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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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凌在初次见许惠橙的晚上,输了一辆车。

那辆车没有过户。

钟定赢了后,就扔在车库里。唯一一次的驾驶,就是前几天。

玻璃膜是暗暗的茶色。

钟定横冲直撞闯进别墅时,众人没瞧见里边坐的是谁。只有凤右和沈从雁是清楚内.幕的。现下,凤右蒸发了似的。沈从雁则保持沉默。

钟父得知凤右意图侮.辱钟定的小女人之后,就已经怀疑到钟定头上了。不过一时还没有证据,唯有先从乔凌这边开始。

毕竟乔凌和钟定是一块儿混的,脱不了干系。

乔凌毫不意外钟父的邀约,他潇洒大方,爽快地答应了。

见到钟父后,乔凌一口一句“钟叔叔”,笑容满满。

钟父也笑,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来,这坐。”他吩咐服务员上茶,然后装模作样询问了乔凌的近况。

乔凌一直挂着笑容。他在等,等钟父进.入正题。

钟父嘘寒问暖了十来分钟,说道,“前几天,凤右家里出了点事。”

终于等到了。

乔凌好奇地问,“什么情况?”

“一些不太好的事。”钟父转头望着乔凌,目光比刚刚凌厉,“这和你的车还有点关系。”

“车?”乔凌更加好奇了,“哪辆车?”

钟父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串的车牌号。

乔凌掠过一眼,扬起眉,“这车啊,我也不清楚。都好几个月前丢的了。出去玩喝醉了,酒醒后车早不见了。”

“这么巧啊。”钟父笑得莫测高深。“怎么就不找回来?”

乔凌哈哈笑了两下,“也许是违章停车,被拖走了。去交警那还更麻烦。”

钟父呵了一声。

乔凌继续道,“何况我那车,三天两头要去保养,丢了反而是省事。”

乔凌的话,倒是和他的性格相符。他之前一年就丢了三辆车。他嘴上嚷嚷的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这类富豪之家,败家已经是个习惯。

钟父听闻过乔凌曾经丢车的事,但这不代表,钟父如今相信乔凌的话。

乔凌的这番说辞,只能说明,他是站在钟定那边的。

钟父又笑了,提醒道,“听说你最近也在竞标城南的那块农田?”

“钟叔叔消息真是灵通。”乔凌耸肩,“我就凑个热闹,我本事可没你们大,吞不进去。”

“别妄自菲薄啊,拼拼还是行的。”

“不拼了。”乔凌促狭一笑,“竞标会那天正好我妈生日,她比那个农田重要。”

钟父慢慢喝茶,心中在冷笑。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比赚钱重要。哪怕将凤莺莺和权势相比较,他也是选择后者的。当然,能两者兼顾的话,那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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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凌的这一趟,已经表明了立场。他是保钟定的。

钟父基本确认了,二月十四事件有钟定的份。

乔凌礼貌道别,然后出了茶馆。

他早知道,这事瞒不住的。可他不明白,钟定这么和自己父亲对着干,是为什么。

乔凌心里有个猜想,却迟迟不愿去相信。

他给钟定汇报了自己和钟父的见面。

钟定平平回答,“我知道了。”

他这厢挂了电话,就拉着许惠橙去了二楼的阳光房。

昨天晚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持续到现在都不停。没有阳光的阳光房,四周的玻璃雾蒙蒙一片。

许惠橙不知道钟定来这里干嘛,就算想欣赏雨景,也不应该挑这么大雾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楚。

钟定眺望着远方,那里灰灰白白,树影模模糊糊。“小茶花,你喜欢这房子吗?”

她点点头,“喜欢。”

他搓了搓她冰凉凉的手,暖着她,“那我过户给你。”

许惠橙震惊地看着他,“给我……做什么?”这已经不是六百万的事。这套房子,布局视野都极好,又是依山而建,有着大自然的清新。她怀疑要好几千万。

“笨。”钟定弹了下她的额头。

她吓得都傻住了。

他笑着抱过她,“给你就拿着。”

“为……什么……”她何德何能。

“我高兴。”

许惠橙仰头看着他。

钟定的目光还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他的眼中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向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他此刻心情真的很好。

如他所说的,他高兴。

其实她刚刚所说的“喜欢”,意思是这里有他。这种喜欢和房子的价值无关,只因他的存在。

许惠橙的心在他这里越陷越深,深到完全不能回头了。

她现在不去记挂他的婚事,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别的什么她都不介意。正如他对她那段过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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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钟定接到了钟老太爷助理的电话,通知让他回去钟家。

钟定心中了然,却佯装问道,“爷爷说了什么事么?”

“少爷回来自然就知道了。”助理的口气倒是很恭敬。

“我现在过去。”

他出门时,笑得格外舒朗,搂着许惠橙亲了又亲,“等我回来。”

许惠橙感受到他心底的愉悦,跟着他笑,“等你。”

两个简单的字,让他的心装得满满的。

钟定走在钟家小径,他张望了四周。这个地方,他在回忆里找不到美好的回忆。

以前钟延就说,“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钟定在六岁时就不相信这句话了。

即使钟延在后来给了钟定很多兄弟之爱,可那弥补不了钟定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的父母之爱。

钟定的感情,始终缺失了一块。

而今,他已经将这一块彻底遗弃。

钟老太爷的大宅内,钟父和钟母都在场,甚至连没名没份的凤莺莺都来了。

钟定眼如新月,踏了进去。“爷爷好,父亲母亲好。”

凤莺莺见到钟定,显得非常激动。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眶又要落下泪来。

钟老太爷瞟过去一眼。

钟父立即轻轻拉了下她,示意她冷静。

“凤右的事。”钟老太爷说得缓慢,“希望你给个交代。”

“这么些天了,父亲还没查出么?”钟定眼尾上挑。

钟父面若冷冰。

他掌握的事情,就是凤右掳了钟定小情.妇,钟定一怒之下,硬闯凤宅。

但是钟定的势力是怎么形成的,那批跑来凤莺莺别墅口出狂言的黑衣男女,今在何处。钟父不得而知。

而越是查不到,就证明钟定越是藏得深。

关于这一点,钟父自尊有损。自己一直不看好的儿子,居然能端了凤右那边。后来钟父细细一想,这大概是因为他和凤右都轻敌了。毕竟凤右哪能料到钟定这么闲散,也能拥有自己的势力。

钟父坚信,如果钟定以前露出过一丝蛛丝马迹,凤右都不会落败的。

钟老太爷听出钟定语气中的讽刺,他咳了下,继续朝钟定说道,“我要让你自己讲清楚。”

“讲不清楚。”钟定闲闲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他一手搭上靠背,伸展的坐姿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

钟母最是看不惯钟定这副懒散的模样。她撇下嘴,不打算帮腔。

“怎么讲不清楚!”凤莺莺终于发飙了,“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你儿子?”钟定勾起了笑,有阴气弥漫,“你儿子与我何干?”

“放肆。”钟父上前一步,护住凤莺莺,“那是你弟弟。”

钟定找出打火机,玩起了烟盒,“我弟弟只有一个,而他死了。”

钟母脸色微变。

钟老太爷眼睛眯了起来。这样的钟定,他觉得奇怪。平时他在父母面前,只是冷淡,却不会过多反驳。

“父亲。”钟父转向钟老太爷,“凤右认了祖,归了宗,他可是我们钟家的子孙。而且现在公司正在拓展,没了他不行。”

“嗯。”钟老太爷点头,他还是望着钟定,“闹也闹几天了,有什么气该消了。”

钟定抬眼,直直回视钟老太爷,“没气。”

“我个人嘛,不赞同为了女人这种事大动干戈。”钟老太爷说话间,他又扫了一眼凤莺莺。意思十分明显,他不待见凤莺莺。

钟父立即放开了凤莺莺的手。

凤莺莺有些受伤,凄楚看向钟父。

见到这一幕,钟母很不屑。

“我也不赞同。”钟定将手里的烟点燃,叼上去吸一口,“不过我更不赞同,以德报怨这四个字。爷爷,你觉得呢?”

钟老太爷沉默了。钟家一贯的宗旨,是睚眦必报。

“教训这种事,要是不挨个,他怎么会学得乖呢?”钟定眼里渐渐浮现浓重的戾气。

钟老太爷望着自己的孙子,觉得越来越陌生。眼前这个气势凌厉的男人,怎会是那个平庸的钟定。

“凤右……”钟父刚出口两个字,就停住。他观察着钟老太爷的脸色后,继续道,“现在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一个大项目还要他点头。”

钟定讽刺道,“父亲正值当年,就已经没有决策的资格了么?”

钟父愠怒,“公司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还是父亲流连美人香,疏于正事。”钟定呼着烟,笑容越来越深,“爷爷,不如我帮你清理门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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