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嫁无双之废柴王爷神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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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正月十六(万更)

出月子的第二天。

春寒料峭,房中还烧着碳。

一夜好眠,元秋是被容青辰的哭声吵醒的,睁开眼就见苏默抱着女儿在房中转悠,但孩子是饿了,怎么哄也没用。

“阿默。”元秋唤了一声。

苏默见元秋醒了,神色一喜,连忙把宝贝女儿送过来,让元秋喂奶。

女儿刚吃上,被苏默放在外间的儿子也哭了起来,苏默又连忙出去抱儿子进来。

等元秋把俩娃喂饱,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收拾好吃早膳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驱散了薄雾的寒意。

元秋想在院中观景亭里吃早膳,红苓很快就安排好了,石凳上放了厚厚的垫子,让元秋坐在背风的位置。

早晨空气清新,从观景亭里往外看,湖上的薄冰这两日融化了,青草尚未发芽,桃树也没开花,只有苍松翠柏四季常绿。

但元秋依旧觉得神清气爽。“卸货”之后坐月子,从怀孕到现在,一晃眼将近一年过去了,并没有觉得难熬,因为她一直没闲着,学医术学毒术过得很充实,因为没有杂事打扰,不需要外出做什么,怀孕期间倒给了她一个难得的专注提升实力的机会。如今“自由”了,身边除了天仙夫君,还多了两个可爱无敌的宝宝,一时间让元秋有种活了两辈子终于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

见元秋悠哉地喝着粥,唇角翘了起来,苏默莞尔。跟元秋一样,他最近也有种人生进入新的阶段,一切都美好到不可思议,睁开眼便觉得幸福满满的感觉,心情自然是好极了。

早膳快结束的时候,元秋看到容元诚走了进来,当即想到,应该是要说昨日的事。

是孟俪前来喝满月酒的时候提到孟娴到秀清庵出家的事,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告诉元秋。

当时元秋虽然说,那未必是坏事,但其实心中很意外。因为她觉得,孟娴那种沉浸在自己幻想中,不顾家族,目光短浅的自私之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看破红尘了呢?虽然她一直在作,但无奈命好,孟家长辈到底心疼她,日子过得不错,她想回家也没人拦着,到时候哪怕名声坏了,依旧是养尊处优的孟四小姐,为何会突然剃了头皈依佛门了?

这不符合元秋对孟娴的了解和预期。

不过当着孟俪的面,元秋当时没说什么,毕竟她只是猜测,或许是她想太多,孟娴真的大彻大悟了。

而昨日元秋刚出月子,宝宝满月,适逢上元节,她心情好,并不想因为孟娴的事情纠结,便打算回头再说。

因此,当姚远跑过来“告密”,说陆哲和君灵馨夫妻去了秀清庵找孟娴的时候,元秋觉得那样正好。虽然想去的是君灵馨,但元秋认为陆哲不可能让君灵馨单独跟孟娴接触,而只要陆哲见到君灵馨,若君灵馨有什么不对劲,他应该能有所察觉。

沐振轩早就死了,他嫡亲的外甥陆哲如今跟容家走得很近。元秋对于这个亲表哥,曾经说不上多讨厌,如今也谈不上多喜欢,但有一点元秋绝对认可,那就是陆哲是个聪明人,而元秋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三姐,姐夫。”容元诚进了观景亭,坐在了苏默身旁。

“昨日出了什么事?”元秋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如果只是君灵馨过去当面跟孟娴道个歉,没有出大事的话,陆哲不可能让他的侍卫来容家找人,而且那侍卫当时受伤不轻,还是元秋救的。

“孟娴知道姐夫就是蓝羽公子了。”容元诚说着,看向苏默。

苏默的眸光没有丝毫波动,正在认真地吃元秋剩下一半的包子。

元秋蹙眉,“她从哪里知道的?”

孟娴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元秋根本不在意,她也不认为孟娴能掀起风浪。

因此听到容元诚的话,元秋立刻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是谁告诉孟娴,苏默就是蓝羽公子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孟家人都不知道,包括跟元秋关系颇好的孟俪。而孟娴原本在孟家的庄子上禁足养病,也不会跟外人有接触。

除了容家人,包括陆哲这种,外人知道此事的,据元秋所知,只有苏默曾经的师父青绝。

这是因为苏默少年时就拜了青绝为师,他跟着青绝习武,也落入了青绝的控制之中。不过青绝对于苏默写那些他眼中的杂书的态度是嗤之以鼻的,甚至一度不满,认为苏默心思没有用在“正道”上。

那些年,青绝放着如陆哲这样有天赋也有野心的好徒儿不选,偏偏选中了一个经常让他心生不满的徒弟作为继承人,是因为青绝虽然在苏默身上看不到他想要的野心和欲望,可无奈苏默的天赋和实力实在是一骑绝尘,无人能及,至于其他方面,青绝只能寄希望于苏默有朝一日突然“开窍”,反抗命运的不公,那是他期待的。

当然,青绝真正在保护着的继承人是他的宝贝女儿青魅,苏默只是青绝明面上培养的最厉害的一枚棋子。他在无关痛痒的事情上面给苏默“宽容”,譬如因为苏默求情便饶过辛夫人一命。但在青绝在意的正事上,他是从不容许苏默违抗他的命令的。当年为了一把青冥宝剑,青绝要让苏默出卖尊严和色相。那件事青绝的目的不只是宝剑,也是要趁机摧毁苏默一直以来骨子里的傲气,毁掉原本的苏默,得到一个他真正想要的“傀儡”。

如果苏默当年没能杀了青绝,他自己也活着的话,事情的发展一定是青绝利用包括苏默在内的徒弟们,实现多年筹谋,然后除掉对他有异心的,或者难以掌控的,譬如苏默,就可以跟青魅父女两人坐享胜利果实了。

可惜,青绝自以为是他在掌控一切,却不知苏默也只是反过来利用他提升实力,目的也只是能让自己有尊严的活着,或者有尊严地死去。

因此,青绝一念之差,没能毁了苏默,反过来丢了性命,也毁掉了他多年的筹谋。

如今青绝和青魅父女已经在阴曹地府团聚了,但他们对苏默的了解,跟苏默有关的秘密,他们活着的时候,扩散给了多少人,这件事,很难讲,且无法查证。

至少当下,元秋得知有人告诉孟娴蓝羽公子是苏默的时候,思来想去,怀疑躲在暗处且不安好心的知情人,很可能是从青绝和青魅父女那里,直接或间接得知了苏默的秘密。

而苏默是青绝的继承人青夙,且是弑师篡位的杀头头子这件事,如今已经天下皆知。

元秋知道,哪怕青绝青魅死了,早晚会有跟他们有关的人冒出来。

那些年青绝在天下各处到底收了多少个不为人知的徒弟,这件事依旧是个未知数。而苏默和元秋如今找出来的,也不过是原本三国皇室贵族之中的少数人。

那些没有被发现的,有多少会在脱离青绝掌控之中选择过平凡的人生?元秋认为或许有,但一定是少数。因为除了苏默之外,青绝其他的秘密徒弟,都是类似于姬昶和陆哲那种人生不顺,不安于现状的。

陆哲如今的“改邪归正”,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也跟他是元秋嫡亲的表哥有关系。否则他的结局,可能跟青绝在君氏皇族收的那两个徒弟差不多。

容元诚说起昨日发生的事,前面一部分是陆哲告诉他的,后面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

苏默吃完了包子,擦了擦手,将帕子叠起来放在面前,若有所思。

元秋一直没有打断容元诚,听到昨夜陆哲审问玄思的情况,面色凝重起来。

“这是在那假尼姑房中发现的。”容元诚从怀中掏出一沓抄录的经文,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都放在了桌上。

元秋看着那张纸上的画像,和墨迹浅淡的生辰八字,也觉得这应该就是冯金宝幼时的画像。

而那经文上的字,的确如容元诚所言,跟画像上的别无二致。

但隔了二十年,写出来的字一模一样,没有破绽,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也跟容岚学了雕刻的苏默认真对照过后,点头说,“是高手模仿的。”

既如此,容元诚的判断成立。若画像是真的,上面的字迹是容昊的妻子所写,那么写这经文的人一定不是容昊的妻子。

简言之,玄思定是冒充的。

也符合元秋先前说的,“坏人不可能是容家人”定律,虽然这并不绝对,但迄今为止尚未被打破过。

到如今非说有污点的容家人,只有容昊。而他的“污点”,主要是对于冯金宝而言的。对于“亲生父亲亲手送他替别的孩子死”这件事,从感情上,冯金宝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这跟容家其他人,跟林松,跟容岚都没关系。

冯金宝从未见过容昊,对他的了解都来自容岚,而他和林松都活着,容昊却早就死了,与其说冯金宝不能原谅容昊舍弃他这件事,倒不如说冯金宝始终无法理解容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当年容昊换子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而容昊的妻子,是个曾被容家人提起,但只能一语带过的人。不是不在乎,是她太神秘了,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更不可能知道她当年怎么样,后来又如何了。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容昊妻子的女人,玄思是假的,这件事本身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冯金宝幼年的画像,玄思从哪儿得到的?她对于容昊的了解,又是从何得知?

“娘知道吗?”元秋问。

容元诚摇头,“娘进宫了,尚未回来。我过来的时候,碰上了表哥,没有跟他说起。”

他们都知道,冯金宝不可能不想知道他的亲娘是谁,如今是死是活,哪怕只是出于好奇,但冯金宝并未提过。

审问玄思尚未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元秋觉得没必要立刻告诉冯金宝,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这件事,我会跟娘说的。接下来审问玄思的事,还是交给陆哲,毕竟他不是容家人,比我们更适合做这样的事。”容元诚说。

他的意思不是陆哲以折磨人为乐,而是玄思明摆着冲容家人来的,她面对容家人,和面对陆哲的反应肯定是不一样的,会交代的事情也不一样。先让陆哲处理,到了合适的时机,容家人再出面。

“她的实力不在陆哲之下?”苏默问。

“没错。”陆哲的声音在观澜院门口响起,他大步走了进来。君灵馨也来了,但这会儿在君灵月那里,他们的儿子也在那儿。

观景亭里就四个位置,陆哲坐在了容元诚和元秋中间,见桌上还有个包子,拿起来就吃。

作为昨日事情的诱发者和亲历者,陆哲最有发言权。

三人等陆哲把包子吃完,听他接着说,“青绝应该知道妹夫是蓝羽公子这件事吧?”

陆哲是从蓝羽公子的书面世的时间推断的,那个时候青绝还没死,苏默年纪不大,有什么秘密都躲不过青绝这种暗中的王者。

见苏默点头,陆哲沉吟道,“这世上实力高强的女人不能说少,但跟男人比,很少见。青绝到底收过几个女徒弟,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司徒缨是青绝的徒弟,但她所了解的青绝几乎没有女徒弟这件事,是从她和苏默这些年轻之辈来看的。再往前,像姬昶那一辈的人,青绝的徒弟就藏得更深了。

“我跟那女人在秀清庵外交手,她的武功,不像是青绝教出来的。”陆哲语气十分肯定。

陆哲接触过的青绝的徒弟其实不算少了,包括苏默在内,他们的武功路数虽然各不相同,但都不可避免地带着青绝的影子,尤其是自小开始习武就得青绝指点的徒弟。这是很难伪装的,尤其是在真正的战斗之中。

而昨日玄思被陆哲刻意试探,后面又中毒落败,她的真正实力和招数陆哲都看到了。

陆哲来之前,元秋本来怀疑那个女人可能是青绝的某个徒弟,但陆哲的判断否认了这一点。

“那女人骨头很硬,我下了狠手,但她始终坚称自己是容昊的妻子。且声称容昊真正爱的人是舅母,辜负了她,她怨恨舅母,把儿子的事也都算在了舅母头上。”陆哲轻哼,“虽然元诚眼睛毒,一眼就识破了那个女人,但说实话,我觉得她很可能真的认识容昊夫妻中的至少一个,关于容昊爱的是舅母,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舅母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元秋微叹,“希望不是。”

容岚如今提起容昊,依旧当他是兄长。而容昊突然娶妻离家时,容岚还有一年才及笄,那个时候容家一切安好,容岚意气风发,一心练武,苦读兵书,立志要做个女将军。哪怕容昊真的喜欢上这个义妹,容岚当年没有丝毫察觉,也很正常。毕竟在容家出事之前,容岚从小到大过得平顺,心思单纯。

如果容昊没有离开家,很多事,或许会不一样。如今假设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但如果容昊真是因为爱上容昊才选择放逐自己,又找了个不爱的女人成亲生子,且把亲生儿子跟容岚的侄儿交换……这让容岚情何以堪?如何看待她记忆中那个坦荡爽朗的义兄?冯金宝又如何看待那个送他去死的生父?

“接下来还是让我审?”陆哲问。

容元诚点头,“你再试试,若是不行,再把她送过来。”

陆哲收集了那么多刑具,昨日之前从来没用上过,昨夜用着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怎么能让玄思开口,倒也没体会到什么凌虐的快感,如今已经兴致缺缺了。

“我会想办法,但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那女人不是一般人,武功那么高,且身上有暗器,还有跟容家有关的东西,又知道苏默是蓝羽,反正在我看来,她既然不是冯金宝的亲娘,就绝对不可能是个独行者,背后不定是什么人。万一她是个死士,我再怎么折磨她,也未必能问出什么。”这是陆哲今日来容家的路上,梳理了一下这两日的事,得到的结论。

“你只管审,别让她死了。”元秋说。

陆哲挑眉,“听起来,表妹似乎有办法了?”

元秋点头,“算是,不过暂时还没准备好,还需要点时间。”

容元诚有些不解,“三姐的意思是?”

苏默面色平静,“秋儿正在研制一种让人开口只能说真话的药。”

陆哲神色惊诧,“真的假的?这可能吗?”

容元诚意外过后,便笑了,“三姐出手,没什么不可能。鬼道人说三姐是医毒天才。”

“需要借鉴前辈的经验,暂时尚未成功。”元秋摇头。

因为谢镜辞被谢凡控制这件事,元秋从鬼道人那里得到了那种可以控制人心智的毒药和解药的配方。

这种毒能让人言听计从,但中毒之人不会失忆,却像是封存了过往的记忆。因此谢凡哪怕控制了谢镜辞当奴隶,却也无法从谢镜辞那里获知关于苏默和元秋的秘密。他当初那样狂妄地兴风作浪,是因为他只知道苏默是青绝的徒弟,元秋是个神医,但对苏默和元秋真正的综合实力根本没有了解。

元秋前世作为大夫,知道某些药物会让人进入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在无意识状态下准备地回答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吐真剂。

当元秋研究过鬼道人秘制的那种控制人的毒之后,便觉得那毒还是有限制,由此想到吐真剂,便跟鬼道人提出她的想法。

鬼道人当时便说元秋异想天开,他的毒已经是完美的,有限制,但没办法突破,因为当年他也跟元秋动过相同的念头,可惜想了很多种配方,最后都失败了。

元秋知道鬼道人在毒术上素来自傲,但她也知道,她的想法是可以实现的。

因此,在生孩子之前,元秋一直就在研究这个。一开始觉得元秋白费功夫,等着她放弃的鬼道人,没过多久就打脸了,因为元秋提出了他从未想到过的新思路,让他大呼“快试试,我看行”……

中间因为生孩子坐月子,暂时搁置了,元秋想要做的吐真药尚未完成,但已经有了眉目,她有六七分的把握。如今出了月子,再给她点时间,只要成功了,就不需要再花费心思去审问套话,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撬开玄思的嘴。

陆哲拊掌大赞,“表妹既然这么说,那指定能成!那样的宝贝,到时候一定要送我一些!”

元秋给了陆哲一个白眼。自从陆哲跟容家走到一路,他的脸皮越来越厚,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每次来就没空手回去过。元秋这里的毒啊药啊,陆哲都很有兴趣,不管是否能用得上,什么都要。

陆哲才不在乎元秋有多嫌弃他,他心中震惊于元秋的天赋,也震惊于医毒的神奇,更是再次感慨,他真的选对了。元秋和苏默这对夫妻明明都是实力天赋极强的人,却也都没有野心,平素十分低调。但陆哲再次确信,谁跟元秋和苏默作对,终究是没有活路的。他曾经引以自傲的武功,其实真算不得什么。

“表妹收我为徒,教我毒术吧。”陆哲心中一动。

元秋起身,“表哥,你适可而止。”得寸进尺可还行?

陆哲唇角微勾,“不急,你先忙着,等得空再说。我去接儿子回家,若是再问出什么,会过来告诉你们的。”

话落陆哲就起身走了。

容元诚得知容岚回府,便去找她了。

容岚听完容元诚讲述的昨日的事,手中拿着那幅泛黄的画像,久久不语。

“娘,如今事情尚不明朗,不必困扰。待三姐作出吐真药,就可以知道是谁在暗中作祟。”容元诚神色认真。

容岚将那幅画像折起来,放在桌上,摇摇头,“我没事。”

容元诚没问容岚,她如今回想往事,是否意识到容昊当初对她并非兄妹之情,但他想,容岚心中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这两年的很多事,并不是西辽容家或者娘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是过了这么多年,始终有人在害我们容家。我们是一家人,因为姓容,所以我才在这里,才有一个家,故人和往事不只是跟娘有关,娘的一切都跟我们有关。”容元诚看出容岚心情有些沉郁,便又开口说了几句。

容岚闻言,神色微怔。

容元诚微叹,“若娘不来东明,不嫁给沐振轩,这世上就没有容元诚和容元若容元秋。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总会过去的。娘从来都没错。”

容岚长叹一声。不论经历多少变化,容元诚依旧是她最贴心的儿子,也是最懂她的。

“娘老了,以后就帮你们做做饭,带带孩子,外面的事,得靠你们了。”容岚笑了笑。不是自嘲,是她的孩子都太优秀了,她很骄傲,也很宽慰。

“那,不如娘明日就传位给我?”容元诚微笑。

容岚愣了一下,“娘知道你的能力没问题,但小雾怀着身孕,你要处理外面的那么多事,还要照顾家里,娘怕你太劳累,本是想着等小雾平安生了孩子,再跟你商量这件事。”

“尤小雾最近脾气不好,不待见我。”容元诚笑着摇头,“比起我,她更喜欢跟大嫂和姐姐在一块儿。反正是迟早的事,既然当了太子,这皇位娘也给了我吧,正好接下来我要把西辽和南诏收了,行事更方便些。如此娘不必再操心外面的事,就在家中带带孩子,教小弟读书练武。家里才是真的离不开娘。”

容岚心中一暖,“阿诚你若想好了,娘自然不反对。”

当初元秋让容岚当东明国的皇帝,一是因为容岚的功绩和威望,二来她只是想打那些背地里诋毁非议容岚的人的脸,让他们知道,他们只是跳梁小丑,容岚活着,容氏就没有灭亡,且会越来越好。

而容岚让容元诚当太子,一是因为他的心性和才智最适合,二来也是想昭告天下,这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从来没变过,跟血缘无关,让那些诋毁容元诚出身的人都见鬼去吧。

如今容元诚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并不贪恋权势,但他愿意为了守护这个家做任何事。一边是西辽容家的仇恨,一边是东明容家的孩子们,容岚这些年承受了很多,尤其是这两年。

其实当不当太子,当不当皇帝,对容元诚而言不重要,他只是心疼容岚,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过得舒心一些。虽然东明国如今国泰民安,但朝中依旧有大大小小的事需要容岚处理,而她是个要么不做,既然坐在那个位置,就要做到最好的人,看似每日进宫的时间不长,奏折也没那么多,但仍旧要耗费不少心神,操心很多事。

容元诚打算把外面的事都接下来,他有信心可以做好,他身边还有兄弟们帮忙,这件事他早就跟尤雾商量过了,尤雾是十分赞成的。她本就性格独立,嫁给容元诚之后感情极好,但并不需要容元诚一直陪着她,哪怕在一块儿,经常也是各有各的事。容元诚说尤雾更喜欢跟君灵月和元秋待在一块儿可是实话。

事情看似没有眉目,但只要元秋的药做出来了,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说要接儿子回家的陆哲,到了容家人聚在暖阁吃午膳的时候,揽着君灵馨坐在了饭桌旁,而他的儿子正在君灵月怀中酣睡。

元秋和苏默没过来。本来打算休息两日,但因为突然冒出来的玄思,元秋决定抓紧时间继续先前没做完的事,这会儿正在忙,苏默陪着她,孩子有人帮忙照顾。

“姑姑,我儿子不肯跟我回去,馨儿又舍不得把他留下,要不我们搬过来住吧?”陆哲见容岚进门,就来了这么一句。虽然他在别人面前还会称呼容岚为舅母,但那只是为了说事,别的称呼不能表明他们的关系。但当着容岚的面,陆哲如今都叫她姑姑,表明“沐振轩是什么鬼我不认识”的意思。

君灵馨敛眸,掩去尴尬。陆哲的脸皮未免太厚了吧?就差把“得寸进尺”四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容家人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就不知足呢?不过说心里话,君灵馨也很向往生活在容家的感觉,这里对她而言就是世外桃源……

段云鹤轻哼,“姓陆的你够了啊!我们家没有地方给你住!”

陆哲似笑非笑,“你也不姓容。同为东明国的王爷,你有自己的王府,为何非要赖在这里不走?”

段云鹤一听就怒了,“这是我干娘家,就是我家!”

“这是我表妹家,也是我家,我甚至可以改姓容,你行吗?”陆哲轻哼。

段嵘眸光凉凉地看了陆哲一眼,“小子,老夫跟你出去比划比划?”

陆哲轻咳,瞬间收敛了不少,“改日再请教段爷爷高招。”

其实陆哲的实力不弱于段嵘,而他跟段云鹤的关系不坏,他可以跟段云鹤斗嘴,但不会当着容岚的面对长者不敬。

不过想搬来容家住这件事,陆哲不是临时起意。他从小到大对容元诚的嫉妒,其实根源在容岚,他说他可以改姓容,这话不假,但他知道容岚肯定没这种想法。

而陆哲想带着妻儿搬过来,不只是为了巴结容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君灵馨柔弱又胆小,还怀着身孕,大儿子又那么小,陆哲又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们,且越跟容家人接触,陆哲越发觉得他的实力和能力都有限,真出了什么事,未必能应付。

先前不提,是陆哲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但经过昨日他深度参与的那件事,他觉得他的忠心和诚意已经表露无疑,容元诚对他是信任的,君灵馨跟君紫桓和君灵月的关系也修复了,还有儿子助攻,容岚应该不会拒绝他们一家搬过来。

“也好。”容岚果然点了头。她看着陆哲长大,虽然曾经并不认可他,但也知道他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虽然走过弯路,可到底回头了。

若说容岚如今有多喜欢陆哲,那是假的,容岚喜欢真诚坦荡的孩子,但陆哲习惯性地伪装和玩心机,总让人觉得不真诚。

不过陆哲有一个优势,脸皮够厚。他在认真地经营跟容家人之间的关系,主动积极,把“快看,我这么努力地在讨好你们”写在脑门儿上,赤裸裸的心机,有时候也是一种别样的真诚坦荡,很难让人拒绝。毕竟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陆哲也没再作妖,反而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真的跟从前不同了。

容岚也是考虑到君灵馨和孩子,安全为重。未来他们或许会分家,但如今明面上的麻烦解决了,暗涌又起,谨慎些总没错。

这里本是苏默的王府,他拆了大部分原本的建筑来种树养花,后来变成容府,这两年一直在盖新房,如今并没有多余的院子。

陆哲说他已经选好了地方,盖房子的事他自己办,他最近有事要忙,先让君灵馨和儿子住到容岚的院子里,有空房间。

君灵馨从陆哲开口的时候就觉得他在做梦,直到听到容岚再次出言同意,君灵馨心中欢喜,抱住了陆哲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都亮了……

陆哲:……这女人该不会是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不跟他一起住所以这么高兴吧?

君灵馨不知道陆哲在想什么,意识到她一时激动又主动碰了陆哲,就尴尬地收了手,眼观鼻鼻观心。

陆哲轻哼,“你若不乐意就直说,我送你回娘家住。”

君灵馨无语,陆哲哪只眼睛看到她不乐意?回娘家也挺好的,但是这里更好,她儿子也喜欢这儿。君灵馨如今回想往事,都无法理解当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君灵月那么好,她真的脑子坏掉了才会不喜欢这个妹妹,君紫桓也是个好哥哥,比她死去的那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好多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陆哲心情也不错,想着今日就把君灵馨和孩子留下,他回去继续审问玄思,然后安排人在容家盖新房,盖好他就搬过来。

容元诚看向陆哲,“明日娘会下旨传位给我,以后就要辛苦表哥帮我了。”

陆哲一看容元诚的眼神,就知道他接下来有得忙了。

对于容岚要把皇位传给容元诚这件事,陆哲一点儿都不意外。他到现在都羡慕嫉妒容元诚命好,但也认为容岚的所有亲生非亲生的孩子里面,容元诚就是最适合坐那个位置的人,其他人都不行,要么是能力不够,譬如容元枫,要么是过于懒散,譬如元秋。当然,陆哲觉得元秋懒散只是针对权势这方面,在医毒方面元秋的专注和实力让陆哲惊叹。

陆哲心里是高兴的。

他曾经一直想要往上爬,就是不想被人看不起,想要证明自己。

如今,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容元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他要用陆哲,而且是重用。陆哲也知道容元诚接下来要做什么大事,他本就是想参与其中的。

容元诚的表态,对陆哲而言,本就是对他的能力的认可,这就是他想要的。他说要搬来容家,可不是想跟君紫桓一样每日围着妻儿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对陆哲来说,让他逍遥快活的是大展拳脚,作出一番事业。

而容家其他人听到容元诚说他明日就要当皇帝了,除了容元顺欢呼了一下之外,都毫不意外,因为这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只在于早晚。

秀清庵少了两个尼姑,依旧平静如昔。

而今日孟俪和齐明带着儿子回到娘家,就被告知孟娴在秀清庵悬梁自尽了。

孟俪有些不可置信,“她若想不开,在庄子里也能悬梁,作甚要剃了头发到秀清庵住那几日?”

齐明嘴角微抽。自打上次见面,孟俪对孟娴彻底寒了心,这会儿得知孟娴死了,第一个念头也不是伤心,而是疑惑,说出口的话其实不太合适,好像在说,孟娴要死就去死,瞎折腾什么……

齐明对那个小姨子是完全无感甚至有点厌恶,当下也有此疑惑,更疑惑的是,孟老太君竟然没有受刺激病倒,孟夫人眼睛红着,但没有流泪哭泣,而孟俪的嫂子马氏还有心情抱了孟青岩过去哄着他吃点心?

总之,孟家的气氛颇有些怪异。

孟丞相一夜未眠,神色疲惫,深深叹了一口气,招手让孟俪和齐明跟着他去书房。

“那传闻中的蓝羽公子,你们都认识。”孟丞相开口。

齐明和孟俪神色都有些愕然,就听孟丞相接着说,“是三公主驸马,曾经的南安王苏默。”

齐明和孟俪都傻眼了。

孟丞相深深叹气,“孟娴会出家,是因为有个图谋不轨的贼子告知她蓝羽公子的身份,想要利用她暗中作祟,她疯魔了一般,痴心妄想,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孟丞相沉声说着,不住摇头,“幸得被陆哲识破,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唉,她虽不是自尽,但也算咎由自取,害她跌落山下重伤的人,就是她暗中勾结的那个贼人。为父告诉你们这些,是不想你们胡思乱想。这件事到此为止,只当孟家从来没有那样一个人。从今往后,你们跟三公主照常来往,但一定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和她的恩情,必须铭记在心,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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