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嫁无双之废柴王爷神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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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羞辱

万安城今冬的雪格外多。

除夕天将明时,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元秋苏醒时,见小雪貂元宝在她床边地上卧着,像个雪白的毛球,很是可爱。

“秋儿醒了?”隔间书房传来苏默的声音。

“嗯。”元秋应了一声,突然笑了,“仙女姐姐,你还记得去年今日发生什么事吗?”

苏默一身单薄白衣,侧躺在软塌上,手中拿着那本他随身携带的《情录》,翻到的那一页,上面写着,“皓月城,寒香岛,我在寒潭中练功,小丫头对着我的背影叫仙女……”

苏默正在回忆他们第二次相遇的情景,元秋笑问,“你上回说,蓝羽公子的最后一本书,要写仙女姐姐跌落凡尘的故事。请问蓝羽公子写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观摩一下?”

苏默合上手中的书,轻笑道,“还没写好。”

“你真的在写吗?”元秋表示惊讶。她以为苏默当时只是随口的玩笑话。

“你猜?”苏默反问。

元秋轻哼,“随便你。”

苏默都想好了,他要等到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那天,把这本《情录》送给元秋,作为定情信物,交换曾经送出的和离书。

容元顺跑进观澜院,带了两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红薯,苏默和元秋都很喜欢。

见小雪貂又回来了,容元顺开心地把它抱起来飞跑着去玩儿了。

“也不知道师父到哪里了?”元秋想起说要来万安城的辛夫人。

“会来的,兴许是什么事耽搁了。”苏默说。

大过年的,元秋还得到孟丞相府去一趟,因为今日得给孟娴换药,之前说好的。

昨日晚膳时,容元诚说他今日陪元秋同去,等元秋要出发的时候,尤雾说她也出去转转。

于是,大雪纷飞,容元诚骑马,单手撑伞,元秋和尤雾坐在马车里,一同往孟丞相府去了。

“师父再不来的话,明日我要离开去寻她。”尤雾对元秋说。

元秋愣了一下,“师姐,我们跟师父说好的,如果你离开,师父又来了,你们就错过了。”

尤雾蹙眉,“我知道师父住在哪里。”

“但师父没说要回她的住处,是说去找师公,然后就来万安城寻我们。再等等吧,如果过了年还不见人,我让苏默派人过去师父的住处瞧瞧。”元秋说。

“那好吧。”尤雾微叹。

元秋知道,尤雾不是不喜欢容国公府。原先她们师徒俩大概是相依为命的关系,马上要过年,不见辛夫人,尤雾难免牵挂担忧。

但元秋想想辛夫人的本事,除非那个老怪物突然发疯要害自己的徒弟,否则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师姐好像很喜欢灵月呢。”元秋笑说。

“嗯。”尤雾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她,很好。”

“那是。”元秋笑着点头。但她莫名觉得,尤雾对君灵月的喜欢,似乎还有别的原因。但尤雾虽然对元秋很好,也不排斥元秋的亲近,却始终没有交心。元秋如今连尤雾的真容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其他身份。

当然,每个人都或许有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元秋可以理解,虽然好奇,但并未探究过。

到了孟丞相府,管家已经在门口恭候了。

容元诚被请去见孟丞相,元秋和尤雾直接被请去了孟娴那边。

今日除夕宫宴,在正午时分,一个时辰后都得出发进宫,孟家正在准备着,也不敢耽搁元秋的时间。

尤雾这个生面孔被孟家下人当做了元秋的丫鬟,她不在意,元秋也没多做解释。

见到孟娴的时候,她人是醒着的,怔怔地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像是不久之前才哭过。

“四小姐,容小姐来了。”丫鬟小声提醒。

孟娴回神,看向门口进来的元秋。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初见元秋时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元秋,才从乡野之地被找回来没多久,出手就救了她的三嫂和侄儿,成了孟丞相府的恩人。

如今的元秋,越来越美了,气质如温润的珍珠,乍看并不夺目,细品却越发能感觉到那高华清傲的光芒来。

孟娴反观自己的处境……今日她想照镜子丫鬟都不敢给她,她摸到了头上被剪掉的头发,自己如今凄惨的模样,心中嫉妒不甘如野草丛生……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到头来,事情却成了这副模样?

“感觉如何?记起是谁伤了你吗?”元秋说着放下药箱。

孟娴敛眸,“头疼,什么都不记得了。”

元秋知道孟娴在说谎,也没再问,开始给她换药。

“容元秋,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孟娴却忍不住开口,看向了元秋,低声说道。

“你说。”元秋神色淡淡。

“苏默,真的是传闻中的废柴吗?”孟娴问。

这个问题,困扰孟娴很久了。

不知何时起,她渐渐对元秋有了敌意。

大概是因为孟娴原本潜意识里自以为是个美名远扬,才华出众的女子,清高自傲。直到元秋回到万安城,向孟娴证明了,什么叫真正的美名远扬,什么叫真正的被人敬重的才华。

孟娴曾经没有嫉妒容元若,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书香门第的才女,跟一个将门女没什么好比的。事实上没有机会上战场的容元若,在孟娴眼中也就是会些根本用不上的花拳绣腿罢了,最终还不是早早嫁人。

但元秋不一样。她凭借自己高明的医术,救了孟娴的姐姐,孟娴的嫂子,救了明雅婷,救了祝威,救了许多百姓。从皇室到贵族,每个人都在夸她,每个人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因为不知道哪天就要求到她那里。孟老太君和孟夫人对元秋交口称赞,不吝溢美之词,仿佛恨不得元秋是孟家的姑娘,她们做梦都要笑醒了。孟俪也总是让孟娴多跟元秋学学,如何待人接物,说她没有恃才自傲,大气从容,谦逊得体,是贵女典范……

孟娴在家里,似乎每个人都在夸容元秋。她到外面,连百姓口中都在说着容家的神医菩萨心肠。

而孟娴自己,在元秋的衬托之下,黯淡无光,突然变得什么都不是一样。明明万安城的贵女原本聚在一起比较的都是琴棋书画,那是她自小认为的才华。但突然有一天,就因为容元秋的存在,似乎什么才华在她的医术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元秋的谦逊内敛,成了孟娴眼中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觉得虚伪。

说到底,就是孟娴这个曾经自认为是万安城第一才女的人,在被元秋实力碾压之后,生出了深深的嫉妒罢了。

所以孟娴急于想要找到元秋身上的缺点,和她能超越元秋的地方。这是孟娴对于苏默是否真废柴这件跟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事变得耿耿于怀的原因。

孟娴潜意识里希望苏默真是个徒有美貌的废柴,这样就能证明元秋不过是个肤浅的贪恋美色的女人。但她心中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容元秋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真废柴呢?

她想要求证这件事,想听元秋亲口告诉她。所以甚至忘了她才对元秋谎称自己失忆,转瞬便问起苏默来。

元秋神色淡漠,“我丈夫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有关系吗?”

元秋的态度让孟娴心中的嫉妒之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容元秋,你为何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本来坐在窗边看雪,等着元秋忙完一起走的尤雾,清楚地听到了孟娴对元秋突然不善的语气,面色一沉,转身大步走了过来,“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孟娴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尤雾进来,当下愣住,“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容元秋的师姐。你刚刚问她的问题,她懒得理你,我可以回答你。你一个未嫁小姐,关心别人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存的什么心?孟家的教养就是这样的吗?苏默是天才还是废柴,跟你有任何关系吗?你想知道什么?我师妹看在你家中长辈的面子上,救了你的命,又来为你医治,你非但不感恩,倒一副她欠你的姿态?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不看看自己,不仅是个废柴,还是个惹祸精!如果没有家族庇佑,你什么都不是,根本活不下去!我知道你嫉妒我师妹,但你嫉妒也没用,她是真正的天才,你不过是个自命清高脑子有病的白痴!”

孟娴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且被尤雾点破她见不得人的心思,当下难堪至极,气得浑身颤抖,瞪着尤雾却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丑死了!别乱动,不然我师妹一个不小心把你弄死,你也是活该!”尤雾冷哼一声,转身又回窗边看雪去了。

元秋没想到平素沉默寡言的尤雾毒舌起来这么厉害。

孟娴嫉妒元秋,其实元秋早就看出来了,但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她总不能跟孟娴说:你不必嫉妒我,其实你比我有才华。首先,才华这种事本身就分很多种,并不能一概而论。其次,如果元秋真这么说,在孟娴眼中,怕是会觉得元秋在故意羞辱她。

这让元秋想起前世在医学院时的一个同学。那同学因为嫉妒元秋成绩比她优异,发表的论文更多,得到了最高的奖学金和出国深造的机会,认为是元秋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竟然丧心病狂到在元秋在宿舍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想要把她推下楼摔死。

那次元秋若是真摔死,最后很可能会被判定成失足意外。幸亏元秋一直勤于锻炼,反应敏捷,躲了过去。那同学自然不承认,说只是想背后吓她一下,开个玩笑。

嫉妒滋生的恶意,有时候很可怕。

但元秋并不会因为孟娴嫉妒她,未来有可能害她,现在就把孟娴怎么着。因为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很多人心中都生出过恶念,甚至是一辈子老实本分的人,理智、律法、环境、亲人、情况变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恶念没有被付诸实践,就不能用来断定是罪恶。

至于孟娴有朝一日如果得知苏默是蓝羽公子,会不会跟元秋抢……这件事,对元秋和苏默来说,都是个笑话。简而言之,她凭什么?换个角度,元秋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跟她抢丈夫就觉得对方必须去死,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换好药,元秋什么也没说,便和尤雾一起走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把孟娴问起苏默,和尤雾骂她的话都转述给了孟夫人听。

孟夫人气得不行,却不是因为尤雾的无礼,而是不能理解孟娴到底在想些什么?平白无故问苏默做什么?元秋没有当时甩脸走人,真的是给孟家最大的面子了。

孟夫人原本是最心疼孟娴的,但一次次的折腾,她也寒了心。

元秋回到容国公府,容元诚告诉他,孟丞相问起了忠勇候齐明的伤势。

“这京城里的人,消息都很灵通啊。”元秋笑着说。

元秋戴上了大氅的兜帽。尤雾没有穿披风,容元诚给她打着伞,走在一旁。尤雾抬眼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三姐你不知道齐孟两家的关系吗?”容元诚问。

元秋摇头,“什么关系?”

“两家原本是要做亲家的。”容元诚说。

元秋愣了一下,“谁跟谁?”

“忠勇候和孟贵妃,自小定的亲事,忠勇候重伤残疾之后齐家退了亲,孟贵妃后来才进的宫。”容元诚说。这件事,也只有今年才回到京城的元秋不知道。

元秋确实很意外,之前没听人提过。但她突然想起,最初认识孟俪的时候,就觉得她过得似乎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么舒心。当时元秋只觉得,后宫的女人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舒心日子,但现在想想,孟俪偶尔在元秋面前流露出的几分落寞,难道是因为齐明吗?

齐明年纪不小,即便残废,以他的身份,娶个名门贵女也不是问题,但一直没有成亲,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造化弄人。”元秋微叹。

元秋并不知道,在她刚离开孟丞相府之后没多久,宫里派人过去,取回了曾经颁给孟娴的赐婚圣旨,正式取消她和陆哲的亲事。

孟丞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下人好好照顾孟娴,想着等天气暖和,就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休养,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容国公府。

“娘,我可以不去吗?”容元诚问容岚。

容岚点头,“不想去就在家吧。”

“我也不去,没意思,我还要跟元宝赛跑呢!”容元顺举起小手,笑嘻嘻地说。

容岚再次点头,“嗯,出去玩儿穿厚点,阿诚你看着阿顺。”

容元枫看了看君灵月,什么也没说。其实他也不喜欢进宫,尤其是参加无聊的宴会,来来回回就是那点事,规矩礼数还特别多。但上次进宫君兆麟专门说了想见君灵月,今日这样的场合,君灵月必须得去,容元枫自然要陪着。

容元若兴致缺缺,“君紫桓,我不想去。”

“可以!”君紫桓笑容满面地说,“娘,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病了。我在家陪若若。”

容元朗忍不住吐槽君紫桓,“姐夫,作为一个皇子,你实在是太没有斗志了!”

“斗什么?斗蛐蛐儿吗?什么都不如陪若若重要!”君紫桓很淡定地说。

“我陪娘去。”容元朗说着看向苏默,“这位姐夫,你应该也不去吧?”

“我听秋儿的。”苏默轻笑。

元秋想了想说,“去吧,万一有人给娘下毒呢,我要保护娘。”

容岚:……她家宝贝女儿最近在认真钻研毒术,正愁没有用武之地,刚刚那句话似乎还透着一丝期待……

尤雾手中拿着一块玉石,正在认真学雕刻,什么进宫赴宴,跟她本来就没有关系。

见尤雾一刀下去,好好的玉石裂成了两块,容元诚皱眉,“师姐,力道不要那么大。”

“多大算大?多小算小?应该多大?”尤雾抬头便是三连问。

容元诚嘴角微抽,“……看感觉。”

尤雾轻哼,把手中的刻刀和碎了的玉石扔给容元诚,“你雕一个给我看看,是什么感觉?”

“师姐想让我雕刻什么?”容元诚问。

尤雾想了想说,“就雕一个柿饼吧,得看起来就很好吃。”

容元诚:……

容岚忍俊不禁,“好了,要进宫的快回去收拾一下,阿诚你在家陪小雾和阿顺玩儿。”

除夕宫宴是每年皇宫中最隆重盛大的宴会,皇室与百官同乐,庆祝新年。

容元枫和容元朗骑马,容岚和君灵月一辆车,元秋和苏默一辆车,到宫门口的时候,就见群臣及家眷正鱼贯而入。

陆哲刚下车,便过来跟容国公府的人打招呼。他倒是乖觉,自从容岚跟沐振轩断了,就不再管容岚叫舅母,改口叫容国公,但依旧称呼容元枫为表弟,叫元秋表妹。

容元枫很厌恶这声表弟,再加上跟陆哲原本关系就很差,见他过来便去扶君灵月下车了,没有理会。

打过招呼,陆哲的目光在元秋身上顿了一下,便回去了。他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能悄悄把毒给解了,但他贸然找元秋医治,会引人生疑,暗处说不定有青冥楼的人盯着他。为了稳妥起见,最好是,他真的受伤,然后顺理成章地找元秋医治,再自然而然地请元秋看看是否中了毒……

陆哲一边计划着,一边走回自己的马车,把大着肚子的君灵馨扶下来。

天空飘着雪,陆哲正在想事情,手中的伞没有给君灵馨遮住落雪,冰冷的雪花落在君灵馨脸上,寒意透心。

君灵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君灵月。君灵月也怀着身孕,但气色颇好,容元枫把她从马车里抱下来,手中的伞全都遮在君灵月头顶,还用身子为她挡着风。

两相对比,君灵馨妒火中烧。

而宫门里出来一顶华丽的轿子,直奔着君灵月过来,说是皇上吩咐专门来接九公主的。

容元枫扶着君灵月上了轿子,他就跟在一旁进了宫。

陆哲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偏头在君灵馨耳边说,“同样都是公主,怎么差别这么大呢?馨儿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问题,君灵馨没法回答。

元秋牵着苏默,正要进宫门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忠勇候”。

元秋有些意外,回头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人群外围,一个侍卫从车上搬下一张轮椅,放在了地上。紧接着,齐明被背出来,放在轮椅上。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进宫,很多人都快把他给忘了,没想到他今年除夕会出现。

元秋收回视线,直觉是君兆麟要求的。齐明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不愿意用这副模样出现在人前,所以先前才一直闭门不出。

君兆麟想做什么?是不是跟元秋开始给齐明医治有关……元秋想到今日从容元诚那里听说的齐明和孟俪原本的关系,突然有种直觉,今日的宫宴,怕是不会平静。

孟俪妆容精致,衣衫华丽,落后皇后半步,款步进了大殿。

她原本是想看看孟丞相坐在哪里,她的祖母有没有来,却无意中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那个人。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再也不复孟俪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只一瞬,孟俪便面色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在这皇宫里,她学会的生存技能之一,就是不要让人看出自己真正的情绪。但昨夜,在君兆麟面前,她的失态是理智难以控制的,也是被君兆麟逼的。

在看到齐明的那一刻,孟俪便知道,君兆麟昨夜没有跟她开玩笑,他真的打算那样做,不管孟娴是不是真的变成疯子傻子,不管齐家和齐明对东明做出过多大的贡献和牺牲。

喜欢赐婚的君兆麟,打算再一次用摆布别人的终身大事来证明帝王的威严,随心所欲,生杀予夺。

齐明听到了“孟贵妃到”的声音后,专注地看着面前精致的茶杯,再也没有抬起头。他不知道君兆麟昨日突然派人传口谕命他今日进宫赴宴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如何做才能不给孟俪惹麻烦。

宫中的宴会仍是老一套,君兆麟当众嘉奖了容国公府在这一年为东明国做出的贡献,问候了祝老国公的身体,表达了对君灵月的关心。

他面上始终噙着笑意,直到说起陆哲和孟娴的亲事已经被取消,仍是带着笑,将那场引起轩然大波的赐婚,只用“误会”二字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元秋眸光微闪。这种会让孟家难堪,让白家不忿的事,按理来说,让它低调些过去就算了,君兆麟为何要专门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提起?

太后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她难得下一道懿旨,最终却被君兆麟要求收了回去。这让她越发感觉,这个儿子表面孝顺,实则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

君兆麟突然看向了端坐一旁的孟俪,笑容满面地说,“其实是孟贵妃提醒朕,孟齐两家原本是有婚约的,长辈约定,必须遵从,希望朕能给忠勇候和孟四小姐赐婚,结一桩良缘。昨日听闻容小姐给忠勇候医治,他用不了多久就能站起来。如此良将,失而复得,是东明之幸,大大的喜事。今日朕便做主,让忠勇候双喜临门!忠勇候,接旨吧!”

全场皆惊!

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孟俪曾经是齐明的未婚妻。

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孟娴名声尽毁,清白不在,如今据说重伤失忆变得痴傻。

可君兆麟说,孟俪求他把孟娴赐婚给齐明?!

孟丞相心中巨震!但他最清楚,这绝不可能!孟俪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孟俪最希望孟娴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再惹祸!她也最希望跟齐明彻底撇清关系,不要被君兆麟怀疑!怎么可能主动提出给齐明安排亲事?

瞬间,孟丞相便意识到,这是君兆麟的意思!但他故意要这样说,如此,没有人会觉得是君兆麟欺负齐明,给他安排那样一个不堪的妻子,只觉得孟俪欺人太甚,把自己没人要的妹妹硬塞给曾经的未婚夫!

而这,从外人的角度看,是孟娴得了便宜。毕竟齐明就算残废,也是正经的侯爷,妹妹是太子妃,且君兆麟说了容元秋能把他治好。本来不可能有人愿意娶的孟娴如今能当上侯夫人了。

但同样从外人的角度,齐明太惨了,摊上孟家这对姐妹。一个在他残废之后入宫当了贵妃,竟然还要逼他娶自己没人要的妹妹,另外一个名声那么坏,却想嫁给齐明当正妻?

齐明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握着,青筋暴突,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君兆麟笑意加深,“忠勇候,你意下如何?”

太子妃齐颖冷冷地看了一眼孟俪,低头,便红了眼,强忍着泪意,不敢做声。

齐明抬手,被特准随身伺候的侍卫将他背了起来,到大殿中央,扶着他跪下。

齐明的身体伏下去,朗声道,“微臣叩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兆麟愉悦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齐明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一桩可笑的赐婚,没有反抗,没有不满,但当他被侍卫背着坐回原来的位置时,一双眸子,再也没了光彩。

“爱妃,朕依照你的心意赐婚,你可欢喜?”君兆麟看向孟俪,笑意不达眼底。

孟俪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敛眸道,“多谢皇上。”

陆哲心中啧啧感叹,君兆麟太狠了!他没有再废掉齐明的身体,但这一下,怕是直接把齐明的意志给摧毁了!齐明那样骄傲的人,让他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还是他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塞给他的,当众被如此羞辱。

陆哲觉得,这跟当初君灵馨被赐婚给他有些相似,但至少,他接那道恨不得杀人的圣旨时,不是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

一场宫宴,君臣尽欢,表面上没有任何不快。

出宫进了马车,元秋便沉了脸,“皇上今日的赐婚,太过分了。”

齐明不接旨,是他抗旨不遵,且会被君兆麟怀疑他对孟俪余情未了。

齐明接旨,表面看,似乎除了他自己受辱之外,一切都算是平稳度过。但这会不会让君兆麟怀疑,他是为了保护孟俪才接下的这道圣旨?

但至少后者,能让君兆麟暂时满意,而前者,会让事情无法收场。

不管齐明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太子妃,抑或真是想保护孟俪,他都选择接受了一场当众羞辱。

可作为一个为东明尽忠,全家几乎死绝,自己变成残废的忠臣良将,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元秋第一次觉得,君兆麟这个皇帝,令她恶心!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女人,孟俪也不曾行差踏错,难道君兆麟还要求孟俪必须爱上他才满意吗?他自己这番做派,对孟俪何尝不是一次当众羞辱?他又谈何真心?

君兆麟平素对有价值的臣子都多有宽容,但这其中不包括已经没落的齐家,和残废且曾经跟孟俪两情相悦的齐明。

元秋为自己原本觉得君兆麟是个明君感到可笑,而今日齐明用支撑不住的双腿跪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颤抖着,叩谢皇恩的模样,让元秋想到了当年西辽国惨死的容氏一族。

是不一样,可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苏默握住元秋的手,神色淡淡,“那,就回去问问姐夫,能不能有点斗志,别再斗蛐蛐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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