尚未回去,否则咱们就算上次逃过一劫,下次只怕也会死在洪水之中。”

曲江决堤之势历历在目,他们还尚未从阴影中走出,谁曾想竟又险些被推入另一场危难之中。

众人心中怒意欲重,胆量也越发大了起来。

“来呀咱们一起把这门撞开”一年轻人朝着身后的人招手道,“他们自知理亏做起了缩头乌龟,咱们今日必须讨个公道

温公子冒着危险把咱们从大牢中救出来,可不知为了让这些恶吏再来祸害咱们的”

温凉对于姚家村那些年轻人来说是宛若神袛一般的存在,直到今日温凉那一剑斩杀恶吏的英姿仍萦绕在他们的脑海中。

有强者之姿,有仁者之心,这才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他们不能给英雄丢脸。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年轻人激昂附和,用血肉之躯冲撞起严府大门来。

严府内的官绅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平民犹如蚂蚁般随手就能捏死,可若一群蚂蚁蜂拥而上,也照样能将他们啃噬的只剩累累白骨。

撞门的声响越来越大,他们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可见此次是将这些百姓逼急了。

特别是那些做过些亏心事的,此时更是难免心虚胆颤。

沈染冷冰冰的看着杜本,声音沉的如水一般,“这就是你修的堤坝这就是你花了大笔银子得到的成果”

沈染可见是动了真怒,将手边的杯子狠狠砸在了杜本的肩头。

杜本的肩膀被砸的生疼,那总挂着傲气的脸上此时被月光衬出一片惨白来。

“不不应该这样啊”杜本也是懵了,他的确偷工减料了,那堤坝也真有可能扛不住一次暴雨,可也绝对不至于说塌就塌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沈染声音一扬,“杜本,本世子相信你相信五殿下,才将修缮堤坝之事交给你,而你就是这么回馈本世子的信任吗”

沈染语落,棕色的瞳孔中划过幽幽深意,不显冰冷,反似有抹暗藏的笑意,“信任你的确是本世子的错,看来这笔账本世子有必要好好查查”

杜本脑中一片空白,他怔怔的望着沈染,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却又一时想不真切。

一直“砰砰”作响的撞门声戛然而止,可众人不但不觉得放松,一口气反是提的更紧了。

喧闹过后的沉寂更加慑人。

“随本世子出去。”沈染一拂衣袍,月色下的他依旧清朗温润,如玉般光洁。

众人都没敢动,沈染冷眼望着他们,语气一如夜色般宁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所言所行要对得起你们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

沈染说完拂袖而去,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攥了攥拳,迈着大步跟随沈染而去,剩下几人彼此互望,也都只得无奈跟上。

然则他们刚行至大门前,门外便传来了淡漠如云,冷若冰雪般的声音,“开门,我是温凉。”

这道声音蓦地让杜本打了一个寒颤,闷热的夏夜似乎都染上了刺骨的寒凉。

“开门。”沈染目视前方,淡淡吩咐道。

门栓落下,朱色大门缓缓打开。

一道如仙般的身影立在门外,他身后跳跃的橘色火光犹如漫天星辰。

温凉与沈染遥遥相望,沈染微微扬起嘴角,倏然含笑,温凉则轻轻颔首,眸中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这段时间内在沈染的有意纵容下杜本行事越发猖獗,再加上沈染接连催促,杜本则更是急于成事,修缮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事后沈染再命墨踪等人砸毁堤坝,众人自然会觉得是杜本敷衍了事。

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将这些毒瘤暴露在世人眼前

这些毒瘤不除,即便这次他们修好了曲江堤坝,以后还有第二个平州,还会有第二个祁县,还会有其他的百姓因此丧命。

温凉与沈染要做的并非仅仅修缮一座曲江堤坝,他们要修的大梁朝政歪了的路

李知府看了杜本一眼,杜本此时宛若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哪里还有那种指点江山的豪气。

李知府掩下嫌恶的眸光,又望向了另外两个满身风华的年轻人,花白的眉深深蹙起。

不知为何他突然生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此事或许没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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