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时间为名

夜晚
护眼
简体
繁體

448 最后一个乐器就是尺八

古人认为天上应对地下,万物都有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发生改变。因此仰观天象俯察地理,星图就应运而生。早期的星图绝大多数见于墓葬,以壁画形式绘制于墓室穹顶或者四壁。

就像是《史记》中记载秦皇陵墓有“上具天文”,这里的“上具天文”应该指的就是墓室顶部绘有星象图。

又像是他们去过的汉墓。

墓葬星图早见于两汉时期,到了隋唐盛行,直到辽宋时期也有发现。

敦煌星图以经卷方式震惊与前,甲本是现存最古老星数最多的星图。上面的星点以黑色、橙黄、圆圈和外圆圈内橙黄点多种形式标注。

而甲本中分赤道和北极,乙本是一幅紫薇恒及附近星图,只是残卷中的一幅,而且破损极为严重。

江执说得没错,0号窟中星图的出现,足以证明敦煌星图绘制的年代要早于当今世人定义的,不但如此,还将以其完整性给后世带来更多的参考价值。

肖也和沈瑶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眼前这幕,沈瑶差不多跟盛棠一个反应,惊喘了一声,肖也愣了好半天,不可思议地说了句,“我去,这……星图确定是画上去的?”

他想表达的意思在场三人都明白,之所以为之震撼,是除了星图内容的完整外,绘制的方式方法也极其巧妙和赞叹。

江执将光补了些,追到山壁上,又沿着星图所在的山壁一点点照过去。

“你们看,绘制风格远远早于唐代,画师没将山墙铲平,而是利用了山石的凹凸不平来构建空间感,这很讨巧。”

在敦煌壁画中,处理空间感问题为代表的当属凹凸晕染,像是第27窟、第30窟等,其中盛棠临摹的第254窟中也存在。

“跟经卷上的用色差不多,黑色为甘德星,赤色代表石申和巫咸星。赤道也是横向,太阳位置和昏旦中星是沿用了《礼记·月令》,补全了敦煌乙本的残缺星位,重要的是,”江执顺着光线,赞叹,“除了利用山石的自然条件外,画师们还采用灰色调来做暗影处理,这就更形成了视觉上空间层次感。像是金元时期第3、第97、465等窟中,画师也会利用黑白灰制造空间感,但显然眼前这幅形成了完美的纵深感。”

加上整幅壁画从穹顶到周围山壁,一个弧度下来,什么叫身临其境,四人真是深有体会了。

就仿佛真的置身宇宙星河之下,静看千年斗转星移。

肖也借着光,暗叫,“星还会闪!”

“不是星在闪。”江执冷静告知,“是上面附着了寄生物,它们接触到了外面的空气变得活跃,所以看起来整个星空都十分逼真。”

像是最开始想要窜出外面的黑雾。

盛棠哦了一声,“我懂了,跟汉墓的那幅山鬼图一个原理!”

寄生物与颜料黏合山壁之上,就像是之前江执分析的,有一部分挣脱了山墙变得自由,有一部分仍旧留在壁画之上,起到了保护壁画色泽的作用外,还能防止被盗。

她还坐在地上,江执伸手来拉她,她摇头说,“我就这么看吧。”

江执问她怎么了。

她说,“这样才能显得我更渺小。”

肖也没忍住笑出声。

沈瑶感叹说,“是啊,看见这些古人智慧,真心觉得自己很渺小啊。”

“现在这么一看,汉墓里的星图壁画和敦煌经卷上的星图都是‘复刻’了这里的原版,尤其是经卷上的,只可惜丢的丢,残破的残破。”盛棠皱眉分析着,“0号窟开窟之后就有画师将星图流了出去,汉墓里的应该是第一批复制品,但跟墓主人一并埋藏千年,外界不得而知;敦煌星图呢,也是藏经洞被发现后才面世,也相当于隐世千百年。而这期间发现的墓葬星图壁画,都是后来古人根据当时天象绘制星图,跟原始星图有了差别。”

江执点头,这么分析没错。

但他补充了一点,“但是这处石窟早在汉代之前就开了,或许最开始并不是用来修凿佛像和壁画用的。”

说着,他将光柱打在两旁的山柱上。

肖也凑近,细细打量山柱上的纹路,以刻凿为主,也有简单绘制的图像,线条十分简单。

“这刻的是……”他看了好半天,“羊?狗?还有像是太阳的东西。”

其他三人上前。

柱子上的内容其实还挺丰富的,是有动物,还有自然,似乎也有人。

沈瑶分析,“应该是原始图腾,人或动物都是生灵,你看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在朝上看,上面就是星空,应该是仰视天神的意思吧。”

盛棠说,“柱子上是刻凿,就算有绘制也不复杂,星图是成熟的绘制,那应该就是先有的柱子上的图案,后来才有了星图啊。”

“对。”江执说,“所以才说这个窟并不是为了壁画和佛像凿的,极有可能是早期的古人用来做祭祀或者记录用的,后来被凿窟的人发现,就地取材。不但在中国,像是在欧洲发现的原始时期岩洞里也有这类或图腾或动植物的图案,比方说阿尔塔米拉洞窟,不管是刻凿还是绘制的图像都跟当时的信仰有关。”

“结合得巧妙啊。”肖也啧啧称奇的,“万物崇仰天地,你们看,也包括山壁的壁脚绘制的是伎乐天,不管是弹奏乐器的还是摇曳撒花的,都仰面姿态。”

沈瑶也细细端倪壁脚的壁画,如数家珍,“筚箴、琵琶、竹笛、双面鼓……这是?”她凑近。

盛棠的俩腿打从进窟开始就跟废了似的,见状赶忙挤到沈瑶身边,又趴地上了,顾不上地上脏不脏的,眼睛都快贴山壁上,仔细看上头的乐器,紧跟着“啊”了一声。

“江执!”她喊了一声。

江执走近,视线也早就适应了窟里的亮度,没等盛棠说第二句,他就告知,“没错,最后一个乐器就是尺八,拓画上的那个尺八。”

上一章加书签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